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校庆跟莫小迟这个大闲人那是八辈子打不着一条杆,但“巧然”这个词总是偏偏爱在莫小迟头上落脚。别人打了高强千瓦照射灯,抬了天梯也够不到,轮到莫小迟这儿,跟蒙着眼睛出门踩狗屎一样简单。
事情是这样子的——
数日前,罗伊就蹦蹦跳跳跑来:“Honey!我加入了话剧社啦!”
莫小迟着吃兰州拉面,没空鸟他,无视之。
又过两日,罗伊又蹦蹦跳跳跑上前:“Honey!我成为这次校庆话剧演出的男主角啦!”
莫小迟这两天迷上了网络游戏,正玩得开心,连个表情也不给他,继续无视之。
再过几日,罗伊一脸亢奋的凑了过来:“Honey,我跟你说,我推荐你当这次话剧演出的女主角了。”
莫小迟继续沉溺于前两天的游戏中。这个怪太彪悍了,狂砍了半个小时,自己血都加了二十次,这愣是没有把它砍死。不行,再招个召唤兽试试!
罗伊瞧着没空鸟他的莫小迟,“那Honey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似乎莫小迟摁鼠标的速度慢了一些,“那我数一二三,没反应就是答应了?”
然后,“一、二、——”罗伊默数。但是三还没有喊出来,就被盯着砍怪杀红了眼睛的突然转头望向他的莫小迟吓了一跳,当然不排除做贼心虚的成分。
“什么叫我不反应就答应了!”
“就是,就是那个当这次话剧女主角的事!”罗伊抚摸着心虚而狂跳的小心脏,飞快的回答。
“谁说我要演了?”莫小迟斜眼看他。
“那个、那个就是——”索性也就不忽悠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闭上眼,站直了,抱着董存瑞举炸药包必死无疑的决心,一口气将事情的来由说了出来,“原本我们社里演女主角的那个女的倒霉掉进了下水道打石膏住院了我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把这女主这个光荣的角色报你了。”
莫小迟眯着眼,看着站在面前像是因为战争开始别人往前冲自己却往后跑后盯着逃兵一罪被上校抓着的罗伊。半响,吐出三个字:“我不干!”
罗伊听了,脸一下子就跨下来了,哭丧着脸蹭到莫小迟腿跟前蹲着,扯着裤腿就嚎:“Honey,不要啊,你不演就该格琳西达那个死女人演了。”
莫小迟面无表情:“那就让她演吧。”
罗伊不甘愿:“不行,让那个死女人跟我配戏还不恶心死我,跟她配戏我还不如找原来瘸腿那个呢~”
“那就找原来瘸腿那个吧。”
“不要啊,Honey,你就帮帮我吧!”罗伊已经闹腾地在地上打滚了,莫小迟仍是无动于衷。
“那你要怎样才答应?”死缠烂打不灵,只能出绝招了。
莫小迟眼睛终于从屏幕上转了过来,瞄了他一眼,哎!有戏。
“一个月的早餐!”猛料第一波。
莫小迟眼睛闪烁了一下。
“再加本个月的夜宵!”猛料第二波。
“一个月。”莫小迟动了动嘴皮。
“没,没问题。”心在滴血,这一个月准得瘦,这么远的距离,一天还得跑两趟~
“还有——”
罗伊瞪大了双眼,不是吧!还有?Honey你可折腾死我了,原来多么纯洁的娃啊,怎么越来越腹黑了~~555~~
“我只演十分钟。”
“这——”罗伊犹豫了,只出场十分钟那还叫女主角。(默:【点头】,又不是耽美剧,那里的女猪脚都是炮灰。)
“不行就算了。”扭过头,开始接着砍那个百砍不死的大BOSS。
“行!十分钟就十分钟。”罗伊一咬牙,妥协了。反正那倒霉的女主刚出场十分钟就倒了!
嗯~让我们来猜猜,这刚出场的十分钟就倒的倒霉女主会出现在哪部戏剧里。宾果!给答对的同学加十分。就是安徒生同学的《睡美人》(默:原谅我,这个恶俗的万恶之戏如果不是剧情需要我绝对不会让它出现在我的文里!!)
反正大部分时间Honey乖乖在床上躺着就好。罗伊自己找理由安慰自己。
虽说只有十分钟戏份,这排练还是十分必需滴。特别对于经常不合作的莫小迟来说。这娃,啥都好,就是缺心眼。真到了上台那天。忘词啦、走错部啦到了莫小迟身上,出现的几率那是99%,剩下的1%那是靠排练给稳住的。
又是一天早上,顶着被莫小迟千刀万剐的视线,罗伊秉着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将莫小迟从被窝里拖出来,连哄带骗拉到了戏剧社会去排练。
再看凡尔纳这边——
都说黄花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该看情况,招蜂引蝶掉金龟婿时这出门也还是必需滴。咱凡尔纳帝王殿下平时再怎么深“藏”不露,这到了必须露脸的时候还是得露脸的。
这校庆准备程序第二波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手下搞定,就该领导来视察。
在一大堆官员、狗腿的簇拥下,帝王开始在校园里开展视察工程。
“这是今年度的校庆演出安排。”罗莎将文娱部长呈上来的策划表递给凡尔纳。
“嗯。”随意翻了翻。
“今年我们学生会的演出节目还没有定下来。是按往年的安排还是有替他计划?”罗莎低声询问。
“莫小迟。”脑海里闪现出一张神色淡淡的面容。似乎这几天都没有见着他了。
提到莫小迟,罗莎立刻明白过来,当初招助理,阴差阳错把他留下来,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擅长许多才艺。
“不过莫小迟最近——”罗莎还没说完,不知从何处传来音乐,吸引了众人的耳朵。
“哪儿,话剧社!”机灵的文娱部长最先反应过来,指向不到几米的一幢小楼。
顺着声音向那边走去,声音越渐清晰——
This ia a world of dreams and reverie
Where I felt the stars explode around me.
A grasp light flashed with a gleam as it slashed open a moon beam
And I stared back breathlessly as mountains of fruit tumbled out;
I barely had the chance to shout.
A strawberry avalanche crashed over me.
一楼的房间有一个窗户敞开,雌雄难辨并非清亮却柔软得让人的心都随之感到温暖的嗓音载着跳动的音符,从小小的空间里向外散开,融入空气里。
莫小迟就这样懒散地靠在墙上,眼睛微微闭着,如同一只养尊处优的波斯猫。嘴巴轻轻动着。美妙的音符就是从他口中溢出的?
凡尔纳就静静站在窗外,视线放在莫小迟身上。久久未移。
身后的人也屏住呼吸,静静聆听这饶人心弦之乐,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惊动了这吟唱的精灵。
突然,一个踉踉跄跄地女孩子从房间的一头跑了过来,发出急促的脚步声。再一个不稳,被地上的电线缠上,重心向前倾,“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音乐声嘎然而止!
顺着缠在女孩子脚上的电线延伸,是一台放在地上的CD机的插头,被从插排上扯掉。再瞄瞄莫小迟,眼睛依然闭着,嘴巴依然动着,但,无声!!
众人大悟。娘的,这小子压根就是在对口型,白浪费了我们感情。
凡尔纳的脸色变得有些黑,甩下众人,走出了小楼,只抛给罗莎一句:“等下让莫小迟来我的办公室!”
“咚、咚”几声敲门,然后罗莎领着莫小迟进来了。
这娃估计是刚才睡饱了,刚醒来,眼睛还有些迷茫,走进来的步子也是慢腾腾的。
凡尔纳就是这样优雅地端坐在椅子上,矜傲的眼神从莫小迟进来的那一刻就没有错开。直至莫小迟在桌子前站定了,才转头,示意罗莎。
罗莎点头,转身对向莫小迟:“今年的学生会,在校庆的预定演出,决定由你来出演,至于想要表演什么,可以由你决定!”
莫小迟也醒得差不多,这罗莎的话便一字不落的全进了耳朵。
静默一下,莫小迟抬头,直视凡尔纳:“为什么要我去?”
凡尔纳轻轻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轻盈的跳动着,眼睛微微眯着,露出深不可测的微笑:“你可以选择不上。”锋芒一转,“学生会的甜点很不错吧,学生会的小厨房莫同学你也跑得挺勤快的吧!”
莫小迟听着,随之缓缓地低下头,有点凌乱的毛发挡住了眼睛,看不出神色来。
居然威胁我,以为我会稀罕?!!
说到学生会的甜点,味道还是不错滴。这每日的学生会桌上摆的点心(招待客人用的),起码有70%进了莫小迟的肚子,而剩下的30%是莫小迟没赶上。
——我是真相的分割线——
某日,管理日常开支的后勤部长:“奇怪,这个月的餐点开支又比上个月翻了一番?”
墙的另一边,莫小迟走过,正巧,小客桌上又摆了碟绿茶糕,毫不客气地拿起来,一分钟后,莫小迟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的,是一个光洁如新的小碟子。
转身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某女二仗摸不着头脑:“咦?那碟待会要端去招待人的绿茶糕哪去了?”
——再次真相——
食堂。
中午,开饭时间,莫小迟踱着步子,慢悠悠地晃了食堂。
直径爬楼梯上了二楼。
站到窗口前,对着师傅说:“要最多肉那种。”
今天这个窗口的师傅是个新来的小伙子,那个青春热情,一看莫小迟。呀!真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嗯……就是身板单薄了点,得多加点肉!
然后这个舀一勺,那个多给一点,不一会功夫,餐盘就堆成了小山了。
殷勤地递给莫小迟:“小弟弟,端好咯,小心烫着!”
莫小迟“唔”了一声,点点头,端着盘子便走了。
本来这一切都挺正常的,可年轻的小师傅越来越纳闷,有些不对劲,好像……少了点什么?
“哎呀!”一拍大腿,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喊住了莫小迟:“小弟弟,你还没有刷卡呢!”
莫小迟顿了顿,端着盘子又折了回来,掏出一张饭卡扔给小师傅。然后转身便走了。
“诶~你不要卡啦?”见莫小迟就这样走了,小师傅急了。
莫小迟朝身后摆摆手,回了一句话:“下回再来你这刷!”
但十几秒后,小师傅泪奔了。这卡里只有二块三毛三,连半顿饭钱都不够。
站身旁的窗口的老师傅凑过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小师傅肩膀:'你就自认倒霉吧,谁叫他是学生会的呢!再说你起码还得他一次卡刷,他可是再我这白吃了十几回~“
小师傅含着泪,看着莫小迟远去的背影,狠狠的抽了下鼻子。
……让我们回到现实
莫小迟低下头,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来,只是凡尔纳。
“表演什么,随我决定?”
噗~娃啊~你也太没骨气了吧!
凡尔纳笑意深了:“随你决定!”
第十一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莫小迟低下头,又想了想,摊手:“算了,还是你决定吧!”
“那好。”凡尔纳转头,向罗莎,“上次他说会什么,你随便挑一样,需要什么乐器,就端上来。”
“是。”罗莎随之出去了,才过不久,领着俩男的回来了。俩男人手中抬着的,是一把古筝。
跑腿将古筝搁置好,退了出去。
一切准备就绪,凡尔纳瞄向莫小迟:“就先试试这个吧!”
莫小迟视线看向放在桌子上的古筝。
琴身线条流畅。坐下来,伸手拨了几个音,音色还算纯清。在二十一世纪机器生产下的产品,算是比较精湛的了。
沉吟了一下,凭着记忆,开始轻轻拨弦。
沉柔的琴声开始从这物什中流泻出来。充盈着房间每一个角落。
但曲子虽成,但却断断续续,并不流畅。
原身体的主人想必不是一个擅长乐器的人,手指真他妈僵硬!
勉勉强强下,一曲《高山流水》总算弹完了。
凡尔纳一手托住下颔,微眯着眼睛,看着莫小迟,神色捉摸不透。
站在边上的罗莎上前一步:“殿下,是否要换另一种乐器?”
“不用了,就这个吧!”
“可——”他弹得这个样子。
后面的话被凡尔纳一挥手打断了:“让他就在这多练几次吧!还有,我吩咐你的事?”眼色一凌,斜向罗莎。
罗莎知道自己是多嘴了,帝王的意思,由不得她揣测。全身一摒:“我这就去办。”
立刻退出去,合上门。
矜傲眼神一扫莫小迟:“继续吧!”
莫小迟拨动琴弦,琴声再次响起,比起刚开始流畅了许多的音符在房间流动着。
时间在一遍比一遍更流畅的静静淌去。如果一直这样的流淌的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莫小迟是不会古筝这种东西的吧?”帝王支着下巴,身体慵懒的倚在椅子上,矜贵之气不意自散,而双眸射向莫小迟的眼神,好比两把钢刀,直插在莫小迟身上。
“嗡——”一根弦断,琴声嘎然而止,细细的血丝迅速从莫小迟葱根般的食指冒出,结成一颗小小的血珠。
还保持着弦断的姿势,莫小迟面无表情,凌乱的毛发掩盖住眼睛,不知道此时有何动作。
帝王含笑着,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静静地,莫小迟再次抚上琴,继续刚才的弹奏。
缺了一根弦的琴声,虽还成调,却又说不出的怪异。
凡尔纳面上还含笑着,但看着莫小迟的眼睛里,却有了说不出的意味。
怪异的琴声之下,凡尔纳缓缓地站起来,向莫小迟方向慢悠悠踏步而去。
一个微暗的影子投落在自己身上,接着一只有着修长手指的手重重压上琴面,“嗡——”刺耳的颤音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紧跟着,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捏住了莫小迟的下巴,迫使他将头抬了起来。过猛的力道,使挡在额上的发散开来,露出他那双纯正的黑得清澈的眼睛。
而凡尔纳的面上表情却仍维持着高雅的微笑,好比得尽天下的壅贵。但到了莫小迟眼里,确实无比的讽刺。
“还有,我所知道的莫小迟可是过了英语七级,而且不会所谓的中国功夫。”
“你到底想说什么?”
“站在我眼前的莫小迟又是谁呢?”笑容越含深意,眼睛里折射出危险的光芒让莫小迟感觉如芒刺在背。
他调查过我?他还知道多少?心下暗自揣测,面上却不露声色。
灵魂易主这种事情,连自己都弄不清楚,说出去怕也是没人会相信。
打定咬紧牙关不松口的决心,直视凡尔纳的眼睛:“我是莫小迟,爱信不信。我想,你的本事那么大,真想知道什么东西,也不是不可能吧!”哼!我就不信,连我自己都搞不懂的事情,你会查的出来。
凡尔纳颜色一凌,手下重了几分。
“呃——”莫小迟吃痛,轻声呻吟。
面色一改,放开了手。直起身来,后退两步。居高临下的望着莫小迟,似笑非笑:“也许吧,我也很期待……莫小迟……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