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个来小时,话没说,啥事都没干,尽盯着人家胸脯子看了。
看是看了,也挺目不转睛,可刘侃对灯发誓除了“敬畏”真没啥乌漆嘛糟的下流想法。流氓啥的那是过去,现在他是一有家室的男人,流氓心思流氓精神都只能用在自家媳妇儿身上,其他任何可能破坏家庭和睦阻碍美满幸福的行为和想法都不能有。
刘侃脑子清楚,立场分明,所以看得越发坦荡。这一坦荡不要紧,有人不高兴了。表面上不动声色,仿佛没看见,心里头可打翻了醋缸酸味泛滥开了。
“妈,您咋知道我爱吃馒头?馒头顶米饭强多了,顶饱!”
一根筷子上穿俩馒头,两根筷子就是四个。左手一双筷子穿着馒头,右手一双筷子夹菜夹肉,左一口右一口,两头均衡着吃得这叫一个香。害得常文意以为一头猪坐在自己面前胡吃海塞,胃口一下子跑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山东的戗面馒头是好吃,个儿还大呢,手感还好呢。”酸不溜丢,季堃讥诮道。
“嗯那,可说的是呢。咱妈就是疼我,我爱吃啥给我买啥。”
“爱吃好啊,以后天天吃,不光吃还摸,保管你白白胖胖身体倍儿棒。”
“嗯那,那敢情好。”刘侃哪晓得季堃肚子里的百转千回?只当季堃真心疼他,乐乐呵呵点头如捣蒜。
“咣!”季堃狠撂下筷子,林峥立马埋起脑袋宁死不敢抬头,常文意哼哼两声清清嗓子,胃口忽然回来了。=V=
“叮咚!”不等季堃发威,不等刘侃品味出气氛的微妙,门铃响了。刘侃立即从座位上跳起,三步并两步蹿去开门。没一会儿,捧着一束十一朵的天堂鸟喜洋洋的回来了。
“妈,爸又让人给你送花来了!”
老太太接过花照样没好脸儿。家里实在没瓶子了,只能暂时搁在不碍事的地方。
“一天一把天堂鸟,一天一盆红掌,花插着送,咱爸真有心。”放开音量,好像冲着季堃说,实际说给常文意听。
“你怎么知道是那老东西送的?他才没这个心。”常文意斜睨刘侃,冷道。
“卡片上写着呢——送给我心爱的意。又都是您喜欢的花,不是我爸还能是谁?不然,您心里还有别的人选?这不太合适吧……虽然您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对老头子挺有吸引力……”
“堃儿!你听听,这货说的是人话么?他把你妈说成什么了?你就由着他这么糟践你妈?”
“这货说话就是不着调,慢慢您就习惯了。”
“季堃!我是你妈,有你这样的儿子么?帮着外人不帮你妈?!”常文意猛拍桌子斥责季堃不孝,手掌心拍得生疼,为了不输阵愣是咬牙忍住了。
“妈,咱这儿坐的都是内人,没外人。”
“噗——”林峥憋笑没憋住,为了不惹老太太的火气更上一层楼,说声吃好了,拿着碗掩着笑躲进厨房。
“这就是你搞的好对象,没文化!”常文意气得离了席,顺手拿起花塞进垃圾桶,回了房,摔上门。
刘侃怜悯又心疼的看着插进垃圾桶里的花,问向季堃:“咱妈不喜欢天堂鸟啦?”他们家堃儿情报有误,老太太换胃口啦?
“相信我,这屋子里的除了美男,没有比你更傻的。”季堃安慰刘侃说道。心里直为美男抱屈:说真的美男都顶这货有脑子。
美男听见自己的名字,屁颠儿屁颠儿跑到季堃脚边,吐舌头摇尾巴。季堃把美男领到食盆跟前,倒了一罐狗罐头,抚慰美男那因为智力遭到玷污而受伤的小心灵。
刘侃挠挠头,心想:暴露啦?不能够啊!他手脚多利落,干事多妥帖,口风多紧啊!老太太吃饭前还倍儿高兴的给那红掌浇水呢。
“堃儿……”
季堃刚钻进被窝,还没躺好,刘侃就贴上来动手动脚。
“少碰我,摸大馒头去!”拍开不安分的狼爪子,醋火未消。
“啥大馒头?我不饿。不对,我饿,可我想吃你。”
“我可不好吃,硬邦邦都是骨头没有肉。”他俩到底谁吃谁,这货咋还没搞明白?
“我就爱啃骨头,堃儿,让我啃两口呗!”=3=
“滚!谁说我妈在隔壁,让消停点儿的?”
“就啃两口,弄不出动静。”撅着嘴又凑上去。
“别找我抽你!”冷眼、冷脸、冷声,警告。
“你咋啦?一晚上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抢了他的工作带美男遛弯回来就开始不高兴,以为是在外头跟谁生气了,可劲儿问都问不出来,可劲儿哄也哄不出笑模样,小脸儿冷得挂冰霜。
“烦你,不想理你。”
“我咋惹你啦?”
“你长得就惹我。”
“你嫉妒我比你英俊?没那回事,咱俩不是一个路子,论脸蛋儿还是你漂亮,真的,你得对自己有信心。不然,也不能把我迷得五迷三道的,对吧?”
“你要脸么?”
“不要。我有了,再要就二皮脸了。”刘侃表情倍儿正经,正经到季堃全身心的想掐死他。
“不想我跟你翻脸,就闭上嘴,把头掉过去,别让我看见你的脸。”说完,季堃先把头扭过去,接着翻身,把后脑勺后背留给刘侃欣赏。
刘侃望着季堃后脑勺,一头雾水。
这不已经翻脸了么?他哪儿做错惹他们家堃儿不高兴了?送花给老太太没送花给他?⊙﹏⊙?
第二天,刘侃临下班时打电话探听季堃能不能正点下班,确认可以便来接季堃一起下班,特意带上一盆季堃喜欢的白色蝴蝶兰,讨季堃开心。
过了一宿,季堃的醋火也就下去了,刘侃态度又这么端正,遂接受了花,和好了。并告诉刘侃别再假冒老头子给老太太送花了,老太太早就知道是他送的,因为老头子素来没有这个浪漫细胞,更拉不下这个脸。
刘侃说,不成。咋就不允许老头子老了改邪归正,玩起浪漫呢?老太太收下花,呵护花,说明老太太打心眼儿里盼望花真是老头子送的。谎话说一百遍就成了真话,天天送日日送,累积下来,保不齐老太太就中了催眠,当真坚信花是老头子送的。气消了,心软了,加上他跟老头子那边下足的功夫,用不了多久老两口指定能和好。
刘侃心是好心,愿望是好愿望,季堃也就允了,不再打击他。
回到家,刚开门,美男就扑了出来,咬住刘侃袖子,卯足力气将刘侃往屋里拽。俩人登时明白家里出事了,由着美男将他们领进卫生间——老太太坐在卫生间地上,哎哟哎哟叫着,起不来了。
“这狗崽子光会叫唤,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常文意瞪着急得上蹿下跳来回绕圈子的美男忿忿埋怨。“诶!干嘛你?别乱动!”
“我、我没乱动,我抱您去医院!”老太太不让动,刘侃真就不敢动了,双手伸在半空,着急心疼快哭了。
“别乱动,万一有骨折,不小心反而会加重伤情。去打电话叫急救,然后上楼下等着,领救护员上来。”季堃冷静下令,刘侃领了命令,马上执行,一秒都不敢耽误。“妈,您试着动动手脚,哪里疼?”
老太太洗完澡穿完衣服,正准备出卫生间,结果没留神脚下一滑,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美男听见卫生间动静不对,便冲进来帮忙,又咬又拽想把老太太拽起来。老太太腰腿疼,加上地滑,实在起不来。一人一狗正着急,季堃和刘侃回来了。
急救车把老太太送进医院一检查,腰扭了,右小腿骨折,不算太严重,不过,因为年纪大需要格外注意。
刘侃让季堃别着急,也让林峥别耽误刚起步的前程,一力承担下老太太住院期间的陪护工作。不求趁机表现自己,博老太太欢心,只求老太太健健康康,养好伤尽早出院。
过了一个月,老太太总算可以出院。进了家门,季堃和刘侃直接把老太太搀进他俩的房间。
这是刘侃和季堃商量后的结果,刘侃说了,老太太年纪大,难免腿脚不利落,客房不带卫生间,穿过客厅上客卫太不方便,特别是晚上。于是,把带卫生间的主卧让给老太太住。林峥得画画搞创作,客房还给他住。
“你俩住哪儿?”老太太问了。
刘侃跟季堃交换个眼色,嘿嘿一笑:“踏踏实实住您的,我俩还能没地方住?”
53.听妈妈的话
他们目前住的房子是季堃自己贷款买的,季堃父母另有住处。不过,老两口出国定居,就把老房子给卖了。季堃的龟毛性格绝对和家庭培养及父母遗传有关,老太太性格挑剔,不喜欢住酒店,所以这次赌气回来除了住儿子家没别的选择。
季堃自己买房就为过自己的小日子,哪曾想到过小窝里会如此人丁兴旺,以至床位紧缺?
刘侃提出腾出主卧给老太太时,林峥表示要搬出去住,让刘侃和季堃睡客房。季堃的意思是,林峥找到住处自是可以搬走。刘侃极力反对,讲话林峥事业刚起步,正是需要后援支持的时候,绝对不能脱离家庭温暖。最重要的是,林峥的债务问题还没解决,开销能省则省,手头留点儿余钱还是用来还债比较现实。
感叹一声要是不把之前买的房子租出去就好了,不能凭白无故把人租户赶走,忒不仗义。想再买房子,远水解不了近渴。等选中合适的,老太太没准儿消气回老头身边去了呢。
最后,买了一张稍大点的沙发床,安置在书房。虽说有些窄,刘侃挺满意,说:窄好,挨得近,抱得紧,更暖和更亲密。
忙活一天,洗洗睡了,刘侃叮咛老太太一万多遍,晚上有事一定叫他。老太太耳朵听出老茧,烦到不行把他轰出来,他才老老实实回书房。
“堃儿,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的床,可那是咱妈不是别人。你别不高兴哈。”
“嗯,没事。”
“我想了,咱跟郊区买套别墅,有空时过去住两天,呼吸新鲜空气。咱爸妈回来也能住。爸妈年纪大了,住楼房不方便,接不着地气也容易闹病。”
“用不着,有俩糟钱儿烧得你,他俩一年也就回来一次,家里够地方住。”
“咋够?你看,咱俩睡书房了吧?”
“平时不会有这么多人,林峥搬走后咱俩还能分房睡。”省得这货睡觉时四肢并用每每把他搂得快断气。
“干、干嘛分房?我习惯搂着你睡,不搂睡不着!咱不能分房睡,弟弟也不能搬走!咱就这么住着,挺好!”
“林峥住在这里仅仅是暂时克难,度过难关之后必然会搬走去经营他自己的人生。”
“那、那也是他翅膀硬了之后的事。而且,弟弟在外头扑腾累了,也可以回咱家歇脚。所以,必须换大房子。”
“随你便。钱是你自己赚的,你想怎么造是你的自由,别人管不着。”
“啥别人?你是我媳妇儿,不是别人,你不管我谁管?”
“我管了,你听么?”季堃气结。他提意见这货不听,撒手不管这货又不干,普天之下还有好人走道的地方么?= =
“有道理就听,不团结的不听。”
顺这货意就是有道理,反之就是不团结。季堃在内心深刻揭露刘侃思想的本质,再次感悟到跟这货较劲纯粹是跟自己过不去、给自己添堵,这货就是一倍儿纯的自我为中心,天生的唯心论拥护者。
“堃儿,你咋不说话了?”
“困了,睡了。”
“,那你睡吧。”
“你不睡?”
“我得留心听着咱妈那边有什么需要。”
“谢谢你,辛苦了。”静默半晌,刘侃以为季堃睡了,却猛听得季堃在他的搂抱中低浅轻语。
“两口子干嘛说这外道话,照顾咱妈高兴都来不及,不辛苦。”刘侃的傻笑在季堃听来说不出的顺耳、安心。
什么人养什么狗。
在常文意看来,美男紧随刘侃。认准黏上谁,就会排除万难、不畏险阻地死黏。丑了吧唧,却异常通人性、懂人事,打她从医院回来就没离开过她寸步,完全不顾她对它嫌弃的态度。她睡觉,它就卧在她脚底下睡,有点儿动静立即警醒,到她脸前闻闻、舔舔,见她没事就回到原位继续睡,有事则马上跑去叫刘侃过来帮她;她下地活动,它会把拖鞋叼到她脚边,跑前跑后围着她转悠,仿佛在为她引路,也仿佛在进行护卫。
就好像刘侃。没受过什么教育,肚子里没几滴墨水,说话不经大脑,粗人一个。照顾起人来却周到细致,体贴入微,不怕苦不嫌累,随传随到,不传也会主动到。大大颠覆她对他的观感。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刘侃是趁机表现自己、讨她欢心,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实属不易,足见其对她儿子的用心。
为人父母,期盼的无非就是子女事业有成,找到好归宿。儿子的事业不用她操心,有这么一个人陪在儿子身边,似乎她也该放心了。
只是……
刘侃为人、性格再怎么好,家庭出身、学识背景与他儿子的差距依然血淋淋的摆在那里。纵然这年头不再流行门当户对,各方面相差太过悬殊总是隐患。还是叫人无法不担心。
“妈,您咋又叹气?腿疼?我给您捶捶?”
“我要不管这些花就没人想起来管,全枯了。”
“没事,咱再买……不是,我是说我爸不是每天都坚持送么?枯了的都淘汰,新的咱以后仔细照料,保管天天鲜亮。”
“你坐下,我跟你谈谈。”
刘侃规规矩矩坐在老太太对面,双手平放在腿上。老太太嫌他烦,嫌他碍眼,平时都不爱搭理他,突然拿正眼看他,提出要跟他谈话,不免有些小紧张。
常文意先了解刘侃的具体家庭情况、成长和奋斗经历,斟酌了一下,问刘侃有没有心思继续上学,提高文化水平。
刘侃坦诚,他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能力。能上学谁不想上?问题是他天生不是读书的材料,看见书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铅字就头昏脑胀、睡意绵长。
常文意听了不高兴了,教训刘侃说他这是懒,没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在这个知识爆炸的时代,光凭力气苦干,没有科学头脑先进理念、技术的支持终将被淘汰。不管为了发展事业,还是拉近与季堃的距离,刘侃都应该努力充实自己,不用很快、慢慢将遗失浪费的学习时光补回来。
刘侃这辈子哪里享受被母亲教育的幸福?常文意愿意跟他说这些,他心里的暖流一股股的激越奔流,感动得稀里哗啦,指天顿地发誓绝不会辜负常文意的点拨教导,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顺应社会需求的人才,做足以匹配季堃的无可挑剔的好老爷们儿,做孝顺父母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好儿子。
身为行动派,刘侃当天就咨询了常文意的意见,搜刮来一堆书,到了晚上忙完了即刻钻进书房。季堃占据桌子他占床,埋头苦读。边读,边时不时掐自己一把,给自己醒神。
“食物中毒了你?怎么想起看书了?”刘侃捧起书,已经足够令季堃诧异。一把接一把的掐大腿,更令季堃心揪。咋说这货都是他的人,从头到脚归他所有,哪儿能这么虐待他的所有物?
“我要考大学!”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疯了你?你考什么大学?”其实他想说,凭这货的底子咋能考得上?
“我咋不能考大学?我就底子差,又不顶别人笨,别人能考,我也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