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陌生人。
“当然可以,不过,如果是学德语的话,LEE的水平不是更高吗?”,谢翊似笑非笑的看了LEE一眼,不知道有这样的伙伴,LEE
会不会觉得难堪。
他和高昱说的非常快,带着法国南部的模糊口音,这对他来说,本来就比母语更熟悉,但他相信,LEE不会听不出来这是法语。
果然LEE的脸色有分尴尬,但片刻就恢复如常,他的眼光淡淡扫过高昱,微笑一下:“虽然见过面,但还是让我有个介绍朋友互
相认识的机会。”
“这是我朋友林竟,这位是FRANK,这位是ALSTON。”LEE一一为他介绍。
林竟应该知道他的名字,但谢翊看到林竟故做惊讶的向他抛了一个眼风:“你果然是贵族吗?”
谢翊客气疏远的微笑,“其实,是一幅画的名字,我父亲很喜欢那个画家。”
高昱一直没有说话,看到林竟看谢翊的眼神,他才简单的说道:“并不是一幅名画,不过,ALSTON夫妻是第一对开始蜜月旅行
的情侣,也许,谢先生是为了纪念新婚旅行吧。”
他的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基本已经如常,毕竟,LEE是什么样的老狐狸,神色间的异常如何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林竟瞪着眼睛看着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又闲聊几句,LEE深深的看了高昱一眼,开口说道:“不打扰你们聊天了,希望今
天大家都能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说完,竟然不再管林竟,径直走开去。
谢翊用余光看着高昱,高昱握着酒杯,抬手把酒喝尽。
林竟也察觉到这分尴尬且无聊的情绪,他打了个哈哈,也走开了。
谢翊转身从路过的待从手里再拿过酒杯的时候,高昱已经离开,谢翊看到他向着湖边走去。
宴会在一片繁华中高潮,结束,人声渐悄,谢翊再没有跟高昱说过一句话。
最后离开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挡住了谢翊的去路。
谢翊抬起头,厉轩静静的看着他,两个人都不说话,对视了一会,厉轩说道:“有时间喝一杯吗?”
也好,厉轩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他也想会会厉轩。
找了附近一家酒吧,厉轩抬手叫了两杯酒,他看着谢翊:“没想到又见面了。”
“我也没想到”,他回答。
厉轩笑笑,跟他一样,眼中都没有笑意,厉轩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ALSTON,我们俩,就开山见山的谈,可好?”
谢翊不回答,只是喝着自己杯中的酒。
厉轩自嘲的笑下,“我想,我今天是触了霉头了,是吗?”
厉轩比他想像中的更精明,今天这样的场合,同时见到他跟高昱,而且,他们俩又那么形同陌路,以厉轩的城府,不难猜到其
中有隐藏的秘密。
厉轩手里把玩着酒杯,他也并没有顾左右而言他,“我想告诉你,这件事情,我不会多说一句话,更不会管不该我干涉的事情
。”
谢翊看着他,随意一笑,“哦?”
厉轩的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吧台,“这么说吧,你可以当今天晚上没有见过我,我也可以当自己没有见过你。”
冰块在杯中撞击着杯壁,叮当做响,“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做让FRANK为难的事,虽然我不知道他,还有你,你们要做的是什
么,但是,我不会是绊脚石。”
谢翊依旧不说话,厉轩把自己的酒喝尽:“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他。”
厉轩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这既在谢翊预料之中,又在他预料之外。
他知道厉轩对高昱的感情,或者,说是迷恋到不可自拔更恰当,厉轩是绝对不会做对高昱不利的事情,这点,他能料到。
但是,他没料到,厉轩竟然如此直接跟他交涉。
“那很好”,谢翊回答他。
“今天晚上,FRANK来找过我,他说,他希望我离开一段时间,我想,你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高昱找过他,要厉轩躲开吗?因为,怕他动手?高昱果然,还是维护厉轩,到如此。
“要我离开不成问题,如果,这能打消你的顾忌。”
谢翊不置可否的笑一下,离开,倒也好,他也不是天生愿意费神去封住人的嘴。
或者,叫杀人灭口?
厉轩一直看着他的脸色,他忽然冷冷一笑,“ALSTON,你做事,够狠辣,但我也不是任你揉圆捏扁的角色,我跟那两个人,不
一样,你懂吗?”
谢翊抬起眼睛,跟厉轩互相注视着,他忽然微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厉轩也不纠缠,他把烟摁灭在杯里,“那两个人,罪无可恕,但罪不至死,不知道FRANK知道你的所做所为后,会做何感想?”
谢翊手指捏紧杯子,面上依旧是人畜无害的笑容:“你这是威胁我?”
厉轩摇下头,“我不威胁你,不过,基于信任的守口如瓶,不如互相挟制比较利有说服力。”
厉轩站起身来,拿起椅背上外套,“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你明白就好。”
厉轩的脚步声离开,谢翊把杯子缓缓放在桌子上,看来,他真低估了厉轩,厉轩比他相像中,更深沉,这样的人成为对手,是
头疼的事,但暂时,构不成威胁,总是有利于的。
(六十)
谢炎的生日宴会很成功,一时为他敛了上下不少人气,谢翊比往常更谦逊低调,硬碰硬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虚与逶迤的
事情,他比谢炎擅长,谢炎脾气火爆任性,这种礼贤下士的友好,他维持不了多久。
谢氏的新项目也炙手可热,媒体时有报导,不先捧的很高,怎么能摔的更狠,谢翊缓缓合上报纸,唇边一丝冷笑。
电话铃响了,他拿起听筒,“你好。”
电话那边停了一下,然后,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客气而疏远的声音说道:“你好,我是FRANK,请麻烦帮我接通Lee,谢谢。”
谢翊看着话机上闪耀的红灯,高昱竟然用这部电话找Lee,他从来没有打到过他们的办公室来。
谢翊知道高昱打过来是因为什么,他的眼光瞥到桌角上的报纸,在被关注的时候,不断放负面消息出来,这个策略他们都懂,
现在也许是炒作,但到最后,会是落井下石。
以谢炎的脾气,会被这些负责报导气炸,这些挠头的事情上牵扯的精力越多,他就越无暇细节。
在每个关键的步骤上,分散他和Lee的注意力,他们一直都在这样做。
高昱是个想事情非常缜密的人,他一向看的多,说的少。
他们在宴会之后的第一次交谈,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在电话中。
“好的,请您稍等。”谢翊用同样的态度回答高昱。
电话里很静,谢翊不知道高昱身边是不是有其他人,过了两秒,高昱轻轻的说“谢谢”
谢翊听着话筒中高昱起伏的呼吸声,多少次,这样的呼吸曾经温暖的吹在他的唇上,他的眉目间,现在,却只能隔着这样的咫
尺天涯,他们,真的走到形同陌路这一天了。
他按下电话,接到Lee的内线,“Lee,FRANK有事情要找你商量,你现在有时间吗?”
Lee思考了一下,“现在忙,你告诉他过半个小时我过去找他。”
“好的,”谢翊刚要挂断,Lee的声音忽然又响起来,“等一下,他在外面吗?”
谢翊能听出Lee声音里那丝不易察觉的动容,“没有,他只是打电话过来,他在自己的办公室。”
“他说什么事情了吗?”,Lee何曾这样关注过一个电话?
谢翊停了片刻,“他没有说。”
“嗯”,Lee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他把电话挂断了。
谢翊按下高昱那条线:“对不起,Lee说他现在在处理一些事情,过半个小时去找您,可以吗?”
依旧能听到高昱的呼吸声,谢翊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在电话两端各自沉默着,直到高昱用法语低声的说了一句,“ALSTON”。
“你还有事吗?”谢翊同样用法语回答他。
“你晚上有时间吗?”高昱说的很慢。
“今天?没有,我安排了事。”谢翊淡淡的回答他。
他忽然加快了语速,声调和语法都是属于法国南部的俚语,“你使用了处理公务的电话线”。
这是内线,并不能保证没有录音或者监听,这不像高昱会疏忽的事情。
过了片刻,听到那边一声叹息,高昱挂断了电话。
盲音的嘟嘟声一下下响着,谢翊听着,眼光注视着面前的纸页。
那部电话被他摔下断崖之后,他就没有再跟高昱联系过,他不知道高昱有没有拔过那个号码,如果接不通,高昱会明白。
Lee的门突然打开了,谢翊从沉思中被惊醒过来,Lee走出来,并没有看他,而是大步的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十分钟都不到,Lee终究不忍心让高昱等待他的。
谢翊把面前的纸揉成一团,扔到纸篓里,Lee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谢翊解释不清,为什么他始终觉得高昱和LEE之间的关系不简单,这只是直觉,一种说不清的感受,风情的厉轩也好,热情的叶
璃也好,谢翊始终相信高昱没有为他们动心过,虽然没有理由,但他相信自己那种感觉,或者,他从高昱的眼神中,能读懂一
些微妙的情绪。
但LEE不一样,谢翊知道,他身上某些成熟的,过尽千帆的豁达和了然,他知道那些东西,会吸引高昱。
只要LEE想,他可以是个很温柔体贴的情人,而且,他救过高昱,以高昱那种敏感多思的性格,他不会不放在心上。
谢翊并没有对高昱说谎,他晚上确实有事,当西蒙从关口出来看到他的时候,笑的热情洋溢,给了谢翊一个结实的拥抱之后,
西蒙笑着问,”怎么是你来了,我以为是安东尼。”
西蒙帮他做了很多事,谢翊知道,自己于情于理,都亏欠他。
他跟西蒙也认识了快十年了,谢翊偶尔回忆起自己初见西蒙时,始终能清楚的记得他坐在船舷上,阳光照着浅金色的头发,那
时候,他跟他,都那么年轻。
晚餐的时候,听西蒙绘声绘色的给他讲最近在尼泊尔的见闻,谢翊有瞬间恍忽,总是想不出,西蒙是怎么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
时间来浪迹天涯,西蒙是个属于传奇一般的人物,他只属于自己,自由的,浪漫的,奔放的自己。
西蒙一直抽雪茄,粗重的烟支夹在指尖,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也没有让他现出疲态,谢翊想起跟他一起在地中海的夜里,肆虐的
风暴,坚定的西蒙船长。
他不由得笑了,西蒙吐出一口烟雾,“呵,不容易,今晚总算见到了你的笑容。”
“你说什么?我不是一直在笑。”谢翊皱着眉头反驳他。
西蒙耸耸眉,不置可否,他喝了面前一杯酒,笑了下,“中国的酒,这么烈。”
当然,洋酒度数再高,也没办法跟中国这种纯酿造的酒精相比,谢翊回国后试过白酒,这点,他深有体会。
西蒙的头发,一直是垂到肩膀的,但这丝毫没有让他强大的男性气息减弱,谢翊看着他,“你特意过来看我?”
西蒙摇下头,“那个LIN,他要我在加拿大的市场,这种赔本的生意,你知道我不会做的,反正他要退出,我也有投资在中国的
计划,垂手可得的东西,我怎么会不用。”
西蒙一直都是这样的,谢翊始终知道,西蒙不愿意让他觉得自己亏欠他。
西蒙忽然笑笑,“这里有酒吧吗?”
谢翊点点头,“有,你要哪种?”
西蒙想了想,“随便,我醉倒了,你记得送我回酒店。”
(六十一)
谢翊选的并不是酒吧,他把西蒙带回家里,“我可抱不动你,你要是醉了,就在这儿睡吧。”他说。
西蒙打量着谢翊的公寓,“能看到海。”
谢翊点下头,西蒙站在窗前,”这里跟梅兹很像,你觉得呢?”
也许吧,谢翊看着窗外的桉树,也许像吧,他没有仔细想过。
西蒙离酒醉还差的很远,他深陷在宽大的沙发里,看着谢翊,淡淡的说道:“理查德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谢翊愣一下,结婚?跟男人还是女人?他知道理查德是个纯GAY。
西蒙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是家族联姻,我不答应,所以,他们决定牺牲掉理查德。”
他也可以拒绝,不是吗?
“他没有拒绝,从中国回去之后,他就答应了”,像是能读懂谢翊的思想,西蒙说道。
谢翊点着一支烟,沉默的抽着,“你觉得是我的错?”过了很久,他问道。
西蒙一直看着他,但他摇摇头,“为什么是你的错,那是他自己的人生,他到这个年龄早该知道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不管
是对的错的。”
“何况,”西蒙换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早些解脱出来,对他不是坏事,他在你身上浪费的感情和时间太多了。”
谢翊苦笑一下,虽然,很多年前理查德对他表白过爱意,但他确实从来没有认真的对待过理查德的感情,理查德也确实不像个
感情强烈的人。
在一个人身上浪费的感情和时间,他又到何时才能解脱出来?
他走到酒柜前,“你要喝什么酒?”
西蒙站起身走过来,选了一瓶白酒,谢翊取了两个很小的杯子,西蒙的酒量,他很年轻的时候就见识过,但中国人喝酒的习惯
跟法人不同。
“说说你的事,这阵子怎么样?”,西蒙坐在沙发上伸直长腿,随意的问。
“还算顺利,估计最多再有一年,会有结果。”谢翊回答,关于他的计划,他没有向西蒙说过,不过,西蒙应该会猜出一部分
。
西蒙喝了一口酒,“别的呢?”
谢翊看着他,“什么别的?”
西蒙耸下眉,“你说呢?”
“没有怎么样,”谢翊淡淡的。
西蒙忽然笑了一下,“ALSTON,你知道理查德这次对我说过一句什么话吗?他说,他不想再在别人的悲欢离合里演绎自己的爱
情。”
谢翊体会着这句话,西蒙也点起一支烟,脸上的表情并不是戏谑,“你跟GAL还没有结果?”
谢翊看着烟雾,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谈起他跟高昱的感情,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样的夜里,如果跟西蒙说说呢,西蒙对于
他,一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不是情人,也不只是朋友,他信任西蒙,虽然西蒙的感情观跟他,绝对大相径庭。
“我们现在关系很僵”,谢翊想了想,回答西蒙。
“不是死结,总能解得开的,想清楚你要什么,感情里,最怕想要的,和所做所为背道而驰,这道理你一定懂的。“
是的,这道理他懂,可是,想得到他,却得不到,想放下他,却放不开,他早就把自己困在一个死局里了。
“西蒙,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以前做的,是不是错的,我爱他的方式,选择的不对。”
西蒙笑笑,“就算是,也用不着懊恼,爱情又不是白纸上写的黑字,可以一目了然,不多试几种方法,哪知道哪个是错的,就
算错了,至少,也知道那条路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