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洛阳城中风声很紧,那里又是安国侯的地盘,所以消息很难得传出来,不过我们外围的摊子来报,就在前几日,发现
白真被关押进了大牢,而且那个楚淮卿,也再度出现,似乎已经住进了将军府……”
“饭桶!”乔宇桓顿时勃然大怒,一脚踢在男人小腹之上,男人脸色煞白,急急倒退两步,还是站得笔直,抱拳道:“
属下……属下失职!”
“罢了!哼,一个樊旸,难不成我还拿他不下?”愤怒过后,乔宇桓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幸好高太傅神机
妙算,留有后招,不然事情当真会变得十分难办……萧晋齐什么时候可抵达京城?”
“照他现在的速度,三天之内。”
“哈哈,很好!”乔宇桓表情狰狞,“这个萧晋齐,仗着有顾太师撑腰,压在老子头上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现在我也该
轮到我讨一些利息了,待他回城之日……我便送他一份大礼,绝对要他目瞪口呆当一回孙子,让他看看谁才是尚书省的
正主,哈哈哈哈哈!!!”
50.前世今生也能狗血遍地
楚青觉得这几天穆远山忽然变得很不对头。
那个家伙别看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粘起人来活脱脱就像一只欲求不满的大型犬,只要他与楚青二人呆在一处,
凡是碰上没人在旁的时候,就会靠上来又舔又亲,死皮赖脸的模样楚青甩都甩不脱。
两人刚开始时楚青虽然一直半推半就,但心底却还是由着他去,因为他大抵明白这只是穆远山表达爱意与亲密关系的一
种方式,况且他也很享受这种与爱人之间的互动,温馨又甜蜜,虽然有时候万一刹不住车就双双上床困觉了,然后第二
天又是一个下不了地的结果。
不得不承认,论起床弟之事,穆远山十分之厉害,不光能顾好自己,还能兼顾到伴侣。楚青并不是多欲之人,但每次若
穆远山提出要求,自己也不曾拒绝过,说到底,还不是他自己也觉得每次都很兴奋罢了。
只是楚青发现这两天情况却有了些许变化,确切的说,是在樊旸病情稍微好转后,穆远山去忽然变得不怎么正常。
最先是穆远山早晨起来之后没有吻他。
一个起床吻,对于楚青来说绝对是可要可不要的物事,但这却是穆远山一直以来的习惯,若有一天这种习惯突然变了,
被迫承受着习惯的一方,绝对会跟着感觉到不自在。
因此,楚青不自觉联想到了前一天晚上的场景。
前一天晚上,他们照例吃饭,饭后穆远山照例整理盘子,楚青照例坐在桌边翻翻无聊的话本子。
若是放在平常这时候,穆远山一切收拾停当,就会走过来与楚青挤在一处。更有甚者,他会直接将楚青抱起来放在大腿
上,两人一同看书,或者聊聊天,下下棋,调调情,摸一摸亲一亲,待楚青脸色羞红后,就抱着人直接滚上床单去研究
人生的大道理。
但是那一夜却有了些细微的差别。
楚青仔细想了想,那夜他也是照旧坐在桌边看些话本子,穆远山收拾停当后,出去不知道做些什么事,一个时辰左右才
大汗淋漓的回来,接着飞快地洗了个澡,竟然直接就上床去睡了,连句话都未同他说。再接下来,楚青一人看书难免无
聊,便也爬到床上去,才发觉穆远山竟然是睁着眼的。他原以为下一刻穆远山就会跳起来将人压于身下,但他只是伸手
将楚青给抱了,紧紧圈进怀里,柔柔地说了声,“睡吧。”
再来就是第二日早晨,没有同往常一般煽情的亲吻。
甚至楚青醒过来时,穆远山已经起身了,在院子里挥汗如雨地练剑,对着一个木头人大展十八般武艺,似乎恨不得将其
碎尸万段,发现楚青再看他,也只咧嘴笑了笑,一句话都未曾多说。
初初楚青以为穆远山是良心发现,不愿再表现得像一只欲求不满地禽兽,但直到两天过去,楚青竟然奇异的发觉开始不
习惯现在的穆远山的竟然是自己。
穆远山不再对自己软语相向,时不时搂搂抱抱;不再有黏腻的情话,不再有炙热的深吻,更别提那些激烈到羞人的事。
一切毫无预兆消失得毫无预兆。若不是每天晚上穆远山依旧是牢牢地抱着自己入睡,楚青甚至都要恐怖的觉得,穆远山
不会才短短几天就对自己失去兴趣了吧。
那可是个大杯具。
终于,在又一个晚上,穆远山出去又回来,一个人安安静静洗完澡,一言不发爬到床上睡觉之后,楚青深深觉得有些话
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丢开手里的书,楚青两三步爬到床上,躺在穆远山身边。
穆远山习惯性地伸出手来,想将人往怀里拉,却遭楚青推开。
他诧异地睁开眼,略显疲惫道:“夜深了,睡觉吧。”
“小山子。”楚青想了想才开口,在整理了半天词措后,实在想不出一个应景的开头话,唯有大煞风景地直接问出一句
:“小山子,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他甚至都没发觉,自己在说出这通话的时候嗓子哑得可怕。
穆远山闻言,顿时如同被铁棒捅了菊花般猛然起身,双手扶住楚青的肩紧张兮兮道:“胡说!谁在你耳边乱嚼舌根!”
“那你最近为什么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和平常完全是两个人,太让我觉得奇怪了。”楚青深吸两口气,露出一副
故作轻松的表情:“其实没关系,你本来从一开始就不是断袖,这我十分了解,你要是在外边有人了,我亦不会多言,
从你身边退出去便是……但……唔……”
他余下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穆远山一通又急又烈的吻给逼了回去。穆远山吻得极其用力,仿佛要榨干楚青肺里的每一
丝氧气般。窒息的感觉让人全身乏力,终于,在楚青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之前,穆远山才将已经红肿了双唇的他放开。
两人肩靠着肩喘了半晌的气。
“楚青……”穆远山将人紧紧抱着,“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会觉得,我是瞧上别人了……?”
“这部明摆着么,刚开始的时候你每天晚上都要折腾到半夜,这几日……这几日居然……”楚青真没发觉自己还会害臊
,不,或许是只有对着穆远山的时候自己还会害臊,支支吾吾挣扎半天,竟然还是没将那几个羞人的词语说出来。
穆远山眨眨眼,忽然似明白了道:“你不是不喜欢我那样么?”
“啊……?”
“你忘了。”穆远山淡淡笑道:“那日我或许是做得太过火了,第二天你到午时还起不了身,可你却不愿再躺着,非起
来不可,其实我看着你的模样,更多是在自责。而且你也说过,你不喜欢我每晚那样。”
楚青愣了愣,“所以你现在是……”
“既然你不喜欢,我也只能奋力控制自己了,但是你明白的……我这人自制力并不是十分好,若经常与你做些亲密的动
作的话……难免……难免……”说到此处,穆远山轮廓分明的脸竟然也逐渐泛红。
“所以,你为了克制自己的欲念,甚至都不愿与我多说话,每天晚上吃完了饭就往床上爬。”楚青替他说出了下面那句
。
“刚开始是这样,不过后来我发现了一个更好的方法。”穆远山顿了顿,接着道:“我只要每天晚上在睡前练上一个时
辰的剑,将多余的力气榨干,脑子里就不会再对你多些非分之想,这样即便抱着你睡,也能睡得安定一些。”他抓了抓
头,“我这样,还使得吧。”
楚青瞬间觉得这从头到脚根本就是自己的问题。
因为他似乎真的说过厌烦穆远山每天晚上对他做这些事的话。
不过那日穆远山似乎真是太过用力,行到一半楚青竟然晕了过去,他醒来之后羞怒交加,是气急了,才会有些口不择言
。
没想到的是穆远山居然当了真,还这般约束自己。
原来是这么回事,楚青隐约有些明白了。
“那你每天早上一个人悄悄起床去练剑,也是为了这个?”
“一部分是,但不全然。”穆远山摇了摇头,语气忽然变慢:“你也明白,早晨时分男子通常都会比较兴奋,所以我不
得不早起,但是早晨练剑的话,我同你实话实说,你莫生气……我是……我是将那对象的木人当成了樊旸。”
“啊?”楚青哭笑不得,“怎么又扯到樊旸身上去了?”
“我那日看见了。”穆远山闷闷道:“你每日都会去看樊旸,然后……亲手喂他吃饭。”
楚青听见这话,半天才回过神来,抬头望天,怅然道:“你……你该不会是在吃这等飞醋吧……”
穆远山点头,又紧紧将楚青抱住,下巴在他乌黑的发上轻轻摩挲着,“我知道这样的行为十分小家子气,但你要说我是
在吃飞醋也没错,我……我就是看不得你对别的男人好,而且,而且你也从未喂我吃过饭食,见着那一幕,我甚至会有
些羡慕樊旸。”
“你羡慕他作甚。”楚青摇摇头,“如今与你抱成一团的可是我。”
“所以我说了,你大可以把我当做一个十分小气的爱人。”穆远山叹了口气,“我就是受不了你对别人好。”
楚青现在才发现,他和穆远山的这点误会或许照实了说根本就不算是误会,而且说到底,这完完全全就是他自己的原因
,同穆远山一点干系都没有。
樊旸这些日子养病,犯抽一般,别人送去的饭食尽皆不吃,唯有楚青亲自送过去,亲自一口一口喂,才肯吃得一点不剩
。管家庞充特地为了这件事跪在楚青脚边死求活求,楚青想了想,反正平常也没什么事,便应下来了,只是不知道穆远
山会把这个看得如此之重。
其实如果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他二人换个立场,穆远山也每日去看一个什么人,还十分献殷勤的一口一口喂吃的……
楚青不禁打了个寒颤,若真是这样,搞不好他会立刻炸毛。
果真难为穆远山堂堂八尺男儿,什么都得藏着掖着,甚至有这种情绪都不敢表露出来,也不愿让他看出倪端,只好每天
大清八早地挥着宝剑对着木头人撒气,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爱。
相通此层,楚青忽然感慨万千,伸出手去在穆远山脸上轻轻摩挲着,低声道:“小山子,对不起。”
穆远山一愣,“你向我道歉作甚?”
“这本是我的问题,我却先怀疑你,倒是丢了大脸了。”楚青轻笑一声,靠在穆远山胸口,听着里边沉稳有力的心跳,
“我只是……我可能只是有些害怕,方才我虽然嘴上这么问,但你若是真的看上别人了,我也估摸不到我接下来的反应
。”
穆远山将人整个抱紧,“你着实是想多了,我既然决定同你在一处,这心底除了你便再容不下别人,哪里还会有看上别
人一说。”
“小山子,你真好。”楚青难得地发觉这种话也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而不觉得肉麻,末了又补上一句,“我觉得有件事
情我需得告诉你一声。”
“若是樊旸的事情,你不用解释了,我一直是信你的。”穆远山柔柔他的头发,躺下身,“夜深了,睡吧。”
楚青却不为所动,继续道:“你就不好奇上辈子我是怎么死的么?”
穆远山忽然不说话了。
“其实这件事我别说告诉别人,平日里就连想也不敢去想,因为每想一次,那种羞辱感就如同被扒光了锁在囚车里拿去
游街示众一般,恨不得立刻去再死一次。”
穆远山愣了愣,随即柔声道:“若是很痛苦的过去,便不要去想。”
“小山子,你别看我平常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但我这人脑子里确实少那么一根筋,眼睛里最容不得沙子。”楚
青缓缓道:“在你之前,满打满算,其实我心里从来都只装过一个人。”
关于上辈子的回忆,楚青觉得自己早已经将其踢开不再触碰了,但没想到还有能再挖出来的一天,还是在穆远山的面前
,不过换句话说,也是穆远山机缘巧合之下给了他这种能够直接面对过去的勇气,因为他明白,就算没有穆远山,他总
有一天也要去面对,到那时身边若没有一个人帮着担待,他摸不准自己会不会又要死不活一次。
这件事,笼统了说,不过是一个痴情的男人被一个自以为能与他共度一生的男人甩掉的历史,当然,也可以说是一个悲
催男在情字道路上被撞得头破血流最后一命呜呼的血泪史。
那个曾经出现在楚青生命中的男人,其实满打满算,也与他走过了七年的时光。
细数起来,简直可以写一部狗血到了极点的言情小说。
楚青大学时上的是医科,因为成绩还算优秀,得到了海外一所知名医学院的全奖,光荣地走出国门当了一名留学生,也
就是在那里,楚青认识了那个让他到死都纠结不已的男人。
那人高楚青一届,家里在国内大城市混得十分风生水起,满打满算也算是个富二代,而且是个身材十分标致,脸蛋十分
英俊的富二代。纵使以楚青如此之高的眼光,见着那人之后,也不禁有砰然心动的感觉。
其实到最后楚青与那人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他自己也记不清除了,反正过程十分之纠结,滚过几次床单,吃过几次晚
餐,彼此觉得还能够相处,于是就这么在一起了。
在那之前,楚青是不相信男人与男人之间是有永恒可言的,但却是那个人改变了他的看法。
他对他说过许多时分肉麻但是很中听的情话,无时无刻不提到关于永恒,关于一辈子,关于传说中的真爱。
彼时他很明白,gay之间要找一个相伴一生的爱人并不容易,但他们之间的爱情却很温馨又浓烈,特别到让楚青这种本
来并不十分相信爱情的人,也恍恍惚惚以为碰到了此生的唯一。便对这份感情更加的上心,到毕业,到工作,虽然有分
有合,但两个人在一起也滚过了七年的时光。
可惜中国人说七年的之痒,还真是一句不得不相信的诅咒。
他以为迈过了七年的那道坎,两人之间就彻底海阔天空,但事实是,那天那人回到他们同居的地方,进门来,对楚青说
得第一句话就是“分手吧,我要结婚了。”第二句话是“家里安排的对象,我不能反对,男人与男人终究不能长久,我
只能向现实妥协。”第三句话是“你可以恨我,是我对不起你。”第四句话是“我是真的爱你。”
共同走过了七年的光阴,他最后告诉他的话居然是“我对不起你,我是真的爱你”。
去他娘的真的爱。
楚青深深觉得会在这种人身上浪费七年的时间简直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于是当天晚上,他去买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