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选后记 上——猪美美

作者:猪美美  录入:04-29

“传李云锁来见朕。”雷丰瑜对身后吩咐道。

紫微宫里很清静,雷丰瑜不喜欢自己的寝宫里有闲杂人等,所以除了每天特定的打扫和传膳时间,就只有壮壮一人守在这里,

今天却左右不见壮壮的人影。雷丰瑜直接转到鹰院,远远的就听见一阵说话声,“上次给你做的皮套子,怎么不绑上?整天垫

这么块破皮子,不好看倒是其次,可这皮子不够厚实,那鹰爪子可锋利的很。”

“那么精致漂亮的护手,我不舍得用。”

“有什么不舍得的,回头我再多做几个给你换着用。”

“壮壮姑娘,你人好,手又巧,将来,将来,将来谁要是娶了你,不知有多开心。”

“我离不开这宫里的。”

“那,那我就陪你在这宫里呆一辈子。”

雷丰瑜听着‘壮壮姑娘’和柳春的对话,不禁感慨,“壮壮的春天也到了。”

壮壮和他的春天还在忘我的聊着,“壮壮姑娘你闻,这个好香。”

“真好闻,这是什么?”

“我家大人让鹰捎过来的,瞅着像块石头,你要是喜欢,我凿下一块给你吧。”

“不行,这是你家大人送给我家陛下的。”

“这石头形状也不规则,凿下一小块看不出来的。”

“这个么……”

“咳咳。”雷丰瑜发出两声咳嗽提醒这两个忘乎所以的家伙,走上前去大手一摊,“拿来。”

柳春讪讪的张开手,他手上是一小块白色的‘石头’。

雷丰瑜接过来,白色的‘石头’在阳光下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泽,飘散着芬芳淡雅的香气,正如那人身上的味道。

“这是龙涎香,还有什么吗?”

“还有一封信。”柳春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卷。

雷丰瑜没急着看上面的内容,而是将它和龙涎香一起捏在手心里,盯着柳春阴森森的冷冷一哼,“壮壮,教教他规矩。”

柳春吓得一哆嗦,看着雷丰瑜离去的背影吞了吞口水,“壮壮姑娘,我不怕,为了你我什么都能豁出去。”张开指缝里夹着的

一片龙涎香,捧到壮壮面前,“壮壮姑娘,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柳春。”壮壮感动得泪眼婆娑。

雷丰瑜倚在窗边,将布卷缓缓展开,薄如蝇翅的绢帛上,用清瘦劲挺的楷书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与君分别,踏上海程已近一个月,我的船已驶离天语海域,扬帆在广阔的太平洋上。不知道是因为湿润的海风,天与海壮阔的

胸怀,还是因为每日里不懈的锻炼,又或是王莲江的灵丹妙药,我现在的感觉好了很多,脚已经不肿了,食量还非常的好,呵

呵,说句肉麻点的话,这感觉宛如新生。

在茫茫海上,我的船并不是独行的旅人,有一群不同寻常的旅伴与我们结伴同行。他们是鲸鱼一家,鲸鱼丈夫和他四个如花似

玉的妻子,以及两个儿女,一共七头,围绕我们的船一路前行。你能想象吗?那鲸丈夫的体型足有三十米长,整个浮上水面时

好象是一座山,它每日带着他的妻儿们游弋在我们的船边耀武扬威,曾有一次它发飙差点将我的一条商船掀了个底朝天,还好

它最后手下留了情。它最喜欢的把戏是用它巨大的尾鳍掀起海水,浇得站在船舷旁的我们满身湿透,抱头鼠窜,每当这个时候

,它就显得十分得意。

这些鲸鱼跟着我们一直到了马来沿海,我们的船停靠在那里时,听当地的渔民讲,曾有过这种鲸鱼搁浅在岸边,他们从鲸鱼的

肠胃里发现了一些黑色的有香味的硬块。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群庞然大物就是大名鼎鼎的抹香鲸。它体内的黑色硬块是它被

鲔鱼的尖刺刮伤肠壁后自身分泌的保护物质,这种物质就是世上最美妙的香料——龙涎香。不过黑色的龙涎香毫无价值,它们

要随着鲸鱼的粪便自然排泄到海中之后,经过海水上百年的冲刷,漂去杂质,剩下的这种白色的琥珀样的,才是真正的龙涎香

,真正大海的瑰宝。

我的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下一站将继续向西驶往印度,那是个跟中原一样历史悠久的国家。来,随我一起来,小小一块龙涎

香,闻着它的芬芳,和我一起走过一段充满新奇,美妙无比的海上之旅吧。

雷丰瑜将这张绢帛和那块龙涎香一起按在怀里,滚倒在床上,周身上下便如喝多了果酒一般的,带着微醺、绵软的舒畅。

半晌,他将手摸向枕边上的那册《龙跃诗文信稿集录》手掌反复的摩挲着,突然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打开这本册子,将绢帛

和册子上的字,逐字逐句的比对着,“真像,真是太像了。”龙跃当年曾首创了一种字体,这种字体清瘦劲挺、独具风骨,世

人皆称之为龙行楷体,这种独具魅力的字体,至今仍被无数的文人墨客争相效仿之,但少有人能得其神髓,“难道堂兄弟之间

相像到,连字体也能模仿到惟妙惟肖?又或者是……”雷丰瑜的手最后停在了那封龙跃临去时留下的花落春归的诗上,这信笺

经过无数次抚摸已经残破得无法再放在怀里了,但依然被他当宝贝一样的时刻摆在枕边,“似曾相识的感觉;明明不是登徒子

,却只见过一次面就想将我弄上床;似乎是处处与我对着干,但却在重病垂危的时候,求我忘记苦痛;我想要优良战马,他表

现的比我还急,不顾一切的赶着出海,好像生怕来不及为我做完。”雷丰瑜湿了眼眶,“我怎么早没想到,我为什么现在才发

觉。”

“李大人来了。”壮壮进来通报,打断了雷丰瑜的忏悔、自责,他小心的把手里的东西收好,“李云锁,朕有一事要你立刻去

办。”

“听凭陛下差遣。”李云锁看着坐在床沿,双眼微红的雷丰瑜,心中暗自揣测,在江南时玩儿的挺过瘾,回来后心情也很好,

怎么这会儿又这般模样,用眼角的余光又扫了一下,同样红着眼眶的壮壮,心中更是狐疑。

“你亲自去滇南……无论如何要弄到这珠子参。”本来叫李云锁来就是为了给那嫖客大爷弄珠子参的,此时猜测出这嫖客大爷

的身份,就更加的迫不及待。

“这?”李云锁掌管着天下的斥候,如今让他亲自去滇南弄参,那他这一摊由谁管?

“交给郭冉吧。”雷丰瑜有一些私人的产业,这个郭冉就是为他打理这些产业的负责人。

李云锁迟疑了一下,若在平时他会提出异议,但这一刻看着雷丰瑜的神情,却没敢说出口来。

雷丰瑜此时被自己的发现,搞得痛并快乐着,以至于他只想着派自己最得力的部下去搞到珠子参,挽救心上人的命,但李云锁

的这一离开,阻碍了正常的信息获得,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

我弄了把刻刀,坐在甲板上刻木头,仁华在一旁给我帮忙。

“仁华,你不要给我拿着了,这要是刻伤了你的手,还不如刻在我的手上呢。”我这人手笨的很,刻刀实在是没有多少准头的

仁华笑了笑,不与我争辩,却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哎,算了,还是等工匠把虎钳做好了,我再继续吧。”在刻刀又一次划过仁华秀美细嫩的手指,在上面留下一道细细的伤口

后,我无奈的放下了刻刀。

“你又在瞎折腾什么呢?”锦堂端着药碗走上前来。

“因为怕月儿继续误会,所以故意冷落他,就连临走也没和他好好道个别,那可怜的孩子,不知心里有多难过呢,我想亲手做

个小玩意,让他高兴高兴。”我接过药碗,对他解释道。

“你呀,似你这般心软,怎能让那孩子尽快断了荒唐的念头。”锦堂埋怨我道。

我喝干碗中汤药,吐了口气,“还是个孩子,慢慢来吧。”对儿子,有哪个做爹的能狠得下心。

“是呀,慢慢来吧。”仁华拿出帕子给我擦嘴。

我捉住他的手,他指尖上刚刚被我割破的地方,渗出了一滴鲜血。我将他受伤的指尖含进嘴里,轻轻吸允着,眨了眨眼睛,“

好久没有了哟。”

“什么?”

“鲸鱼夫妇时常做的那个事。”

仁华红着耳根转头看向锦堂。

锦堂点了点头,笑了笑,接过我手里的碗要走。

我一把将他又拉了回来,“三个人一起吧。”

“这个……,这个……”锦堂迟疑着,“你的身体还是不要太过力的好。”

我拦腰将他抱起,原地转了一圈,“敢小看为夫,一会儿得要重重的罚。”

锦堂曲指在我额头上轻敲一记,“刚好一些又要耍,还当着这满船的人。”

“让他们羡慕去吧。”我大笑着,一手挽起一个往舱里走。近来我的身体真的是好了很多,与其说是因为药物,因为锻炼,不

如说是因为我心中充满期待和振奋,如果有一日能四人同行,哪怕只有一日,我的人生就真正圆满了。

第十八章

夜已深,窗外涛声隐隐,海浪拍打着船身,轻微的摇荡着,刚上船时这感觉有些不舒服,让人晕眩,夜里也睡不好,但十几天

过后就习惯了,想着如果有一日不在这船上了,兴许反而不适应了。管仁华放下心不在焉看着的账本,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

的龙跃,他正埋首于案上,将途经过的地方,在一张打着密密麻麻格子的纸张上,仔细的描绘下来,作为未来航海的最精准的

海图。

平常嘻嘻哈哈随和又爱胡闹的一个人,在做事上却一丝不苟,他此时这种专注、沉静的模样,别具一种魅力。管仁华看的有些

错不开眼睛。半晌才调转目光看了眼在龙跃另一边坐着的陈锦堂。

陈锦堂手里捧着本医书,但眼睛也在看着龙跃,眉眼间满是温柔。似感觉到了自己的注视,陈锦堂也向这边看了过来,四目相

对中,他微微点了点头,样子很是和气。

面对对方的善意,管仁华只淡淡的勾了勾唇角。陈锦堂的脾气大,仗着和阿跃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这些年来不论是什么

始终都要和自己争一争,尤其是和阿跃在一起的时间上,更是斤斤计较毫厘不让,因不愿意让阿跃为难,自己也常要忍气吞声

让着他几分,但自从江南那件事之后,他似乎也学会了包容,虽然有时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善意和退让已明明白白的

表现了出来,这无疑是一种信号,他想和平共处,三个人好好在一起的信号。大致他也已感觉到了危机,那两个人将要死灰复

燃,我们的好日子不再的危机,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和他一样的无可奈何。

“噼啪”一声,蜡烛芯爆开的声音,将我从专注绘图的忘我中拉了回来,看了看烧掉一大截的蜡烛,对仁华和锦堂道:“时候

不早了,咱们睡吧。”

“好。”仁华起身,为我除去外衫,打散了发髻,扶着我坐到床上。

锦堂把屋角小炉子上的粥取下来,盛了三碗端过来,“喝点粥再睡,有助于睡眠。”

我手托粥碗,看看锦堂又看看仁华,忍不住嘿嘿直笑。锦堂和仁华以前虽不会当着我的面争吵,但两个人私底下并不如何对盘

,三个人同塌而眠更是绝对不干的,现在却这样和睦,我是不是可以设想一下,将来四个人大被同眠的……“嘿嘿,嘿嘿。”

“瞧你那傻样。”锦堂屈指过来要敲我的额头,但手伸上前来却停在了额上,变指为掌,缓缓抚摸着我的头发,“这首乌珠参

丸真真是神效,竟长出了许多新发呢。”

“真的?”我惊喜的摸着自己的头发,“那我回头要赶快写信告诉,告诉,告诉月儿。”我拍了拍搁在枕边的一封信,“今天

正收到他的来信,说是超喜欢我做给他的那个魔方,还说他近来一个人到处游山玩水,还交了一个新朋友,人很有趣,箭法还

超赞。”

锦堂听到这个消息很开心,“早就说那孩子要放开手让他自己去闯闯。”

仁华却有些不放心,“毕竟还小,要多派些人跟着他,小心遇到坏人,吃了亏。”

“咱儿子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他安心一个人跑,谁能跟得住他?不过我要求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去颍川的镖局,让他给我捎个信

。”

正说着,突听舱外一阵喧哗,接着就见冬瓜跌跌撞撞的冲门而入,“堂兄,堂兄不好了,出事了。”

“何事?”见他神色慌张,想是出了大事。

“你快出来看看吧。”不等我穿上鞋子,他就抓起我的手,硬把我往外拽。

出了舱房,我一看外面的情形大吃一惊,连忙把随后跟出来的锦堂和仁华护在身后,但锦堂已经惊呼了起来,“天地倒转了,

莫不是世界末日了?”

******

“……当时脚下的海面一片光影斑驳,好像是无数星星跌落于其中,天空却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一刹那我真的觉得自己好

像大头朝下跌落于不明空间了。后来吐了口唾沫,看它依旧还是落在脚下的甲板上,才稍稍镇定了下来。叫人从海里汲了几桶

水,细观察那水中,发现里面有许多微小的浮游生物,一团团的聚集在一起,发着光,而那天又正好是个阴天,以至于让我们

都虚惊了一场。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就如它突然出现的一样,又突然间消失了,至今我也搞不清楚,那些会发光的是什么,

它们又是为何而聚在一次,又因何而消失不见,只是觉得这世间造物之神奇,真不是我等能尽窥其中奥妙的,因此心中又对这

世界多了一份敬畏。想起你曾说的海上无冕之王云云,实在是十分汗颜,对于神奇莫测的大地之母,我只不过是一个懵懂的稚

童而已。”

“正因为你对世间万事万物都怀着一颗敬畏和探询的心,你才能一直以谦虚的态度不断的进步,这方面我不及你远矣。”雷丰

瑜反复的读着龙跃新近送来的这封信,心中颇有感触。

“去请太傅、丰年哥,和董浩过来议事,我也得加紧努力,不能落了他后不是。”雷丰瑜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壮壮道。

壮壮不知在想着什么,呆呆的出神,直到雷丰瑜的扇子敲在他肩头他才回过神来,“是,我这就去请。”

看着最近总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壮壮的背影,雷丰瑜无奈的摇了摇头,“八成现在那个傻小子柳春还闹不明白这个壮壮公公非

是壮壮姑娘吧。”忍不住呵呵低笑两声,伸手又取了案子上李云锁方才叫人送来的密报。

“珠子参生长在山高林密且多瘴气之地,就算是当地人也无人愿意前往,臣先后派出的几批人进山后不是无功而返,就是有去

无回,请陛下再多宽容些时日,臣再另想办法。此外发现有另一批人也在寻找珠子参,想来是麒麟王的手下,只是他们的情况

与我这里差不多。”

雷丰瑜紧锁着眉头推案而起,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飘飘摇摇的雪花,“今年落雪似乎格外早呀。”

推书 20234-04-28 :与兽共枕之情非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