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浴室,便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整理上课时的笔记。由于自己今天下午都没去上课,所以只要整理上午的就可以了,应该花不到多少时间吧?但在整理到一半时,自动铅笔的笔芯就没了,所以便跑去谷协伸一的卧室找他拿。谷协伸一已经先睡着了,但他和平常不太一样,身上还穿著衬衫,而且脸红红的,重复仓促的呼吸。自己从笔筒中拿出笔芯,然后装在自动铅笔里。在这么做的时候,谷协伸一那肿肿的眼皮缓慢张开了。
「今天你就在自己的房间睡吧!」
和平常的谷协伸一不一样,一看就如道了。可是就算不一样,那又为什么要改变平常的习惯呢?
「因为我可能会传染感冒给你也说不定,况且病人规定是要自己一个人睡的。」
「病人、在医院。」
谷协伸一笑着说。
「因为我是医生,所以就算是病人也不一定要去医院的,你赶快出去吧!」
改变自己好不容易才步入轨道的习惯,会让自己感到不舒服,但自己也很明白病人要一个人睡的道理。在正准备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听到了谷协伸一的声音。
「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帮我端杯水过来吗?」
「好。」
照谷协伸一吩咐般地,自己走向厨房,然后用杯子去装水龙头的水。当自己手里拿着杯子经过客厅的时候,想起了一件事。今天电视要播卡通的电影,这应该也有写在自己的行程表上啊,为什么会到现在才想起来呢?赶紧拿起摇控器打开电视,手中拿着杯子,紧盯着电视画面不放。
那部卡通电影曾经看过好几次了,是自己最喜欢的一部电影。因为已经看过好几次,所以知道那部电影的剧情。正因为这样,自己能放心看到最后。眼前正重复着「知道」的结局。然后跟以前看的时候一样,对同一个情节感到心蹦蹦地跳并高兴不已。
那卡通长达两个小时。当剧终的字幕出现后,便开始播放其它节目。当自己心满意足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被手边湿湿的东西吓了一跳。
那是个温温的东西。心里想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含了一口,原来是温温的「白开水」。剎那间,自己的身体一阵麻痹,杯子应声掉在地上。杯子破了,里面的水也溅出来。想将那变化后的形状拼回去,还是没办法。结果只是自己的手指感到阵阵刺痛,而且还流血。无法将坏掉的东西恢复原状,只好走头无路地进入卧室中。现在刚好已经早睡觉的时间了,谷协伸一还是穿著衣服在睡觉,他的脸很红。明明现在不会热,但他的额头却在冒汗,而且眼睛还是闭着的。
「谷协伸一。」
自己叫了他之后,他还是没有响应。平常叫他的话,他都会回答的说,可是他现在却没首任何反应。那双眼睛仍旧没有睁开。
「谷协伸一。」
在看着他的时候,自己渐渐感到「害怕」,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子呢?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不安。跑出了卧室,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这样还是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所以最后便走出屋外。在吹着寒风的漆黑道路上走着,不久之后,像是迷失在奇妙王国中似地,不知道接下来该住何处去。那里看起来像是自己平常上学时候的路,可是又好象完全不相干的地方。
感到寒冷,极度寒冷,手和脚都在颤抖着。冰冷的空气一直侵袭着脸颊,不知不觉间,附近已经下起洁白的雪了。抬头望着天空,那白雪从漆黑的天空中飘下来。无数的白色,仿佛自己就置身于「心中」的圣地一般。万籁俱寂、一无所有、闪烁迷人光芒的圣地,这是可以让自己心灵平静的世界。张开双手,让白雪融入手心以及身体中。
此时,有个东西闯入「心中」,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喂,站在那里的人!」
对方向自己问话。那是一位身穿深蓝色制服和戴帽子的男人,以前也曾经看过穿这种衣服的人,叫做「警察伯伯」。警察伯伯指的是为了保护市民安全,而日夜不停努力工作的人。他不是敌人。但对方不管是谁,都一定是侵犯自己世界的坏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穿这么少,难道不会冷吗?」
那男人的语气带有责难自己的味道。
「你应该是高中生吧?可不可以请你跟我到局里走一趟?」
对方抓住自己的手了。厌恶那种压迫感,在大叫一声后,就将他的手拨开并赶紧跑走。漫无目的地跑着时,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公寓门前。不过,自己感觉不到那就是现在正住在的「屋子」的门。走廊的另一端传来一阵脚步声,那是「警察伯伯」的脚步声。很害怕那脚步声,一心想逃的自己便打开了那像是别人家的门。
进入屋子后,还是感觉不出这里就是自己的家。尽管窗帘和沙发都是曾经看过的,但还是觉得有股陌生感。自己在屋子里徘徊犹疑,想藉此取回心灵的平静。可是这样只让脚越来越痛,一点实质的效果也没有。
看见了一扇门,像是被吸过去般站在门前。进去之后,看到那里有个一动也不动的谷协伸一玩偶。脱下衣服。在这里一定要裸体才行,这样的冲动让自己将他的衣服剥个精光,然后便钻进被单之中。那里非常温暖,谷协伸一就像是暖炉般。自己将因受冻而不停颤抖的手指,靠在那温暖的东西上。这时候,玩偶突然动了起来,并抓住自己的手,将自己抱入怀中。寒冷被对方吸了过去,他的体温透过身体和手指传过来。
但仅止于此。他没有将嘴巴靠过来,也没对自己自慰。原本就很混乱的头脑,现在更是乱得一发不可收拾了。都已经一丝不挂了,为什么谷协伸一还不对自己自慰呢?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呢?
「谷协伸一。」
不管怎么摇他,他的眼睛都没有张开,连个反应都没有。自己一丝不挂地走下床,并再次在客厅中走来走去。为什么今天的谷协伸一跟平常不一样呢?为什么今天会那么不顺利呢?不久后,地毯上渐渐出现一点点的红斑。那红斑不规则地散落在各个角落。
这时候,屋子里突然传来铃铃铃的声音。那不是自己期盼听到的声音,更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那种东西对自己而言,只能说是「凶器」而已。跑到屋子的角落将耳朵摀住,身体不停颤抖着,可是那声音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啊…呜呜…」
自己平常还能忍受那声音的,可是今天不知怎样就是受不了。那声音不停在耳中回响着,头越来越疼痛。自己一边抖着,一边靠近那发出声音的物体,并用尽全力将那发出声音的物体拨开。那东西摔落到地板上后,声音才终于消失了。
在以为声音消失的时候,没想到那摔落在地上的黑色物体中竟然传出人的声音。
「喂,有人在吗?要是在家的话,就说话啊!」
双手摀住耳朵,用尽全身力气大声狂叫,叫到自己的喉咙都快裂开了。
***
窗外正下着雪。漆黑夜空所飘落下来的雪,实在漂亮。自己陶醉在那从上而下不停飘落的雪花中。
「他一直望着窗外的雪,不管我说什么都不理我。」
回过头去,看到眼角旁有个黑痣的男人繁皱眉头地一直瞪着自己看。他白色上衣胸口旁的识别证上写着「若宫胜志」。
「听说你在医院里昏倒后,还坚持不肯住院而硬要回家,我担心到底怎么一回事,才打了通电话给你。谁知道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才想说终于有人接的时候,电话中听到的竟然是如雷贯耳的哀嚎声!」
那个有颗痣的男人耸了耸肩。
「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不是在玩那种特别的玩法…但那叫声实在太不正常了,所以我才去你家看看情形的。」
「我也曾经有一次试过让这家伙大哭,但只要做出跟平常不一样的事情,就会被他讨厌。」
谷协伸一笑着说。谷协伸一不再是不会动的玩偶了。
「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吧?当我听到你要跟那家伙一起生活,还以为只是吃饱太闲而已…没想到他会是那么没用的人。当我赶到你的公寓时,你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将失去意识的你留在卧室里,然后光着身子,一直用头撞着墙壁,千和脚都沾满了血迹。那时候,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那个有痣的男人的声音挤在一团,自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在他们面前,自己并没有很努力去听,不想去动摇那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平静心灵。
「光着身子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谷协伸一用平常的速度说话,可是那个有痣的男人的声音越变越大。
「就算只是得了感冒而已,但只要恶化的话,照样会出人命的!现在的你可是差点引发肺炎!你就是太相信自己是个医生,所以才会演变成这种情形!」
谷协伸一轻轻地咳了一声。
「那样也不见得不好啊!因为这样,让我体验到超过40度就会看见幻影的事。当我睁开眼睛,看到已经不在这世上的人的时候,我可真是吓了一大跳。不过托你的幅,我才能捡回这一条命。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那个有痣的男人用手指向自己。
「你别说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有这家伙也真是的,要是你身体不舒服的话,难道不知通要去叫人或叫救护车吗?」
「你别说的那么大声,佑哉只是『不知道』我身体不好的事情而已。」
那鬼叫个不停的男人消失了。噪音消失后,四周变得安静起来,窗外的雪仍旧下着。突然自己对看雪景的事情感到厌倦,而将视线转回房间中。那一滴一滴落下的点滴,闪烁着浅桃色的光芒。自己靠近了那点滴,并一直盯着看。在滴完最后一滴的时候,谷协伸一就从身上将那长长的点滴线拔开,然后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回家吧!」
那是自己已经期待很久的话。
***
谷协伸一走路时,身体会左右摇来晃去。甚至在搭出租车的时候,他也还是在打瞌睡。回到公寓后,他就穿著衣服地倒在床上。跟他说穿著衣服睡觉很奇怪,但他还是不肯脱下。
屋子里渐渐亮了起来,夜晚就要结束了,但现在还是睡觉的时间。包着绷带的手指不方便活动,同样包着绷带的双脚也好象穿著高高的鞋子般难以行走。自己还是无视于这些地脱光衣服,躺到谷协伸一的身边睡觉。
自己上床睡觉后,谷协伸一还是光顾着睡,不肯为自己自慰。于是便钻入床单中,解下谷协伸一的皮带,拉下他的拉炼,并将裤子脱到脚边。看到了谷协伸一的男性性器,但没有和平常一样向上挺直。
这样的话,就不能自慰了。心想再等一下或许就可以了,而跨坐在谷协伸一的腰上。
「你想杀了我吗?」
那原本睡着的双眼张开来,大大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他的手好热。
「你想做的话就做吧,可是我现在无能为力喔!」
顿时,自己感觉到巨大的海啸朝自己席卷而来,因此胸口变得痛苦起来。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心情接二连三地困扰自己。为什么自己要自慰呢?因为那是项规定。但那是现在自己非得要做的事情吗?谷协伸一不在的时候,就算不做也没关系。但现在谷协伸一在这里,所以才要做吗?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要做会比较好」呢?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做呢?越来越搞不清楚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了。
一直凝视着那男人的脸。他发红的额头上正冒汗,手指也很热。嘴唇红红的,脸和眼睛也很红。可是他跟之前不太一样,现在是会动的。自己叫他的话,他会有反应。
「这是、什么?」
自己的手指向那男人的脸。
「我的、什么?」
他是一个雄性动物。不是兄弟,更不是亲人。不是朋友,更不可能是情人。他是名叫监护人的男佣人。
那发烫的手指向这边伸过来。那手指抚摸着自己耳朵附近,并伸入头发中。谷协伸一的眼睛看起来不像在笑,也不像在生气。他将自己的头拉了过去,嘴唇感到一阵湿润。
心中感到焦躁不安,那种感觉像海浪般逐渐壮大起来。自己顺着那波浪,像是在坐云霄飞车般上下起伏着。心中产生混乱,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混乱。
「好痛苦!」
口中冒出了这句话。这感觉让自己很难过,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还痛苦。那种第一次对谷协伸一感到痛苦的「心情」又再次恢复;早已被自己遗忘的心情再次复苏。那时候,自己因为讨厌那种痛苦,所以不去理会。心里暗自决定不再去想那件事,可是现在的那个「痛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要放弃吗?」
要是放弃痛苦的事情,自己就能落得轻松。如果可以就这样住手的话,愿意就这样放弃。不想去思考会让自己感到痛苦的事情,可是自己想了解。想了解。想了解。想了解人类的一切,想了解这个雄性动物。
「所谓的体贴他人的心是什么呢?」
谷协伸一并没有回答。
「那所谓的温柔又是什么呢?」
谷协伸一只是嘴角稍稍笑着,什么都不说。
「爱到底是什么呢?」
「你想知道吗?」
自己点点头。期盼知道谷协伸一的爱。
「想知道那是什么的话,就留在我的身边吧!」
待在他身旁的话,就能了解这男人的事情吗?就能理解人类抽象的概念吗?自己要怎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自己被拉了过去,两人的嘴唇交会在一起。那发烫的嘴唇在唇边游走着,之后便伸入了口中。背部不停颤抖着,忍耐地持续这动作的时候,胸口渐渐热了起来。任由那种感觉在心中鼓动着,然后将脸靠在怀中的脖子上,闻到谷协伸一的味道。
佑哉将自己的身体靠在发烫的身体上,并用尽全力地摇动身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