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 第一卷 忍辱负重 下——凤初鸣

作者:凤初鸣  录入:01-10

复国之念。日后他若是做出谋逆之事,谁能保他?为江山社稷长远大计,朕不能做心慈手软之人。”

“陛下的苦衷臣能理解。”何恬点头表示理解皇帝的难处,象昭华这样的人,杀了自然是最保险,可是皇帝不杀他,等

于埋下隐患,让猛虎卧于榻边,不拔掉猛虎爪牙,最后受害的是自己。拔得太狠撕下片片血肉,皇帝又不痛快,真是两

难。

何恬思索两全之法,想了又想说道:“陛下可以待他好些,把他收为己用,他才智过人,若肯辅佐陛下,则大业可成。

“这怎么可能?”文康苦笑一下,“朕待他再好,也好不过以前他的父皇臣子们待他的好,给他再高的地位,也高不过

一国之君的地位,朕拿什么来换他的忠心,倒不如将他打磨一番,打得他乖顺臣服最好。”

这样,还可以把他留在身边,天天陪伴着自己。

何恬仔细想了想,道:“他总有弱点,容老臣想想办法。”

文康心烦意乱,命人送太傅出去后回到寝殿,见几个人在擦抹桌椅陈设和地板。文康眼光巡视一圈落在某处,只见昭华

跪在地上,拿着一块抹布,在擦拭雕花矮榻,旁边还是一盆没有丝毫热气的冷水。

昭华打着哆嗦在水盆中洗抹布,拧干抹布,细细擦拭,见他伸手在嘴边呵口热气,文康上去夺过抹布扔到一边。

没好气地说:“都说了你不要再擦了。”再补充一句:“以后这些粗活你都不要做了,只做朕吩咐你做的事。”

昭华没料到他今天提前下朝,偷偷抬眼看了他一下,没说话。

说心里话,他宁愿跪在地上用冷水擦地板也不愿在皇帝跟前伺候,做那些所谓的细活。

宁愿呆在冰冷的没有丝毫热气的下房,也不愿呆在富贵温暖的寝宫被他折腾。所以他并不感激皇帝的“恩赐”。

昭华垂着眼掩盖着自己的情绪,他只是供胜利者炫耀的战利品,是没有任何自主权的奴隶。可以随意使唤,折辱,鞭打

,或是送给人亵玩。文康把他拴在身边,随时看到他,只是为了防着他,兼满足胜利者的虚荣心罢了。当然他没有说“

不”权利。

“过来。”一声命令又把他从走神中唤醒。

昭华赶紧过去在他脚前跪下。

“起来,没要你跪。”文康粗暴地把他拉起来,让他站在自己面前。

昭华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见文康抓住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手心的血泡和手背的裂口,拿出一瓶药膏。昭华闭了眼等待

着剧痛袭来,却意外地感觉到清凉舒服,手上的刺痛,一点点消散开去,忍不住又惊又疑地抬眼偷看。

文康一抬头,看见他那戒备的眼神,又忍不住生气,把药瓶塞他手里,没好气地说;“自己擦。”

昭华松了口气,自已擦好啊,让你这魔王擦药,说不定哪根筋不对,在伤口上再撒把盐。

晚膳仍是满满两桌上方珍食,其中有一碗金丝银鱼羹,文康想起银鱼是太湖最肥美,这种羹是燕国独有的美味,叫过昭

华,道:“你替朕尝尝这个。”

文康每餐膳食都有侍从替他先尝,有固定的人尝膳,突然换人来尝,昭华觉得奇怪,还是遵命拿勺往小碗中舀了一勺,

还没放进嘴里,忽然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旁的侍从大惊失色,里外间伺候的人虽多,却毫无声息,静悄悄没人敢出声。他居然敢在皇帝面前咳嗽,还在用膳的

时候,还对着御膳咳,唾沫星子都喷到菜上,真是不要命了。

不过,旁边的内侍们虽吃惊却不恐惧,他们也发现了皇帝和昭华的奇怪关系,昭华没做什么事的时候,皇帝鸡蛋里挑骨

头,挑刺找茬,无故惩罚,可是昭华真的做了犯死罪的事,比如殴打大臣,杀伤侍卫,皇帝又会从轻发落。

昭华也知自己闯了祸,赶紧强忍着咳嗽跪下请罪:“奴才失礼,请皇上降罪。”

文康伸出手去。

旁边伺候的内侍以为他要打人,闭上眼不敢看,却见他伸手摸摸昭华的额头,道:“怎么回事,又没有发烧。”

“不是。”昭华强压住下面的咳嗽。“是嗓子痒,奴才不习惯炭气。”

文康明白了,昭华生长温暖的南方水乡,受不了北地寒气,却又不习惯火盆的炭气,两天下来嗓子干痒。好意给他用火

盆,他还受不了。

“去倒杯茶,多对点凉开水,加点蜂蜜。”

昭华遵命倒了茶,对入凉开水和蜂蜜,然后端来恭恭敬敬地跪下:“请陛下用茶。”

文康看着他,不知怎么又来了气,把筷子摔桌上,没好气的说:“朕说了要喝茶吗?”

见昭华疑惑地抬眼偷偷看他,只好无奈地说:“是让你喝,蜂蜜可以止咳。”

其他侍者心里惊讶,虽然料到皇帝不会把昭华怎么样,但是居然这种态度,却是令人想不到。

昭华再抬眼偷看他,心里也暗自惊讶,知道这个人喜欢捉弄猎物,总喜欢把猎物哄上一下,再摔到地上折磨,好象这样

更有乐趣。也罢,看他后面玩什么花样。

“谢陛下。”昭华几口喝下,等着他下一步的花招。

文康继续用膳,没有再搞什么花样。饭后问大总管落月:“建章宫哪个屋有地龙?”

地龙是在屋下挖一条火道,升起火来,室内温暖如春,却没有炭火气。

建章宫是皇帝的寝宫,除了皇帝起居的主殿,还有用做书房和餐厅的配殿,环绕主建筑周围的还有侧殿,侍卫值房,宫

奴的下房,御膳房,茶果房,库房、水房,小花园等。

房屋虽多,却只有皇帝日常活动的主殿,做书房用的配殿,御用浴室及后妃陪侍用的侧殿有地龙,其它地方都没有。

诺大寝宫,没有昭华可住的地方,如果移到他处,文康又不愿意让他离得远。可是专门为他在屋下挖地龙也太引人注意

了。

“真娇气,随他去好了。”最后,文康听了落月的回报没好气地说。

晚上,昭华伺候洗脚更衣毕,临退下前,文康板着脸给他一包润喉糖。

昭华回到小屋,用冰寒彻骨的冷水梳洗了,屋里生了火炉,虽然有炭气,但是多少驱散了一些寒意。上次被秦寿施虐受

伤后,文康和虹姑分别命人各拿来一床厚褥子和被子,再加上新拿来的御被,还不算很难熬。

缩进被窝,数着小包里的糖,心想,哪一颗有毒呢?他要想杀我应该不会用下毒的手段,那么是什么?不会是慢性毒药

吧?今天一番试探可以肯定皇帝的态度有了根本转变,那么,反击的时候到了。

昭华一边想着,一边拨拉着糖粒,不知不觉进入梦乡,睡梦中嘴里好象很甜,嗓子也不痒了。

虽然不用半夜起来挑水擦地,但是昭华也不敢睡到大天亮,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就赶紧起身梳洗了,过去伺候皇帝梳

洗更衣。文康一边让他为自己穿衣穿鞋,一边接过内侍端上来的冰糖梨汤。

冬天干冷,寝宫用着地龙,虽没有炭气,但是时间长了嗓子也有些不舒服。所以一入冬,膳房就会熬润肺止咳的冰糖梨

汤献上。

文康喝了一口,想起什么,把碗给昭华,绷着脸说:“太甜了,你喝。”

昭华没说话,跪接了一饮而尽。

文康用完早饭上早朝,临走扔下一句:“你老实呆在里面,不要擦地板了。”

众人知道他这话是给谁说的,昭华有些莫名其妙,暗自猜测着他的后招是什么。

早朝上又是和那帮顽固的老臣们磨嘴皮,文康觉得疲惫不堪。下了朝,命令前呼后拥的人退下,悄悄回寝宫,他想看看

他不在的时候,昭华不擦寝室地板和家具时在干什么。

示意侍从们不许出声,文康轻手轻脚进入寝殿,只见昭华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窗外,单薄的衣服显出消瘦优美的身形

,阳光洒在他的头发,衣衫上,象镀上了一层金边。

文康顺着他的眼光望去,窗外一棵树枝上停着一只小鸟,在喳喳叫唤着,非常活跃的样子。昭华出神地望着,看不见他

的眼神,只是这姿势,显出一种深深的忧郁和哀愁,令人忍不住想去怜爱。

爱?这不可能。

文康想到这个字眼,心里忍不住惊跳,昭华是仇人的儿子,是敌国的太子,有杀父之仇,亡国之恨,怎么可能去爱?这

不是把刀柄递到敌人手里吗?这是要命的。

轻咳一声,收敛不经意流露的感情,恢复帝王的威严,告诫自己,这人只是奴隶而已,不值得爱,也不能去爱,更不应

该去爱,应该鞭打奴役,让他畏惧,伺候好了再给点恩宠,这叫恩威并施,是正确的驭下之道,才能最大限度保障自己

的安全。

昭华听到轻咳,回头一看文康已经回来,微微一惊,随即又恢复了淡漠,温驯地过来伺候他换鞋更衣,看着他头顶的黑

发,文康冰冷的心又开始一点点溶化,尽量用不带感情的声音问:“方才在看什么?”

“回皇上,窗外有只鸟不停地飞到巢里,可能里面有小鸟。”

文康眯着眼看窗外一眼,果然树上一只鸟巢,大鸟不停地往巢里飞去,可能是送食物。可以想象巢里的小鸟眷恋地依偎

着,一副母子相依为命的情景。

文康默然看了半天,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轻叹,不知不觉声音带了一丝温柔:“你为什么坐在地上?”

“皇上恕罪,奴才觉得腿有点疼,下次不敢。”

文康才意识到,从早到晚,昭华为他换鞋捶腿洗脚还有擦地板,都是跪着。其他时候也是一站就是一天,别的侍从可以

轮流当值,昭华却被他命令从早到晚陪侍在身边,除了站就是跪,根本没有坐下歇息的时候。

“为什么不坐在椅子上?地上凉。”文康脱口说道。心里也知道是废话,在皇帝寝宫,怎么可能允许奴隶坐椅子?宫奴

们抽空偷懒时都是悄悄坐地上或坐台阶上。

只得补充一句:“你若是累了就回自己屋里或是在寝殿的榻上休息好了。”

昭华似是没听见,默默地端洗脸水端茶,任凭文康的眼光跟随他的一举一动。

文康换了衣服开始看奏折,眼角瞟了昭华一眼,见他垂手站立一旁,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好象玉雕一样。

这副子疏离冷淡的样子让他心里又开始又气又恨,恨那人冷淡漠然把自己不放在眼里,恨自己一喜一怒都被一个亡国奴

牵着鼻子走,恨自己身为帝王却要揣摩一个奴隶的心思。

端过茶碗喝了一口,朝堂上关于如何处置燕国及燕国太子的争执一幕又象走马灯一样重现面前。

第43章:审问

右相国林潇奏报,在燕国旧地,原燕国大将军之子南敬亭暗自招兵买马,藏于深山之中,神出鬼没,齐国官军来了他们

就躲起来,官军撤了,他们再出来。蒙大将军提议去征剿,把昭华押到阵前,迫他投降。上议政大夫屈无瑕建议,以抚

为主,少动干戈,勿激起民变。

可是暗中帮助燕国旧将的人很多,投降前昭华下旨要燕国旧臣不要反抗善待百姓,燕国旧臣没有反抗,齐国也没有借口

加以杀戳,为了使政务顺利推行,齐国占领燕国后不得不留用原来燕国旧官来治理燕国人,南敬亭的人马化整为零藏在

燕国境内,受到了官员和民众的多方保护,齐国居然拿他没办法。

更难办的是,很多奴隶都涌跃投入南敬亭的麾下。现在,文康总算明白了昭华投降前颁布废奴令是什么意思。

奴隶们境遇很悲惨,生活条件极差受尽奴役虐待,还随时面临死亡。他们遇到能改善自身命运的机会当然不肯放过,燕

国的奴隶二十万,齐国奴隶三十余万,这些人都有可能为了自身命运拥护燕国复国,因为他们知道只要燕国复国,废奴

令就会实施,他们就可以摆脱悲惨的身份,获得宝贵的自由。

他早早埋下了一个火种,这个火种现在已经燃烧起来,迟早会烧到齐国境内。

想通此节,文康再不情愿,也不得不佩服昭华,计谋深远,坚韧果断,能忍人所不能忍,见人所未见,就算身为奴隶,

也是个不易对付的对手,难怪相国和将军们都要求杀了他,难怪御前侍卫就是不肯卸下他的镣铐,还数次提醒自己要提

高戒备,和他保持距离,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从那天江边遥望他金冠银甲横剑跃马,甚至更早,在童稚无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拿他没办法了吧。

文康靠在椅上,手指在桌上敲着,想了一会儿,对昭华说:“你过来。”

昭华赶紧过去,跪在他脚边。还是按规矩低垂着头,他垂下头的样子,优雅,轻缓,又带着一分自然而然的高贵,美得

心动神摇,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混蛋,现在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

文康一边鄙视自己,一边盘算着如何逼供,语气要严厉,眼光要冷冽、镇定,言辞更要有压迫感,他努力使自己的目光

和表情都达到逼供的要求。

“抬起头来,看着朕。”文康先进行第一步,用掌控一切的姿态审视着对方,要通过观察被审讯者的表情眼神来判断供

词的真假。

昭华顺从的抬起头,眼光澄澈平静没有畏缩,没有皇帝希望能看到的恐惧和不安。

“你可知南敬亭的驻军地在哪里?”审问开始。

“回皇上的话,是驻在宁西。”

“胡说,那是燕国灭国以前,现在齐国军队驻防过去,他的军队一部分不肯解散,早藏起来了。”

“国灭之时,燕国成建制的军队已经解散,至于那些散兵后来的归置,奴才随陛下来到齐国,没有联系过任何人,不知

外面的事。”

“少装傻,忠于你的燕国旧臣不少,难道他们都没有和你联系过?”文康的语气越来越狠。

“启禀皇上,奴才自来齐国,只在天牢和皇宫两处待过,况且皇上命人日夜监视,不许奴才和别人说话,也不许接受别

人的东西,奴才怎么可能和外面有联系。”昭华很温顺地应对,从容不迫。

他其实和外面有联系的,只是通过桑田来遥控外面的暗卫,他本人的确没有亲自联系过,或者向外传递过任何东西或消

息,所做的只是通过桑田送出一张他签过花押的字条,凭字条可以从钱庄取出以前他暗中转移的存银五十万两做复国经

费。灭国前半个月,他就将国库存银分别转入几家可靠的钱庄,以备不时之需。别看他全身上下一无所有,可是他的一

张字条可以支取百万银两,当然这些绝对不可以让齐国人知道。

他自小就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人,时机不到绝不妄动,至今什么把柄也没留下。

文康凌厉的目光审视他,好象要看出点什么,见他仍是平静从容,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手上用劲,

直到那好看的眉头因疼痛又轻皱起来。凶巴巴阴恻恻地说:“你是朕的奴隶,你的身体到灵魂都属于朕,别想其他的,

你要是乖乖的倒罢了。如果发现你玩花样,你的下场会很惨,明白吗?”

昭华露出害怕软弱的表情,胆怯地说:“奴才明白。”

文康并不相信他的话,却拿他没办法,不愿意杀他,又不想对他用大刑,连重些的铁丝鞭子都不愿意用。大将军蒙放几

次提出要把昭华押到大牢审讯逼供,牢里的大刑可不比宫里的鞭子藤条,一个晚上就能把人毁了。文康几次拒绝,只说

自己在宫里会审问他,原以为他娇贵无比的身子受不了一点刑罚和折磨,用不了多久就会屈服,没想到每天的鞭刑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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