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谁同行——百炼成猫

假动作晃过对方篮下留守的一名球员，柴光庆将球轻轻放进了篮框。

几乎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气的机会，二十一中将球发出来后立刻就开始了凌厉的攻势。或许在防守上他们稍逊一筹，但是说到进攻却是首屈一指的。

如果说柴光庆率领的队伍进攻一次需要的时间大约是20秒，那么二十一中的队伍只需要15秒就可以完成这次进攻。

当然，并非每次进攻都能得分。

第一节结束时，外语附中以12比16暂时落后。

第二节开始时，教练并没有换上刘博威上场，他仍然坐在场边耐心的观看比赛。安明轩忍不住小声问任立文：“你说教练在想什么？”

任立文摇摇头，想了一会儿才说：“或许……是教练的什么战术？”

“不知道。”

两人的心情都有点沉重，这场似乎可以预知到结果的比赛，让在场边看的人心里都闷闷的，不知道在场上打球的又是怎样？

在李教练身边坐着的刘博威虽然表现得气定神闲，可心里却也是翻江倒海。李教练看在心里，趁其他人都看着场上比赛的时候，李教练小声的叫了刘博威：“刘博威，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这样安排吗？”

刘博威怔了怔，摇摇头。

李教练点点头，似乎很满意刘博威这种虽然疑惑但是义务反顾遵守命令的心态。

李教练想了想，说：“你看看二十一中，他们虽然厉害，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不足。”

刘博威不解，看着李教练。

“二十一中在所有的体育竞技类比赛中，在市立里都是名列前茅的，这让他们的学生很骄傲，但是要维持这份骄傲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体育特招生总共就这么多，如果想要每项运动都拿到好名次，无可避免的会造成人员分散，你看，除了在场上比赛的队员外，虽然在休息区还坐了五名队员，可是里面只有一名是篮球队的替补，其他人，都是来凑数的。”

刘博威惊讶的看着李教练：“这些人您都认识？”

李教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了句：“搜集对手的情报也是教练的必修课。”

见刘博威点点头，李教练才继续说：“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们凭六个人的队伍要撑满全场，当然对于他们来说打完全场的体力绝对不成问题，可是在第三节和第四节时出现疲态是必然的。而这个时候，就是你的机会。”

“第一节上场前，我就已经交代过柴光庆，在第二节结束时尽量把比分差距控制在个位数，这个时候，你要做的就是相信你的队友，然后调整好你的状态。”

刘博威恍然大悟，使劲点点头。

李教练没有再说什么，死死盯着场上进行的比赛。刘博威深呼吸几下，努力放松自己。

双方你来我往，对战得十分激烈，孔欣淡淡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额上一颗颗的汗水。

要防住对方进攻确实不易，孔欣几次试着调整比赛节奏，可都在没成功时就被对方打破。

李教练看着手上的计时器，第二节的比赛时间还剩下不到分钟，现在比分是28比21，他们落后七分。

球在二十一中人的手上，对方似乎也被这密不透风的防守憋得有些气闷，相比起第一节的悠闲，这时候的二十一中浮躁了不少，可是这点程度还不足以有影响他们对进攻的判断。

比赛还剩下20秒的时候，二十一中出手投球，球进，比分变成30比21。

从裁判手中接过球，颜海峰一刻不停就将球丢给了孔欣，孔欣左右晃动一下，绕过了防守他的对方球员，直奔篮下而去。

这一节比赛就要结束，虽然没有将差距拉到两位数，但是二十一中的骄傲绝不允许对方再将比分缩小。

两名球员上前包围了孔欣，其他球员也全部聚集到篮下防守，一时之间，孔欣找不到传球的机会。

这时柴光庆以冲刺的速度甩开了身边跟着的防守队员，孔欣手上一松，球顺利被柴光庆抄走。防守孔欣的人似乎愣了一下，只这一下的时间，孔欣越过这两人，将欲上前防守柴光庆的人挡在了后面。

柴光庆看了看篮下还守着的人，没有在跑过去，依然选择了射篮。

那是距离三分线只有半个手臂的位置。

安明轩忍不住紧紧抓住了任立文的手臂。

这么远的距离……

任立文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安明轩的手背。

球进了。

安明轩笑了起来，回过头给了任立文一个大大的拥抱，没等任立文有任何反应时，迅速放开了。

只剩下任立文看着空空的手掌，觉得有些失落。

第15章

第二节的比赛结束时，场上比分让李教练还算比较满意，30比23。这让李教练破釜沉舟的赌注有了一丝实现的可能。

李教练私下交代刘博威，第三节和第四节体力的分配，还有要多做些假动作让对方在第三节时疲于奔命等等，刘博威眼神复杂的看着李教练，不住点头。

这老狐狸，还真够阴险的。

不过，这也叫战术。

孔欣将手中喝掉一半的矿泉水递给柴光庆，柴光庆一边接过来大口的喝着，一边将手上的毛巾扔给了孔欣。

安明轩坐在一旁看着这默契十足的两人，以后的球场如果看不见他们，安明轩想，自己应该是会觉得寂寞的吧。

“任立文。”安明轩不由自主的唤了一声身边那个人的名字。

“怎么？”

“不，没什么。”安明轩淡淡的笑了笑。

任立文一脸疑惑的看了看安明轩，但是终于什么都没问。顺着安明轩的视线看过去，任立文想或许他能明白安明轩的想法，或许……又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第二节和第三节之间的休息时间是十五分钟，足够他们恢复一部分体力，第三节比赛，刘博威终于上了场。

而对方看到刘博威登场，各自使了个眼色。

孔欣看到他们的表情，心理浮现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刘博威上场后，出手的机会并不多，而三分射篮更是一个没有，他倒是经常做出在三分线外投篮的动作，引着两三个人围上自己以后，便将球传了出去，然后围上来的这两三个人再疲于奔命的跑回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对方似乎也看出了刘博威的想法，可却又不敢放任刘博威的行动，只有不断的奔跑着。

开始时，刘博威终于在三分线上第一次出手，可是不到三成的命中率，上帝不会每一次都眷顾他，篮球擦着篮框，飞出了界外。

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情景，刘博威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立即回防。他并不是只有三分球拿得出手，作为几乎已经内定的下一届队长人选，对方的球员显然还是小看了他。

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比分僵持在了35比44，比赛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刘博威又接过了孔欣传来的球，寻找机会出手，果然不出所料，对方对于刘博威的三分射篮似乎很忌惮，就在两人准备包夹让他无法出手前，刘博威带球冲入了进去，将球一个妙传给了旁边的柴光庆，柴光庆起跳，却并没有射篮，将球再回传给了跑到他身后的刘博威，刘博威接球以后向后一退，起跳，射篮。

球进了！

38比44，时间还剩下五分钟，柴光庆转过神和刘博威击掌，他们还有机会！

二十一中的人似乎有点沉不住气了，六分的差距，只需要两个三分球就能能追平。这时的他们显然开始有些急躁了，二十一中的队长开始亲自盯防刘博威，可是这样一来，柴光庆那边又露了破绽。他从二十一中后卫手中将球截走，迅速的展开快攻，柴光庆和孔欣一个配合打得十分流畅，最后由孔欣将球送进了篮框。

40比44.

这时对方的双方的拼抢达到了白热化，动作中开始有了小动作。在孔欣拿到球后，立即将球传给了颜海峰，颜海峰带着球不停在寻找机会。可是现在，不管是谁，身边都紧紧跟着一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颜海峰狠了狠心，与其等着24秒，不如拼一拼。

他将球扔给了刘博威。

刘博威并没有出手的机会，突然他的眼前一阵人影晃过，刘博威迅速将球交了出去，是孔欣！孔欣拿到球，立即选择了射篮。却没想到，球还没有离手，孔欣就被二十一中的队员面对面的狠狠撞了上来。

“咚！”

“孔欣！”

篮球场上传来一阵闷响，孔欣被对方球员结结实实的压在了身下，由于对方冲击的力道过大，倒在地上的孔欣脚呈现向后折的状态。

迅速将二十一中的壮汉挪开，柴光庆小心翼翼将孔欣的脚放正，这时，孔欣整张脸已经苍白了。

“疼……”

一贯微笑的孔欣皱起了眉头，柴光庆突然抬起头，冷冷的盯着对方压倒孔欣的队员。

“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被柴光庆的眼神看得一震，大个子队员连忙道歉。

裁判也赶了过来，带着一点点关切的问：“怎么样？”

孔欣由柴光庆扶着试了试，然后苍白着脸摇摇头：“站不起来。”

这时，二十一中的队长走了过来，向孔欣鞠了一个躬：“对不起。”

本来让人感动的场面，却被对方眼里浓浓的挑衅而破坏，柴光庆冷淡的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连忙将孔欣抗到床边，跟教练交代了一下。李教练立即将人换了下来，招呼李俊顶替孔欣上场，平时嬉笑怒骂的几个人，再回到球场上的时候脸阴沉的厉害。

李教练交代了柴光庆一番，然后跟着救护车送孔欣去医院了。

这一番变故下来，队里所有人都变得烦躁，一方面担心孔欣的伤势，一方面担心场上的形势。

虽然憋着一股劲，柴光庆刘博威几人卯足力的向对方发起进攻，但是少了孔欣，就连柴光庆的进攻都缺乏了一丝灵魂，在这样的比赛中，缺少了可以阻拦对方攻势的后卫，对他们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当裁判吹响比赛哨音时，比赛以45比57落幕。

比赛结束，只剩下外语附中的一众队员们，还不肯离开。

他们曾经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柴光庆站起来，拍了拍手：“被这副鬼样子，让孔欣看见了他还能安心养伤吗？以后……不是还有机会吗？好了，现在都给我起来。”

坐在地板上的人三三两两的起来了，一脸坚毅的看着柴光庆。

每个人都知道，今年，他们到此为止了。

坐上回校的车，车厢里没有声音，相比于上一次离开时的兴高采烈，这一次显得无比寂静。

安明轩心里也闷闷的难受，孔欣受了伤，在只有他一个控球后卫的情况下，教练不得已只能用前锋顶替孔欣，最后的几分钟，没有办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尚在其次，无法防御住对方的攻势才让人难受。

如果……他的技术能够和孔欣一样，能够代替他上场，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呢？

任立文看了看身边沉默的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孔欣受伤一定会带给安明轩一些不好的想法，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安明轩会将队里没有后卫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下车的时候，柴光庆才说了一句话：“明天我去看孔欣，谁跟我一起？”

“我……”

“我去！”

“队长，我跟你去。”

大家似乎深怕被落下，争先恐后的说，柴光庆笑了笑：“还好明天是假期，否则我不是成了撺掇你们集体逃课？那明天下午2点，在骨科医院门口等。”

第16章

最近拼命训练的一群人在好不容易盼到的休息日，堂堂正正的睡得昏天黑地。

不过如果要问他们的意愿，应该所有人都会说，情愿没有休息日。

因为休息日的代价就是停止前进的步伐。

安明轩整整睡到临近中午12点，奇怪，他没有上场比赛，可是却觉得很累，就算已经醒了也不想起身，一直在床上赖着不想动弹。

在自己宿舍里等来等去等不到电话的任立文，终于决定自己下楼逮人。好在安明轩寝室里还有其他人在，很快就开了宿舍门，任立文朝开门的同学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走进去直奔安明轩的床，将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干嘛！”

“你还要睡到几点？”

“恩？现在几点了？”安明轩揉了揉眼睛问。

“快12点了。”

听到这句话，安明轩头脑不太清醒的大脑终于“起床”了，赶紧翻身下床洗漱，他可没有忘记等会还要去探望孔欣。

等安明轩收拾完，任立文拉着他出门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东西，两人一边坐在桌边等着刚点的牛肉面，一边想着要给孔欣买点什么。

毕竟对他们两人来说，孔欣的存在和其他队员是不同的。

尤其是对安明轩来说。

考虑到自己的荷包实际情况，两人最终还是只买了些苹果之类的水果去探望孔欣。说好是两点在医院门口集合，可安明轩和任立文一点半就已经到了。

渐渐的，队里的人三三俩俩的都来了，唯独不见队长，安明轩正纳闷，就见刘博威给队长去电话了。

“喂……队长，我们在医院门口……啊？哦，好……”

挂断电话，刘博威对大家说：“队长说1分钟后到。”

就在大家左右不停的张望着队长挺拔的身影时，柴光庆从背后一掌拍在了安明轩身上。

“走这边。”

见队长熟门熟路的将一干人等带到了孔欣的病房，大家看着柴光庆熟练的接过各种探病礼物，熟练的摆放到柜子里，再熟练的倒水给孔欣时，大家恍然大悟了。

敢情这小子昨天晚上就来了吧，昨天晚上在这里陪夜的吧。

虽然大家表现的对于队长这种行为非常鄙视，不过心里却暗暗羡慕起孔欣和柴光庆这份难得的情谊。（作者有话说：这里，请大家真的不要想歪，暂时没有将他们两个凑一堆的计划，“暂时”这个词语是不是很欠揍？）

躺在床上的孔欣将脚上打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他笑着坐起来，身边的柴光庆将床的高度调整好，便提着热水瓶出去打水去了。

孔欣的病房是四人一间，但是入住的只有两个人，而且另一个人现在出去做检查，偌大的病房就只有孔欣一个病人，也幸好是这样，不然这么一大群人来探病，不得吓到旁边的病人。

孔欣笑着看围在他床边的队友们。

大家虽然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一时之间找不到话。

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颜海峰挠了挠头发问了一句：“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孔欣想了想：“昨天来的时候医生说先观察几天，如果没有大问题，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回家去修养了，拆石膏的话大约要一个月。”

见大家又有点沉默，孔欣想想也知道是为什么，就笑着拍了拍腿上的石膏：“看来今年的高考得带着这个东西去考场了，只是不知道监考老师会不会用X光照照里面有没有藏小纸条呢？”

大家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唯独安明轩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下子大家的话题都围绕着考试去了，下意识的避开了关于篮球比赛的话题，不想让孔欣难受，他们的这份心意孔欣自然也是明白的，可是做为球队即将下课的副队长，在跟大家道别之前，有些话却不能不说。

打好水回来的柴光庆坐在一旁给大家削苹果，带着强势的姿态塞进众人手里，最后削的一个递给了孔欣，然后他自己拿过洗好的苹果连皮啃了起来。

孔欣看他一眼，无奈的笑笑。

直到众人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告辞的时候，孔欣突然环视了大家一眼，淡淡的笑着：“昨天的比赛结果我知道了，你们别这副死样子，输了就输了，明年再赢回来就好了，虽然我们三年级的不在了，但是你们不一样也可以继续下去吗。对了，刘博威，明年的篮球队，就交给你了，这是李教练托我带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