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看了心里有种莫名的不舒服,皱皱眉,道:“你穿这个做什么?难看死了。”
云贵人是自小被人捧在手心宠的娇女,不谙世事,被他这么不留情面的贬低,心里的恼意腾地一下上来,小声嘟囔了一
句:“穿在那个贱奴身上就好看吗?”
文康见她这么不知轻重,也恼了:“你算什么东西,怎么能和他比,他是骨子里透着高贵雍容,发自内心的淡泊宁静,
每一寸身体都流着贵族血液,哪象你这种人,把全天下的珠宝绫罗裹在身上,也掩不住暴发户的俗气。”
云贵人听了,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本来是个小官的女儿,父亲发了笔横财买了个官,被乡里人讥刺为“树小墙新画不古
”的暴发户。为了攀高枝,便在去年选秀时进了宫,一直没得恩宠,如今好容易有了机会,却受到这样对待,越想越不
平,又被刺中心病,“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文康越发烦躁,道:“去,去,不愿伺候一边待着去,哭什么哭,烦人。”
郑无离赶紧把云贵人领出寝殿,送回后宫,姬贵妃见了埋怨:“告诉过你,皇上顶讨厌人哭哭啼啼了,你还这样。”
“他说我穿这衣服俗气,还说我是暴发户……呜哇……”云贵人又哭了起来。“我要妈妈……呜……”
“你……”姬贵妃懒得说她,只好先哄着,“行了行了,改天叫你母亲进宫,别哭了。”
哄走云贵人,姬贵妃转头又问郑无离:“后宫妃嫔伺候得没让皇上满意,是我的罪过,现在我马上再换一个人去伏侍皇
上。”
郑无离暗自叹气,心道,看来女人只凭一张脸漂亮是不够的,象云贵人那种稚气未脱的女孩儿,虽然可爱,可是明显收
不住皇帝的心。仔细想了想说:“依奴才看冯淑媛娘娘贞静端庄,又是名门闺秀出身,一定知轻重好歹,就算她有什么
不周到之处,皇上看在冯太傅面子上,也会宽容体谅。”
姬贵妃点头称是,又下令去传冯淑媛。
冯淑媛接到旨意,从容沐浴更衣,照以前自己的喜好妆扮停当,跟着郑无离来到寝宫,恭恭敬敬见驾,礼节娴熟,举止
端雅。
文康原本带着挑剔的眼光看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招她过来坐下,随意闲谈几句,从诗赋谈到经书,又谈到故乡风
土人情,家庭琐事。那冯氏是太傅孙女,精通琴棋书画,胸襟见识与普通女子不一般,文康倒有几分喜欢,一起用过晚
膳,携手共上龙床。
冯淑媛又羞又怕,头也不敢抬身子也不敢动,垂着的长睫毛轻轻发颤,轻咬樱唇显示着她此时极为惧怕。
如果是昭华这个样子,文康会觉得有趣,会有种很想上去蹂躏的冲动。可是看一个女孩儿这样,文康只觉得自己象那街
头欺凌无辜弱女的恶霸流氓,颇感无趣,只得打起精神,温言抚慰一番,一边脱了她的衣服。
文康精力旺盛,再加上体质强健身材高大,那东西比常粗大几分,再加上又年轻性急,床第间难免有失温柔体贴。那冯
小姐初次承恩,又怕又疼,起先还硬撑着不动也不叫,后来实在疼得顶不住哭泣起来,抽泣着求饶。
文康和昭华在一起习惯了,在床上时,使尽千般手段,百般花样,或狂野或温柔或恶劣,把他折腾得情动求饶,心里有
种征服的快感,然后又去体贴温存,一起共赴极乐。
如今用先前用惯的手段对待妃嫔,见冯氏疼得面白气弱,哭得梨花带雨,文康没感觉丝毫快感,觉得自己象是那令人恶
心的强奸犯。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只啸傲山林的猛虎,现在他觉得自己象一只欺负柔弱小白兔的老虎,实在有愧百兽之王的称号,他
喜欢的是和另一只猛虎搏斗,经过一番激烈搏斗,把对方压倒,在鲜血中品尝胜利,体验激情。
毕竟现在身下之人是只受不得半点委屈伤害的小白兔,而不是那只可以随便欺负,偶尔会张牙舞爪反扑过来的小老虎,
那些手段使出来也没意思。
文康觉得兴味索然,草草了事躺倒睡觉。
次日起来,一切照旧,上朝,批折子,接见大臣,文康觉得无味之极,心里又烦又乱,浑身骨头都象生锈了似的,动也
懒得动一下。郑无离很见机地上前请示:“陛下想召哪位娘娘陪伴”
文康想起冯淑媛,昨夜自己表现得象个欺凌弱小的恶霸,今天再召她实在不好意思,又想起昨天的云贵人,虽然对自己
的急脾气和毒舌头有一点点歉意,但是对动不动就哭的稚气女孩儿实在没兴趣。只得下旨,赐云贵人珠宝锦缎,把冯淑
媛升为贤妃以示优宠。
再想想其他女人,都是一门心思的想着邀宠献媚,穿衣打扮,和她们也没什么话说,稍微严厉点就哭哭啼啼,真没意思
。
忍不住生气,一心想着调教那个亡国奴,不料却被他反调教的不愿亲近女人。
文康越想越气,道:“叫他过来,想清闲享福哪有这样便宜事。”
郑无离知道皇帝说的那个“他”是谁,赶紧亲自过去传话。
寝宫小花园里,昭华正蹲在地上拔草,听得呼唤抬起头来。
郑无离一看到他,赶紧过来拉他:“你怎么在这里?找你半天了。”
“是大总管要我拔草……”
“快点,皇上要见你。”郑无离不及听他说话,把他拉到井台边,“看你脸上又是泥又是汗,手上这么脏,快点洗干净
了。”
昭华洗净手和脸,郑无离替他胡乱挽了头发,带他回到寝殿。
寝殿内,皇帝在批奏折,一边看着桌上的奏折,一边瞄着殿门口,直到看见那好几天没见的熟悉身影出现才把眼光回到
奏折上。
“给陛下请安。”熟悉又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漠和疏离。
文康又忍不住抬眼,一个月没有见他,看他比以前清瘦了些,一双黑眸仍然如秋水般澄澈。可能刚才跑得急了,鼻尖冒
出点点汗珠,苍白的面颊也泛起少许红晕,再加上几绺发丝不听话地散落额前鬓边,竟是别有一番惑人的风致。文康只
觉心脏不争气地乱跳起来,对自己又气又恨,无处发泄,把火气移到昭华身上。
“还跪着做什么?过来磨墨。”没有好声气的命令。
昭华遵命过去,前些日子受的刑伤还没有完全好利索,走路也有些困难。站在案边磨墨,头也不抬,低头垂眼也不说话
,一会儿,头发上的水珠落到御案上,昭华偷偷瞄了文康一眼,见他正盯着自己,脸色很不好看,吓得赶紧用衣袖把水
珠擦去,慌乱之下又把茶碗带翻,茶水流到桌上把奏折弄湿。
昭华赶紧跪倒在地:“陛下恕罪,奴才该死。”
看他紧张得脸红手颤,文康一肚子火不觉消了许多,语气仍然冷硬,道:“还不快弄干净。真笨。”
昭华手忙脚乱拿干手巾擦桌子,又擦干打湿的奏折,一边悄悄地瞄他。
文康看见他拿眼瞄自己,一时心情好转,烦闷尽去,开始拿起奏折一本本看下去。
昭华站在一边磨墨,磨了一大块,直累得手酸腕疼,正要停下,文康拿眼一瞪:“谁许你停下了?”
昭华只得继续磨下去,手腕都要抽筋,腿脚也站得酸痛。
近来国事繁忙,直到掌灯时分,文康才把奏折看完,只累得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昭华去端了水给他洗脚洗脸,伺候他上
了床,正要退下,文康才发话:“谁许你退下了?从今日起,你负责值夜的差使。”
昭华听了有些惊讶,值夜就是夜里听候主子呼唤,伺候起夜喝水或是其他什么事,一般都是极受信任的内侍干的,不知
为什么派给他。
郑无离更是惊讶,又有些担心,让昭华值夜只恐有什么意外,到底皇帝是想折腾人?还是对自己的手段太过自信,认为
把昭华制得服服贴,根本不在意他会有什么动作?或是想引他有什么动作?又或是想召昭华侍寝却拉不下脸说不出口?
郑无离摸不着头脑,只得答应了,却又出去通知宋乐志在殿内上夜,注意夜里的动静。
文康毫不在意别人心里怎么想,又吩咐召后宫嫔妃侍寝,并要昭华去后宫接人。
这下子,众人都相信皇帝这么做是存心要昭华难受,个个拿眼瞄他看他反应。却见昭华怔了一下,似是不相信皇帝派他
这个差使,随即又行礼退下,遵旨去后宫传话,带妃嫔进寝殿,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异样反应。
那妃子听得宣召,喜形于色,精心妆扮了过来,正要施展千般手段哄得君王龙心大悦,却见文康似是疲惫不堪,提不起
精神,只是用手胡乱挑逗,却命她大声呻吟,叫得越销魂越好。那妃子莫明其妙,只得卖力呻吟,声声勾魂摄魄,诱人
之极,文康却没什么反应,竟自己睡了过去。
照后宫规矩,妃嫔男宠一概不得与皇帝过夜,完事后就有太监用锦被裹了送出寝宫。只是这次值夜的是昭华,他并不懂
这规矩,往常皇帝和他在一起,都是相拥而眠,并不觉得侍寝之人完事后应该退下龙床,便只在外间听唤,听里面叫得
翻云覆雨,过一会儿安静下来,更不敢惊动,只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其他太监侍者没得到值夜之人的示意,也都没有行动。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雕花窗棱中射向寝殿,文康睁眼后习惯地看向龙床里侧,却发现一美人玉体横陈正靠在自己怀里。
文康立即把她推开,叫起来:“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那美人委屈地道:“陛下昨晚召臣妾侍寝的。”
文康想起来了,又道:“谁许你在朕床上过夜的?你懂不懂宫里的规矩?”
美人越发委屈,嘟囔道:“那昭华公子先前还不是天天在龙床上过夜,凭什么他可以不守规矩?”
“住嘴!”文康本来早上就有起床气,听了气更大,一把将美人扯下床来,“做什么一个个要和他比?谁许你叫他名字
,朕说过的话敢不听……”
昭华在外间值夜,早听到里间动静,却不敢进去。过会儿听得里面女人哭泣声,正要进来伏侍劝解,一看美人未着衣衫
,昭华脸一红,急忙退出命宫女进去把宫妃扶出来。
“昨晚谁值夜?”文康仍然余怒未消,“连宫里的规矩都不放眼里了。”
“陛下恕罪。”昭华赶紧跪下。
文康这才想起昨夜是他命令要昭华值夜的,怒气移到昭华身上:“叫你抄宫规白抄了是不是?存心惹朕生气是不是?”
“陛下恕罪,奴才该死,请陛下处罚。”昭华战战兢兢连连请罪。
文康看他神色慌张,面色苍白,一时发不出火来,脸上仍是一副气冲冲的样子,嘴里恨恨地说:“真没用,还不过来更
衣?”
昭华赶紧过去伺候他更衣洗脸梳头,用过早膳,文康吩咐:“剩下的这些你吃了,然后抄宫规二十遍,把缸里的鱼喂了
,你再把鱼喂死等着瞧。”
说完,前呼后拥的去上朝,昭华看他离去,松了口气,又恢复冷静从容的神色。
当晚,皇帝又招了另一个妃嫔侍寝,闻到她身上浓浓的脂粉香和头发上花露油的味道,看她刻意做出的媚态和娇羞,提
不起兴致,草草了事,命人带她下去。
昭华带太监进来,拿锦被把妃子裹了,抬出寝宫。
每天晚上象例行公事一样,皇帝换不同的女人陪伴,毫不掩饰对她们的热情,大肆赏赐珠宝锦缎。可是上了龙床之后,
面对脂光粉艳的娇媚妃嫔,却提不起兴趣,也没有体会到快感,行云布雨弄出的动静却是不小。昭华在外间值夜,每晚
听着颠鸾倒凤,仍然是淡定从容,如万丈深潭,平静无波,看不透水底。
皇帝天天换不同的女人和男宠,火气却越来越大,对下人更苛刻,对昭华更是严厉,时常刁难,更没有好脸色。而昭华
如初入宫时一样,对他的折磨非难淡然处之,默默承受,没有任何愤怒或悲伤的反应。
打发走侍寝的妃嫔,文康独自躺在宽大的龙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只觉得身边空空的,带着心里也少了一块似的,又
下令:“你进来。”
正在外间坐在地上养神的昭华听得吩咐,赶紧进来,问:“陛下可要起夜?”
“不要。”
“要喝茶?”
“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上来。”
昭华迟疑着。
“你敢抗旨?”冷冷的声音带着危险的味道。
看到床上留着一个人的空位,昭华挪到龙床跟前,轻轻爬上床,缩在一边,离皇帝较远,生怕碰着他似的。
“过来一些。”皇帝的声音带着火气。
昭华只得再往里靠靠,还是不敢碰皇帝。
“把衣服脱了。”
昭华犹豫一下,脱了衣裳面朝外面躺下。文康手脚并用贴上来,胸膛贴着他的后背,觉得怀里的人比抱枕好用得多,又
拿唇蹭他的后颈,心里舒服了些。隔了一个月,再一次碰触他的身体,竟有种怀念的感觉。
文康觉得无比可耻,却舍不得放手,轻轻抚摸他的身体,摸到一些交错的伤痕,是那天他亲手用鞭子留下的痕迹,因为
没有用药的缘故,伤口愈合得很慢留下了疤痕,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新伤痕,似是藤条留下的,问道:“怎么回事?”
昭华很平静地答:“奴才犯了错,没有伺候得陛下满意,大总管略施惩罚。”
文康没说话,手上的力道轻了许多,又用舌头轻舔他身上的伤痕。顺手从床格拿过一瓶外伤药,用手指醮了给他涂抹。
用极轻柔的力道边抹边抚摸,慢慢摸到下面,听他呼吸渐促,却不见他转过脸来,仍是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不知道他到底是太舒服还是不舒服,文康焦躁起来,把他扳过来。
只见昭华淡然地望着帐顶,神色冷漠,一副准备忍受酷刑的样子。
文康兴趣顿减,带着恼怒在他肩上咬了一口,道:“装什么木头?再装就到军营去伺候别人。”
昭华深呼吸一下,尽量使自己放松,轻轻道:“不敢,不是装,只是闻不惯陛下身上的脂粉香。”
正在抚摸的手忽然停下,文康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坐起身来。昭华以为他又要想什么法子折磨自己,闭着眼等待
着,却感觉到他摸索着下了床,过一会儿听到外间响起水声。
昭华疑惑,也起身下床,去外间一看,发现文康正在桶中洗浴。昭华吓了一跳,那皇帝表面看上去魁梧健壮,其实内里
娇气无比,如今虽是夏季,却不见得能经得起冷水浴身。昭华赶紧过去拉他:“陛下你这是做什么?小心着凉,快出来
,要沐浴命奴才去提热水来。”
昭华为他擦身,拿衣服裹着他,把他拉到床上,正要离开,文康一把拉住:“你到哪里去?”
“去提热水啊。”
“提你个头。”文康恼怒地说,“朕只是把身上脂粉味洗掉,又不是要沐浴。”
黑暗中,一片寂静,昭华幽深的眼眸闪动着莫名的光芒,轻叹了口气,又躺了回去。
文康心里一松,就觉得身上一颤,“啊欠”,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看,着凉了吧。”昭华语气中带了一丝埋怨,下床从暖壶中倒了一碗热水,服侍他喝下几口。然后又上床,伸出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