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非说去雪地里追野兔。话音刚落,就听那头嗷一嗓子,陈诚已经从床上窜了起来,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一边叫夏非
等着他。
得,夏非黑了脸,陈诚还来真的!
“咋样?”张富贵眼巴巴看着。
“他让咱们等着他。”夏非叹口气,无奈道。
张富贵晶亮的双眼立即暗淡下来,耷拉着肩膀,没精打采道:“我去牵狗。”
“真不想他去?”夏非问道。
“没事,人多了热闹。”张富贵回身挤出一抹笑,天知道他多想和非非过二人世界……呜呜。
等了没多一会儿,陈诚和李牧都来了。
不只来了,还带了李牧家的灵缇犬大威。
有了大威在,张富贵家的黄毛就明显不行了,毕竟灵缇这东西就专为追兔子而生的,寻常的小笨狗怎么能及得上它的速
度。
放两只狗在前面跑,四个人不紧不慢地往野外走。
长长的公路上,是没脚深的雪,树枝被雪都压弯了,陈诚不时拿根木棍打雪,雪扑簌簌落下,惊扰了在上面落脚的飞鸟
。
“呼哈……”陈诚一边走一边叫喊,那样子,像多少天没撒过欢一样。
“疯了你?”李牧好脾气笑道。
“瑞雪兆丰年,我这是替全村的老少爷们高兴!”
“少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家又没种地。”夏非吐槽。
“行,说不过你们,我自个偷着乐!”说完,拿着树枝哼哼哈嘿起来。
其余三人相视一笑,随他去。
都说狡兔三窟,可见这野兔有多难逮。
好在大家就是图个热闹,逮到了是运气,逮不到也无所谓。
几个人看离村里距离远了,转了个弯沿着田埂往地里进发。大雪第一天兔子一般不出来觅食,并不好捉,不过要等到明
天的话,他们又都上工就会没时间。
“这年头,见个兔子比见个活人难多了。”陈诚一边拿着棍子敲打,一边道。
“活兔子不难,关键是野兔。”李牧也拿着根棍子边走边戳。
大威似乎知道是来猎兔子的,兴奋地左闻右嗅,还不时围着李牧撒欢。
他俩人在前,张富贵和夏非在后,夏非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走,张富贵背着挎包,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我说你们快点行不?”陈诚敲打了一阵,不耐烦了。
“着什么急?”夏非应道:“时间还早着呢。”
“早什么啊!这要早点逮着,中午还能吃上兔肉火锅呢!”
“别做梦了!”夏非嗤道:“别说有没有兔子,就算有,也得先让大威饱饱口福。”
“大威!待会儿逮着了兔子不准你吃!”陈诚扯着大威的耳朵教训道。
“呜呜……”大威不理他,冲着自己主人撒娇。
“什么玩意儿!”陈诚的木棍往大威额头点点,“笨狗!”
“骂谁呢你?”李牧拍拍自己的爱狗,示意它别跟陈诚一般见识。
“啊!兔子!”正笑闹间,就见陈诚的一根棍子不知道捅到了哪儿,一只受了惊的野兔嗖嗖地往前冲去。
“大威!上!”李牧话音刚落,大威已经像只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
雪地上,就见土黄色的兔子嗖嗖地在雪地上飞驰,大威紧随其后,黄毛一开始还跟得上,待战线一拉长,明显落下了一
截。
两只狗在前面追,几个人也没闲着。不顾没脚的雪,几个人跟着大威追击的方向围了过去。
“李牧,快快!”陈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挥着棍子直比划。
“知道了!呼……”李牧气喘吁吁地跑到划定的范围,嘴里直呼呼。
兔子受了惊,满地乱窜,不管它怎么转折跑路都逃不过大威的追捕,黄毛也跟了上来,两只狗汪汪叫着,大威抢先一步
咬住了兔子的脖子。
“大威好样的!”陈诚兴奋地跳了起来。
“那是,不看是谁家的狗!”李牧得意道:“大威!住嘴!”
狗叼住了兔子,不掐死是不肯罢休的,李牧一边笑一边跑过去,拍着大威的头让它松嘴。
两只狗叼到了战利品,岂肯轻易放过,摆着尾巴不肯松。
“富贵!”李牧叫道。
张富贵赶忙从挎包里掏出肉干,往地上一抛,两只狗当即松了嘴,撒着欢朝肉干窜过去。
“好家伙!真肥啊!”兔子已经被两只狗折磨地奄奄一息,李牧手一提,拎着兔耳朵把兔子提了起来。
陈诚兴奋地凑过来看,看着昏死过去的兔子满眼放光。
“中午可得好好地撮一顿!”
“去去,就知道吃!”夏非笑道。
扎好兔子,四人一狗又往前行,也许是开局太顺利,走到快中午了还没见着兔子影,四人不禁有些丧气。
不过合该着他们要有些收获,就在几个人垂头丧气往回走的时候,旁边树林子里竟然飞出一只野鸡!五彩的羽毛后边还
拖着一只长尾巴,天赐神物啊简直是!陈诚还没从呆愣中回过神,李牧已经一马当先地冲了过去。
野鸡这东西飞不高也飞不远,等众人及狗齐扑上去之后,羽毛光鲜的野鸡竟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作孽啊作孽!”陈诚一边念叨着,一边笑嘻嘻地盘算这野味大餐怎么吃。
“哥几个,到我家吃火锅怎么样?”
“扯淡吧,到你家吃饭多拘得慌,”李牧扫他一眼,一边走一边逗着大威玩。“我说还是到我家,自在。”
“我家吃饭怎么拘着你们了?”陈诚抗议道。
“我是觉得没啥,你问夏非和富贵。”
“夏非?”陈诚回头问。
“李牧说的对,要说不拘束,还是我家。”
“不成,你家屋子小,不禁闹。”李牧道。“富贵你说呢?”
“谁家都成,”张富贵笑呵呵道:“不过不能去陈诚家。”
“为啥?”陈诚炸毛。
“你家……”张富贵挠挠头,“确实挺拘得慌。”
陈诚家是什么门第,高房大院的,让他和夏非进了陈诚家都不知道手往哪摆,脚往哪放。围炉这事就是图个热闹,大块
吃肉大碗喝酒才痛快,到了陈家难免放不开手脚。
“你们仨啊!”陈诚不悦,“得,爷要请客还被嫌了!”
“行了,就这么定了,去我家!”李牧笑道:“不过这顿饭还是晚上吃好,眼看着都快晌午了,大家先凑合吃点,晚上
到我家吃火锅!”
“切,你说了算呗!”陈诚撇撇嘴,“酒我带,这事谁也别跟我抢。”
其余几人相视一笑,心说知道你家有好酒,傻子才跟你抢呢。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几个人说笑着往回走。还没走到村口,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几个人停了脚步,看着那个身影边打电话边走近了……
在操你妈的骂声中,众人无奈地笑了。
这个暴躁的像熊一样的生物,不是梁大龙是谁。
“我操你妈的姓商的!你他奶奶有种别跟老子说话!”梁大龙气冲冲地往村里走,边走边骂。
因为讲电话太专心,竟然没注意到几个兄弟就在他身后。
“你他妈……”还没等话说完,那头咔嚓就挂了电话。梁大龙气不过地瞪着手机,那眼神似乎要把手机瞪出一个窟窿。
狗日的商昊!竟然真的挂他电话!一想到商昊干得缺德事,梁大龙就气不打一处来!
“哟,大龙,你这是干嘛呢?”陈诚笑嘻嘻道。
“咳,咳……”梁大龙吓了一跳,呆滞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众人。“你,你们怎么来了?”
“嘿,你这话说的。”陈诚笑道:“什么叫我们怎么来了?应该是您老人家怎么从城里回来了?话说这回来也不跟兄弟
们说一声!”
“我……”梁大龙被他一说,立即心虚地赔笑起来。“这不是刚进村吗?”
“大雪封门的,你怎么回来的?”据他所知,今天陈家庄通城里的班车压根儿就没开。
“就那么着呗……”梁大龙摸摸鼻子,干笑。他怎么好意思说他是早上从城里搭便车回来的,缺德的是那车半路上就把
他放下了,没办法,梁大龙腿儿了三里地才走回了陈家庄。
“行了,都晌午了。”李牧打圆场道:“大龙,到我家喝酒去。”
“咦?你们打兔子去了?”梁大龙这才注意到他们手里的战利品,“哟,还有野鸡我靠!”
“还就你有口福。”夏非在后边笑道。
张富贵跟在夏非身后,附和地点点头。
“嘿!”梁大龙搓搓手,嬉笑道:“那是那是,可是有了下酒菜了。”
“先别美呢!”李牧拍拍他的肩膀。“下午到我家来杀鸡剥兔,劳动人民才有饭吃。”
“操,我就知道!”梁大龙顶他一记。“这活计我包了,老子不吃白食!”
“就等你这句话呢!”陈诚搡他,“别他妈光说不练!”
“老子是那种人吗?!”
众人说笑几句,四散而去。
下午,梁大龙早早地就到了李牧家。
李牧正躲在房里玩游戏呢,一见到他就乐了。
“我说大龙,你也忒积极了点儿吧?”这刚吃过午饭还没一会儿呢,已经有人上赶着折腾晚饭来了。
“闲着也是闲着。”梁大龙耸耸肩膀。
“我说你也是,大雪天从城里赶回来干嘛?”李牧打趣道:“怎么,家里给你相对象了?”
“扯你娘的淡!”这事不提还好,一提梁大龙就堵了一肚子气!那个该死一万遍的商昊!已经结了婚的人了竟然还招惹
自己!一想到早上两人在床上醒过来,却被突然出现的女人给了一记“死破来死”,梁大龙就想直接把商昊给掐死!
不不,他一定要找一千个男人把姓商的王八蛋给轮死!!!
“消消气,消消气,”看他面色不善,李牧聪明地没有火上浇油。“有啥事跟哥哥说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唉……”梁大龙一手揪着鸡褪毛,一边叹气。
这事,这种龌龊到极点的破事,他怎么有脸跟兄弟们说啊!
李牧拍拍他的肩膀,决定晚上灌他一灌,看看能不能套出些话来。
第六十五章
晚上这顿饭,李牧准备的还是比较充分的。
到小肥羊买的鸳鸯锅底,还有一桌子青菜,并一大袋羊肉,管够。
兔肉和野鸡在火上炖着,啥时候想吃都可以。
等他和梁大龙把大圆桌撑开,正洗菜呢,陈诚来了。
一箱啤酒,两瓶红酒,还有两瓶茅台并什么椰鹿酒之类的东西。李牧远远地迎了上去,笑道:“怎么,要把你家酒柜搬
空啊?”
“得了吧,老头子藏了那么酒,再不帮他喝点还等着传家不成?”
“来了?”梁大龙洗着菜,没精打采道。
“怎么了这是?”陈诚笑嘻嘻凑过去。“洗个菜还闹情绪?”
“行了你,过来把锅架上。”李牧使个眼色,拿过电磁炉。“叫夏非他们没?”
“叫了,马上就到。”
说着,夏非也张富贵来了。
张富贵带了自己种的金针菇,夏非带的倒稀罕,他拿了个西瓜。
“哟,围着火炉吃西瓜,还挺应景。”陈诚笑道。
“瑞哥给的。”夏非笑笑。
刚才他到大伯家去,结果被夏瑞塞了一箱水果回来。想到晚上的聚餐,挑了个大西瓜搬了来。
几个人合力把桌子擦干净,锅底加热,青菜,羊肉上桌。
万事具备,只等开吃。
“来来,开锅了,放菜放肉!”李牧招呼道。
“饿死我了!”梁大龙整盘羊肉都倒了进去,“不带你们这么使唤人的!老子整整干了一下午!”
“嘿!大龙!”陈诚一边拿筷子搅和,一边打趣道:“你不干活闲着干嘛?对了,今年收成怎么样?”
梁大龙白他一眼。“我说你钻钱眼里去了?就马马虎虎呗。”
“嘿,谁说到年买车的?”
“我说的?”梁大龙装傻。“我说过嘛我!”
“车是消耗品,过两年再买也不迟。”李牧笑道。
“看吧,还是李牧实在。”
“不过现在买也挺好吧?”夏非插嘴道:“国家不是出政策给补贴了吗?现在买能便宜小一万块钱呢!”
“是啊,”张富贵点头道:“有了车就不用走回来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梁大龙是跟大家搪塞过去了,但是一提到走着回家,就不能不想到商昊那混蛋!
要不是在商昊家受了那么大刺激,他能失去理智跑回陈家庄来吗?!更别提又搭了个缺德到极点的顺风车。
好吧,这事跟人家顺风车没关系,他是在迁怒。法律有规定不允许人迁怒吗?切!
梁大龙越想越气,嚷道:“他娘的!今天不喝趴下谁也不准走!”
李牧朝陈诚使个眼色,陈诚会意。
“来!今天兄弟们难得聚在一起,喝!”说完,举起一杯啤酒,先干为敬。
梁大龙受了鼓舞,紧跟着一杯啤酒进了肚。
“哈……再来!”嘴唇边有泡沫留下,粗鲁地拿大拇指抹去。梁大龙举着杯,叫嚣着让张富贵倒酒。
看到梁大龙豪迈的样子,张富贵一边给他倒酒一边看夏非。
夏非抿着酒,附和着说着话。
但是眼风一扫,张富贵就知道了爱人的意思,让他静观其变。
“操NND姓商的……”又白又啤的喝下去,梁大龙又点醉了。
“姓商的?”几个人对视一眼,这个姓不多见,大家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真他娘的不是……东西……”梁大龙眼前有些朦胧,一筷子几乎插进鼻孔。
“慢点吃!你醉了!”李牧劝道。
“老子没醉!”梁大龙坐正身体,叫嚣道:“老子没醉!”
“是,是,”陈诚安抚道:“听李牧瞎说,你没醉,是他醉了。”
“这,这还,差不多!”梁大龙晃晃脑袋,结结巴巴道:“唉,其实还是……喝醉了好啊!”
“为什么?”夏非冷静问道。
“一醉,嗝,解千愁!”
“你愁什么啊?”李牧笑道:“小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家里又不用你操心,你说你有什么可愁的?”
“是啊!过了年再相个对象,过你的小日子去吧!”
“扯淡!”梁大龙啪一声摔了筷子。“谁他娘的过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