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校长上任记 上——幺九

大师姐说：“当年师姐给你介绍那么多，你不是找抽么？”

二师姐说：“小北你怎么能这么虐啊！那姓张的谁啊？收拾他！”

小师姐说：“现在谁还暗恋啊小北你个笨蛋，现在都是先上床再恋爱，你这个跟不上潮流的！”

师傅想了又想说：“唉，事已至此，还是暂时别放弃吧……”

大师兄哼一声儿，说：“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黎央北你拒绝我给你牵红线就要有这个觉悟，听明白了么？”

黎央北听了他们的话，心里没一点儿好受，反而更郁闷了，没有人找到重点么？连一个安慰鼓励的都没有！

啊，黎央北到今天终于明白了，他师门上下果然是没有一个好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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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阳实验小学是武阳区数一数二的好学校，教学设备等硬件设施自然是不用说的，师资上响当当的教员大有人在。

关于市上的赛课，张梓皎本来对实小是很放心的，但是昨天市局的林老打电话来说赛课有变，评委新加了几位，名字逐一念给张

梓皎听，张梓皎便不放心了。

这几位是都是在教学上倾向于西式“阅读·分享”的专家和学者，传闻不假，市局要在小学这块动‘阅读’的刀。学生阅读水平

的持续下降与阅读习惯保有量前所未有的低迷，让小学语文受到重重质疑，你们究竟是在教什么？

冠冕的话谁都会说，一大堆的专业名词能够让你闻所未闻，实际上在张梓皎的心里语文就是教孩子学会阅读，如果可以爱上阅读

那是最好。结果却是老师们把课文肢解的零碎，变成了讲语法、讲字词，阅读变成了课外的阅读，课外那么忙的孩子们谁会放弃

玩耍去阅读？

张梓皎记得他还只有着教学专家头衔的时候，跟着吴老去西师碰见了一个五分钟的微格教学。那个家伙的课讲《小母鸡种稻子》

，他的架构便倾向“阅读·分享”，那么简单的教案，他没有讲小母鸡如何的勤劳，他问你们觉得小母鸡为什么把稻子分给那些

懒鬼啊？多么可爱的问题，一定能让小朋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分享自己的想法，多好。

然后，那个家伙就一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非常讲究的穿衣打扮，虽然女同事们打赌他一定有化妆，可是自己真是没看出来，不过这些并不让人反感，整体上那家伙是个很

有型的男孩儿。上课的时候就算面对一年级的小朋友，他也不会变身少儿主持人的装嫩卖傻样儿，一定是让小朋友憧憬的那个大

哥哥，充满崇拜的跟着他走。

最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么些年来，只要是他讲课，最早的那份教案一定会是阅读·分享的架构，屡遭批改，屡不回头。

纵然你们让我这么讲了，下一次提出来的还是那个架构，到底是有多么的坚持啊黎央北？

抛开这些有的没有的，张梓皎把电话打到实小校长那里去。上面要求在市上赛课取得名次，不得不推翻了重来，被折腾的最厉害

的莫过于一线讲课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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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师家属区那刘知泉家里，现在赌场气氛严重，七个人围着大圆桌麻将摆开，血战到底中。

“你们这些不孝的徒弟！”刘知泉打了一张二条出去，黎央北和江奇文双双倒牌，师傅一炮双响。

“牌场如战场。”江奇文冷哼。

“对啊，师傅莫怪徒儿不孝。”黎央北附和，“师傅没牌品，输了就要骂人。”

刘知泉摸一张牌，推开黎央北过来看他牌的头，说：“黎央北，市赛课师傅是评委哦，你不怕我给你打个最低分，哼！”

“啊？！他们干嘛请你这个非主流？”黎央北是想哦，就他们师门这教学流派要在中国这片热土繁荣昌盛，恐怕得一百年后。

“上个月初中生阅读水平测试，排名十五个省市倒数第三。”江奇文看他孕妇小师妹抓耳挠腮不晓得打哪张牌，凑过去帮忙。

“这么惨？”黎央北身在小学部分，对此完全不知道。

“市局那位姑奶奶，震怒，听你们姐夫说，手上铅笔都捏断了。”大师姐补充。

“瞎白忙活！”小师娘对于他们教育界从来是嗤之以鼻的，“刘知泉儿，你别把自己当根葱，少卖力啊，到时候升学率上不去回

过头就怪你们一头包！”

“嗯，听雨说的不错。”二师姐碰了孕妇打出的一筒，“师傅你那读书会在我们学校不是开展的挺好的么？”

黎央北知道，刘老领着手下的研究生在搞一个班级读书会的课题，只是是在二师姐任行政的私立贵族学校，那些学生不受高考升

学的限制，学校也非常重视。

“我就去当个评委，你们还有要教育的么？”刘知泉摸一张牌，把所有学生看了一遍，心里叹气：唉，一个个的都被磨去棱角了

，老刘的夙愿何时才能了啊！

“刘知泉儿，别不知好歹。”李听雨放牌咚咚响，刘知泉看他那认真样儿，笑着说：听雨，谢了！”点了双炮的刘教授终于倒牌

糊了。

黎央北手机响，一看是校长打来的，走阳台上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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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办？”黎央北接了电话跑回来，一脸的惊慌失措。

“收钱，洗牌。”刘知泉递给黎央北两块钱，这小子真是的，这么小的牌都要胡。

“不是，校长叫我给张梓皎打电话……我……”黎央北舌头有点不够用，激动了。

“小北啊，命运的齿轮转动了！”孕妇一边洗牌一边代表大家发言。

“公事你高兴个屁！”其余的人嘲笑黎央北。

“公事要用私事的方式来进行。”江奇文开始砌牌。

“大师兄！”黎央北扑过来，江奇文伸脚都没能把他踹开，“你就是我的灯塔呀！”

“滚。”江奇文推黎央北的脑门儿，推开了就见那黎央北豪情万丈的去打电话。

“张主任，我是黎央北，嗯，校长跟我说了要全改，我心里没底有点着急，要不明天我找您和林教研员，你们给指导一下？嗯，

不麻烦您吧？我没客气……锦江小筑好了，那边清静，十点，嗯好！”挂电话那一瞬，黎央北的脸都快要笑烂了。

“你还约了林溯？”江奇文指出重点，那不是三个人了么？

黎央北璀然一笑，“林溯和老婆回老家给丈人拜寿去了，寿礼托我帮他办的普洱。”这一时已是奸人宵小状，刚才的红鼻头红眼

眶和那一年的可爱愣怔恍如前世之人。

第三回

林溯是黎央北的学长，两人相熟，电话里林溯说自己正在老家来不了，让张梓皎自己去，还说别听黎央北说的那些有的没有的，

这小子学的精呢！就他那水平，随便哪个区混个教研员都没问题，当年是脑子被门夹了跑去一线当老师，主任您就放心的去和他

商量吧！

张梓皎挂断电话，盯着窗外街灯若有所思。

黎央北的家世他是有所耳闻的，黎央北上课他也看过好几次，黎央北的学术水准被人夸这还是第一次。看来，黎三俊不是只有三

俊哟！

正没边际的想着，林溯的电话又来了，“主任你刚才说有刘知泉教授做评委是吧？嗨，你就放心吧，黎央北是刘知泉的嫡传弟子

，倾囊相授的那种，您要是不放心还能请动刘教授呢！”林溯这家伙说话像连珠炮把自己认为的重点说了，哐当又挂了电话。

张梓皎听完想着前几天和他吃饭嘴角沾红油的样子，就笑了，黎央北原来也是师出名门啊！

夜风撩起窗帘，张梓皎关了灯，往客厅去。果不出所料，小枚这丫头已经抱着遥控器睡着了，关掉电视，轻手轻脚的抱她。却还

是把人惊醒了，半睁着眼睛喊：“小舅，我还要看电视……”

“闭眼吧，睡觉了。”张梓皎笑，丫头住校，学校没得看，回来周末就没有准头。

“嗯嗯！”小枚不干，搂着张梓皎的脖子摇头，“只看这一集，就一集……”

“你都看睡着了。”张梓皎好脾气，诓着说。

“我听着呢！”小枚说完就扭着身子要下来，张梓皎没办法，又把她放回去，瞥一眼电视，又好气又好笑，“小枚，韩语你听得

懂啊？”

“反正我在看，你走开！”小枚不高兴了抱着抱枕向着他小舅撅嘴，“快走、快走！”催的可急了。

张梓皎只好走，关上自己房门的时候抬头一撇，那偶像剧的男女主角正接吻，丫头的眼睛鼓得可圆了，哪儿像是要睡着的样子。

哎，果然是长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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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的牌局，自黎央北给张梓皎约好后，就完全一面倒，除了大师兄不输不赢，师傅他们全输给黎央北了，这就是春风得意吧

！

送走在他家过夜的大师兄，黎央北慢悠悠的晃荡到锦江小筑。这是他们家去年开业的风雅会所，品茗、素餐两项简单业务，装修

古雅，临江看景，深得小资阶级和文艺人的喜爱，黎央北不免跟着情调了一回。

最靠里叫“花间”的包间，两面临水，窗户落地，踏出去还有几坪精心造设的花园，安放有黎央北最喜欢的根雕茶桌。黎央北瞄

一眼茶具不齐，出门叫人补过来，刚踏出去半步，远远看见张梓皎来了。

穿着白体恤、浅色的牛仔裤，脚上一双低帮无鞋带的帆布鞋，头发本来有点儿天然卷，今天好像没弄好，左边蓬得有点高，进来

后脸上带着点不自然，这些看在黎央北眼里都成了值得玩味的小萌点。

手上还拎着一个粉红的……嗯？！粉红的小挎包！

紧接着就看到门外边跨进来一个绑双马尾、穿白色公主裙的丫头，嘟着嘴很不高兴的样子，手里的书本一甩一甩的。张梓皎和领

路的服务员小哥都在等大小姐跟上来。

趁他们还没看见，黎央北赶紧退一步，他怎么带了一个小丫头？林溯从来没有提过有个小丫头！

黎央北想了一下马上又镇定下来，管她谁，不过是个小丫头！跨一步出去，装作很惊讶的说：“张主任，您到啦！”又请服务员

小哥送菜和茶具来。

“不好意，让你久等了。”张梓皎说完把丫头拉上来，“叫黎叔叔。”

丫头还扯着裙子不高兴，听他小舅叫了，抬起头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了声黎叔叔好，又把头埋了下去。黎央北看她扯着裙子不高

兴又是四五年级的样子，心里大概知道这丫头在不高兴什么了，半弯着腰说：“裙子……”刚说了两个字便被张梓皎捏住了肩头

，黎央北抬头看，他不着痕迹的摇头，立刻住嘴。

“你到那边写作业，写完了拿给我检查。”张梓皎说话的声音不冷不热，丫头听了一把从他手里把小挎包抢过去，气冲冲的到他

小舅指定的地方写作业去了。

然后，张梓皎很抱歉的对黎央北低声说：“不好意思带了小朋友，周末没办法。她不想穿裙子在生气，不要理她。你一说她反而

越来劲了。”

黎央北笑笑，说：“原来是这样。张主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个年纪的女生都不太愿意穿裙子哦！你没有在一线教过你不知道

吧？”

张梓皎有一点儿惊讶，然后点头，“为什么？”

黎央北把椅子抽出来，“男生啊！”他果真不知道啊，这个年纪进入青春期，男生很讨厌会笑啦，小女生哪里受得了！黎央北就

跟张梓皎讲了自己班上的事儿，张梓皎恍然大悟，后悔的很，“可是我已经买回来了，唉……”

“不要强迫人家就好了。”说是这样说，黎央北心里知道，今天就是强迫人家穿的吧，还装挺生气的样子。

“不说她，”张梓皎瞥见小枚偷偷的看自己这边，凑近黎央北说话，中断了关于穿裙子的讨论，“做正事儿。”

说完正襟危坐，拖出电脑开机，却发现黎央北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然，马上就站起来说：“我去借个插线板，我的电脑也没电。

”像一阵风儿似的开门出去了。

黎央北走了，张梓皎就转过身去，假正经的说：“关枚，你今天挑衣服穿我可以原谅你，但是熬夜看偶像剧就没办法了，下个星

期看电视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小舅，我讨厌你！”关枚一发狠自动铅笔的笔芯就断了。

“待会不会做题别找我。”张梓皎不为所动，说完转身找资料，要抓紧时间把教案改出来，周一最好能让黎央北试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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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插线板的黎央北心情特别好，刚才张梓皎和自己说话挨的那么近，这个决定做得真是太棒了，虽然包间里面多了一个小丫头

。黎央北这一高兴就没看见假山那边的人，蹦跳着回包间了。

电脑弄好，张梓皎说了一下具体情况，俩人讨论一番，却发现都是一个意思，心下里都是一阵高兴。

黎央北高兴地是原来和张梓皎交流起来是很容易的。张梓皎高兴的是黎央北在阅读分享这一块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专业，林溯说

的没错，凭黎央北的水准，当教研员绰绰有余。为什么会在这当老师呢？一个愣怔，那边黎央北正抬眼望着自己，张梓皎有些尴

尬，他没听见黎央北说的什么。

“嗯……不好意思我没听见……”

“我说讨论环节的时间……”黎央北笑的开心，他会走神哎。

以前见他每次都是聚精会神听人家讲话的样子，有同事说张主任那种当官的最可怕，他基本不说，喜欢听你说。可是今天他走神

了，在想什么？

“不用介意讨论环节的时间，试讲了就知道了。暂定的话三到五分钟都可以。”黎央北手指着张梓皎的电脑屏幕，和他对视。

“对不起。”张梓皎赶紧在文档中敲入时间备注。

“你在想什么？”黎央北忍不住，他想知道。

张梓皎笑笑，说：“林溯说你的老师是刘知泉教授……”

“学长真多嘴啊！”

“林溯是有点儿多嘴，他还说你很懂茶，会做。”张梓皎想了想，其实对于黎央北他好像知道的很多啊！

“呵呵，这个夸张了。我嫂子是茶艺师，跟着学了那么一点儿皮毛而已，您有兴趣，我来做。我知道这边进了一些很不错的茶。

”

“其实你不止三俊啊！”张梓皎明明心里很着急教案的，可是黎央北的提议他怎么都无法拒绝。

“张主任，你不能跟着乱叫哦，我会不好意思的。”黎央北起身准备叫人，那边丫头看见他了，咬着笔头向他眨眼睛，黎央北挑

眉毛。

丫头就笑着说：“黎叔叔，我觉得你侧面有像李民浩哦！”

黎央北抿嘴笑，心里想李明浩是谁啊管他的反正是表扬怎么样都好了。

“黎叔叔你能跟我说说这个题怎么做么？”关枚把练习册九十度旋转，递到黎央北面前，黎央北瞥张梓皎那边只看见背影，看小

姑娘，正对自己鼓着腮帮子装可怜。用手指指张梓皎，小姑娘立刻咬牙切齿摇头，黎央北无奈看练习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