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校长上任记 上——幺九

张梓皎瞄他的笑脸一眼，拍拍身边的空位让他坐下来说。

“你去了就是给黎大爷最好的礼物了。”黎央北一坐下就不老实，靠张梓皎的肩膀，众目睽睽也不避嫌。

“就怕你说这句。”张梓皎推开他靠过来的肩膀，“我真心想把这件事情做好，想要给你的家人留下好印象。”

黎央北大眼睛贼溜溜的转，说：“你别那么紧张，这样好了，你呢给黎大爷买两条烟，提两瓶酒，茶也买，水果也买，然后回去

的时候老实点儿，绝对没问题！”

“黎央北……”张梓皎假笑着喊他大名儿，伸手到黎央北的背后捏着他的小腰，道：“你是不是还想说这么办了，等到咱俩回去

的时候你妈还要给我包个红包啊？”

“呵呵呵……”黎央北被人大庭广众的拿住小腰不敢动弹，干笑两声说：“你都懂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好歹我姐夫上门的时候我也在场的。”张梓皎捏他，耍小心眼儿的黎央北老实说挺可爱的。

“呵呵，不过说实话，你看咱俩都是男的，你呢肯定是把自己当我家女婿去上门，我妈呢肯定把你当做媳妇给红包，这是规矩啊

！咱们说不定有赚呢？当年我嫂子上门，我妈给了这个数……”黎央北特见钱眼开的比划了一个六，“除开你买烟酒的钱包赚不

赔，这生意划得来。”

“白眼儿狼。”张梓皎松手，笑骂他一句起身要走。

黎央北不依不饶冲上去拉着他说：“别慌忙走啊，去下边超市弄点儿水果回家吃！”

买礼物的事儿算是搁浅了，到当天，张梓皎也没有想出送什么来。等到下班了，张梓皎盯着方向盘愣了五分钟，心一横，照着第

一次上门的规矩置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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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自己不紧张，那就是假话。

张梓皎按照约好的，先到黎央北那狗窝，等他回来再一块儿去贺寿。车停到院子里，过了好半晌都没有下来，趴在方向盘上有的

没有的乱想。

被黎央北拖着拽着走到这个地步，张梓皎不想回头了。张梓皎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想到黎央北的笑脸，心中愉悦。

心中忐忑依旧、迷茫依旧，可是不回、头、了。

面对对自己千万般好的黎央北，如果自己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就是个罪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生活，套个词乱用一下可以叫做

“试婚”吧！如果可以忽略掉“试”，张梓皎愿意自觉自愿的沉迷在这种生活中。

自己想要的，从来就是这样啊！

其他呢？

张梓皎意识到自己要往晦暗的地方想去，赶紧强迫自己转移思维，侧头看见副驾上堆着的礼物，控制不住笑起来。心情一下子变

好，耳边似乎想起黎央北最喜欢教育自己的那些话。

皎皎，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范老先生就够了，你就不要去操心了。

皎皎，咱们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走，不怕什么风吹雨打。

皎皎，赖皮一点儿好不好？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

这些话黎央北喜欢在自己耳边低低的说，总挑自己将睡未睡的时候，他一说完这些话就会在脑子里萦绕啊萦绕。

作为黎校长正面暗示的重要手段，张梓皎亲身表示效果明显。

有汽车呜呜的声响传来，这种挂着一档还要呜呜呜拖着跑的坏习惯除了黎央北不会有别人了。张梓皎懒懒的抬头面朝他进来的方

向，看着他把车横在院子口跳下来，心也跟着轻盈的跳起来。

“累到了？”黎央北早看见他趴在方向盘上盯着自己笑，扑过来慰问他，“不会啊，期中了你们最闲，你知不知道艺术节的事儿

都快要忙死了，搞什么团体操表演啊，想学朝鲜的阿里郎啊，你们就会折腾人！”

黎央北趴在车窗框上，皱着鼻子抱怨，张梓皎伸手摸他的脸，暖暖的，反问他：“你累到了是不是？”

“当然了。”黎央北可不谦虚，累到的还有他的老师、他的学生娃，百十人的团体操是那么容易的事？

张梓皎笑笑，凑上去吻他。

吻的是唇，惊讶的黎央北忘记了闭眼睛。自从上次“约炮”失败之后，张梓皎一直都只是亲吻额头、脸颊，今天升级了哎！

“辛苦了。”张梓皎看得见他眼睛里的笑，完事儿这样告诉他。

黎央北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伸手摸到张梓皎的额头上，“不烫啊？可怎么觉得有些不同啊！”

面对黎央北的捉弄，张梓皎没有反驳，拉下他的手，捏在自己的手心里，说：“是不同了，刚才决定，从今后跟着黎校，朝朝暮

暮、风雨兼程。”

黎央北却是“切”一声儿，收回自己的手，说：“还缺一个词儿！”

张梓皎开车门，钻出来了，想了想问：“矢志不渝这词行不行？”

黎央北扑他身上抱着他，笑着说：“我最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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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爹爹早早把门口的红灯笼给点亮，黎妈妈在厨房里看见了，就跟媳妇说老头太骚包了，这灯笼往回都是过年才拿出来的，今天

小北带人回来，死活要挂上，大惊小怪得很！

秦怡附和着婆婆笑公公，可婆婆头上刚盘的头发那么的扎眼，自己上会儿送给他的水晶发饰一直舍不得，今儿也不带上了么，她

老人家还好意思笑话公公……秦怡真是服了他二老了。

堂屋里双胞胎两人跑疯耍，黎中南黑着脸都吓唬不了他俩，反而惹来黎爹爹的骂：“让他们跑两下子嘛，一天到晚老师也不让人

家玩，你也不要人家玩，犯了什么王法啦！”

黎中南就笑说：“爸，你就不怕待会儿小北和那谁回来看见你孙子没规矩，丢咱老黎家的脸啦？”

“嘿……他都愿意到咱家来，咱家什么样儿他都得受着！”黎大爷这会儿脖子硬着呢！大双蹦过来说：“爷爷，叔叔回来啦！听

是他车的声音呢！”黎大爷马上拉住两个疯跑的黑着脸说：“别跑了，去把你叔迎进来。”

黎中南一个不小心就笑了出来，被黎大爷给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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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家当年进省城买的第一套房子，是这套城边上的四合院。修修改改，这院子虽然不古，但是挺合他们乡下人的口味。院子里有

树，养了猫儿和狗，都是木构的瓦房，闹地震的时候就跌下两片瓦来，黎中南两口子还带着孩子巴巴的跑回来躲地震。后来城市

发展，周围都是二十几层的电梯公寓，他们家的街区就在中间，过春节黎老头带着孙子在院子里放鞭炮、烟花，让那些住高楼的

嫉妒红了眼。

黎央北在小街道上开的有点快，张梓皎心挂在嗓子眼儿，等到他踩刹车靠边停下来，才觉得自家是白担心了，在这条街上，黎校

长是游刃有余的。

都还没有下车，双胞胎奔了过来，“我小枚姐姐呢？”小双拉着张梓皎的手问的可关切了。

“小枚姐姐在学校。”张梓皎摸摸人家的头，转身拿礼物，小双可机灵，伸手说：“我帮你。”

黎央北就表扬说小双多乖啊，大双哪儿受得了，赶紧也闹着要拿东西，四个人慢吞吞往家门去，跨进院门，一抬头，爹妈哥嫂在

院子里站着，望着他们笑。

第二十二回

就看了那么一眼，张梓皎便神醉心迷了。

呐，家就该是这样的啊！

黎央北见了就拉着张梓皎过去，一点儿也不害臊，乐呵呵的介绍：“爸、妈、哥、嫂嫂，这是张梓皎。”又拉拉张梓皎的手，小

声说：“叫人。”

“叔叔、阿姨好……”张梓皎听话啊，挺腼腆的上去打招呼。

“好好好……”黎妈妈一听张梓皎说那话声音就喜欢，赶紧伸手接了他手上的东西，“人来了就好，买什么东西呀！”

“对对对，不是什么要紧的岁数，搞这些……哎呀有烟啊！”黎爹爹一开始还假装呢，看到烟就不知道姓什么了，这二年医生给

他吊销了抽烟的执照，家里禁的严啊！

“啊，我不知道叔叔喜欢哪种？就买了两种，叔叔别嫌弃才好……”张梓皎赶紧把烟拿出来递到黎爹爹面前。

“才不要给他这个，老东西抽不得烟。”黎妈马上变脸。

“哎呀，人家小张的心意，死老太婆……”黎爹不干，捏着不松手，张口来粗的，黎中南就捅他爸的腰，注意点儿啊！

黎爹爹这才收敛，可手上还是捏着那两条烟不放。

黎央北上前去给他“缴了械”，扶着黎爹爹说：“放心，少抽是可以，不然我才不准他买！给你放好成不？”

“小北的话我爱听哈哈……走，进屋说话。”黎爹爹一听有甜头，高兴了，大手一挥，全家人进堂屋去。

而后张梓皎跟黎中南夫妇打了招呼，其实是认识的。跟黎中南见过几次，黎中南笑着喊他张局长，窘得张梓皎连连求饶，才放过

了他。

老老小小在堂屋里说话，看得出来，二老对人是极满意的。也看得出来想问的挺多的，可又觉着唐突人家了，生生的憋着，黎央

北都替他二老难受。

端着苦瓜片儿一边揉盐，一边招手让张梓皎过来咬耳朵。

张梓皎也会装啊，说去厨房拎水掺茶，乖乖到了黎央北面前来。

“我爸要是憋不住问你什么，你可不许生气！”

“他什么都没问啊？”张梓皎想想，没看出苗头啊？

“他现在还忍得住，不过待会儿就说不准了，我先给你打预防针……”

“我老老实实的说，行吗？”

“必须的。”黎央北腾出一只手，拎水壶给他。这时候双胞胎从里面往外窜，一人手上捏着一块乐山甜皮鸭，黎央北抬脚挡门不

认人家过，“敢偷嘴，给叔吃一个！”

大双垫脚把手上的鸭肉塞进黎央北嘴里，小双机灵，垫脚喂给张梓皎，俩吃到肉了，才放人家跑出去。

“去吧去吧！你老丈人最近喜欢侃南海局势，一定要洗耳恭听！”黎央北最后一个建议给张梓皎，把揉了盐的苦瓜片儿端回厨房

，“交代了就出来陪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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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看，快回头吧你！”秦怡围着围裙给黎妈打下手，看着小叔子人都进来了还不住回头，忍不住笑他，“妈，你看小北，魂儿

都没有了！”

“妈，你听嫂子说的什么话！”黎央北装模作样要告状。

黎妈哪儿管他们，锅里油熟了，倒下菜，嗤啦啦的声响，翻炒起来才问黎央北，“那么年轻就是教育局当官的啊？”

“哪儿年轻啊，跟黎中南差不多岁数。”秦怡就要抢白黎央北，“他当官也当得大就是了，我听黎中南说是因为市上哪个女领导

喜欢他，才平步青云的……”

“你瞎说什么啊？”黎央北郁闷了，黎中南他两口子到底是知道多少经不起推敲的小道消息啊？“市局的姑奶奶当他妈都够了，

被你说的那么邪恶。人家是觉得张梓皎能干才提拔的。”

“那就是喜、欢啊，我说错了啊？”秦怡就没打算放过他小叔子，“你瞧你那德行，不就带回家见见光么，护成那样儿，没出息

！”

“哎呀，喜欢就喜欢嘛，是挺招人喜欢的。小北你也真是的，干嘛让人家买那么多东西，多破费，那两条烟都小一千吧？”黎妈

铲菜要装盘。

“不让他破费一下，他不知道我在家有多金贵！”黎央北说的可正经了，顺手把盘子递给他妈。

“黎央北，你还要不要脸哈哈哈，妈你瞧你这儿子，脸皮真厚！”

“小秦，有这样说你小叔子的吗？”黎妈还就不高兴了。

“妈，我错了。小北说的句句属实，他是我们老黎家的活宝贝，最值钱的！”秦怡认错，笑着端菜出去了。

“就得收拾你媳妇，牙尖嘴利。”黎央北得了便宜还卖乖。

“呵呵呵呵呵……你也不是好东西！”黎妈回想他儿子说的话也忍不住乐，放水洗锅，又架上炒下一个菜，“你都把人带回来了

，就是认定了吧？”

“那是当然！”黎央北拎油瓶往锅里倒油，“不逮住了好意思带回来您二老看啊？”

“就知道耍贫嘴，妈跟你说哈，他是做官的，你又在他手底下，别那么大动静，悄悄地、好好过。”黎妈下几颗花椒到油锅里，

溅起点儿油，赶紧把她儿子推开，生怕被烫着了，“我看小张也是个很踏实的孩子，你们在一起也挺登对，听妈的话啊！”

“是……”黎央北笑着宽他妈妈的心，张梓皎家里头那乱麻一样的事儿一点没提。

不一会儿，黎妈菜品备齐上桌，一家人围着圆桌子高高兴兴的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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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爹、黎妈坐上首，黎中南两口子一人带一个孩子坐，黎央北和张梓皎在对边坐下，屁股刚挨着板凳，黎妈就咳嗽。

黎央北和张梓皎愣是没有敢坐下去，笑着望向黎妈。黎妈看黎央北浑不知的样儿，开口说：“小张是客。”

“哦哦，懂了。”黎央北赶紧拽起张梓皎和自己调位子，让他紧挨着爹坐下，自己做到下首去。

张梓皎连忙说：“阿姨，没关系……”

“就是啊，妈，这年头谁还讲究这些老规矩。”秦怡笑着说。

“规矩就是规矩，到哪儿都一样，坐下、坐下，吃吧！”黎妈见他们调了位子高兴了，招呼大家吃饭。

饭桌上双胞胎唱主角，一家人里抬着笑话人家的有，逗人家玩儿的有，最缺德的当属黎央北，套人家小娃娃的话。

“大双你们班老师最喜欢女生吧？”

“就是。”

“女生可凶了是不是？”

“就是。”

“最凶的就是那个纪律委员丫头了是不是？”

“就是。”

“小双喜欢纪律委员是不是？”

“就是。”

小双就愤怒了，“哥，你乱讲。”

大双啃着鸭腿儿望向弟弟，淡定的说：“没有啊，你就是……”

话没有说完一家人已经没有良心的笑起来了，大双才发现被他叔叔耍了，又气又急直跺脚。

黎央北对人家做鬼脸，看见大双拿筷子戳过来，端着碗朝张梓皎那边靠，。大双停不下来，眼看拿筷子就要戳中黎央北的手，张

梓皎的手环过黎央北的腰突然伸出来捉住了那筷子。虽然黎央北这是自作自受，可还是不能看着他被收拾，总要有点叔叔的“嘴

脸”不是？

黎妈看他俩这样忍不住给老头儿使眼色，黎爹爹就和老太婆对着笑。

“好大双，待会儿吃晚饭再教育坏叔叔，我帮你好不好？”

大双听张梓皎说完才不甘心的收回去，气鼓鼓的道：“你们是一伙的，我不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