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关系,她所见过的男人都是极爽利的纯男性形象,强悍、野性、甚至有些蛮横,即便是两年前认识的异类——冰山贺
承希,表面虽温文,骨子里也一样坚韧且说一不二。因此,当简济宁以如此惊惶的一面出现在她面前,仿佛急需人帮助
,急需人站在他身边让他依赖,她的母性一下子全被激发了出来。尤其简济宁的容貌的确非常之出色,比电视台上的大
明星也不遑多让。她并不疑有他,很快站起身去外面找到一只透明玻璃杯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简济宁接过那玻璃水杯低声道。
却是阿May见他接过杯子的左手手臂因为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再次渗出血把纱布上的血印扩地更大,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头。“我去给你找个护士小姐,你的手需要再次包扎。”
“谢谢。”这一次,简济宁的神色终于不再是木然,微微有了些笑模样。却在阿May走后便起身锁上了这间医疗室的大
门,然后,把手里的玻璃杯拍碎在了桌子上。
到此为止吧,我已经,太累了。
医院的外面,有辆时速明显超过80码的车子飞快地开了进来,在快要到达停车位的时候一个漂亮地甩尾,整辆车如儿童
手中的玩具,在道路上转了差不多90度,塞进了路边上那唯一仅剩的车位中,甚至没压到线。
不一会,车门被推开,先从里面跳出来的是卓明宇,人还没站稳就叫道:“我先去见家俊,看看是什么情况!”说完就
往医院大楼跑去,精力充沛地完全不像是刚搭了十几小时飞机的人。
接着,Tony惨白着脸从里面连滚带爬地走了出来:“我已经查清楚,简先生就在二楼医疗室,他只是受了点轻伤。”说
这番话的时候,他的两条腿仍在打晃,心里咬牙切齿地对自己发誓:以后死也不会再上老板的车,尤其开车的还是卓明
宇!
跟在Tony身后下车的贺承希却并无异色,显然是对卓明宇这种开车方式习惯非常。他一边快步向医院大楼走去一边吩咐
紧紧跟在他身边的Tony:“一会我去见Vincent,你先把手上的资料给他的父亲简耀东过目,同时提醒他摆平传媒。”
“是的,贺先生。”Tony急忙应了一声。话音未落,身边的贺承希忽然一个踉跄,在医院大楼前的台阶上跪了下去。
“贺先生!”Tony眼明手快地拉住他,他从未见过自己老板如此失态。
“承希!”一直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的卓明宇也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立刻从医院大厅里跑了回来,把贺承希整个抱住
,手指捏上了他的脚踝,“伤哪了?让我看看!”
“Vincent!”贺承希却并不在意自己的扭伤,眉头一紧,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急忙捉住卓明宇的胳膊道,
“快!Vincent!我怕他有事!”
卓明宇又看了贺承希一眼,示意Tony过来扶着点,“我去!你都到这了,别急。”见贺承希点头应允,他这才放心地转
头往楼上冲去。
卓明宇先是在底楼看到老熟人徐家俊,这小子两年前还是他的手下跟前跟后叫Sir,现在到也人模狗样的开始独立办案
了。简耀东的律师正在与他交涉,简耀东由他的小儿子简济霆陪着坐在急救室的门外,脸色看起来不是那么很美妙。而
他的妻子郑锦慧到这时也顾不上什么贵妇形象了,拿了一条手帕哭了个水漫金山。简济英被硬木桌子撞伤了后脑,那是
一个人头部最脆弱的地方,真伤到了的确是可大可小的一件事,也难怪她着急了。只是说出口的话却不那么中听:“一
定是济宁这个孽种!济英要是有事,我饶不了他……”接下来就都是极尽污蔑之能的对简济宁的羞辱谩骂。
卓明宇对他们家的是非恩怨绝无兴趣,只是觉得自己儿子都躺里面了还不积点口德真是不好。他暗自皱了皱眉,挤上前
招呼徐家俊:“家俊!”
“卓Sir!”徐家俊见到来人欢喜地叫了起来,叫完,才想起眼前这位已经辞职不当警察好多年了。颇有些遗憾地笑着
上前一拳擂到他的肩上,“你怎么来了?没听说你回来啊!”
“今天中午的飞机,刚回来就赶来了。”卓明宇摇头苦笑了一番,回头招呼简耀东,“简老先生,我是贺承希的男朋友
,我们见过一面的。你还记得吗?承希马上就到,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谈。”接着又转向徐家俊,“简济宁是不是在楼
上?他是承希的学弟,今天就为了他才回来的。方便的话让我们见他一面,怕他会自杀。”
“这……”原本听到卓明宇要求见简济宁徐家俊还在犹豫,毕竟不是很合规矩。可一听他说简济宁会自杀,徐家俊立刻
就叫了出来,“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坐在边上的简耀东也像是坐在了钉板上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卓明宇还想解释什么,楼上,阿May惊慌失措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叫医生!医生!救命!有人自杀!”
卓明宇二话没说,甩下徐家俊冲上楼。简济宁所在的那间医疗室门口已经围起了人,卓明宇急忙冲进去,极目所见,顿
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简济宁表面虽显懦弱,骨子里仍然是有一些极刚强的东西在的。比如他给自己戒毒,比如……他这
次自杀。
没有跟个女人似的服个毒、割个脉,折腾了半天仍是小伤的那种自杀方式。简济宁把整块玻璃碎片拍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整个人微微仰着头陷在沙发里,已经昏迷了。从阿May离开医疗室给他去找护士小姐到撞开门发现他自杀前后不到三
分钟,鲜血已经流了一地,把他半边衣服都染红了。
103.贺承希的决定
像是一场拉锯,医生拼命要救,被抢救的却执意想死。就在几分钟前,眼看着卓明宇把血人似的简济宁抱着冲下楼,踏
过的地方,不断滴落的鲜血洒了一地。在 Tony的搀扶下艰难挪到二楼的贺承希差点没从楼梯口滚下去。而仅仅是几分
钟后,已经等在急救室外的他反而冷静了下来,最坏的结果已经出现,剩下的,死有死的做法,活有活的做法。看着憔
悴佝偻的简耀东和一身狼狈的自己,贺承希感到失败,简耀东这个当父亲的失败,他这个当学长的同样失败。谁都没把
Vincent教好,谁都没能令他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可以自己扛住任何事情,不惧怕不畏缩不逃避。无数次的选择,
Vincent永远能精准而决绝地选中最坏的那个,像是一个走不出的怪圈。
急救室里,护士在不断地报着Vincent的血压心跳,他的生命迹象正在渐渐衰竭。贺承希却只觉得荒谬,所有的一切都
是梦境般不真实。Vincent他怎么能自杀呢?认识他近十年了,十年前和十年后同样的任性,为不是真正在意他的人轻
易付出,却永远都令关心他的人痛苦,那么地有天赋。直到几个护士把体外心脏电击器推进急救室,医生报出的电压从
100一次、二次,到200一次、二次再到300第一次,贺承希的愤怒终于无法遏制,他大步走上前,猛地拉开用于隔离的
门帘,低沉而迅速地说了一句:“Vincent,你敢死我就弄垮你们简氏,就像你弄垮启远一样!”
贺承希的话音未落,300第二次也狠狠地压到了简济宁的胸口。看着他无知无觉的身体在电击作用下重重弹跳了一下,
贺承希心头一阵酸涩,没等护士上前把他推出去就主动放下了门帘。
“病人有生命迹象了!”一直守着心电仪器的护士终于惊喜地叫了出来。
“感谢主!”贺承希重重地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低声说了一句。
几乎要崩溃的简耀东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稍稍恢复了一点神智,“济宁为什么要自杀?”刚一清醒就紧紧捉住了贺承希
的衣领大吼起来,仿佛是贺承希的到来才促使了简济宁的寻死一般。
“喂!放手!”卓明宇急忙冲上前,把两人分开,没好气地警告着,“简老先生,大家都是文明人,最好都客气点。”
承希为简济宁奔波劳碌他认了,谁让人简济宁是他学弟以前还帮过承希?但简耀东?算了吧!
贺承希冷冷地看了简耀东一眼,低头把身上的衣服一丝不苟地整理好。“如果简先生到现在仍坚持要收购启远,那么
Vincent恐怕就非死不可了。”
“你胡说什么?”简耀东还没有反应,简济霆已经急怒地站了起来。收购启远,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如果轻轻放
过了,恐怕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
贺承希并不理会他,眼睛仍只看着简耀东:“同样的,如果简先生到现在仍认为是同性恋就罪不可赦必须被钉死在耻辱
柱上,那么Vincent除了一死以谢天下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说完这句,贺承希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简济霆,他果然瑟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开口。
“最后,如果简先生没办法理解Vincent先后错爱两人的痛苦,与其将来让他零碎受苦,不如现在就让医生停止抢救。
”
简耀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艰难喘息良久,终于用力用拳头捶着墙壁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承希仍是那么冷漠地看着简耀东,片刻后,失望地摇头。“简先生,恕我直言,你根本就没资格当Vincent的父亲!
”Vincent的计划并不周密,Vincent也从来不是善于保密的人,他有太多破绽,多到远在美国的贺承希都可以轻易看出
他跟单竟深之间的不正常关系、看出他跟自己两个兄弟之间的矛盾冲突、看出他这个收购启远航运的计划中最致命的破
绽需要用他自己的命去填,而简耀东,却什么都没看出来。灯下黑么?贺承希付之一笑,人心趋利,永不满足。转头吩
咐Tony:“尽快安排间房间给我跟简先生,有些公事要谈。”
Tony扭头看了眼急救室,惊讶地问:“那简先生他……”
贺承希垂下眼,掩饰住自己眼底一闪而过的怒气:“心有挂碍,他就算死,也一样死不瞑目。”
贺承希跟简耀东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正如贺承希心中所想的,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种无可收拾逼得简济宁要以死来
解决问题的地步,其实真没什么是可以瞒得住的了。济宁喜欢男人的事实已经在他发给简耀东的邮件中以及简济英的证
实下铁证如山;他跟单竟深之间的关系,只要了解了他的性向再仔细推敲一下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简耀东就明白到最
早应该是单竟深住在简园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情人的关系;至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由贺承希说明了谢适言跟单竟
深之间的情人关系,以及济宁目前正在对启远做的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而那份收购启远的计划书,摈弃了功利之心
再仔细来看,简耀东很快就意识到这份计划书的最大问题并不是低估了单竟深的存在,而是简济宁本人。狙击启远由简
济宁一手挑起,接着简氏出面进行收购,而简氏跟启远正在进行中的合作案又曾经是简济宁一手主导负责,简济宁跟简
氏的关系根本不可能仅用一封辞呈就撇干净。要洗脱利用内幕消息为私人牟利这个罪名,简济宁只有死,只有死无对证
,他们的收购才有可能不受阻止取得成功。“今天晚上,应该是济宁约了单竟深见面,他是想跟单竟深同归于尽?……
他这么做究竟是因为感情失败,还是……为了简氏?”
“这个问题,简先生应该等他醒了以后亲自去问Vincent。”贺承希慢斯条理地把铺满整张桌子的文件一一理好,“我
这只有一个问题,半个启远、你儿子简济宁的一条命,在简耀东先生的心里,究竟哪个比较重要?”
“他为什么不说?这个利用内幕消息为私人牟利的罪名他没有办法解决,他为什么不说?我明明问过他的!”简耀东又
气又恨地嚷了起来。
“问过,去查过吗?要查清楚这件事,对简先生来说真的很难吗?只是口头上表达关心而没有实际行动,这样的好意,
很虚假。”达到目的贺承希根本不劳与他多废话,拉开门走了出去。临走前,他最后说了一句,“简先生如果真想当个
好父亲,就多花点心思在你的孩子身上,先从,你的小儿子开始吧。”
公事商量完之后,贺承希又跟着一群医生们转战手术室,在外面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直到简济宁插着氧气管被送进加
护病房,听医生解释万幸玻璃碎片只是割伤了静脉。他这才松了口气,接受卓明宇的建议去找医生看一看他扭伤的脚踝
。
只是看过了医生却不如不看。医生给的建议甚是简单,扭伤,看跌打比吃药见效快。一边说还一边拿出了名片想给贺承
希介绍个好的跌打师傅,由他介绍有八折优惠云云。听得卓明宇直翻白眼,扯着贺承希的肩和手腕就把人拖出了门,让
跌打师傅在承希腿上摸来摸去可不是卓明宇乐意看到的。况且,贺承希也未必能忍受那股药酒味。再说,卓明宇以前是
当警察的,受伤多了自己对扭伤什么都已经有经验了,何必非要找跌打师傅?综上所述之后,卓明宇决定回酒店后自己
给贺承希做按摩。
“老先生心肠不错。”卓明宇一边扶着贺承希往医院外走,一边说着,“收购自己的死对头,这么好的机会说放弃就放
弃了。你不觉得自己对他太过苛刻了么?”自从有个贺永智让他开了眼界,如简耀东这类的,在卓明宇心里都算是好父
亲了。
“Vincent太脆弱了,而简耀东自夸是好父亲,做的却远远不够。”
卓明宇笑了笑,没接话。他知道这是贺承希在偏心简济宁,只是这世上谁的心不是偏的?相比以前公平又公正,什么事
都只求最好而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仿佛随时都可以把自己忽略掉,卓明宇是情愿看到贺承希任性又偏心。
“明天要跟简耀东一起去见单震洋,在这之间要不要先见见单竟深?”
“有这个必要么?”
“怎么说也是你的宝贝学弟喜欢的人吧?”卓明宇有些吃惊地眨眨眼,他完全没想到贺承希居然根本就没兴趣见单竟深
。“而且,今天的事如果我猜的没错,单竟深应该为了保护济宁才受的伤,跟着你学弟就受不了刺激要死要活了。”
“那么是不是为Vincent挨了一刀以前他做过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呢?”贺承希头似笑非笑地望住了卓明宇。“我知
道他也是爱Vincent的,可是让我让Vincent愤怒的是他可以同时打着爱的名义义无反顾的去陷害。这样的爱究竟是爱还
是害?他究竟把Vincent当爱人?爱物?还是爱宠?”
“毕竟谢适言……”卓明宇为难地欲言又止,单竟深的出发点与曾经的他有大同小异的地方,所以他更能体会到这当中
的无奈。
“明宇,就算谢适言的事Vincent需要得到教训,也不必单竟深来担此重任!”贺承希斩钉截铁地道。Vincent的天分有
多高他的缺陷就有多明显。曾经,贺承希以为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的人,在他自卑时扶持他,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