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子尧的身上,也不会对他展露笑容。就好像赵澜自己说的,现在的他太累了,他没有精力陪伴庄子尧,也没有心思
面对他。
赵澜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庄子尧却无法认同。每次看到赵澜面无表情地从旁边经过,目光不曾在自己的身上停
留,心里的难受和不甘心根本无法形容。
在这几天里,痛苦的人不仅仅是赵澜而已,庄子尧又何尝不牵挂着对方。他的心里第一次装了这么多事情,他担心赵澜
是不是正在为曲少宁的事情难过,也气恼赵澜对自己的忽视。他不只一次地想要抓住赵澜,好好地问清楚是不是真的记
恨着自己。可是,他既没有勇气,也生怕让赵澜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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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曲少宁的尸体安葬在了齐王府的公墓,庄子尧并未觉得心里不痛快,反而想起了曲少宁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赵澜和他之间并不是情人的关系,赵澜是把曲少宁当成一个可以陪伴自己的亲人对待。正因为如此,这份感情比情人更
为深刻。
一晃又是五天过去了,庄子尧依旧每日出入齐王府,齐王府的下人已经见怪不怪。自从曲少宁下葬之后,赵澜干脆把自
己关在了房里,整天待在书房看书,却不知道他究竟看进去了多少。
庄子尧整天在王府逗留,四处乱晃也碰不到赵澜,最后只得站在书房门口等着。他等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赵澜既不
出来,他也不敢贸然进去。
贺旻陪在旁边也不舒坦,只能小心翼翼地问:「王爷,要不要属下进去通报一声?」
庄子尧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厉声骂道:「谁要你多管闲事!」
贺旻苦着脸,为难地说:「可是,您每日出入王府,不就是为了见齐王一面吗?」
庄子尧脸上一红,激动地否认:「胡说八道,我到王府逛逛,和赵澜有什么关系?」
贺旻心想,怎么就没有关系了?这里是齐王府,不是瑞王府啊!
可惜,贺旻还是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他摇了摇头,只得继续陪在旁边等候。
庄子尧见不到赵澜,心里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被贺旻说破心思之后,他立马就恼羞成怒了。原本就是做事随性的人
,到底没能忍下去,把心一横,对贺旻说道:「你留在这里。」
贺旻一愣,还未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庄子尧已经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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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尧不经通报就出现在赵澜的面前,赵澜难免吓了一跳。当他抬起头时,看到庄子尧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心里狠狠
地揪了一下。只不过,来不及在他心里掀起波澜,赵澜已经恢复了冷漠的样子。
「瑞王有事?」
赵澜的口吻冷淡而不失礼数,听在庄子尧的心里,既是生气,又感到说不出的难受。
「子尧挂念皇叔,想要见见皇叔,这样也不行吗?」说着,庄子尧走到了赵澜的面前,逼着赵澜不得不直视他。
赵澜皱起了眉头,起身准备往外面走去,说道:「小王有些累了,王爷既然已经见到人了,就请回吧!」
听到这话,庄子尧气恼地问:「赵澜,你总算说出真心话了?你早就想把我赶走了吧!」
赵澜立即回答说:「没有。」
庄子尧不禁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否认。可惜,赵澜说完这句之后,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似乎不愿意多看庄
子尧。
庄子尧再也按捺不住了,这几天的痛苦和担心已经把他逼到了悬崖,他无法想像继续等下去是什么结果,他也无法忍受
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赵澜。
庄子尧一把抓住了赵澜的手臂,再也无法掩饰心里的难受,先前的气势一下子就消失了,神色黯然地问:「赵澜,你到
底想怎么样?难道要赔他一条命,你才能不怪我吗?」
被庄子尧抓着的手微微一颤,当赵澜看到庄子尧的表情时,胸中泛起一股说不出的心疼,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伤口上又
刺了一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赵澜轻轻地闭起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冷漠的样子,平静地说:「我没有怪你。」
庄子尧激动地抓紧了赵澜的手臂,就好像是担心对方会逃脱一样,又问:「没有怪我,为什么要躲着我?」
赵澜叹了一口气,心平气和地说:「王爷,小王只是没有心思陪着王爷。」
庄子尧死死地盯着赵澜的脸孔,他想要在赵澜的表情里发现什么,可是,除了冷漠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感情。
「你……」庄子尧气得咬牙切齿,明明有一肚子咒骂对方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赵澜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和缓地道:「小王忘不了那天的事情,看到王爷的时候更忘不了。」
庄子尧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心脏的跳动几乎就要让他窒息了,他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做撕心裂肺,却是为了一个他应该讨
厌的人。
「是吗?原来看到我会让你这么痛苦。」庄子尧自嘲地笑了笑,忽然松开了手,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不等赵澜答话,庄子尧神色凄苦地道:「既然如此,子尧走得远远的便是,免得让皇叔难受。」
接着,庄子尧转身走出了书房。
赵澜愣愣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房门被合上,他总算不用掩饰自己的失态。
赵澜失神地站在原地,就连自己应该做什么都不晓得了。他的眼前只有庄子尧的背影,还有那双满是愁伤的眼眸。
庄子尧总算走了,不会再有人缠在身边打扰自己,难道不好吗?
赵澜以为自己会觉得安心,没想到胸口的痛楚竟然让他几近窒息。他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如此在意庄子尧?
赵澜不敢深究,也没有力气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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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庄子尧气恼地吩咐道:「快点,我们现在就离开宣城。」
贺旻一愣,赶忙问道:「离开宣城?王爷要去哪里?」
庄子尧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呵斥一声,「笨蛋,当然是回京城了。」
贺旻心中大惊,下意识地问:「我们现在就回京城?齐王怎么办?」
闻言,庄子尧的胸口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竟然说不出话。
是的,赵澜怎么办?他回到京城之后,继续好吃好喝的过着风流公子的生活,但是,赵澜怎么办?他会不会一直想着曲
少宁的事情,为了曲少宁痛苦神伤,为了曲少宁折磨自己?他会不会把自己忘了?
想到这里,庄子尧感到一股说不出的烦躁,他挥了挥手,命令道:「你先出去。」
「不回京城了?」
庄子尧气恼地瞪向贺旻,狠狠地骂道:「滚,回你的房间去。」
贺旻不敢招惹庄子尧,一溜烟地就跑了。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庄子尧,他无力地坐在床边,心里既是不甘心,又感到无比的难受,脑子里统统都是赵澜的事情,
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法把那个人赶出去。
他到底是怎么了?远远地离开这里不好吗?赵澜算什么东西,有什么值得他难受和担心的。可是,庄子尧就是不争气的
舍不得离开,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
就算赵澜没有记恨他,但也说出不愿意看到他,庄子尧又怎么甘心现在就离开?他不是傻子,也没有必要自欺欺人了,
他想要得到的是赵澜的重视,他希望赵澜可以把他看得比曲少宁更重。可惜,他还没有得到这一切,曲少宁就死了。他
是不是就要输给一个死人了?庄子尧不服气,说什么都不服气
烦躁的心情让庄子尧不禁握起了拳头,只要想到赵澜为了曲少宁黯然神伤的样子,他就没法感到安心。他忍不住自己的
不甘心,也抛不开对赵澜的担心,一句「离开」说得简单,他又如何能轻易做到。
庄子尧向来都是憋不住气的人,一旦心里有些打算,也就没办法忍耐下去。等到那股怒气渐渐消散了之后,他便告诉自
己,既然离开了也不能安心,干脆就把事情做个了结,总而言之,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赵澜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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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之后,庄子尧就好像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第二天又带着贺旻去了齐王府。可惜,他顶着一张热脸到了王府,
却连冷屁股都找不到。
庄子尧愣愣地站在院子,心里说不出有多着急。前几天,赵澜甚至不愿意离开院子,他能跑到哪里去?
想到赵澜对曲少宁的感情,庄子尧就没办法安心,他心里隐隐生出一种感觉,赵澜的外出一定和曲少宁有关。
庄子尧让贺旻去打听消息,过了一会儿,贺旻总算回来了,却苦着一张脸。
「快说,打听得怎么样了?」庄子尧压根没有耐心等贺旻开口,着急地问道。
贺旻见到庄子尧心急如焚的样子,支支吾吾地说:「回禀王爷,属下都快把院子里的下人们统统叫来问了一遍,可他们
都说不知道齐王去了什么地方。」
庄子尧心想,齐王府的下人们难道不关心赵澜的去向?他们应该比自己更清楚赵澜和曲少宁的感情才对,难不成是故意
瞒着自己?
庄子尧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安,心里的怒火都快喷出来了,就连贺旻也吓得不敢吭声。
这时,许总管忽然从不远处走过来,庄子尧还没来得及出口,他已经问道:「瑞王爷又来了?」
一个「又」字让庄子尧气得咬牙切齿,他憋着一肚子的怒气,却控制不了狰狞的表情。明明已经快要爆发了,偏偏还是
摆出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如此滑稽的样子,连贺旻都不好意思看下去。
「赵澜去哪里了?」庄子尧向来都是盛气凌人的贵公子,心里着急的时候难免语气比较冲。可是,当他看到许总管皱了
皱眉头时,竟然缓和了表情和口吻,又重新道:「小王有事和皇叔商量,劳烦许总管想想办法,小王一定要找到皇叔。
」
难得听到庄子尧这么好声好气的和下人说话,许总管也不禁有些发愣,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庄子尧一眼,似乎心里仍有些
犹豫。
庄子尧见他半天不作声,立马猜到他肯定知道赵澜在什么地方。可是,不管他心里有多着急,仍是逼着自己一定要忍下
去,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口出恶言。
终于,许总管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王爷一大早就出门了,他和老奴说,他想和曲公子说说话。只不过,老奴
也不敢肯定王爷还在不在……」
未等许总管说完,庄子尧再也忍不住了,心急如焚地问:「齐王祖先的公墓在哪里?」
许总管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仔细地讲述了方位,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庄子尧的人影了。
看着庄子尧他们离开的方向,许总管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不敢肯定赵澜是不是愿意让庄子尧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他
却能肯定如果自己不给出答案的话,庄子尧一定会把整个齐王府翻个底朝天。
想到庄子尧刚刚的表情,许总管不禁暗道:真是孽缘啊,先前是为了曲少宁矛盾不断,等到曲少宁死了之后,竟然还能
这么的纠缠下去,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有心,谁无意?
第八章
坐上了马车,庄子尧把车夫赶了下去,吩咐贺旻快马加鞭,尽快赶到齐王祖先的墓地。一路上,庄子尧的心里又急又气
,他不知道赵澜现在怎么样了,真的只是想要和曲少宁说说话吗?他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不顾一切的追过来
,不看到赵澜就没法安心。
堂堂的瑞王爷什么都有,为什么非要眼巴巴地盼着赵澜对自己更在意一点?他不是应该尽早回到他的温柔乡,管他赵澜
是不是为了曲少宁痛苦神伤?哼!当初不是硬要和他作对吗?这么可恶的家伙死了才好,既然他这么在乎曲少宁,干脆
陪他一起死不就一了百了了?
明明心里想的都是气话,庄子尧竟然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他的身体忽然一阵哆嗦,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就连声音
都有些颤抖。
「贺旻,还有多少路程?」
正在驾车的贺旻根本没工夫回头,连忙回答:「王爷,您别急啊,没有多少路了。」
只听到庄子尧焦急地吼道:「闭嘴,再快一点,听见没有?」
贺旻无奈,只能在心里和马车打个商量,再不快一点的话,又得被庄子尧剥去一层皮。
马车上安静极了,贺旻不敢开口,庄子尧也是满腹心事,俊秀的脸孔越来越狰狞,他暗暗地想道:要是赵澜真敢做出什
么荒唐的事情,追到地府也不能饶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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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马车停在齐王祖先墓地外时,贺旻总算松了一口气,庄子尧远远便瞧见一个修长的身影,除了赵澜还能是谁呢?
「你在这里等着。」
听到这话,贺旻立马安心不少,赶紧说道:「是,属下就在这里守着,王爷有什么事喊一声就好。」
庄子尧的心绪早就飞到里面去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和贺旻多费口舌。可是,等到他一步步地走近赵澜,原本的焦急竟然
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的心情。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就连步伐也渐渐变慢了。
「皇叔。」
他知道赵澜一定察觉到有人靠近,可是,为什么他仍旧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甚至不愿意回头看一眼来者何人呢?难道是
因为他猜到自己来了?
「皇叔。」
庄子尧又唤了一句,可惜,赵澜仍是没有作声。
赵澜吝啬地只给了庄子尧一个背影,庄子尧却好像可以看透他的心,浓浓的悲伤和不舍在他心里刺出一道道的伤痕,明
明是赵澜对曲少宁的感情,为什么他能这么清楚的感觉到?
「皇叔,是子尧来了。」
再次开口的时候,庄子尧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他着急地想要走到赵澜的面前,逼得他无法忽视自己。可是,
他却又害怕看到赵澜难受的神情,就好像利剑刺心一般的痛。
「嗯!」
赵澜的语气平静得不可思议,他甚至没有问过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庄子尧不敢去想他是故意忽视自己,还是对
什么都无所谓了。
庄子尧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走到赵澜的面前,他抓住了赵澜的手臂,拉扯着他看向自己。等到庄子尧看清赵澜的样子时
,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庄子尧宁可看到赵澜对自己板着脸孔,也不愿意看到他神色憔悴的样子。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下眼睑黑黑的,不难想象
究竟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庄子尧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失神地问:「皇叔,你这几天好好的睡过吗?」
赵澜冷淡地看了庄子尧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曲少宁的墓碑上,根本没有打算回答。
庄子尧是既心疼又着急,他紧张地抓紧了赵澜的手臂,气恼地道:「难道皇叔想把自己折腾死了,到地府去陪曲少宁?
」
赵澜眼眸微凝,冷冷地甩开了庄子尧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死了才好,一了百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庄子尧,就好像是故意告诉他自己的决心。
庄子尧心头大乱,慌张地拉住了他的手腕,焦急地道:「我不准你死。」
赵澜嘲讽地笑了,「笑话,我是生是死,与你何干?」
庄子尧不再多说,只是一个劲地握住赵澜的手腕,执着的样子就连赵澜都吓了一跳。
赵澜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么冷漠,当他听到庄子尧的声音时,他已经没法保持冷静了。庄子尧不是走了吗?他昨天晚上
那么生气,以他的脾气不是应该大清早就赶回京城,怎么会留在这里,怎么会追过来了?
赵澜不是不知道庄子尧的举动意味着什么,然而,他却只能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当他看到庄子尧难受的神情时
,心里跟着狠狠地揪起,再也没法用刚刚的语气和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