家可是忙完了?”
楚青哪里见过如此赌气的穆远山,要是平常他可没闲工夫废话,早拍拍屁股走了。不过如今把人晾在这里一个下午的人
可是他,想到穆远山风尘仆仆随他来到洛阳,就一个人干巴巴地蹲在墙角一下午,估计连一口水都没喝上,他心口就突
然疼起来,不自觉将穆远山的手握住,“你肚子饿不饿……”
穆远山两眼一闭,又不说话了。
“庞管家?”楚青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胖男人,“你先进去,我过一会再来。”
庞充狐疑地望了穆远山一眼,应了声,带着几个家仆走了。
“说吧。”楚青有些沮丧地肩膀一沉,“你想怎么样,痛快些。”
穆远山眨眨眼,才懒洋洋道:“你靠过来些。”
楚青不明所以,往前挪了挪。
穆远山忽然就伸出手,勾住楚青的腰,楚青惊呼一声,已被人按在了地上,接着炙热的吻铺天盖地涌了过来。
这是穆远山吻他吻得最为狂野的一次,舌尖滑过白细的牙齿,纠缠,深入,楚青浑身发抖,心乱如麻,穆远山可谓相当
会掌握时间,直到楚青要窒息了,他才堪堪放开眼前人的唇。
冰凉的空气吸入肺里,楚青眼前顿时清明,抡起一拳就朝穆远山脸上打过去。
“你疯了么!这里可是在大街上!”
46.坦诚是爱情不能脱离的基石
可惜这看似用力的一拳却在离穆远山脸颊不足一寸的地方被男人大掌轻而易举地握住。
“我这张脸打坏了,最后吃亏的可是你。”穆远山埋下头,舌尖轻挂着楚青耳廓,“你果真十分硬心肠,让我在这灰头
土脸等了一个下午,却连亲都不让我亲亲,你倒说说,我算你的什么?”
楚青着他一激,挣扎的力气也软了,由扭打变成了推拒,“别,跑了一个下午没洗澡,身上全是汗。”
“楚青。”穆远山嗓子哑了哑,“你说,咱两在一处这么久,是不是……”
楚青眨眨眼:“是不是什么?”
穆远山言语未出,脸色倒是先红了一小圈,挪开眼睛干咳一声道:“就是……就是……”
他本存了要一口气说出来的心思,毕竟情人间的一些事情大家都十分的心知肚明,可话到了喉头,看着楚青疑惑的眼,
嗓子就仿佛压了块巨石般,生生挪不开。
“哟,我说您二位这裹成一团在大街上干啥呢,多伤风败俗啊!”钟赛花人未见声先至,骇得楚青浑身一震,也不知拿
来的力气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穆远山,跳起来死命整理自己的衣裳。
穆远山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揉着头发,冲街角正迈着小步子走过来的女人道,“赛花姐,你当真很会选时候!”
钟赛花眼角还带着酒意,仰天长笑三声,“远山,不是姐姐说你,有些时候你当真婆妈得很,就算你真的用蛮力将那事
办了,楚兄弟还能一剑捅了你不成?”
楚青脸色顿时酱紫,“赛花姐,刚才的事你都看见了?”
钟赛花不可置否,道:“看见什么了,我只瞧见一个没用的男人压着另一个装傻充愣的男人还满脑子借口不知道该说那
句话。”
楚青看了看旁边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赶紧将钟赛花扯到小巷里,“大姐你小点声,莫不是想弄得人尽皆知?”
钟赛花却道:“怎么了,难道楚兄弟就这么见不得人?我看在这洛阳城里,当初你和樊将军的事情似乎是个人都知道。
”
“那不一样。”楚青摆手,心道楚淮卿脸皮子厚那是楚淮卿的事情,关我楚青鸟事。
“怎么个不一样法了,楚兄弟呀,不是我说你,这件事上姐姐我可要站在远山一边。”钟赛花豪迈地够过穆远山脖子,
穆远山满脸苦笑,对楚青摇摇头。
“楚兄弟,情人间的把戏笼统说了就是那么几样,亲亲小嘴,滚滚床单,双方都有所需要,刚才姐姐我只瞧见远山不过
亲了你一下,你居然那么大脾气,你且说说,你到底把不把我们家远山当情人了?”
楚青着实料不到钟赛花会问这般尖锐地问题,想要说,“我自然将小山子当情人”末了又想到自己刚才的言行,若是这
般说出口,免不了要有自打自脸的嫌疑。
一时他嗯嗯啊啊,倒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行了赛花姐,我看你八成是喝多了。”言尽于此,先出来打圆场的竟然是穆远山,他扶着钟赛花的肩膀,想把她转个
方向,“我扶你去休息吧,闫大哥在哪里?”
“你别岔,老娘我可是在帮你!”钟赛花身子一扭,又正对着楚青,“怎么,难不成你想一直和楚兄弟这么扯来扯去过
一辈子?以前那个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的穆远山上哪儿去了?”
“这不一样!”穆远山脸颊上的红晕渐渐蔓延到脖颈,“这是我和楚青的事情,赛花姐你别操这个心!”
“我今天还偏要说了!”钟赛花伸直了手,指尖近乎点到楚青鼻尖上,“楚兄弟,你可晓得远山为你做了多少事?”
楚青早被钟赛花一阵排山倒海的连珠炮惊愣了,被她一问,只木讷地摇头。
“我这便告诉你,我和小焕焕本来在雁翎山上呆得好好的,为啥会跑到洛阳来,你当我俩吃饱了撑的好玩哪。”钟赛花
狠狠拍了穆远山的肩一巴掌,“若不是远山飞鸽传书,说得那般情真意切,我们又怎么会跑来洛阳装神弄鬼好为你伸冤
?”
楚青眨眨眼,目光挪到穆远山脸上,“小山子,赛花大姐说的可是真的?”
“没!”穆远山司命摇头,“我不过,不过只顺道提了提,你也知道,樊旸……樊旸他曾经那般对你,你心里肯定憋着
一股气,此番,此番我也不过是想让樊旸……”
“所以你就趁我不知道的时候,写了信给赛花大姐与闫大哥,要他们上一趟洛阳,当着樊旸的面戳穿白真的阴谋诡计,
好让他明白,楚淮卿不过一直是在被陷害。”楚青点点头,“我明白了……”
穆远山表情有些焦急,“楚青,你莫要多想,我只不过是让赛花姐他们暗中留意白真的动向,毕竟我们猜到了他要对樊
旸不利,至于其他的,只是顺便……”
“是,顺便,你还顺便在信里将装神弄鬼逼白真说实话的方法给说了个彻底,果真好一个顺便。”钟赛花趁着酒劲,甚
至从怀里抽出张信纸来,往楚青眼前一扬,“楚兄弟,我可是说真的,我认识远山的时间虽然不长,他当属头次这般为
一个人着想。”
楚青从钟赛花手里接过那张信纸,上边的字迹苍劲有力,他不过只看了个开头,就被穆远山夺了去,三两下塞进衣襟里
。
“远山他也只会在对着你的时候害羞。”钟赛花许是觉得这摊火烧得还不够旺,“再看远山的条件,有多少小姑娘喜欢
他我也不说了,我们家那不争气的蔓儿就是一个,这样的宝贝碰上了需得牢牢绑在身边,哪像楚兄弟你这般推三阻四的
,你不要,别人还要呢!”
“赛花姐,你果然喝多了……”
穆远山话音未落,楚青忽然爆喝一声:“够了!”
周围霎时安静。
过了半晌,穆远山才试探地唤了一声:“楚青……?”
“小山子,你随我来。”楚青低沉着脸,扯过穆远山的手就朝将军府里走,钟赛花往适时朝二人背影高喝道:“远山!
你可要把握时机呀!”
穆远山边走边辩解:“楚青,你别听赛花大姐的,她绝对是酒喝多了。”
楚青停了步子,幽幽叹口气,“小山子,其实你不用做这么多的。”
“我……”
“小山子,你喜欢我吗?”楚青忽然道。
穆远山愣了,这么久以来,楚青是第一次问出如此露骨的问题,忙道:“我若是不喜欢你,会去当一个断袖?”
“这便是了。”楚青点点头,“你随我来,有件事,我需得与你说清楚。”
穆远山不明所以,又被楚青拉着继续朝里走,入得大门,庞充竟然还侯在此处。“庞管家。”楚青道:“我的卧房可干
净?”
庞充恭敬道:“楚大人的房间一直有在派人收拾,大人随时都可以歇息。”末了,他又看穆远山一眼,“这位侠士可要
我安排厢房招待。”
“不用了,他同我睡一处。”楚青想也没想便说了出来,倒让穆远山浑身如雷击一般,浑浑噩噩遭楚青牵着在将军府里
七拐八绕,好觉得胸膛里一颗心跳得火热。
吱呀一声,楚青已经拉开了门。
这里便是楚淮卿在将军府中的卧房,在他与樊旸发展成那种关系前,一直是住在这里。位置十分清幽,屋内陈设也素雅
有致,奈何穆远山的心思完全没放在观摩屋里的摆设,事实上,自进屋那一刻起,他一双眼睛就盯在屋内仅有的一张床
上根本挪不开眼。
楚青带我来这里,莫不是要……
他太过激动,以致手都有些发颤。
“小山子,你抖什么?”楚青忽然问了句。
“没有!”穆远山悚然回神,惊觉被楚青握着的手心全是汗,忙抽回来,在衣服上蹭了蹭,忽然又觉得这动作太过粗俗
,只好尴尬地收到背后。
“小山子,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楚青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长吐口气,“你听了以后,可能会不太相
信,甚至可能会有些吃惊,不过我必须说,我说得一切都是真的。”
“楚青,你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穆远山轻道:“其实这种事大家都明白,还是契合比较重要。”
楚青诧异地抬起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穆远山表情僵硬地勾起嘴角,“你也明白,我之前并未同男子处在一起过,自是十分没有经验,若贸然行房,估计十有
八九会弄伤你,我想……这种事之前,你我之间还是多做些准备……免得,免得……你也与我说过,男子的那处地方像
来十分脆弱,极易受伤……”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觉得劲风扑面,忙抬起手,看看接住一个朝他迎面砸来的茶盅。
“你脑子里尽可多想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顾虑我作甚!”楚青背过身去坐着。
穆远山眨眨眼,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
唯有继续站着,闭口闭眼,也不知该不该坐下。
两人沉默了一会,倒是楚青先坐不住,侧过眼忘了穆远山一眼,摇摇头,“罢了,我早就不该对你做那么多的心理建设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些都是事实。”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是楚淮卿。”
“你自然不是楚淮卿,你既然已是楚青了,又和楚淮卿有什么瓜葛?”穆远山满脸疑惑。
楚青却道:“在你眼里,莫不是以为我因伤情太深,想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所以才毅然决然地抛弃楚淮卿的身份,
给自己重新取了一个名字叫楚青?”
“难道不是这样?”穆远山上前一步,想将眼前人抱住,“之前的你是怎样,其实大抵与我无关,我喜欢的不过是现在
的你。”
楚青身子一转,躲开了,“你不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过去与现在的问题,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是楚淮卿,从一出生下来
就不是,楚淮卿已经死了,而我楚青,是另一个人。”
穆远山定定地看着他,还是不明所以。
“或许我该这样说,你会更清楚些。”楚青想了一会,整理整理词措,“楚淮卿早就死了,死在了地牢里。而我也是一
个死人,死于一场意外事故。但是我虽然人死了,魂魄还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我的魂魄莫名其妙进入了楚淮卿的尸
体里,于是楚淮卿又'活了',只是这人却不再是楚淮卿,往白了说,只是楚淮卿的身体,楚青的灵魂,而我就是楚青。
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楚青想自己可以不要说最后一句,因为他每解释一段,穆远山的脸色就要白上一分,待他全部说完,眼前男人的脸色,
纵使映照着烛光,也是个惨白如纸的模样。
楚青自嘲地笑一笑,或许在他说出这些真相开始,自己就能预料到后果。
古人向来迷信,孤魂野鬼侵占尸体什么的,最是不祥之兆,中国千百年来甚至给这类恶灵取了一个霸气十足的名字,叫
厉鬼。
不过既然有胆子说出来,楚青就做好了被穆远山当成厉鬼的打算,这同样也是长久以来,他不愿太过与穆远山身体上太
过亲近的原因。
作为一个有感情洁癖的人来说,他根本不愿意将一段爱情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尤其是若穆远山心里一直觉得与他
处在一起的人是“楚淮卿”,楚青心里也会难受。纵使皮囊是同一副,但内里的灵魂,却完全是两个人。
因此穆远山必须知道一切,至于接下来两人有可能会分道扬镳地后果,楚青死活也认了。
他要让他知道,与他处在一起的人是楚青,从头到脚的楚青,真真正正的楚青,而不是什么改头换面的楚淮卿。
而同时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若这层关系真要断了,至少他不用太过伤心难过,因为自己陷得尚且不深。
要干干净净地从这段感情里拔出来,绝对来得及。
47.美羊羊与大灰狼
“楚淮卿的尸体,楚青的灵魂?”穆远山目瞪口呆地重复了一遍,“那你现在……是人还是鬼?”
楚青莞尔,“都过了这么久了,我是人还是鬼,难道你分辨不出?”
穆远山朝楚青脚下看了看,又抬起手贴在楚青脸上。
“你有影子,也有温度,应该不是鬼了。”穆远山道:“楚青,你莫不是在诓我,这笑话着实一点也不好笑。”
楚青却道,“其一,我说的句句属实。其二你的手可真冰。”
“你该庆幸我只是被你吓得手脚冰凉,没有吓得趴到地上去。”穆远山沿着桌边坐下,端起杯茶水,一口喝干,又盯着
楚青看了一眼,“这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你不怕我?”楚青奇道:“我还以为你听到这些,会立刻躲我躲个十万八千里。”
“我若是先认识的楚淮卿,恐怕真的会躲你躲个十万八千里,但若找你所说,一开始和我打交道的就是你楚青,又有什
么好躲的。”穆远山脸色恢复了些,张开双臂,“不过你还是有点被吓到我了,来,让我抱抱,压压惊。”
楚青脸色纠结,坐着不动,穆远山索性直接伸手,用力将人拉到自己大腿上坐好,双臂一展抱得严丝合缝,脸埋在楚青
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