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肚子随你爱怎么埋就怎么埋!如果你嫌它兽味不够,我可以让幸子来帮忙。」
「……你这白痴─!!你有没有人性啊!?」
春树用兔娃娃打我一拳,便气急败坏走掉了!他虽臭骂我是白痴,却紧紧地抱着兔娃娃而走;只见他还是满喜欢的吧!
哎哎!总算台风已扫过,我可以放松地继续看我的书。难得休假,可以松弛独处;这有点像自省处境的老头子。
(对了,那个兔娃娃究竟是谁送我的?……)
我躺在床上寻找回忆;由于每周情人节都会收到如山的礼物,那到底是谁送的,还真不敢确定。
……可是,我万万没料到那竟然会招致一场大悲剧。
◆◆◆
那天晚上,虽已是冬季,但风却带着几许暖意,并不需要藉助暖气。明天打工要趁早,所以我在数羊助眠。
可是今天却偏偏了无睡意。
(哎,受不了!明天就会因睡眠不足而精神不济。)
在翻来覆去几次后,就打消睡意,想开灯看看书。但电灯的开关,按了几次依然毫无反应。
(难道是停电了吗?)
我透过窗帘往外看,别人的家里都闪着闪亮的灯光。
(既不是停电,那是保险丝断了不成?)
本欲跑至楼下查明,因觉繁琐而作罢。在无可奈何下,想再倒床而睡。
渐渐地,自己的心跳声听得更加清楚;此乃想睡的证明。就在我要迎接睡魔之际……。
听到暗的开门声,心想可能是风在作祟,但也因此将我的睡意都驱散殆尽;我有点茫茫然地睁开眼睑。
(但窗户并没被吹开。那么风是打哪吹来的……?)
就在我正迷惑地望着门开的剎那,心脏就激烈地鼓动起来!
我发现有人在门后偷窥!?
虽说是个人,也不是个大人!身高只有一公尺余的小人而已!
「是什么人?」
我这么叫着,然后抬起上半身……亦即我预备这么做,但实际上却发不出声来;当然,连身体也不能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由得发慌起来!
意识虽然很清晰,手脚却动不了!
(这会是被束缚住了……!?)
很不愿相信,却又像是。原来这就是世人所说的紧紧被束缚吗?我这是生平头一遭!我设法动动手脚,但果然都动不了
;连脖子也不行!只好用眼睛盯住门后可疑的人物;我虽不想看他,却紧紧凝视着他,
然后!
我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怎么会这样呢?)
我已不再恐惧;因为伫立在那儿的,原来是只巨大的兔娃娃!
兔子也用黑亮的眼神盯着我看。
(为……什么兔子……会跑到我的房间来……?)
可能是来玩的吧?喂喂,我又没有兔子朋友……别闹了!在自问自答后,我才发现……
那只兔子,不是在几个小时之前送给春树的吗……?
而且,我也亲眼看到春树把它带走了!又怎么会……?
我的心思一片混乱,另在黑暗中拚命动手脚!未久!右手小指开始能微微动起来,接着就全身有力了。
「……啊!」
我大大地呼口气站了起来,然后再看向入口。
……可是!兔娃娃已不见了踪影……!!
◆◆◆
「我真的是看到啊!!」
下一星期的星期一。
地点已改为正子的屋顶上。我一边吃着中饭,一边很正经地和井上与斋藤道出昨晚的经历。春树因为还在闹情绪,我只
好和这两个家伙吃。
斋藤吃着烧肉便当,同时皱着眉头说─
「兔娃娃会半夜跑到你的房间?你是不是在作白日梦?」
「不!我的意识很清醒,就是身体无法动弹。」
「一定是你太累了!人在疲惫时常会发生被束缚的现象!你可以少打点工多休息嘛!」
「嗯~……」
被那两人这么一说,我也有些认同。最近我真的是很累;那果然只是我的幻觉吧……?
「是啊!而且我也不信幽灵那一套……」
「对,没错!是你想太多了!」
「唔~……」
经过中午冷静的讨论后,连自己也不相信是真的。毕竟它只是兔娃娃呀!
(啊!也许是我……看错了……)
兔娃娃怎么可能会走路呢?这不是在童话故事中才有的吗?是的,一定是我看错了!
终于说服自己后,我就咬了一口香瓜面包,但只咬了一口就……。
「……咦……!?」
嘴巴里发出很钝的声音,且有铁锈味,在齿槽间立即产生一股刺痛感。井上惊讶地指着我叫道─
「你的嘴巴流血了!」
定盱一看,白色香瓜面包已染红了。
「这是什么呀!?」
我仔细看着香瓜面包,发现在柔软的面包中,竟混杂着灰色物体;取出一看,竟然是石块!只要咬到它,当然会痛!
「好痛!这是什么玩意儿!?」
「你这面包是在哪里买的?」
「早上在超商买的。怎么会混入石块呢?啐─!」
我再查看面包袋;原来除了吃时开封口之外,还开了个小洞,这石头一定是从这里进去的!
「真不敢相信!究竟是什么人这样子缺德?」
我一肚子火,把面包与袋子一起扔掉,然后从屋顶下来,想回教室;井上和斋藤也用完餐跟着下来。
下了楼梯,我们沿着校舍走,正走在窗户下的时候─
「……哇哇!?」
忽然水叭嗄一声自半空中落下!今天是晴空万里不会下雨的好天气;那是谁把水桶的水自三楼倒下来的!?
「喂!是谁把水倒下来的?」
「已来不及了!人都溜了!!」
我愤愤地抬头一看,早已不见人影。这水根本是对准我而倾倒的!未受波及的井上和斋藤则是怜悯地递给我手救。
「哇晔!天气这么冷,你却全身湿透!」
气温约只有五度左右,又吹的是北风,天气相当严寒。我向他俩借来手帕擦擦全身;那两个人则是用很深沉的表情同时
望着我。
「又怎么了?」
我一问,他们就面面相觑对看了一眼说。
「啊!我正好想起了某件事……」
「咦,是想起什么了?」
「嗯……」
井上意味深长抬高着头,然后搔搔头说道─
「你刚才说的兔娃娃,好象是在国中时有个女同学送给你的!」
「是啊!我是曾说过!」
「你又把兔娃娃送给了春树?」
「对!我送给他了……」
「……唔……」
这次是斋藤在抱头吐气,这是怎么回事?
「那又怎么样?」
斋藤却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
「我表兄的弟弟的朋友,就长得很像你!」
「喂喂,所谓『表兄的弟弟』,不也就是你的表兄弟吗?」
「哎!你不要挑毛病,听我说!反正那家伙就曾把前一任女友给他的布娃娃送给现任的;不过他不是有意的!」
「哇!他太过份了!是不是?」
「你还有权利说人家过份吗?后来那男的好象就遭遇到许多不测!」
「遭遇许多不测?是被他现任的女友发现而牵扯不清吗?」
「那倒不是!这样的话就不算什么了。但那男的从那以后,晚上再也不敢去上厕所了;被逼成这种地步!」
「啊?是为什么?」
我竟忘了严寒的追问着。斋藤告诉了我致命的一句话─
「送他布娃的前任女友,在毕业后就即刻因车祸身亡……」
「……咦?」
「自此后,那男的就遇到和你现在一样诸多倒霉的事,最后那男的……」
「……」
忽然吹来一阵强风。我们三人就仿佛电影中的主角,站在寒风中,沉默半晌后,我终于启开干涸的口。
「……斋藤!」
「什么?」
「我要再去超商买面包!我刚才没吃,肚子好饿。」
我转过身用背对着他们,井上和斋藤却慌张追上来。
「真奇怪!你是不相信吗?」
「怎么会相信?如果我会被诅咒的话,我早已死过五十二次了!」
「你在得意什么?」
「我是在得意呀!」
会这么认真听的我才真蠢呢!
这种学校常会有的怪谭,现在还能相信吗?
还拉着我袖子的那两人,被我一路拖着往前走,结果就遇到从体育馆后面而来的春树。
「啊!喂!春……」
我只叫到一半就嘎然停止;而目睹这怪异情景的井上和斋藤,也不由得僵立在那儿。
此刻,春树用着极度憎恨的眼神在瞪视着我们。
「……」
「……」
「……」
有一阵子谁都没有开口,沉默持续了好久。春树的右手抱着昨天送他的巨大兔娃娃;但兔娃娃的耳朵却多了两条常被用
来装饰蛋糕的金色丝带,及在肚子围了条灰色似抹布般的一块布。
春树冷冷地瞥了一眼发呆的我们,抱着兔娃娃不发一语消失在我们的眼前。井上惊恐地盘问我。
「你和春树又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我……」
我们交往的事,并没有任何人知道,也包括这两个人;所以我只能支吾其词带过。
「嗯……他要求我带他去兔子乐园……可是……」
「你却没理会他?」
「是啊……」
「你不觉得那个兔娃娃有点怪吗?」
「对、对,不管是丝带或捆在身体上破烂的布,都有点不搭轧……」
「或许他是想替它穿上洋装吧……?」
「哇!今天真冷……可是那兔娃娃原先并不是这种模样的……」
「那难道是春树自己……」
熬了夜替兔娃娃缝制的吗……。
(……春、春树……)
我们不禁发着抖;但这绝非因为不寒而抖的!
井上几乎是声嘶力竭叫着道─
「我不是说过?那有可能是诅咒的一环……」
……不!我才不喜欢这种诅咒……!虽然可以,但也令人无法接受的……可爱!
这不会是因我未带他去兔子乐园而对我的惩罚?或是真正的诅咒,我无法确定。但若说那就是春树的真面貌,也未免太
不可思议!所以,我还是……。
「要到什么地方去解除诅咒呢……?」
我现在只有这句话可以问……。
◆◆◆
「那么,是否想起来了?」
地点再次变更,这次是在我的房间。我和井上、斋藤三人围着国中毕业纪念册对坐着;试着找出送我兔娃娃的女同学的
消息。
我尽量对着这些已模糊到几近不复记忆的线索,很认真地想找出那女孩子的长相和名字,所以指尖不断地在照片上来回
地绕着。
「嗯!好象是这个女的……」
「多田由美子,应该是吧!」
「啊!不!更有可能是她……」
「高桥早苗,真的是她吗?」
「嗯……也或许是这一个……」
「到底是谁嘛?」
那两人啪的一声合上相簿,显得十分不悦!我也一样。
「这不能怪我呀!一般来说,经过了两年,谁还会记得?」
「什么是『一般来说』?你说说看,一般来说,才毕业两年,根本是不该忘掉的,你这猪头!」
「喂喂!你这家伙!你在骂谁猪头啊?」
三个人互揪住对方的衣襟时,正巧电视播放出兔子乐园的主题曲。
「兔子是各位的好朋友,你们不用害怕哦~!」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我们三个人也在这瞬间忘了争吵的事,而分了开来。
「这CM是什么呀?……」
电视在播出兔子乐园主题曲时,便出现一个女性广告模特儿,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很甜。
在看到她的剎那,我的头像被重重的电击一般。
(啊……?那个女孩子……)
斋藤又附加补充一句─
「啊!那女队也是我们同一国中的,本来是当杂志模特儿的,最近却常在电视上露脸曝光!」
「……」
我不由自主地被屏幕上的那女孩子端正的面容吸引住了。在她整齐的雪白贝齿中,偏偏有一颗是虎牙;而正是那颗虎牙
塑造出 她那般独特可爱的部位。
「……啊啊─……!!」
突然我的脑下垂体勾勒出讨厌的记忆来了!井上闻声便迫不及待地问我。
「是怎么回事?你想起什么了?」
「就是她!就是她送我兔娃娃的!!」
「什么啊!?」
那两人马上就看看我又看看电视;我对着电视在大声嚷叫!
「我想起来了!她在送我兔娃娃时表示想与我交往,我则回答已有喜欢的对象而拒绝她,她就猛咬了我一口!」
「她咬你!?……咬你什么地方?」
「你们不要想歪了!咬我的手背啊!被她的虎牙咬到简直是超级痛!真混蛋─!」
但限于对方是女性又不能发火;那是我这辈子中表现得最窝囊的一次。
「你少臭美!那个饭岛伊里会干这种事……?」
两人有些狐疑地望着电视。在她活泼又爱娇的甜美笑容下,任谁也难想象她会有此野蛮行为;不过,人是不可貌相的─
就仿佛春树外表也超级可爱,但骨子里却带着点粗暴一样。
井上又加了一句话。
「但至少可以庆幸的是你并没有死!这表示你并没有受到她的诅咒!」
(不久!你不能作此断言……)
我的疑惑并未消除,反而愈来愈膨大!因为那女的最后还丢了这么句话……
「……我……一辈子都要诅咒你……」
「咦咦??」
本欲尽速离去的两人,又回过头来。
「……那个家伙,她自以为是个生灵……」
「她已是个偶像!怎么可能会这样?」
井上有些无趣的说。
「总之,要先把兔娃娃还给那女人,否则我没办法高枕无忧─!」
「还给她?你要怎么还?现在人家红得很!你想见到她可难吶!」
「看我的!山人自有妙计!」
看到自信满满的我这么说,那两人就互看一眼,小声说道─
「反正又不是我们被诅咒!管他的……」
◆◆◆
就在翌日。
我和井上、斋藤三人来到某河川边。因为我们获得情报,说那女的─饭岛伊里今天要在这里开拍电视剧的外景。
在狭小的河川上,早已挤满闲杂的人群与影迷。我们排开这些人,带着用大纸袋装好的兔子娃娃去找饭岛伊里。
井上忍不住地问。
「你是怎么从春树那儿拿走的?用什么理由?」
「我没向他解释理由!我是趁他入睡时偷偷拿走的。想必他醒来一定会大发脾气……」
紧紧抱着兔娃娃而眠的春树,那睡态之撩人可以让我直流鼻血,也想和他缱绻一番!但继之一想,这种兔娃娃到处有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