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今天起,不准你踏进澜梧院!一步也不行!”
……
……
赤炎熙躺坐在床上,月光洒进来,让寂静的屋子又增添了几分冷冽。
他拿起挂在颈脖间的净月石,在月光下,石头发着幽蓝的光芒。赤炎熙凝望石头许久,记忆涌现起当时苍溪送自己石头
时的情景。
那时他说,你,远比这个石头珍贵得多!
嘲讽般的笑了笑,这句话恐怕也是假的吧?
做戏的么?
明明就对我不曾动心,明明就不曾爱我……
那又为何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我,为什么要让我误会那么多?
苍溪……
你,是在报复我吗?
因为,我是那个女人,那个给你下了诅咒的女人是同一家族?因为我和她那样的相似,同为炎熙,颜汐?
可是,就算如此,就算你不爱我!
我还是……
无法忘记你……
就算痛苦,我也……
静寂的房间里,传来低声的哭泣……
……
……
“主子,这两天您的面色不佳,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朱蛊将茶放在书案上,有些担心的问道。
赤炎熙放下卷本,轻轻按了按额头,“还好吧,就是睡不大好!你有什么办法么?”
“主子睡眠不佳么?”
赤炎熙点了点头。
“属下回去帮主子调配几位药材,看看可否改善!”
“恩!”
“主子!”
“还有事么?”
“是!”朱蛊看了眼门外,有些犹豫。
“有话就说!”赤炎熙见他欲言又止的态度有些不耐,一手端起茶杯,眉间轻轻蹙起。
“是!敢问主子,朱凛是犯了什么错,主子禁止他进入澜梧院?”
从那天以后,赤炎熙就从芙亭轩搬到了澜梧院住,而朱凛却是被禁止进入澜梧院的!
赤炎熙闻言放下茶杯,冷冷说道,“怎么?我不让他进来,你有意见?”
“不!属下不敢!”朱蛊立刻恭敬地行礼,“只不过朱凛是您的贴身侍卫!您把他调在院外,还是不太合适的!”
“……”
“朱凛可是得罪了主子?”
“没有……”
“那……”
“你别管了!下去吧!”
“是……”
赤炎熙眼看朱蛊退了下去,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人。
静静地看着周围,苍溪住的地方,他所用的书案,他所坐的椅子,他们一起睡过的床榻!
赤炎熙,你真是没出息的人啊!
明明是你赶走的人家,而今所做的,又算什么?
在这里怀念他?
因为和朱凛有过那样的关系,所以不准他进入澜梧院。只因为自己自己的身体不能允许又苍溪以外的人触碰?
明明那是个不爱你的人!
你却做这等无聊的事!
明明那个人不曾动心!却还一直想着他,想见他……
手握紧,心里不甘!
是啊!就是想见你!
五年!五年了!
我忘了你五年,你消失了五年!
不敢让人去找你!
但是,好想见你……
“四少爷!”门外小厮的叫声打断了思绪。
“进来!”
房门被打开,一个小公公慌忙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四少爷!”
“恩!有事么?”
“是!皇上召四少爷进宫,说是有急事找您商量!”
“什么事那么急?”
“回四少爷,好像是遥国对前段时间的坞氏太子一事并不满意,在西岭那里起了纠纷!”
“什么?他们还想造反不成?”赤炎熙闻言蹙起眉,愤愤的起身走了出去。
“主子!”门口的朱奴纷纷行礼,赤炎熙摆了摆手。
“备马,我要进宫!”
“是!”
赤炎熙大步往外走,走出澜梧院的门口,那个笔直挺立的身影映入眼帘。
“主子!”朱凛立刻行礼。
赤炎熙顿了顿脚步。却没有理睬他,很快又继续向前。
朱凛无言的跟在身后,赤炎熙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朱凛!”
“是!”
“从今天起,你不用跟着我了!”
“……”朱凛惊讶的抬起头,两眼净是困惑。
赤炎熙始终背对着他,过了一会,他淡淡说道,“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贴身侍卫……去马厩,照顾墨雪吧……”
“……”
赤炎熙说完这句,转而了离开了,朱奴们立刻跟了上去,唯有朱凛愣在原地,看着赤炎熙离去的方向,始终停顿着……
也不知前方的人影已经消失了多久,独留朱凛一人呆呆凝望着那一个方向,寒风呼啸,尽管是春季到来,也止不住寒冬
仍未远去的刺骨!
风里传来一声轻轻的话语。
朱凛说,对着那个早已没了人的方向说。
“是,主子……”
……
……
第32章
“啪——”的一声,珏棣将书案上的奏则扔在了地上。
赤炎熙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奏则,弯身捡了起来。
“太过分了,这哪里是什么请奏,根本就是在下战书!”
赤炎熙翻看手里的奏则一通,眉头紧蹙起来。
“遥国的坞氏太子来珏国游历,在西岭不慎坠崖这件事,本来就是那太子自己不小心,按理说,朕是可以不闻不问的,
出于两国邦交,朕已经给了他们不小的补偿!现在算什么,因为在西岭掉下去的,所以要将西岭隔给他们?”
“……”
“他遥国还真是好大的胃口,把西岭给他们?那不就是把文西城和月影山一并给他们?”
“遥国一直是安分守己的,如今怎会挑起这种事端?”
“哼!依朕看,还是小心不叫的狗才是真。他遥国看似安分,但背地里做些什么勾当又有谁知道呢?”
“皇上觉得遥国是早有预谋么?”
“难道不是么?”
“微臣觉得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先派人去遥国打探虚实,皇上对批复用辞先简略一些,不答重点,看看遥国会有怎样的
回复,再做定论如何?”赤炎熙沉言道,眼底是冷静和沉着呢。
珏棣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如今的赤炎熙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易怒冲动的小鬼了,而是全身都散发着成熟和老练的气质,思
维也变得缜密,让人不由得感到臣服。
半响,珏棣才点了点头,“就照你说的办吧!”
“是!”
璞京最近盛传一件事,这件事闹的百姓人心惶惶!
大家都在传说,珏国要打仗了!
珏国和遥国,要打仗了!
打仗不是什么新奇的事!但是相对于太平盛世几乎有五百多年的珏国来说,就是件大事了!
而国监府内,身为炽阳少主的赤炎熙,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整日在皇宫和府邸间奔走!
……
马厩里——
墨雪享受的打着哼哼,一边用头蹭蹭正为它洗刷身体的男人。
朱凛淡淡一笑,轻轻了它的额头,继续刷他的身体。
“唉……为什么你弄它它就这么乖,我想碰一下它,这畜生都要和我闹半天!”朱然在一旁看着这一幅温馨的洗马画面
,顿时觉得十分沮丧。
朱凛抬起头,扫了他一眼,“可能是你心不够诚,没有打动它吧!”他淡淡说道。
“啧啧,对一匹马,心还要诚到什么地步?难道要像对主子那样,把心都给掏出来,百分百的忠诚么?”
“万物都是有心的,你对它好,它自然感觉得到……”朱凛说着,将马刷放回木桶,拍打着手,走了出来。
朱然看着他,半响他开口道,“朱凛,你是怎么招惹主子了?居然从贴身侍卫降到马夫了?”
朱凛沉默了,没有理他,而是坐到一旁休息。
朱然见状也屁颠屁颠的坐到了他身边,“你说你,这五年来真真是尽忠职守,什么都把主子放在第一位,对主子简直是
比对你老娘还好!怎么好端端的,就被打发到这里来了呢?”
“……”
“我合记着啊,你也没犯什么错误啊,真搞不懂主子在想什么!”
“……”
“唉……不过主子这段时间也是忙得够呛,听朱蛊他们几个说,遥国貌似已经向西岭发动攻击了,边塞的几个将军好像
已经呈交几份请战书了,怕是这一仗,非打不可了!”
“主子,很忙么?”朱凛静静听着,最后问了这句。
“那可不是!皇上对这事好像是处处都找主子商量的,宗主这些年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了,基本上已经把手头所有的事都
交给主子了,所以这些天,主子都是早出晚归的,天天呆在宫里!”
“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朱凛低下头,轻轻说了句。
“啊?你说什么?”
“没事!你接着说!”
“哦!就也没什么了,反正听说皇上已经批了战书了,本来主子是想以和为先,尽量不要开战的,不过最后那遥国实在
是欺人太甚,就直接开打了,主子也是被气急,所以同意了战事!”
“恩……”
“对了!朱蛊说,昨日主子进宫,好像向皇上请战了!”
“什么?”朱凛突然了起来,“你说什么?请战?他要去打仗?”
“呃……”朱然被他这一激动吓了一跳,“好,好象是的!主子好像上奏皇上,说是去文西驻守,做后援军的!”
“怎么可以,炽阳不应该参与国家间的战事纠纷的!”朱凛蹙起眉,眼里尽是担忧!
“额……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主子要做什么,咱们做下属的,也管不着的!”朱然挠了挠头,也站了起来。“
不过,主子虽是去打仗,但这一次貌似是打算不带咱们朱奴去的!”
“什么意思?”朱凛紧张起来。
“主子好像是打算不动用炽阳的力量,只有自己去!”
“自己去?他一个人去,打仗?”朱凛不可置信。
赤炎熙?你想干什么?一个人去西岭打仗?你想死么?
“恩!好像是!所以皇上好像还没有批下他的请战书!哎!朱凛,你去哪?”
话刚说完,只见朱凛就打不得离开了,独留朱然一人摸不着头脑。
“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都神神叨叨的!”
……
……
“不行!”珏棣在大殿来回转悠了半天,最终还是给了否决的答案。“你孤身前往文西,这实在太冒险了!”
“皇上!微臣只是想去文西与使者见面,不会有危险的!”
“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打仗是过家家,好玩的么?你以为你去文西,人家使者就会见你?就算你是炽阳少主,战事迫
在眉睫,人家不见得就给你这个面子!”
“皇上!请你明白,臣这么做是想帮你!”赤炎熙沉着面孔,冷言,“臣不带朱奴,是因为炽阳是不允许也是不应该管
国与国的战事,炽阳是守护者,不是扞卫者,臣孤身前去文西,不带任何有关于炽阳的力量,不动用自身任何炽阳的权
利,只是为了和平,将战事给予百姓的灾难降到最小,臣不是去打仗的!只是去探查!”
“那就更不行了!”珏棣眉头紧锁,双眼是忧虑和担心,“就是因为这样,朕才更不放心,你不用任何力量,根本就是
手无缚鸡之力,万一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
“炎熙,撇开炽阳月影,撇开朕的身份,朕最关心的,是你的安全问题!你说的没错,炽阳是不能参战,所以朕一开始
,也没有打算用到你的力量,你有心帮朕排忧解难,朕已经是很感动了,你没有必要去冒那么多险!”
“皇上!臣只是想减轻战事带来的灾难罢了,身为炽阳少主,臣有必要将百姓的安危和生活摆在第一位!”
“你!”
“望皇上准奏!”赤炎熙单膝跪地,向珏棣请求。
珏棣看着他,实在无可奈何,他摇了摇头,“就算你要去,那至少也带着朱奴去啊!”
“臣不想动用炽阳的力量!”
“不是你自己说是为百姓而去的么?你带着朱奴去,是确保你的安全,又不是带着他们上战场!”
“皇上!臣要是真到了西岭,不可能一点战事都接触不到,到时就算是为了自保,恐怕也是要上战场的!”
“你!你怎么那么矛盾啊!朕都不明白你到底想干嘛了!”
“……”
“算了算了算了,你今天还是先回去,容朕再考虑考虑!”
“……是……”
……
……
“四少爷!”
“恩!”回到国监府,赤炎熙将披风拿下,交给了一旁的小厮。
“主子!”
“怎么了?”赤炎熙一路走,一边问道。
朱蛊斟酌半天,回答道,“朱凛求见!”
闻言,赤炎熙停住了脚步。只是停顿了一会会,随后是冷冷的两个字,“不见!”
“是……”
夜幕降临,书房的烛火亮的通明。
朱蛊将晚膳一一摆放在桌上,再看向书案后的赤炎熙。
“主子,先用膳吧!”
赤炎熙手持卷本,只当充耳不闻。
朱蛊皱起眉,眼见赤炎熙这段时间用于战事操劳,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每天都被大大小小的奏则所困扰着,根本无法
好好休息,虽然已经调配了一些方便入睡的安神药汤,但赤炎熙喝了却似乎依旧睡得不好。长时间下来,眼睛不竟有些
微肿,更是充满了血丝,下巴上冒出点点胡渣,也没有怎么打理,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异常,现在,更是连饭也没有好好
吃过几顿,这样下去,身体会跨掉的呀!
“你下去吧!”半天,赤炎熙淡淡说了句。
“可是,晚膳……”
“我等会会吃的!下去吧!”赤炎熙虽说着,目光却不曾移开过卷本。
朱蛊踌躇着,最后还是只能应声退下。
赤炎熙将最后一本看完,已经快要到子时。他按了按太阳穴,总算放下卷本,起身到了餐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