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近这一篇似乎被挖出来了,上个月还因为跟制作人吵架,一堆记者挤在住所前面等着要采访呃!
桔梗今天倒是来的很顺利。刚结束工作的江藤正好洗完澡,一脸神清气爽地出来迎接。
"我还想再过一个小时到幸雄那里去吃饭呢!""嘎?但是,妈妈桑不是说八点之前不要过去吗?"幸雄是江藤的高中同学,外在虽是男儿身却有一颗女儿心。在広尾车站附近开了一家叫做"SORITA"的小俱乐部。
这个人虽然毒舌,但是一介高中生的桔梗找他商量关于卓也的事时还是仔细倾听。
在桔梗提出反对意见前江藤已经先说出来了。
"嗯……他上个星期才跟恋人分手呢!"
江藤点上一根烟,没有多去留心桔梗惊讶的眼光。
"……原来……没想到还是分手……"
"是啊,所以我们可以早点去了。"
"之前,他会限制我们去的时间是在跟男朋友……吗?""你不知道吗?真是太迟钝了。"
江藤笑着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里。
"你来找我有事?"
"嗯,有个东西想请你看一下,不过请你千万别说出去。""当然。"
江藤逗趣地应了一声。他怎么会察觉不出桔梗今天有点消沉的模样?
桔梗小心翼翼地从纸袋里拿出忍的底片。
"就是这个,我想请你帮我确定一下这是真的还是复制的。""底片?"
江藤叼着烟,双手在桌子上交握。
"从画质上就可以看出是不是专家所为,不过用点小技巧也能够改变底片表面的质感。""你看得出这是真的还是复制的吗?"
"我可以看吗?"
桔梗点点头。江藤把底片拿到日光灯下仔细端详。
桔梗闭上眼睛祈祷千万要是真的。
要是验出是复制品的话,他考虑要直接拿到警察局去。
"……在我看起来品质方面应该没有问题,也没修过的痕迹。""那就是真的啰!"
"是啊!"
"太好了……是真的就好了……。我来这里的路上一直好担心……"一股压抑不住的冲动让桔梗不禁呜咽起来。
他把脸埋在江藤无言递过来的毛巾之中哭得更厉害了。
"……呜、呜呜……太、太过分了……我好想……杀了那个家伙!呜呜……可…可恶……"桔梗就这样哭了好几分钟。
除了忍的事情外,这个星期以来瞒着大家和昨晚跟卓也吵架的事,都让他觉得压抑委屈。
在学校有讨厌的教务主任找喳……今天的事更不用说,他是半点也不情愿。
但是,如果把到模特儿学校途中遇到无聊男子的事说出来的话,恐怕卓也、一树、二叶都会异口同声地叫自己别再去了吧!
即使是唯一对自己到让二老师那里打工没什么意见的忍,在知道家里被投了那种奇怪的信之后,也一定会去告诉一树或卓也,所以不能找他商量。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虽然脸部没有被拍进去,桔梗还是很后悔自己拍了那些照片。
他不敢把如此羞耻的事跟江藤商量。
而且,他又不是不认识一树和卓也,一定会像忍一样跟他们联络吧!
昨天那像活火山一样的二叶,会不会去质问一树关于忍照片的事呢?
他都已经告诉过二叶,基本上,一树根本不会去拍那种照片,就算拍了也不可能流出去。不知道什么都听不进去的表兄弟此刻是什么心情。
二叶曾经说过!如果忍知道自已被拍了这种照片一定会想死。
但是,昨天的二叶更是一副半死人的表情。
"……冷静一点了?"
仍旧把脸埋在毛巾里的桔梗更是激烈摇头,他觉得二叶真的好可怜。
江藤没有问他底片是从哪里来的,只是静静地抽着烟等他哭完。
身体被塞进玩具只有第一次。
为了拿回忍剩下的照片,桔梗不得不几天就到男人那里去报到。
当初所拍的十张照片在桔梗五天后过去时就已经全部卖完了。
"你知道口水也能卖吗?"
要再拍一组新照的男人边准备边向这个摇钱树建议新的花招。
"……恶心死了!我才不要!"
"还有一个客人说,他愿意出一千万在你的大腿内侧刺一个五公分四力的刺青……""变态!"
桔梗不舒服地抱紧自己的身体。这种事先听就觉得全身发冷。
"还有……"
"还有!?"
"年轻就是本钱,此时不捞更待何时?对了,你要不要当画家的模特儿?"这个男人有病啊?桔梗轻蔑地看着他,可惜男人看了并没有任何反应。
"他说只要让他用画笔玩一下就好,还不错的外快吧?""……要脱光吗?"
"当然!只要一个礼拜去一次就有十万哩,一天只要三小时就好。"(只要三小时就给十万!肯定有鬼啊……!)
他连问都懒得问,只给男人一句"不干!"。拍完十张立可拍后,他拿来重新检查一遍。
这样又可以换回忍三组照片。
桔梗换上从家里带来的新内裤,边窥探着男人的行动。
看到他一副满足样地望着自己的照片,桔梗真的很想吐口水在他脸上。
"……一树的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整理好服装仪容的桔梗突然这么问。男人回过身,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真想多拍一点……不只下半身,最好是全裸照……""你别碰我!"
桔梗啪地一声打开他的手时刚好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男人啧了一声伸手去接电话。
桔梗趁机走到帘子外。外面好象正好有来购物的客人,桔梗才不想出去被品头论足。
他坐在帘子外的纸箱上等待时听到里面传来男人讲电话的声音。
"……嘎!我是照樱庭先生的吩咐……当然没说出去啊!怎、怎么这样!?"桔梗虽然听不到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但是却听得出男人越说越焦急的辩解口气。
(他从哪里知道我的事?是模特儿学校里的人泄漏出来的吗?学校纪录的资料里有我的地址电话啊……)
(……樱庭……樱庭……好象在哪里听过……)
桔梗独自坐在积了成堆纸箱的狭窄走道上拼命回想。
要是一直到这里来的话,总有一天会惹祸上身。一定要想办法找到这家伙的弱点,问出他把照片藏在哪里。
(如果我介绍谁给他的话……说不定就会消除他的戒心!但是,要介绍谁呢……)
(如果介绍学校同学的话,一定会立刻散播开来,难说不会议事务所知道。)
(对了……可以找二叶啊!)
这时帘子被拉开,男人匆忙地走出来。
听到门大力关上的声音,男人好象真的出去了。
(我的鞋子应该放在鞋箱里吧?)
外面那个看门的男人好象正在做生意。机会来了。
桔梗急忙进入帘子里寻找有没有能威胁那男人的东西。
找到一把钥匙。虽然不知道是哪里的钥匙,但一定不是开保险箱的。
看来还是别碰的好。
旁边桌上有几张散落的名片。桔梗找来纸笔迅速地把名片上的姓名电话地址抄下来。
有些是看起来像公司名的抬头,有些是印刷公司……还有一张写着樱庭的大写字母"S"的手机号码!
抄了大概十个的桔梗不贪心地窥探外面的动静。
看门男子正热心地解释商品,完全没发现桔梗开门出去的声音。
走在好久没去"YELLOW PURPLE"的路上,桔梗不断回头张望。
虽然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万一室内设有录像监视器的话……想到这里桔梗不禁全身颤抖。
(……卓也。)
光是想到他的名字就足以让桔梗落泪。
从那次吵架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很怪异,桔梗尽量不在他上班前回去,连店里也不去露面。
就算半夜听到卓也开门回来的声音也不出去迎接。
(卓也……一定很生气……)
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有五天都没见面和说话,要不是刻意闪避的话根本就做不到。
五天后就是期末考了。通常在这种时候,一树都会因为卓也要熬夜帮自己复习功课,而帮他调整上班时间。
把制服挂好在事务所的衣柜里,桔梗把堆积在水槽里的杯盘洗完之后,偷偷走进店里。
现在的吧台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
如果卓也正在抽烟或手上没有单子的时候,桔梗就可以找他说话。
但是,他现在手边正忙,桔梗也不敢过去打扰他。
一树曾说就算是老板的儿子也有该守的规矩。
没有勇气到卓也所在的地下二楼吧台去,桔梗在地下一楼跟卖票的女服务员哈啦时,刚好看到一树走了过来。
"喂!你不是快考试了吗?"
平常老是觉得啰唆的一树的叨念,今天听在桔梗耳里却觉得格外安心,他终于可以放松心情说话了。
"是没错啦,但是偶尔出来放松一下也无所谓吧!"一树接住扑过来的桔梗感叹地说:
"……你真是越长越大了,你跟忍差了多少公分?"不在店里的时候,一树总会穿著稍微有点高度的皮鞋,所以现在看起来是比桔梗高,不过实际上两人身高差距不到五公分。
"忍只有一百七吧?我大概有一七二、三喔!""忍看起来就是一副可爱高中生的模样,怎么你看起来会这么累?""……啊……"
一树没有忽略霎时消失在桔梗脸上的光彩。
"跟我过来一下。"
一树把桔梗带到店外说话。
"干嘛……"
"你是要来向卓也道歉的吧?听说你到了反抗期?"拥着桔梗肩膀的一树拍拍他的头。
"关于忍照片的事二叶都告诉我了,卓也也知道。""连他都知道了!?为什么!"
"二叶拿照片来兴师问罪的时候他刚好也在。"一树把食指竖在桔梗嘴前示意他音量放小。
"那件事我们开始调查了,我也交代二叶别轻举妄动。你也一样,别想到什么就乱来。""你要怎么调查!?"
桔梗抓住一树的衣角激动地问。要说出一树照片的事也只有趁现在了。
"那里……"
"你别管那么多了!知道吗?"
"你要报警吗!?"
"不是,我怎么做你不必知道。"
一树压低了声音严肃地说。
桔梗从来没有听过一树用如此严厉的声音阻止自己做某件事。
"……真的……有这么危险吗……"
"卓也也很担心啊,怕你又莽撞闯祸。"
听到莽撞这两个字,桔梗全身霎时热了起来。
"因为我跟二叶还是小孩子吗!?小孩子就不能担心朋友!!""这不是你们能力范围的事,那些人已经习惯跟警察玩捉迷藏的游戏,要变身可说轻而易举。一不小心被他们发现的话要再找出来就难了。"当桔梗惊得从衣服上抓住自己胸口的时候,大楼入口的木门被推开了。
那是一个穿著西装、一看就觉得充满异国风味的黄种男人。
男人瞥了一树和桔梗一眼后就径自走上楼梯。
两人沉默地目送男人背影缓缓消失。
这幢大楼虽然是桔梗父亲所有,不过三、四楼租给别人当公司或住家。只有地下一、二楼和四楼是属于"YELLOW PURPLE"。
在男人走上楼梯的时候,桔梗陷入沉思之中。
他还是决定不把照片的事告诉一树了。
他猜想在那家店听到的"S"大概是男人在电话中所叫的"樱庭先生"。
他第一次到那家店的时候,看门男人也说自已是"S的客人"。
起先桔梗还以为是"SCHOOL"的"S",但现在第六感告诉他一定是人名的缩写。
模特儿学校跟"樱庭"之间有什么关系?
或许调查抄回来的名片资料能发现什么端倪也不一定。
桔梗想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件事。虽然一树说不能交给警察,但是桔梗不太相信他的话。
反正大人都很狡猾,万一自己应付不来的时候,除了找警察之外也别无他法。
(二叶那个傻瓜干嘛把照片给卓也看!他不觉得忍很可怜吗……)
"……我要回去看书了……"
一树抓住桔梗准备转身的手让他面向自已。
"你该不会已经到那家店去了吧?"
"我没去啦!"
"你骗我,你想自己去确定状况对不对?你别想瞒我。"平时看起来文弱的一树抓起人来的力气大的惊人,连桔梗都挣脱不了。
"说实话!"
"只有二叶知道在哪里啊!"
当时拿到那家店宣传单的人是二叶,他并没有看到桔梗跟男人到洗手间的那段过程。
坚持不漏口风的桔梗忽然被一树拥进怀里。
那是比抓住手还要强劲的力量。
"你绝对……绝对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你答应我!""一……一树?"
一树的声音与刚才的强势完全相反的脆弱。
他把脸颊贴在桔梗的黑发上磨蹭。
"……我不想看到你……像四年前那样受伤回来……""不会啦,你放心好了、一树。"
连他自已都难以忘记的小学六年级的冬天。
当时受了重伤的桔梗不但内脏有一部分破裂,加上手臂部分,总共十二处的复杂骨折。
大受打击的二叶不但无法参加双谷学园国中部的甄试,还难过得连饭都吃不下。一树也不知几夜无眠,虚弱得吃了好一阵子的药。
连桔梗自已都因为那次重伤所留下的后遗症,也就是梦游而苦恼过好久。
桔梗的父母也由于儿子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兼有严重矢忆症而带着他到处求访名医。
桔梗忽然想到当时母亲的声音和神情。
事故发生之后,只有母亲暂时回到家里,跟桔梗住在一起。
那是在卓也要上东京来参加联考前一个晚上的事情。
洗完澡后已经上床的桔梗忽然发现自己怎么会站在一楼的走廊上。
那个时候他已经不跟父母一起睡了,应该说从出院之后他就开始一个人睡觉。之前,在佛雷蒙特家时,他都跟二叶睡同一张床。
他觉得自己没穿拖鞋的脚底好冰冷,正想转身回房的时候忽然看到扶着客厅大门站着的母亲,她颤抖地蒙住嘴,充满惧色地凝视着桔梗。
——你在看哪里?你有听到……妈的声音吗?
朦胧中的桔梗脑海里除了母亲的声音之外,还有另一个类似铁的声音。
之后,桔梗听其它人说自己好象一直朝着光亮处走去,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唯一记得的只有当时像利箭般朝自己射来的女人哀叫声。
——不要!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