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晋和刘年的平淡生活——十八子秋

陶晋抢过来爆米花，转身背对他。

四个人进场的时候刚刚开始，董泳坐最里面，依次是萧衍，陶晋和刘年。

整个晚上，陶晋负责看电影、笑、吃爆米花喝奶茶，萧衍负责看电影、吃爆米花喝奶茶，刘年和董泳负责看电影。

陶晋抗议，“你们仨笑点真低，没意思。”

萧衍说：“不好意思，我已经看过了。”

“怎么会，刚刚首映呢，你看的是前部吧。”

“我看了别处的首映。”

刘年看满屋子的娃娃和带着娃娃的父母，怎么能笑得出来，真不答应陶晋看卡通片，早知道看波斯王子什么的，罗宾汉也行啊。

等陶晋吃饱喝足，电影也放完了。娃娃们以及娃娃们的父母，以及四个大男人从电影院里出来。

离董记也不远，四人便走回去。

啪，萧衍只觉得后脑勺发凉，陶晋歉意的看着他，“我本来想投刘年的。”萧衍团了雪团反攻，陶晋拿刘年做挡箭牌，雪都落在刘年身上。刘年反击，萧衍往董泳身后躲，董泳被无辜牵连。

最后变成刘年、董泳对陶晋和萧衍。

萧衍从后路偷袭，把自己冰凉的双手插进董泳脖子后面。董泳打了一个机灵，突然不动了。萧衍悻悻抽出手，董泳突然捧了大捧雪往他脖子里塞。萧衍慌忙后退，滑了一跤，董泳拉他一把，俩人抱住摔在雪地上。

刘年和陶晋停止了打闹，站在不远处眨眨眼，看戏。

陶晋说：“有JQ。”

“什么？”刘年不懂这些新鲜词汇。

第 18 章

陶晋好几天没去董记，在家没黑没夜的编程。毛毛都有些急了，天天拿爪子抓门，抓出一道道印来。

刘年一回来，陶晋就告状，“狗爸爸，你儿子把门抓坏了。”

刘年低头看，木质的门一道道爪印，摸下巴，怎么跟房东交代？

“你说什么，谁是狗爸爸？”

“我是毛毛爹，你是毛毛爸。”

“去董记坐坐吧。”

“哎？你脑子没发烧吧，怎么主动提起去哪？”

“去找萧衍聊聊，我相信他是个商人。”

“那样的话你俩且不是狼狈为奸。”

“我是狼，萧衍是狈，你是奸。”

董记里只有董泳坐在柜台里，不见萧衍。

“咱们的歌唱家呢？”

董泳没搭理陶晋。

“那个，咱们的大商人呢？”

董泳低头擦杯子。

陶晋纳闷了，“董哥，说句话啊，还乃哼一声吧。”

董泳果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陶晋乐了，“不带这么幽默的，萧衍去哪了，好几天没见想了。”

董泳拿起杯子对着灯光，又低头，吐出一句，“我不是他爹，又不是他妈，他去哪管我屁事。”

陶晋吐舌头，这是怎么了？

刘年朝他使眼色，别再问了。

再见到萧衍应该是大半月之后了，陶晋当时差点没认出来。一辆很拉风的车停在董记门口，出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那气场那架势，也很拉风。

那人向陶晋点头微笑，陶晋傻了一会，萧衍？当初那个棒球帽夹克牛仔裤的歌手去哪了？

萧衍径直走向了柜台，董泳慢慢抬起了头。

陶晋看不见董泳的表情，被萧衍挡住了。

董泳匆匆上了楼，然后带了东西下来，萧衍的那把吉他。径直往门外面走，萧衍追上去。

董泳要将吉他扔外面，突然顿住了，最后扔萧衍怀里，头儿不回上了楼。萧衍拿着吉他苦笑，上了车消失不见。

陶晋追出去，感叹，“好拉风的车，得六个零吧。”

身后的刘年说：“咱也买一辆。”

“烧包你！，不过，这样看萧衍还真是个商人？”

陶晋和刘年没想的到是萧衍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这次在西装外面套了黑色呢子的外套。

“你真的是个商人？”

萧衍点头，“我和刘年一样也是做生意的，只不过平时爱唱歌。”

“你和董泳认识吧？”刘年眯着眼睛问。

“是。”

陶晋这些日子便一直陪着萧衍。萧衍和董泳的故事其实很简单，相识多年，一个人走了，另一个人才知道那人方是自己的真爱，便寻寻觅觅的找来，希望化开俩人之间的坚冰。生意上的急事匆匆将那人召回了北京，又将俩人的关系打进冷宫。

萧衍很在意的一件事是，“我不是同性恋，但我知道我喜欢董泳。”

刘年来到董记，没见到陶晋，便坐在柜台打算同董泳聊几句，最后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陶晋打来电话，很焦急。

刘年啪合上了电话，看向董泳，“陶晋和萧衍在时代广场跟人打架了——”

陶晋在病床上醒来，看到脑门上打绷带的萧衍和一脸沉默的董泳，没有刘年。

“刘年呢？”

“派出所。”

“他怎么进派出所了？”打架的又不是他。

萧衍乐颠颠解释，“当时你晕了，我扶着你，民警已经将几个混混制伏了。刘年到了一看你在我怀里晕着呢，还了得，旁边正在砌花池，刘年顺手拿了块板砖就砸过去了，俩民警想揽都揽不住啊。刘年真够爷们的。”

董泳看过来，萧衍立刻住了嘴。

“你都多大人了，还去打架，万一陶晋出事怎么办，你看刘年都急成啥样了。”

萧衍面露委屈，“我在广场唱歌呢，他们几个过来要保护费，这……就动起手来，他们先动手的。就我和陶晋两个人，也不可能去没事找事。你看我这吉他都摔坏了。”

蹭坏了几处，还断了两根弦。董泳拿过来看了看，“换把新的吧。”

“不换，用了这么多年了，除非你再送我一把。”

“你去哪不行，非得跑到这惹事！”

“我没惹事，我来找你。”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么多年多少次了，我伺候不了你躲着你还不行吗！”

“这次再也不会离开了。”

第 19 章

陶晋看着俩人，打断话题，“刘年怎么办？”

董泳放缓了口气，“刘年说不用担心，他今晚就能出来。”

陶晋首先看到了柏青，然后看到了后面跟着的刘年，脑门上红了一块，还有点渗血。

柏青先将刘年数落了一顿，又来问陶晋的情况。

陶晋连忙解释，“没事，就是当时蒙了一下，就昏过去了。”

柏青走了，刘年才翻身做主人坐到了陶晋床边。

“你脑门上怎么了，谁打的？”

“没事。”刘年摸了摸。

萧衍补充，“民警拿不住他，只好动粗了。”

还好，只是一场虚惊。真好啊，一场打架将萧衍的问题解决了。

董泳开了萧衍那辆拉风的车将三人带回去。

萧衍坐在车上唱起了那首歌：

春花开烂漫，那日知晓你的名字。

夏蝉高处鸣，那日看到你的背影。

秋叶翩翩落，那日惊艳你的侧脸。

冬雪藏梅香，那日你为何对我回眸。

四季轮回，人生转合。

我最大的运气，就是与你相遇。

你在天边，我在人间。

相遇鹊桥边，离散人生外。

陶晋说：“如果这首歌叫做离开，也挺切题的。”

萧衍说：“这首歌原本就叫离开。”

“你怎么知道，又诓我。”

“我知道，因为歌词是董泳写的，董泳要送给我的歌，但是他卖给了别人，然后他就不见了。”

董泳叹气，望着前方，“公司里那么多事，你出来散散心也就罢了，总归还得回去，我就不留你了。”

萧衍看着他，“我已经辞职了，不会回去了。”

哧——一个急刹车。

董泳愤愤地看过来，“你发什么疯，说辞职就辞职，萧洛一个人能撑住吗！”

萧衍笑，“他已经不小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不要小看80后哟。”

重新开车，董泳没有说话。

“我已经错过了十五年，不能再错下去了。我好不容易才明白了自己，才鼓起勇气，你却突然离开了。请不要拒绝我，我怕自己没有再一次的勇气和胆量来追求你。”

车内陷入沉静，还有点尴尬。

陶晋和刘年目睹了人家的表白，不知道刚说些什么。

最后刘年提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那个，两位，董记那么低的价位，会不会没的利润赚？”

萧衍回头，“明摆着，没得赚。”

“那这是为什么，救济大学生吗？”陶晋伸过脑袋问。

三人的目光转向董泳。

董泳悠悠说，“因为我想看见那些年轻美好的爱情，单纯，干净。”

萧衍开口，“一份并不年轻，不单纯，但同样美好干净的爱情，你要不要？”

董泳摇头。

萧衍转脸看车窗外。

董泳说：“我怎么觉得左右的车镜不好用。”

萧衍猛地看过来，“你，你——”

董泳一脸平静，“你什么时候，回头把大青接过来，我想它了。”

萧衍重重点头，好，好，好。

第 20 章

夕阳落下，陶晋将晾在被子收回来，扑在刘年床上半个身子窝在被子里，深吸一口气眨眼——

“好舒服的味道。”

刘年乐滋滋看过来，“是吗？”

陶晋抛过来一个白眼，“切，我是说阳光的味道。”

毛毛在一边扯着陶晋的裤角，湿哒哒热热的舌头，惹得陶晋一阵发笑。刘年将毛毛拎到一边，伸指警告，“不准调戏爸爸的人！”

毛毛抗议，汪汪。

陶晋将毛毛抱在怀里，揉了几把。

刘年眼皮跳，“爹性泛滥。”

毛毛从陶晋怀里跳出来，扯着他裤角往外拖。

“走吧，毛毛要去见大青——”

“狗老大！”

“汪汪。”

毛毛和大青在角落里玩，刘年和陶晋一人一碗牛肉面，开动。

陶晋放下了筷子，碗里干干净净，除了面。

刘年说：“下次跟董泳说，一碗牛肉面，不要面。”

陶晋将自己那碗推过去，“我忘记三点吃了两个蛋挞，四点吃了一个苹果和一杯酸奶。”

刘年又推回来，“吃。”

推回来，“吃不下了……”

反推，“吃！”

又推，“真吃不下了……”

推，“你不觉得你应该多吃点吗？”

啊咧，陶晋挠头，“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我嫌弃你吃这么点。”

陶晋睁大眼睛，“你嫌弃我？”

刘年订正，“是嫌弃你吃这么点！”，推回去。

萧衍晃着身子路过，问：“要不要再来一碗，你们俩让我想起了一篇文章，一碗阳春面。”

陶晋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继续同刘年对峙，“你，敢，嫌弃，我。”

刘年伸手揉腰，“在床上咯得慌。”

“流氓——”陶晋起身去柜台，刘年笑眯眯的将他那碗面吃掉。

萧衍在柜台后面捣腾了一阵，变魔法似的端出两杯酒，漂亮的天蓝色，湛蓝湛蓝的。连着萧衍的手指也被衬得很优雅，很漂亮。

“要不要来一杯？”萧衍蛊惑的笑。

“那个，董哥呢？”

“他有点累，我让他上楼睡一会。”

俩人眼光相触，勾当达成，相视而笑。

轻轻抿了一口，微苦，然后还有些甜，最后却是醇醇的酒香。

看刘年过来，萧衍问：“要不要来一杯，我亲手调制的苹果汁？”

刘年鄙视，“我要啤酒。”

萧衍慢悠悠喝着，比陶晋喝的还慢。当饭馆里已没有了人，陶晋手里那杯也喝完，萧衍还剩了小半杯。

刘年唤了毛毛，叫了陶晋回去。萧衍两手伏在柜台上，微低着头。陶晋叫了他一声，萧衍抬头，一幅要睡着的样子。

董泳从二楼下来，拿起柜台上剩下的小半杯闻了闻，然后倒了杯水塞到萧衍手里。

“对你身体不好，以后别喝酒了。”

刘年看向陶晋，你小子刚才喝的竟然是酒。陶晋还在反映中，咦，今天喝了一整杯，怎么没有丝毫醉意。

萧衍伸出手紧紧抓着董泳的衣服前襟，抓的那样紧，有点救赎的味道。董泳似乎叹气了，“我扶你上去。”

“为什么，为什么？”低低说出，不安，不甘，还带着一些迷醉的感觉，梦话一般遥远又真实。

董泳拍拍他后背，安慰，“别想那么多。”

“为什么，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萧衍微微抬起了头，暗光中的那双眼睛闪闪发光，是醉意还是其它？

董泳看着他，伸出手掩住了他双眼，然后低下头，吻。

陶晋张大嘴，没叫出来，现场观看活色活鲜的深情拥吻。

回去的路上，陶晋问刘年萧衍到底要问什么呢？刘年缓缓吞吐烟圈，说董泳是在给萧衍时间。

“时间，什么时间？他们不是在一块了吗？”

“萧衍能接受董泳，但他抗拒自己是个同性恋，董泳在等他。”

“等，等什么？”

“你这会怎么变笨了？”

“什么嘛，干吗说我笨，董泳到底在等什么？”

“等，等萧衍能接受一切。”

“萧衍不是已经接受了董泳，还需要接受其它什么？”

刘年懒得和他解释，拉过他重重吻了一下，“接受同是男人的抚摸和亲吻。”

“啊咧……你是说他俩还没……”

刘年拉过陶晋的手放自己兜里，“回去感受阳光的味道。”

第 21 章

“我堂哥刚生了个儿子，后天我得回去一趟。”陶晋向刘年汇报。

“非得后天，不能改个日子？”刘年问。

“已经定了这天了，哪能改啊？怎么了，又不让你回去。”

“你忘了后天是什么日子？”刘年循循善诱。

“你生日？不是。也不是我生日，难道是毛毛生日？”

刘年摸着他的手臂，“后天是2月14情人节，你把我一人扔这啊？”

“那下午我再回来呗。”

“不行。”刘年转身进了洗手间。

陶晋在门口等了二十分钟，开始捶门，“你掉粪坑里了？”刘年捂着肚子出来，一路小跑趴到床上。

“怎么了？便秘？”陶晋问。

刘年没好气看他，“你知道什么叫便秘吗，这是腹泻！”

陶晋忙将他翻过来，左手贴在他肚子上，屈起右手手指敲打左手手背，敲了几下，“没啊？”

刘年看他，“你找什么呢？”

“看看你是不是消化不良。”

刘年拂掉他的手，“别敲了，昨中午吃了路边摊，一会儿就没事了。”陶晋揉着他肚子，问：“后天到底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