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仍旧小心翼翼的拿乱草掩了那青石板,这才心事重重的回了宫里去。
白希果然早在宫里等他了,见他回来,便皱眉打量着他,看过才说,“你去了哪里?”黄黥走到他身旁,也不坐下,便
问他,“你等我多久?”白希却不答,又问了他一遍,说道,“你去了哪里?”黄黥想了想,便说,“我去看青銮了。
”白希哦了一声,口气淡淡的,但黄黥还是听出来他是不高兴了,原本想问他的,便又不敢了。
白希见他不再开口,便说,“我方才还在想你去了哪里。”黄黥啊了一声,忍不住就笑着问他,“是想我了么?”说出
口之后却又后悔,哪里想到白希丝毫也不惊讶,反而轻声说道,“是啊。”黄黥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有点酸涩,便开口
说道,“我也想你了,怕你等着,便早些回来了。”白希凝神看他,慢慢露出笑意,便站起来亲他的唇。
黄黥忍不住就去搂他,才刚亲了一会儿,想起件要紧事,便连忙推开他。
黄黥脸红的同他说道,“你不是不能……不能那个么?等过几日你那件事了了,我们一起快活才好。”白希却不在意,
说,“我替你弄也没什么。”又反问他,“难道你不喜欢?”黄黥被他勾得心痒,难耐的搂紧他,在他耳边低声的说道
,“我想替你含……”白希颤抖起来,抓紧了他,声音低哑的说道,“你以后要是敢对别人说这样的话,我就……”黄
黥不等他说完,就迫不及待的亲住了他的唇,把他未出口的话都吞了下去。
只是不能做到底,黄黥也不敢太撩拨他,亲了一会儿,便只是搂着他,并没有怎么放肆。
那一夜黄黥到底还是不舍得放白希走,便搂着他在床上一起睡。
白希似乎很是疲累,被他抱住一会儿便沉沉的闭眼,仿佛是睡着了。
黄黥躺在床上凝神的看他,看他轻轻呼吸,心底生出一丝奇妙的喜爱,便忍不住偷偷的去亲白希的眉眼,白希在睡梦里
微微蹙眉,却不自觉的伸手搂紧了他。
黄黥觉着有趣,故意去亲他的眼睑,果然看到白希的眼皮微微抖动,仿佛要醒来似的,却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声,愈发的
将他抱紧了。
黄黥心痒起来,却还是忍住了,想,日后定要他哭着求我,看他还是不是这样的面孔。
只是看到这人的倦容,便愈发的好奇,想,也不知他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又想到青銮,突然心里一动,想,青銮的死因他难道也不知道?为何偏偏不肯告诉我?
这样一想,心中更是疑云重重,思来想去,便拿定了主意,心道,不如我趁他睡着探他一探,也不教他知道,免得白日
里问又惹他生气。
这样一想,便轻轻拿指尖点住了白希的眉心,念动咒语,探入他心境。
他的幻术原本就了得,如今又有了九尾的狐珠,更是出神入化,片刻便被他寻到那一日在锦屏峰时这两人说话的情形。
那时四方都是一片焦土,大约是刚历过雷劫。九尾似乎是受了重伤,身旁是动也不动的青狐,应该是青銮才对。
白希默默的走到他面前,说,“恭喜陛下。”九尾冷冷的看他一眼,说,“你在那里看了多久?”白希说,“从青銮来
寻陛下时起,白希就在这里等着了。”九尾哦了一声,似乎觉着有趣,说,“怎么,你以为有机可趁?”白希看了青銮
一眼,才说,“青銮说的话,我一字不落都听到了。陛下若是想见那人,怕只有一个法子了。”九尾的眼光骤紧,站起
来逼近了他,说,“你同青銮是一道的么?”白希却仿佛充耳不闻,只说,“陛下只要舍得身上这颗狐珠,仍旧化出原
形来,白希便可替陛下医治得好,教陛下去见他。”九尾怔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说,“原来如此,你要我的狐珠?
”白希抬眼看他,笃定的说道,“熔炼狐珠,陛下怕是不会,更别提将青銮熔炼的狐珠分开了。青銮的咒,只怕陛下一
时是解不开的。难道陛下舍得叫那人等么?”九尾慢慢的收起了笑,冷声说道,“我自己舍了狐珠,也一样走去寻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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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希哦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原来陛下没了狐珠也不怕么?果然好胆色,白希就在此恭送陛下了。”九尾怒极反笑,
柔声说道,“白希是么?我眼下一样可以杀了你。”白希却毫不畏惧,看着九尾一字一顿的说,“陛下自然可以杀了我
,不过杀我之后,只怕就未必走得了。不如白希就拿命与陛下赌一赌。”九尾动也不动的看他片刻,终于轻声说道,“
很好。”白希上前一步,客客气气的说道,“陛下伤得这样重,若不医治,只怕连出山都难。”九尾呵的笑了,只道,
“好啊,就烦你替我医治。医治得好了,我便把狐珠相赠。”白希看他一眼,便走上前去替他看伤,并不多问什么。
九尾突然问他,“你不该姓白罢?”白希的手顿了一下,才说,“陛下好眼力。”九尾凝神看他片刻,才问他,“你是
当年跟着青銮来的那只小狐么?”白希抬眼看他,想了想,才说,“是我。只是族里长老不肯教我做持珠人,所以后来
又另选了别人。”九尾微微笑,说,“为什么?因为你是半狐么?”白希的手下突然用了力气,沉声说道,“陛下都已
知道,何必再问?”九尾冷冷看他,说,“你既然持过珠,就该知道灵珠从来不会选半狐,你拿我的狐珠,必然是送人
。你性子孤僻,又无亲眷,想必是想拿给心上人的罢?”白希僵了一下,却不开口答话。
九尾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怜悯,说,“我的狐珠,人是用不得的,那便是狐了。若是被那人知道你是半狐,便是送她万千
颗狐珠,只怕再也不会正眼看你。”白希浑身颤抖,眼底有些发红,直直的看着他说道,“族里知道我是半狐的都死光
了,你不说便没人知道。”九尾缓缓说道,“你若得了我的狐珠,永不与我和刺龙为害,这件事便无人知晓。”白希定
了定神,便说,“好,还请陛下走得越远越好。”九尾看着远方,只答了一个“好”字。
白希也不过替九尾医了几处要紧的伤,便收了手。
九尾也不与他多言,便取了狐珠给他。白希看了看青銮,说,“陛下为何救他?”九尾哦了一声,也看了青銮一眼,才
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白希看着青銮不语,九尾微微冷笑,转身便走。
黄黥看到这里,已不愿再看下去了。
他虽不知其中的曲折,却也猜了大半出来,青銮虽然失了狐珠,却得九尾的庇护不死。白希怕是趁人之危,才夺了九尾
的狐珠回来。青銮如今僵死在石穴之中,与白希必然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万万也料想不到,白希竟然是半狐,还曾是青銮的弟子。
他退出幻境,在白希身旁一言不发的坐着,只等这人转醒,心里却乱得厉害。
黄黥想,他胁迫九尾,原是为我,我不该怪他。可是又忍不住恼恨,想,便是九尾不肯升仙,舍得狐珠,他也不该那样
胁迫索要。又想到青銮与他曾是旧识,他怎么下得去手?便越发的心冷,想,果然是半狐,只怕哪一日他心里对我没了
情意,便把狐珠连我的性命也一并取走了。
这样想着,便已心灰意冷,只是怔怔的看着白希的睡颜。
心底却又忍不住抱着一丝期望,想,若是青銮果然不死,便是我错怪了他。这样想着,便盼着白希醒来,可想到青銮尸
身僵硬,半丝气息也无,便又怕他醒来。
到了天色微明之时,白希便有些醒了,微微的睁眼,看枕边空空,便起身朝外看去,见他坐在床边,便伸手捉住他,问
他说,“怎么今日里起得这样早?”黄黥被他握住,几次想要开口问他,却还是问不出口。
白希见他眉头紧皱,丝毫不似平日,便有些觉察,却只是说,“你这一夜都未睡么?”黄黥心里乱得厉害,想,狐珠是
九尾不要的,便是他手段不堪了些,也不算什么。我只问他青銮一事,若他说不是,我便信他。
却不敢就问青銮一事,只低声问他,“你的医术这样厉害,就不能教青銮起死回生么?”白希眼底便有些怒色,极为不
快,冷声说道,“人死如何复生?”黄黥听他这样说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心里又恨又伤心,想,果然是他害了青銮
。
他年幼时便受众人欺辱,若无青銮,只怕今时今日还不能出人头地,青銮虽不曾养他育他,却与他有重生之恩。
白希见他颤抖得厉害,脸色也变了,半晌才说,“他那一日在锦屏峰顶,分明就是求死,我还救他怎的?”黄黥看着他
,竟然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心想,青銮教过他的,如师如父一般,他怎么忍心?
白希见他不说话,便起身朝他走来,黄黥退后一步,低声说道,“我不管他与他有什么过节,只要不是你害死了他,我
就不怪你。”白希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站住了定定的看他,许久才问他道,“你不是偏偏今日早起,是对我使了幻术对
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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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黥说不出话来,便不敢看他。只是恼过气过之后,心里却想,他性子虽然这样,却不会无故的害人,难道青銮与他有
什么过节不成。
白希屏住气,低声的问他说,“我是半狐,你也知道了?”黄黥听他口气与平日不同,便抬头去看他,看到他脸上的神
情却吃了一惊,竟然害怕起来,脱口问道, “难道你也要杀我灭口么?”这话出口,两人都怔在了那里,黄黥懊悔不
已,只恨自己口无遮拦。白希站在那里静静的看他,心里也不知想什么,终于轻声的说道, “你怕什么,你有九尾的
狐珠,我如何杀得了你?”黄黥听他又提起此事,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竟笑了起来,自嘲般的说道,“也是,就连
我的命也是你给的。你若要,就仍还你。”白希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低声说道,“我没有取他的性命。只是怕他追
逐九尾之心不死,为难于你,所以封住他神魂,不教他醒来罢了。”黄黥大喜过望,哀求他道,“那你救他醒来?”白
希见他这样欣喜,愈发的不快,却忍耐着说道,“你如今做了新王,若是青銮还活着,也该交由安戎处置才对,终究与
你无干。”黄黥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听安戎的意思,对青銮似乎并没有多么的亲厚,只怕早也看出青銮未死,却
存心不救罢了。
白希凝神看他,突然说道,“只是他如今没了狐珠,也成不了气候。你若不嫌弃我是半狐,我就救活青銮。”黄黥连忙
答道,“我不嫌弃你。”他自幼也被人欺辱长大的,怎么会看不起半狐。况且白希这样厉害,比他都强上许多,除了性
子古怪些,并没有别处不好。
白希紧紧抿着唇,动也不动的看他,眼底却慢慢沉了下去。黄黥被他看得心慌起来,想,他年幼时怕是吃过苦,我如今
这样说,他却不信我。
才想要辩白一番,却又转念想到,我说了只怕他愈发的不信,不如日后寻个机会教他知道便是了。
白希深深的看他许久,才说,“我答应你,去救青銮。”黄黥忍不住松了口气,想,这便好了,日后也可以走得放心。
白希却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毫无征兆的亲着他。这不是往日里那种亲昵的吻,逼迫的意味从齿间传来,就好像要将
他活活的吞吃下肚似的。黄黥被他咬破了唇舌,痛得直吸气,就忍不住用力的推开了他。
白希淡淡的看着他,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然后才说,“你身边的人,哪一个我都嫉妒过。如今想来,其实好笑。
”黄黥见他若无其事的说着这番话,却觉着他神色不对,便讪讪的说道,“原来你也会在意那些么?”白希轻抚他的脸
庞,突然说,“我也曾想过干脆就看着你噬心之咒发作,至少也能看你死在我身边,可还是不忍心。”黄黥那时原本就
有求死之心,也知道白希性情原本与人不同,所以听他这么说,倒也不觉得怎样,只是半开玩笑的附和了一句,说,“
你怎么舍得看我死。”白希微微一笑,说,“你知道么,我是最讨厌狐狸的。”黄黥呆在那里,白希推他坐倒在软榻上
,跨骑在他身上,便去亲他的唇角。黄黥只觉得他的嘴唇柔软,心里微动,便伸手抱住了他,小心的问道,“那你也讨
厌我么?”白希伸出舌尖,慢慢的舔着他被咬破的嘴唇,黄黥疼得厉害,却又忍不住心痒,便搂紧了他,取笑他说,“
难道你要吃了我不成?”白希只是看他,突然说道,“其实青銮是我舅舅。”黄黥大吃一惊,看着白希,磕磕巴巴的说
道,“可,可你不是,不是白狐么?”白希呵的笑了,虽然看着他,心神却飘去了别处,喃喃的说道,“我娘迷上了个
道士,还助他除妖,族里的长老都要气疯了,就派人去杀她。我娘厉害,别个都是有去无回,只有青銮,他杀了我娘,
还活捉了我回来。”黄黥听得心惊,不敢插话,便搂紧了白希,心里却有些疼。
白希也拥紧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也知道他是想我活命,所以才给我那药,教我一身青色褪尽,装作是白狐,
以掩人耳目。可我还是有些怨恨他。”黄黥说不出话来,只好紧紧的抱着白希。他的整颗心都被人攥住了,攥得很疼,
疼得他直想哭。
他温柔又愧疚的亲着白希的脸颊和脖颈,然后亲住了白希软软的唇,白希动也不动,柔顺的让他亲着,黄黥却觉着不对
,推开他一看,才松了口气,捧着他的脸亲他,嘟嘟囔囔的说着,“我刚才还以为你哭了呢,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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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希微微的笑,却越发用力的搂紧了他。
黄黥被他抱得骨头都发疼,却莫名的有些欢喜,便也轻轻的抱住了他。
白希默默的抱着他,并不作声,黄黥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就去亲他,亲了却又后悔,连连说道,“我要睡了,一宿没
睡,担惊受怕的。”说完却觉得不好,小心的偷看着白希的脸色,连忙又补了一句,“你今天夜里几时再来?”白希却
不曾答他这句,也不知究竟听没听到,只说,“我看着你睡。”黄黥扯住他,笑着说,“你来陪我睡。”白希就在他身
旁躺倒了,然后伸手去搂他,又在他唇边低声的问道,“你当真不做?”黄黥咬着牙摇头,白希轻轻的亲着他的唇,然
后低声的问他, “也不要我替你含么?”黄黥被他弄得都要硬了,可到底还是不舍得,就赶快抱紧了他,哄他说,“
等你那东西炼好了早些教我知道,保管教你下不了床。”白希便不说什么了,任由他抱着。
黄黥把他抱在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慢慢的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白希已经不在了,黄黥看着枕边空空,想他怕是又去炼那什么物事了,心里便有些空落落的。只是想到这人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