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了。”
“我是生你的气,对你很失望,但是不会不要你。答应要保护你一定会做到。”
“小康……”昭华在嘴里含着这两字,终于轻轻唤了出来。
虽然在猜测他的反应,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保证要保他平安,心里的感觉百味杂陈,这样的深情厚意,叫他如何能无
动于衷?又如何能继续牢牢的关住心扉。
“放心。”文康只说了这两个字,慢慢抬起他的手,极温柔极认真地在他手下烙下一吻。
文康嘱昭华呆在小屋里不要出来。然后命郑无离去找几个妥当人,悄悄把秦寿的尸首运送出宫随便找个地方扔下,郑无
离不敢多问,只得领命而去。
很快,秦寿的尸首在宫外一处娼楼外面被发现,负责都城治安的卫尉上奏说是与人争妓女吃醋打架斗殴至死。
秦寿的侍从哪里肯接受这般错漏百出的说法,要说斗殴,他身上没有其他伤痕,分明有人蓄意杀害,一刀毙命。而且秦
寿功夫很好,寻常眠花大少如何能奈何得了他?如果不是认识的人,他一般不会放松警惕让人近身。
所以怀疑对象锁定在齐国几个和他认识的人身上,一番查探后得知,那几个和秦寿相识的齐国人昨夜都在家里,都有不
在场的人证。何况他们都与秦寿没有仇怨。
而且,秦寿最贴身的一个侍卫说,昨夜二更时分,秦寿独自出门被他发现,他要跟随被拒绝,秦寿只说受召去齐皇宫有
些事,但是没说是什么事。夜里入宫,除了皇帝宣召还能有何事?而且他的指甲里的泥土是皇宫花园特有的红土,可见
是在皇宫遇害无疑。
北骁国摄政王闻知爱子被害,雷霆大怒,命上卿大夫去齐国讨个说法。
大国使臣在本国遇害,而且又是齐国最重要的盟国的使臣,这是天大的事。许多重臣在宫内也有耳目,一番顺藤摸瓜查
访,查出是昭华杀了秦寿。得知真相,许多大臣反应不一。
大将军公孙昌暗自窃喜,这下子昭华犯的重罪没人能护得了他。纪淳风吁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皇帝干的就好,把凶手交
出去也算给北骁国一个交待了。何恬却是担心忧虑,皇帝恐怕不会这样爽快的交人,到时候君臣间又是一场风波。
皇帝听了大臣们七嘴八舌的建议,很干脆地下了决断:“那个秦寿色心大发,居然敢夜入朕的寝宫非礼朕的人,该杀。
”
众臣目瞪口呆,大将军首先开言:“陛下,秦大夫是北骁国摄政王丞相的爱子,掌握北骁国军政大权,如今他的儿子死
在我国,不给他个交待如何过得去?若是处置不当,只怕会燃起战火。”
大臣们纷纷点头附合,他们所忧虑的正是这个问题。
“要怎么给他个交待?”文康拧着眉头想了想,“送重金赔礼如何?”
“恐怕不行。”
“那就再割一些地和城池给他。”
“凭什么?”公孙昌生气地叫起来,“将士们在前方流血奋战保护的土地城池,凭什么白白割给别人?再说了,齐国与
北骁是以骁齐山分界,要割只能割骁齐山以南的地,这一割等于把国界线向后推,骁齐山不再做为两国屏障,对于我国
的安全是大害。”
“那就赔钱。”
“难道那秦丞相缺钱不成,他把国家都据为己有,北骁国君都被视为傀儡,哪里是用财宝可以打发?”
“那你想怎样?”
“陛下心里明白,首要之务是把那杀人凶手交出去,再赔礼道歉,送以重金,好好安抚对方。”
“朕知道你们是这意思。”文康站起来一拍桌子,干脆地撂出两字:“休想。”
退朝回宫,文康把这棘手的事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想来想去,命人拟旨,委派太傅何恬为齐国特使,
携重金前往北骁国请求宽宥,维护两国邦交。
总之,他要保护昭华,他要实现让他不受伤害的诺言。
“陛下……”
文康被一声熟悉的呼唤唤过神来,扭头见昭华端茶过来。
“陛下,朝上是不是吵得翻了天?”
“那是自然,不过有朕在,他们翻不了天。”文康拉他一起坐在雕花宝座上。
“陛下把我交出去,也许可换来北骁国的宽宥。”
“朕不需要任何人的宽宥,那秦寿偷入朕寝宫欲行无礼之事,本来该杀。凭什么要朕做小伏低的去求人。”
“可是……”昭华犹疑一下,“北骁国必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会燃起战火。”
“谁怕他不成?”
“陛下如此护我,日后可后悔?”昭华看着他,一双眼睛又汪着一泉碧水,似是要望到他心里。
“做过的事,我从不后悔,只除了那件。”文康把他抱得更紧,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件事一直是我心头一根刺,不敢
碰不敢拔,也知道你一直为那事恨我入骨,想起征卫国时问你要怎样你才能不再怀恨此事,你说过除非亲手杀了污辱你
的人。如今你已如愿,可愿意放下以前的恨了?”
昭华痴痴的看着他,只觉一股热液冲上眼眶,喃喃地说:“我已经不恨了,不恨了,可是……”
“不用可是。”文康摸摸他的头发,无所谓的笑笑,“你恨不恨我不要紧,只要我愿意守护,就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你
要我的性命,我也会护着你。”
昭华又流下眼泪。
这个人的霸道,这个人的柔情,像无色无味的毒药,不知不觉间被他一点一滴的渗入肺腑,溶化一颗坚如铁石的心,不
知什么时候,发现已经离不开,舍不得。
“你不相信?”文康抹掉他眼角的泪,勉强笑笑:“不是发自内心的事,我也做不出来,我也不想说什么皓首相依不离
不弃的话,正如你说,人总是会变的,什么情啊爱的,终是虚幻不可靠的东西,我向来不会拿自己做不到的事来哄人。
我既然答应你厌倦后放你回国,答应过要保护你,自会守诺,你也要答应我,在此之前,放下前尘往事,开怀度日,不
要让那些不愉快的阴影横在中间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既然你说我们之间没有未来,那么我们就把握现在,只要现在过
得快活就行。”
昭华在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温柔带着忧伤,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何恬出使北骁国归来,带来不算意外的坏消息,经百般周旋,北骁国不肯接受财物赔偿,定要让齐国把凶手交出来正法
。摄政王已经派义子秦福率十万大军陈兵边境,已经在易水关驻下,威慑齐国。
“什么?你要朕把昭华交给北骁国?”文康震惊地瞪着何恬,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何恬跪伏于地,“陛下,如今只得如此,方能平息北骁国的怒火。请陛下割爱。”
文康正要发火,大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缓缓道:“太傅,昭华入宫以来,受尽欺侮,你是极少数敢于怜惜
他的人,一直视他为弟子般悉心教导,如今,居然提出如此建议,实在令朕难以相信。”
“陛下……”
“朕对昭华是怎样的心思,太傅也明白,所以去年这个时候,您还愿意成全,劝昭华辅佐朕建功立业。现在,他正在危
难之际,你不救他反而落井下石欲置他于死地,其心可安?”
“陛下,臣是对昭华有怜惜之意,可是对国家更有忠爱之心。”何恬抬头看他,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如今的情势
,北骁国定要昭华偿命,否则一场刀兵之灾在所难免,臣不能看着国家在错误的时间发动一场错误的战争,一旦我国与
北骁开战,胜负且不论,只这元气大伤数年都补不回来。所以臣只得弃私情取公义,恳请陛下割爱。”
“朕明白太傅一心为公。”文康点点头,眼里也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朕意已决,不会把昭华交出去。太傅不必多说。
”
次日,皇帝在朝上颁下虎符,命大将军公孙昌领率兵前往郴州守护国门。公孙昌极为不满,可是皇帝既然下令,不能违
抗,北骁国已经出兵,身为大将军,不能不保卫自己的国家。所以,一个月之内集结了十万大军,一路开往彬州。
文康亲送大军出城,才放下心来。
寝宫内,昭华非常认真地看着桌上的沙盘,看得非常入神非常认真。
“你看出什么来了?”
昭华一惊,抬头一看是皇帝回来了,道:“我在看大将军出兵路线。”
“有什么不妥?”
“公孙大将军素来用兵入神,在列国享有盛名,他领兵自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军队。”
“怎么了?”
“人少了些。打仗关乎国家存亡,不可不慎,不打则已,一打就要倾尽全力,所以,臣以为若要取胜应该动用举国之兵
。”
“这怎么可以?”文康拒绝。“举国之兵交给一人,不好。”
帝王多疑,全国之兵交给带兵的将军,等于把自己的性命和江山也交给对方,一般情况下都不会那么做。
所以,昭华也没说什么。
战况从前方传来,公孙昌率齐军与北骁军在荆门关展开大战,果然公孙昌不愧名将称号,一举击败北骁国大军,并乘胜
追击,扩大战果,连连攻克北骁国五座城池。捷报传来,齐国上下一片欢欣鼓舞。
唯一忧虑不乐的是何恬太傅,廷尉不解地问他:“我军胜了,太傅为何反而忧虑?”
“我军这一胜,隐患更大。”
“为何?”
“本来齐国与北骁两国实力相当,北骁还略胜一筹,一旦开战谁也讨不了好去,战争拖得愈久愈是消耗国力。北骁国失
去五座城池岂肯甘休,肯定还会加兵继续与我拼斗,而我国已得城池,又怎么肯把已经吃到嘴的好处再吐出来,所以这
仗还会打下去。”
一旁的纪淳风听了直点头:“太傅说得也有道理。我们一起见皇上说明厉害。”
几位重臣再次求皇帝召见,陈述意见。
文康有些不解:“我军胜了,为何还要求和?该求和的是他们才是。”
何恬示意纪淳风奏报。
纪淳风上前启奏:“陛下,打仗是消耗极大的事。俗话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粮草筹备和运输都是大难题,十万大军
所食,再加上战马草料,一天所耗就是巨万,每个士兵所需得要三个民夫来运,差不多用三十万民夫,再加上民夫所需
口粮,这些消耗不得了。用了如此多的民夫,若不及早结束战争,来年必然影响春耕,田地无人耕种更会影响下一年的
食用。另外开挖豹尾河所用已经用了民夫数万,粮食银钱消耗巨大。臣为司农大夫掌全国财政,想尽法子,实在难以筹
措钱粮。”
文康听他详细算了一笔帐,确实难处很多。想了又想,道:“朕也不是好战之人,只要北骁国吃了这个亏后老实撤兵,
朕也不追究。既然如此,朕就准许他们议和。”
何恬说:“陛下,既然肯议和,最好得拿出诚意,那昭华是不是……”
还没说完,文康不高兴地打断:“太傅这是什么话,如果打了胜仗,到头来我们还得照他们的要求把人交出去,那么国
家威严何在,前方的将士不是白白牺牲?”
何恬劝不动皇帝,只得奉命再次出使。
不出所料,北骁国要求齐国交出凶手,退还占领的五座城池,把这条件带回国内,许多大臣表示反对。
“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夺得城池土地,又白白还给人家,那我们不是白牺牲了,对得起那些为国牺牲的将士们吗?”屈无
瑕的话说出大多数大臣们的心声,许多人纷纷附合。
退了朝,何恬愁眉紧锁:“我所料不错,这场仗一旦开打不能善了,朝中大臣短视,贪恋已得的好处,吞了对方五座城
池,不舍得再吐出来。可是不把城池还给人家,北骁国怎么可能议和,只怕还会继续增兵。这怎么得了。”
纪淳风等人看他愁得叹气顿足,也没法子可想。
第122章:以退为进
武邑关,依山而立,地形险要,北骁国军队驻在此处。主帅营帐内,秦福对着地图凝神思索,他是摄政丞相的义子,这
次带了十万人马陈兵边界示威,逼齐国交出凶手,本以为齐国不会轻易开战,必会乖乖把人交出,不料齐皇不肯,还派
出大军迎战。
齐国大将军公孙昌亲率十万大军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非但没要到人,还失去了五座城池,身为将领不能为国家讨回尊
严,已经是大大不忠,如今连国土都保不住,还有什么面目立于世上,所以秦福立即修书送到国内,要求再派援兵,预
计很快就会有援军赶来。
“报将军,营外有人求见,说是他有办法打败齐军。”守门的卫兵进帐禀报。
秦福将信将疑,反正目前也没有打败公孙昌的办法,不妨听听这人有什么高招。
“让他进来。”
一会儿,一个人被带了进来,那人摘下头上戴的笠帽,恭敬行礼:“见过秦将军。”
秦福见那人俊眼修眉,身穿普通平民穿的粗衣布服,却掩不住的英姿勃发。不禁对这人有些好感,问:“你是何人?”
“在下凤逸,是原燕国太子的侍读。”
“哦,昭华太子听说过,他身边的侍卫统领容乾听说是青云派的第一高手,也听说过,可是侍读却没听说过。”秦福点
头为礼。
“秦将军没有听说过凤逸很正常,为臣者要甘当绿叶辅佐君主,才是为臣之道。”
“凤公子说有办法破公孙昌的大军,可是真的?”秦福不再废话,直入正题。
“正是。”凤逸也直入正题,“我知道骁齐山有一条小道很隐秘,可以交通两国。经这条小道,将军的士兵们可以直插
彬州侧后方。”
“这话当真?”秦福听了,目光炯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是真的,这条道在下曾加走过。”凤逸很自信地说,“非常狭窄险要,可是却可以绕过荆门关,直插彬州,缩短行军
时间。”
“有多窄?”
“仅可容一人通过。”
秦福想了想,有了主意。“凤公子来此赐教,想要什么报酬?”
凤逸一笑:“将军真是爽快人,凤逸也不拐弯抹角,直说了吧,在下憎恨齐国,想看他倒霉,这就是我来的目的,不敢
希求报酬,既然将军提出,在下推托倒显得矫情了。如果将军真想要报酬,那么凤逸日后有求到将军的地方,请将军行
个方便。”
秦福点头答应。
凤逸告辞离去,回去彬州化妆潜伏起来,每天都扮成一卖瓜老汉到城门处探听消息。这一日,忽见大批齐兵以及难民涌
入彬州,问了相熟的城门官,原来是彬州的门户荆门关失守,败兵和难民都撤向后方。
凤逸微微冷笑,对身边的弟兄说:“彬州失守只是时间问题了,我们现在就回济州去,该把主子接出来了。”
等凤逸一群人潜回济州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公孙昌的战报上达御前的时候。文康看到彬州失守的消息,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