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提出条件要言言用简氏收买政府官员的帐目来换取你对他的认同,是骗他的?”
“我没必要用这个骗他,你们是不是永远不会分开并不是我同意了就不会改变的。是谢适言自己要求这个保证,他既然
有这个要求,那就说明他对你们的感情其实并不自信。”单震洋的确是非常地讨厌谢适言,到了这个时候都不忘刺他一
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很快会认输,却没有想到他在美国遇到抢劫的那件事让他更加坚持他跟谢适言之间的爱情。
就在单震洋眼看着束手无策的时候,谢适言居然自己找上门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同。于是,单震洋迅速抓住了这个机会,
提出条件让谢适言盗取简氏的机密帐目。他如果成功了,也只是在既成事实上说一句话的工夫,如果失败就有牢狱之灾
在等着谢适言。
“那么,你就是猜到了那份帐目事关重大,言言很有可能有去无回?”单竟深目光直直地望住单震洋,他觉得他应该愤
怒的,应该火冒三丈地咆哮才对,可不知为什么到了现在居然除了疲倦再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我猜得到他可能会人赃并获要坐牢,却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死。”
“有区别吗,爹地?言言的死你也是有责任的,你的责任并不比简氏的人少。……你的收买计划失败了,你用了八十万
让言言消失,可却不是你所希望的消失,因为我再不可能忘了他。而你又不可能放弃我,就只能继续这个收买,甚至利
用到言言来投我所好。……爹地,我是你亲生儿子,你和竟辉,这么算计我?”单竟深眼眶泛红,全身都软弱无力,提
不起力气。
“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吗?我们单家是书香门第煌煌世家,你喜欢男人?竟辉这些年身体越来越
差,为公司熬地命都快没了,可是你呢?这些年除了缅怀你的爱情,你还做过什么?”单震洋恼怒地皱起了眉头,他不
喜欢“算计”这个词,也并不认为他对单竟深做的是“算计”。“爹地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要利用谢适言的死来激发
你的上进心?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难道你不明白?”
“打垮简氏就那么重要?重要到牺牲了言言还不够还要我再牺牲济宁?爹地你就这么不能容忍启远跟简氏在香港商界平
起平坐?”单竟深双目充血再不想深究下去,他只觉得这个世界疯了,彻底疯了!为了利益,是人是鬼,他根本就已经
分不清楚了。
“不错,不能容忍!”相比之下,单震洋的眼神却仍是冷酷地如寒冰一般,“现在,你要问的都已经问清楚。谢适言不
是我害死的,冤有头债有主,这个债主还是简家。可你偏偏又跟简济宁搞在一起,让你接着对付简氏你又觉得为难了?
竟深,脚踩两条船早晚掉湖里,谢适言跟简济宁你注定只能对得起一个,究竟怎么打算的,自己选吧!”
单竟深听了这话却忽然狂笑出声,质问道:“原来我还有选择吗?如果我说我不会帮你打垮简氏、不会帮你继续骗济宁
,难道你不会把我和济宁的事宣扬出去?难道你不会告诉济宁我和言言的往事,让济宁以为我一直都在欺骗他,甚至到
现在也在欺骗他?爹地你告诉我,如果我说我选济宁辜负言言,你会不会饶了我,成全我们?”
单震洋终于不适地转过眼去,他知道他不会,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儿子就这么跟简济宁在一起,而单竟深所担心的那些也
一定会发生。
“我已别无选择,我会帮你的,爹地。即便不是为了言言,也会继续帮你。”单竟深地目光无比地苍茫,“我不能让济
宁知道这些肮脏事,这会要了他的命……但只要做完这件事,我就会带济宁走。爹地,你最好别碰他,别碰他一个手指
头。否则,我对付不了你,但我有办法对付我自己!”说完这些,单竟深与单震洋沉默相对,双方都明白这话一出口父
子之间的裂痕这一世都不可能愈合。
单震洋目送着单竟深落拓地离开,忽然万分疲惫地用手撑住了额头。分明已经达到了目的,他却没有一点的高兴,心里
却只想到一件事:在对简耀东三个儿子做的分析中,惟有简济宁是无法被收买的。如果竟深真的能够帮启远打垮简氏,
他们还能在一起吗?即便简济宁不知道那些欺骗,他能接受毁掉自己家族产业的爱人吗?
——第二卷·完——
番外
074.少年往事(上)
Burford,是一个几乎无法在地图上找到的英国小镇,景色秀美和生活幽静是它最大的特点。由于地处偏僻且交通不便
,镇上很少来外人。
这天却开来了一辆加长车,车头那个带着两个翅膀的银色标志在午后的阳光下一闪而过。车子很快开到了流经小镇的一
处不知名的湖泊旁。那里,有一个穿着夹克衫和工装裤的当地居民正拿着鱼竿坐下树荫下垂钓。这是在小镇上随处可见
的场景,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那名年轻的垂钓者是个黑眼睛黄皮肤的亚洲人。
车门打开,走下了一名拿着拐杖的老人。他走到年青人的身边,掀开鱼桶的盖子往里看了一眼,“今天没有收获?”
“要有点耐心,爷爷。”年青人仍是聚精会神地看着鱼浮,并没有转过头来。
老人自己动手拖过了一边空着的一张小板凳坐下:“我很有耐心地给了你半年时间,可是你却告诉我你要留在这当神甫
?”
“这里的生活很悠闲。”年青人答非所问。
老人的手紧了紧拐杖把手,沉声道:“我今年都快70了还没有退休,你才多大?这么快就想急流勇退?”
“爷爷,那是我爹地。如果退一步可以海阔天空,我不介意再退一步。”年青人收起了鱼竿,把头转向老人,他知道今
天是不会有收获了。
“那个人也是我儿子,承希!”老人看着自己孙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着,力若千钧。
贺承希没有应声,垂下的眼中只是一片冷淡,却终究不敢再与自己的爷爷坦然对视。收拾好渔具,他从地上拾起一颗小
石子随手往不远处的草丛扔去,高喊道:“Vincent,回去了!”
那是贺祖谋第一次见到简济宁。那个不满20岁的男孩子从草丛里哈欠连天地钻出来,蓝色的牛仔衣牛仔裤上还沾着草屑
,看到贺承希的身边有外人在,他随手把原本盖在脸上的圆边牛仔帽往头上一扣,问:“这位老先生怎么称呼?”笑容
异常灿烂明亮。——好耀眼出色的男孩子!贺祖谋心道。
“叫爷爷!”贺承希没好气地应声,“下次要睡回去睡!”
“爷爷!”简济宁从善如流,却对贺承希的后半句充耳不闻,只问,“晚上有鱼饼吃吗?”
贺承希忍了忍,终于恨恨道:“没有!”
简济宁无奈地向上吹起自己的刘海,低声抱怨:“我恨熏肉!”
虽然心事重重,贺祖谋却仍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在这个连连锁商店都看不到的小镇,想换换口味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贺承希却已经把渔具都踢了过去。“拿着!”
被差遣来差遣去的简济宁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提起鱼桶和鱼竿率先往贺承希的住处走去。
故意落后一步的贺承希低声向贺祖谋介绍简济宁,“他就是Vincent,简济宁。简氏简耀东的儿子。”
贺祖谋微微点头,他早已猜到却仍是不太能相信。眼前这个男孩子乖巧活泼完全不像是简家的孩子。
而他的孙子贺承希显然与这个简家的异类交情极好,贺祖谋听到生性冷淡的贺承希居然在关心简济宁的学
业。“Vincent,你在我这呆了整整两个星期了,你的功课能搞定吗?”
“能!”简济宁晃着手上的鱼桶漫不经心地答道,“我答应过你会年年考第一的。”
贺承希温柔地笑了起来,拍拍简济宁的肩。
“学长,我再学一门精算好不好?”
贺承希惊讶地瞪大眼,“金融数学专业的功课已经很繁重了。……是你的导师的要求?你自己怎么想?”
“我到是无所谓。”简济宁侧过头笑了一下,“只是不讨厌跟数据打交道,数据不会骗人。”
贺承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就考虑好再答复你的导师。他只是建议,采不采纳应该看你自己,你自己的意愿。”
“我自己?”简济宁微微有些茫然。
“对,你自己。喜欢或不喜欢、功课能不能忙得过来,甚至于旅行、休息、交女朋友,只要你觉得有什么事比多学一门
功课更重要,都可以是拒绝的理由。”贺承希慢慢道,他不是在鼓励简济宁多学一门技艺而是在教导他如何表达自己的
意见拒绝别人的建议。
“哦,那我想想。”简济宁苦恼地挠挠头,不再提这个问题。
在一边听了半天的贺祖谋看了自己的孙子一眼,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那是一个不懂拒绝又没有目标的孩子。一般富裕
人家出来的孩子总会有很强烈的“我要”的想法,这是家庭背景赋予他们的特权。他们会比一般的孩子更容易得到,所
以也就更容易贪心和自私。可这个孩子却几乎没有欲望,轻易受人摆布没有自己的想法。这样的孩子即便是出身普通都
很难在社会上谋求生计,更何况是如在鳄鱼潭的豪门巨富之家?贺祖谋有点弄不明白自己的孙子为什么会这么关照这个
简济宁,贺承希不错是天性怜弱,但却不代表他会分心一路扶持。那些弱者在他眼里如同地上的蝼蚁,路过时看到了没
有一脚踩上去就已经是照顾,但耗时耗力助他们重获新生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这并不是他的工作范围。然而很快地,
贺祖谋就了解到并不是贺承希对简济宁不同,而是因为简济宁并不是一个弱者。
那是在当天下午,贺承希与邻居约好了第二天去狩猎。经过半天的观察,贺祖谋发现简济宁几乎就是贺承希的小尾巴,
走到哪跟到哪。所以,他也要去狩猎。但问题是,简济宁根本不会玩枪。
贺承希于是拿了支猎枪出来教简济宁。贺承希只花费了五分钟在简济宁的面前演示了一遍如何装子弹、瞄准、射击,然
后就自顾自去忙别的,把简济宁扔在一边让他自己练习。
贺祖谋好奇地坐在旁边看,简济宁拖着猎枪走到院子里的空地上,对着那些放在围栏上的易拉罐费力地瞄准了一会,然
后就放下猎枪抱怨:“学长,30米太远了!能不能近一点?”
“不行!”贺承希的声音从房间里不紧不慢地传过来,“专心练习,不然就不要跟我去!”
简济宁气鼓鼓地在空地上站了几分钟,似乎在等着贺承希改变主意。贺祖谋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知道自己的孙子一旦
决定的事就绝对不会改变。然后,简济宁也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磨磨蹭蹭地走上前瞄准、射击。
第一枪很正常地打空了。
“学长,我不行!”简济宁又出声抗议。
“专心!”房间里却再次传来贺承希冷淡的声音。
简济宁只好又举起枪。第一轮基本全空了,一个初学者也就这水平了,贺祖谋并不奇怪。简济宁侧过头想了想,又上前
仔细查看了一下自己打空的那些子弹究竟飞去了哪个方向,接着开始了第二轮。这一次,十枪里面已经能中四五枪,贺
祖谋到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惊讶。而简济宁却没有再拖延立刻开始第三轮,居然是十枪全中。贺祖谋情不自禁地放下了手
里的茶杯,这样惊人的进步速度!可简济宁仍是意犹未尽,他背起猎枪和子弹匣往远处走了大约20米,然后转身射击。
50米的距离,仍是全中。简济宁毫不犹豫地再次转身……渐渐地,贺祖谋已经看不到简济宁的身影,但只要枪声响起,
那些被摆在围栏上的易拉罐必然有一个会弹跳起来。贺承希的院子渐渐围满了人,而贺承希也在这时走了出来,把双手
交叉在半空挥了一下,高喊道:“够了,Vincent。”他可不希望把全镇的人都引来。
简济宁很快又背着猎枪跑了回来,围观的人们看到他,竟不约而同地开始鼓掌。有几个与他相熟的年轻人正围着他七嘴
八舌地请教。“你是怎么打中的?”
“瞄准、射击,就这样。”简济宁很自然地答道。
“就这样?”那些年轻人的眼睛如蚊香般出现了一圈圈的圆圈。
“就这样。”简济宁肯定地应声。
“怎么样?”贺承希忍住笑转头问自己目瞪口呆的爷爷。
贺祖谋这才清醒过来,摇头叹道:“很强的专注力啊,简直可怕。”
“是啊,简耀东走宝了。”贺承希随声附和。贺承希从来自负,他能同时分心数用甚至数十用,仍可以把每件事都做到
最好,别人拍马都赶不上的好。但如果像简济宁一样同一时间只专心于一件事把它做好,跟简济宁比个高下呢?贺承希
知道他未必会是简济宁的对手。
贺祖谋知道贺承希说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并不是仅指简耀东,但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或许贺承希自己也不清楚。于是,他劝
道:“把简济宁留在英国,并不代表简耀东不在意这个儿子。”
贺承希一开始没有吭声,隔了一会才笑着问道:“爷爷晚上想吃什么,今天让我亲自下厨。”
晚饭后,贺祖谋这才跟贺承希谈起他来找他的原因。贺祖谋怀疑有人在暗中收购恒嘉地产的股份。
贺承希皱了皱眉,“我们贺家拥有恒嘉地产50%以上的股份,外人在市场上收购再多我们的股份也不可能在恒嘉做主。
”
“所以,必然仍然是那几个人。”贺祖谋淡淡地说道,目光灼灼地望住贺承希。
“爷爷……”贺承希叹息着道,“你知不知道我比爹地差在哪?我没有办法像他那样无情。”
“你做不到对你爹地无情所以就要对爷爷无情?承希,如果你爹地真的有能力接棒恒嘉,爷爷不会到现在仍霸占着主席
的位置不放。”贺祖谋肃声道。
“我明白,我都明白。”贺承希苦恼地摁了摁眼睛,“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贺祖谋慢慢撑着拐杖站起身,看起来苍老疲惫不堪。“下周我就回香港,我希望在回去之前,承希你能考虑清楚。”
贺承希没有说话,他明白这已是他最后的机会。退一步,他与恒嘉再无瓜葛,也必然要辜负爷爷对他的期望;进一步,
他得到恒嘉,可与贺永智之间的父子情恐怕也剩不下一星半点。服侍贺祖谋睡下,贺承希并没有回房而是拐弯出了大门
。
院子里,身上只穿着一套白色睡衣的简济宁开了一瓶红酒坐在躺椅里仰望着满天的繁星。
贺承希走过去在另一张躺椅上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酒。“嗯,86年的Mouton。Vincent你越来越会选酒了。”
“都是学长教得好。”简济宁用手指划过红酒上的酒标图案,低声问道,“爷爷是来找你回去继承恒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