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就听你说完!”
说完将侍卫丢开。阿辽如蒙大赦就地连磕响头。司徒青看的着实厌恶。拍桌厉喝:
“快说!”
阿辽大口呼吸几次调整呜咽,一对剑眉拧成疙瘩:
“我知道二公子恨杨照,可杨慕茼是个可怜人,二公子不应该报复在他身上。”
“哦?你在怪我么?”
司徒青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渐渐冷静下来,恢复冷漠的神态,眼中满是玩味。他想看看他这个信任的侍卫能玩出什么花
样。
阿辽见司徒青没有生气,连忙抓紧时间继续道:
“阿辽从小就和爹在杨家做家奴,三夫人嫁进杨家时就已经带着小公子,三夫人是中州有名的美人。是老爷强娶的。老
爷对外称呼小公子叫杨慕茼。意思是爱恋三夫人的意思。可小公子并不承认,私下一直随母姓何单字一个梅。”
说道此处,阿辽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郑重的继续说道:
“荷花去草头,梅现已寒冬,这个是小公子自己给名字的介绍……对……是这样的,,二公子……”
慌忙乱说一通,生怕说慢了司徒青就不耐烦,一抬头却见到司徒青面如白纸,目瞪呆滞。“二公子?二公子……?”
呆呆的看着司徒青,等着这个如神一般的男人给句话。
然而此时的司徒青感觉心头像被千金重实撞击了一般喘不过气来。脑海中一个稚嫩的声音悠悠带着几分温和一遍遍重复
着:[我叫何梅,荷花去草头,梅现已寒冬……荷花去草头,梅现已寒冬!荷花去草头……]
司徒青乍然回过神,修长的手指按住太阳穴,紧闭着美目,睫毛微微颤动着,啊辽震惊的话并没有让他完全陷进去,再
开口时声音依旧冷漠:
“后来呢?”
见司徒青回过神来,追问后事,阿辽心中万分欣喜,二公子不是传言中的冷血人,只要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小公子一定
会得救:
“后来……就是三年前,小公子偷了老爷的令牌,放走了老爷关押的重要人,差点被老爷打死。三夫人痛疾,偷偷放走
了小公子后就上吊了……在后来……在后来因为老爷恶事做的太多,朝廷查出来降罪将杨家灭门……全死了,只有我们
几个会武功的逃出来”
阿辽默默的将事情都说了出来,原本激动的声音,也慢慢平淡下来。仿佛跟着他的描述,又将自己带回了三年前的灭门
夜晚。大殿上安静的如死寂一般,细微的抽泣声时有时无的回荡在殿上。此时的司徒青早已一身瘫软仰在椅子上,喉结
不停的蠕动,一双美目呆呆的望着屋顶,他的心好像被一把钝了的刀反复切拉着。泪水在呆滞的眼眸中凝结成珠滑落眼
角,流进双鬓。一幕幕旧忆在脑海中窜出。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以为自己就要死的时候,那双柔软炽热的小手将他从死
亡的边缘拉了回来。迷糊中满是黑暗,无法看清楚那双手的主人,就在上马逃离的最后一刻,那背对着月光的单薄身影
他依旧没有看清。只有那稚嫩温和的声音至今清晰:[我叫何梅,荷花去草头,梅现已寒冬……]忽然一双绝望、无助的
眼睛,还有那凄厉的惨叫占据了他整个脑海,司徒青浑身哆嗦起来。他拼命的忍住,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涌上心头。重重
的狠狠的撞击着他的全部身心。
“二公子。救救小公子吧……求求你!”阿辽泣不成声。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什么康王宁王,就算要忏悔,也要先将人带回来。脑中思维立刻旋转,拍桉起身如白鹤飞掠奔向
大门……
第十章:晚矣
“干什么?”司徒青怒视将自己拦下的大哥
“把这个穿上。”司徒铮完全无视他杀人般的眼神,丢给他一件夜行衣
“这件事情不小,小心行事,我们先去探探,如果有机会直接救出来也未尝不可。”
司徒青一直很佩服大哥的处事方法。
很快便全副武装起来,留得一双俊目流盼在外。
两人飞奔在街道小巷中,躲开迅城护卫队,贴着树荫一路潜行,掠过高高左府围墙,悄无声息落在墙内
“快快……那边的快点!”
院内人群忙碌,左庄梁正在大厅中央来回踱步喝骂着什么,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草丛中两个人对使了个眼色,鬼魅般一同跃上墙头,腾空跳起落在大厅外一处阴暗角落里
“一群饭桶。”大厅传来左庄梁粗暴怒骂
“这么多精良侍卫,居然让人家把个人给劫走了?养你们干什么,就知道吃?……滚……!”几个侍卫被踢出门外“找
不到人,你们提头来见老子。”
“哥。”
“走……”
回到府内,所有家丁侍女都聚在一起,司徒青全身散发出可怕地气息,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冲进大厅。司徒铮紧随其后
,面色阴沉吓人,两人彼此都还穿着夜行衣,更是给人不寒而栗。
“都站这干什么?下去。”
所有人懵了,但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司徒铮话既出口,众人一股脑涌出大厅。
阿辽早已心急如焚,眼下又被成伯强行拉出。刚出门一株海棠便被踢的粉碎。
司徒铮来回踱步,眉头深锁喃喃自语:“看这架势,左庄梁丢了重要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云舒。如果是,那么是谁劫的
?”苦思不解,转过身想要询问弟弟,却见司徒青脸色苍白伏在案上。
“阿青?你怎么了?阿青……?”
“哥……”
司徒青回应了呼唤,蓦地睁开眼,他惨白的面色令司徒铮心惊。
“阿青?你哪里不舒服?”
司徒青一把抓住自己胸口衣襟,紧紧拧在一起。
“我这里难受,一想到慕茼……这里就难受。好像……好像要断气。”
“阿青?”司徒铮怔怔看着倚在他怀里的弟弟。眼里竟是惊讶。
“哥,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说着整个身子歪向司徒铮昏眩过去。
“来人,快请薛大夫。”
经过大夫诊断,司徒青是因为急火攻心,加上思绪混乱,体内气血和内力想冲才导致昏迷。
这一昏迷将近两天之久。
司徒铮坐在床边,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的弟弟
“阿青,你心里是不是有了那个少年?”
司徒青闻言,自己也怔了怔:“我不知道……”
看着这个连动心都承认的傻弟弟,司徒铮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眼线传回来的消息,止不住又意味声长叹一声。
“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司徒铮闻言,许久才坐回床边,深深注视着司徒青
“阿青,被劫走的是云舒。”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亲耳听到,心里还是咯噔一声,看司徒铮的神情,不用问也知道没有消息,斜倚的身子仿佛有了很
沉的重量。
“我想睡会。”
司徒铮按耐住心里的忐忑。
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杨慕茼。
少年背对着月光,温和地说:我叫何梅……你快走吧,以后要小心啊。别在被抓了。
惨白的面颊,紧闭的凤目,在怀里慢慢冷却的身子……那是第一次给予折磨。
[慕茼,对不起!]
医榻上,憔悴的面容。触目惊心的伤痕。
浴池那场激情的缠绵,余韵尚在,可人为什么就没了。
慕茼,恨我么?是否还记得他救过的人?
为什么真相总是来的这么晚?老天爷在拿世人的痛苦当玩乐么?还是老天在惩罚他?
想着想着,到嘴边的哽咽虽然咽了回去,可眼泪还是涌上来,渗出轻阖地眼角,滑过耳侧。
浑浑噩噩……
接下来几天里,每次醒来第一句便是询问杨慕茼的消息,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摇头再摇头。
迷迷糊糊被人喂了些东西,便又昏昏沉沉睡去。
下雨了,越下越大,一阵风吹如烟如雾,房顶上道路上,草丛树木上到处白蒙蒙一片,宛如披上一层缥缈白纱。
“哥,有消息?”
狭长的俊目盯着地上一滩积水,久久听不到回答,蓦地笑出来。
站在廊下,望着雨中远处的小院,忍不住有往前踏出一步,半个身子已占到雨里渐渐湿透。却浑然不觉
“阿青……”司徒铮忧心唤着,撑开油纸伞,望着弟弟如刀削一般的侧脸
“你要怎么安排悠他们?”
闻言许久,司徒青才回过神来,怔怔看着天空,灰蒙蒙的
“不想看到,让他们走吧。”声音平静漠然,和眼眸一样冷漠。
悠太无知,也很可怜,同样也是他们太大意。司徒铮无耐摇摇头
“那云舒呢?”
司徒青面无表情听着,嘴角微微抽动,眉头不知不觉皱起。犹如白兰起了细微的皱痕,让人心疼惋惜……
春去冬来冬又去
天上云舒云又散
庭前花开花又落
彼年花开又相似
再待花开年又年
第十一章:三年后
三年后……
先皇驾崩,三皇子刺杀太子不成,反被诛杀,宁王失踪。
太子顺利登基,康王得亲信,司徒兄弟二人册封为正二品护国将军。
当朝宰相更是喜的不得了,主动为小女儿谈亲事。
“真是的,本公子娶妻,又不是他娶,催什么催。”
一个身材修长,生的风流韵致的男人,一路上怒气冲冲跑进司徒府,一眼瞅住独坐亭中的男人。
“哟……果真在这呢!”
男人见他,俊美的脸上噙着一丝玩味的微笑
“笑什么笑?你不就是娶个宰相千金!”那人不满道
男人不予理会,依旧自斟自饮,好看的眉角微微向上扬起,勾人心弦。
那人越看越不顺眼,夺过男人酒杯一口饮尽。
“怎么不陪你千金去游玩?一个人在这装什么深沉。”
男人依旧不语,无趣的白了那人一眼,两指头夹起身上的披风蒙上头,转个身就要睡去。
“你怎么就知道睡?”那人见样一把掀开披风:“本公子带你去个地方,保管你乐!”
男人看了他一眼,夺回披风重新蒙上。
那人气不顺心,抓起男人手腕就往外拉
“走走走……是我梁谢荣兄弟就动起来。”
男人不拒不拦任由他拉上马上,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险些又要睡去。
“起来了……起来了……”梁谢荣不耐烦催促。
朦胧中听到梁谢荣声音,男人睁开惺忪睡眼,茫然开口:“到了?”
“到了,我的二公子,您老请下车!”
梁谢荣无耐摇摇头:“明明要娶媳妇的人,整天却像个死了媳妇一样。”
男人正是司徒青
司徒青听的清楚也不在意[城郊,往来人少。]揽尽周围后,目光落在眼前一座院门上。
“花缘楼?”
“是啊,怎么样?”梁谢荣凑过来,一脸笑容格外灿烂。
“你不愿成亲,莫非是养了人在这里面?”司徒青挖苦道
“哎哟……我的二公子也会挖苦人了。”梁谢荣故做一副欠揍的样子
“你带我来这地方做什么?”司徒青俊脸一沉。
“当然来乐了……”梁谢荣又摆出一副“明知顾问”的表情
司徒青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哎……等等等等。”梁谢荣连忙拦住“今天花楼休息,里面没有外人。而且里面都是相公,没花娘的”一边说一边拉
着司徒青敲开大门。
门内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大眼忽闪忽闪打量司徒青二人,小额头一根珍珠抹额衬得小人儿清秀至极。
“今儿个花楼休息,二位请回。”声音清爽洪亮
“本公子就挑今日才来。”
小童见来人这般狂傲,小嘴一撇:“管你几日来,今儿个花楼就是不见客。”说罢便要关门。
司徒青低头闷笑
梁谢荣急了,一蹦老高:“你这小厮,不认得本公子?”
这时院内传来一声爽朗笑声,大门随之打开,一个秀丽男子款款走来。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眸子嵌在一张俊逸
的脸上,光洁地额头,纤长地睫毛,一袭白衣飘然而至
“梁公子今日怎么有兴来花楼啊?”
梁谢荣迅速凑近司徒青耳侧:“这是花容花相公,花楼总管!”
“他也是相公?”司徒青面露不信问道。
看着冷酷男人露出惊讶,梁谢荣得意了
“花相公,近来可好?”不回答司徒青的问题,转头笑迎花容
“多谢公子关心,很好。”说着望了一眼旁边的司徒青,点点头表示示意。形态举止文雅不拘。
“带朋友来看看,不知花相公可否让我们一行?”
“当然……只是今日花楼休息,只怕会怠慢二位。”
梁谢荣连忙摆手:“你们忙,我带他转转。”
在花容引导下,两个人走进院子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荷塘小桥。应有尽有。
几株藤蔓枝花沾着水气,在微风中摇曳。碧草伸入水中,偶有鱼儿穿梭其中。满园春色让人目不暇接
“这里虽然是花楼,可比任何地方都要高雅的多,许多富家子弟都自叹不如。”说着指着湖中小筑里的两个人道:“那
两位是菊兰两位相公,两人棋艺敢称一绝。”司徒青顺势看了两人一眼,温文尔雅,气宇不凡,怎么看也不像风尘相公
梁谢荣轻吐笑意:“知道你不信,这里以花为号都是相公。不过虽说是相公,各个都有特长,而且容貌清秀……”说着
又拉着司徒青指了指小桥上正在喂鱼食的男子:“那是荷相公,酿制一手好酒,上次我送你的那瓶”年荷浆“,就是出
他之手。”
“哦??”司徒青惊讶
“有兴趣么?”梁谢荣热情问道:“要是有兴趣,本公子介绍,凭你如今这等身份,这里谁不愿拜你脚下。”话没落音
“啪~~~~”一声脆响,一条长辫将两人抽开,司徒青闪至一旁,看着来人与梁谢荣纠打在一起。
那人鞭法不错,鞭长过半丈,甩的有条不乱。衣诀翻飞那人犹如一只蝴蝶起舞。一顿扯打挥甩后,鞭声收止停下来。看
着梁谢荣衣衫破烂,那人“咯咯”笑弯了腰
“好你个笑容。欺负我手无寸铁。”梁谢荣故作生气
那人十六有七,生得一副俏容,笑起来灿烂开朗,笑容……人如其名。
“梁哥哥,你看我鞭法可有长进?”模样像足了等待夸奖的孩子。
“下次给你带好玩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