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楼,远远的杨帆就看见,果园的大门外,一辆黑色的跑车边,一个穿着件黑色长外套,里面依旧是一身黑色穿着的男人,
正倚靠在车门处打火点了支烟。
很帅,倚着车身的姿势帅,抽烟帅,连点火的动作都帅,这是杨帆能找得出来形容。
男人抽着几口烟,抬头往果园中瞟了眼。看到杨帆带着小家伙出来,他扔掉烟,站直身子朝杨帆走过去。
“杨帆。”面前明明是空地,却仿如隔着道看不见的鸿沟。杨帆跨不过去,对面的人同样跨不过来。
“无痕。”男人淡漠的说着句,就弯下身抱起杨帆放到地面,已走到他身边的小家伙:“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照顾他。”
“不客气。”
“以后如果有何事需要帮……”
“我说过,我从没想过要你还。”
“……如此,保重。”
“保重。”
杨帆的干脆,无痕的不留恋。一条大道,两个身影,背驰而行远。
回到车中,无痕本就淡漠的脸,此时已满是冰霜。看着不远处的小楼,他闭起双眼靠回椅背,伸手又点了支烟。放坐在他身边椅
中的小家伙,在他伸手过去的一瞬间,虚化了,变成了一层迷朦的烟雾。
车子调头离去的刹那,烟雾袅袅升空,渺渺的飘动着一会,最后都归附到了无痕的身上。
回到楼前,停下脚步一直看着车子方向的杨帆,在车子离开的同时转身走进了楼中。先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在转身的瞬间变成
了遮掩不住的伤痛。
元神幻化之术,杨帆笑了,在沙发中坐下来。以元神分化出一个真实的幻影,带着思想,带着记忆的幻影。
无痕,你是不是觉得做到如此,就算对你的一切有所怀疑,但看不透你的元神幻化之术,一切就会散雾归零回到原点?你真这般
迫切将这段关系撇得如此干净?那如你所愿吧!
果园外面的天空,有些压抑的沉。无痕与杨帆都看不到的笔直大道边,一棵高大不知名的树下,缓缓的走出来一个男人。如果杨
帆在此,他会发现这个男人其实他认识,就是火村一役后消失踪影的林飞。
他看着无痕远走的方向,又看看不远处绿影已失,已是一片光秃的果园,从始至终都不曾间断过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
副无奈,让人看着会有点点心疼的冰容。
注视着很久很久,他轻叹一声,转身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大道中。
随着他的离开,所有的一切,均在这一点拉下了序幕。只是不知,这幕布下的故事,在这一刻中是代表着结束,抑或是,它才刚
刚开始。
——第一卷·起因·完——
第二卷:陷阱
第17章
“抱歉。”坐在自家沙发中的杨帆,看着他对面一脸紧张,额头已布满汗水,带着一副金边眼镜长相很斯文的男人,笑了笑:“
我还有委托没完成,暂时没办法接受你的委托,让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杨先生,我是郑先生介绍……”
“这点你到我家时就说过了,我还记得。”再者,就算不说他还不是知道。他在网页中只留有电话号码,如果不是过往客户介绍
,不曾跟他联系过的人,不可能会知道他家在哪:“但抱歉,你另寻侦探吧。”
“杨先生,这种事只有你能解决,我找别的侦探没用。”
“放心,有用的。”杨帆看了眼身边看电视不认真,时不时朝他翻个白眼的张沏,笑着站起身看向眼前的人:“你请回吧。”
“杨先生,求你帮帮我。”男人一听这话,显得越发的焦急起来。他跟着杨帆站起来,脸色苍白的惶恐道:“我求求你,不管多
少钱都行,只要你帮我解决……”
“请回。”
“杨先……”
“很抱歉,我真的无能为力。”
“我……打扰了。”
杨帆点点头,将他送出门外。看男人开车离开,他方关起门重新走回沙发边。
“你最近有接委托吗?”还没等他坐下,张沏就转过头,狠狠的瞪来一眼:“我说你小子最近到底搞什么?不接委托,不出门。
吃饱没事做就叫我过来喝酒,你受什么刺激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接非人类犯的案子,这个正常到不行的案,我怎么接?”杨帆甩回去一个白眼,点了支烟在他身边坐下
:“我可不想骗人钱财。”
“真是这样,你为何不直接跟他说清楚?”张沏不爽的关掉电视:“你摆明是找借口。”
“你觉得他会信吗?”
“这根本就是两码子事,你不说怎么知道人家不信?”
“我就是知道。”光看眼神跟他的恐惧就知道,这人怕成这个样子,就算告诉他不是妖做的,他还是一样不信。如果他接受这个
委托,到时他要去哪找个妖出来?
“操!老子说不过你。”张沏无奈的站起身:“十一点多了,我该回去了。”
“这么晚这么冷还跑回去?”杨帆惊讶的转过头瞄了瞄窗外,跟着他站起身:“我家又不是没房间。”
“今晚得回家。”张沏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明天大清早要查案,在你这住会赶不过去。”
“你早点说能死?”
“没事,没人敢抢劫警察。”张沏穿起外套,穿到一半又用肩膀碰碰他:“跟你说,我可真回去了,你确定你不要跟我说说你的
事?”
“说什么事?都说我没事。”
“你就使劲蒙我吧,没事,没事你会这个样子?笑容苦得要命不算,还像丢着魂一样,整天没所事事的发呆。名义上是叫我过来
玩,但来着都是光喝酒不说话。这样还敢说没事,你真当我傻的?”
“难道我傻?”杨帆笑着拿起车钥匙递给他:“有事我自己会不知道?”
“装吧!”张沏一手捉到钥匙:“哪天真把自己逼疯了,你就知道错了。”
“你还能再夸张点吗?”杨帆伸手点了支烟:“好了,不说了,快回家去。”
“你……”
“我真没事。”他说得是心里话,他真是一点事没有。天天打电话让张沏过来,只是想有个人陪他说说话。他不知怎地,总觉得
家里冷,冷冷清清的让他找不出一丝活着的气息。
但这并不是有事,硬要说他扮深沉玩矫情他也没办法。反正在他看来,这不算是事,只是睁开眼就能看到的人,忽然间就这样消
失在生活中,任谁都不会一下子能适应过来,他需要过渡期。
再过一段时间吧,只要再给他多一点的时间,他就可以习惯了,到时就能重新过回独自一人的生活了。
“没事就好。”看不出真假,张沏只好摇头道:“那我先走了,有事再给我电话。”
“要不要我拿条围巾给你?”十一月已然是入冬的季节,夜晚的风特别的大,吹过脖颈就像刀刮似的,他可不想张沏因为自己弄
出病来。
“几步路就坐车里了,能冷到哪去?”张沏笑着打开门:“你怕冷就别送,窝着吧。又不是头一回上门的客人,天天晚上都送,
送个什么鬼。”
“我懒得送你,我只是锁门。”他不知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睡觉前不把果园,小楼门锁好他就是不放心。可要说不放心什
么,他又说不出来。
出到果园的大门前,张沏拿着钥匙,边拉开大门边往车走:“我看你啊,实在是闷得慌。白日里没事可做就来警局找我吧,一起
跑跑案子什么的,图个时间好……”
“干嘛?”见他走一半就停着下来,杨帆收回准备关门的手,走到他身边:“见鬼了?”
“他是不是来找你的?”张沏没有直接回答。愣着愣后他指向倚靠在他车边,正朝他们招手的男人。
“谁找……”顺着他手看过去的杨帆,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过着好一会他方反应过来,笑笑:“嗯,是找我的,你先走吧。
”
“好。”张沏点点头。继续往车子走。
倚靠着车身的男人,看他走过来,站直身子朝他点点头,微微一笑。张沏回他一个笑容,开门坐进车里,离开了。
杨帆看着远走的车子很久,方转回来看眼前,衣着打扮身高体形跟他非常相似的人。都是一件高领白毛衣,一件黑色长外套,外
加一条深蓝近黑的裤子。如果不是他跟这人长得不像,他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怎么,”不等杨帆出声,男人已走到他面前,笑着说了句:“见到我很惊讶?”
“你觉得呢?”
“很惊讶。”
“你找我是要谈事,还是想打架?”杨帆没再顺着往下回答,一阵寒风吹过,他跺跺脚,拉起领子又问一句:“谈事的话,介不
介意到我家里坐着再谈?”
“你挺怕冷?”
“不是挺怕,而是非常的怕。”见他挪步往果园中走,杨帆随手拉上铁门,快步走回家中。
男人似乎挺不客气,进到小楼不等主人出声招呼,就直接走到沙发边坐下了。杨帆关门回头看到,不在意的笑笑,走进厨房倒出
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你知道我来找你有何事吗?”男人两手端起茶杯,浅尝一口方说:“想不想猜一猜?”
“我是个侦探,不是靠猜来混饭吃的。”杨帆笑着点了支烟。
“但同样离不开猜测不是?”
“是这样说没错。”
“那你的答案呢?”
“何必非得要我说出来。”杨帆瞟他一眼:“我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林飞。”
“说吧,我想知道你的答案。”林飞微微的笑着。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笑意清淡如水,却柔柔的沁人心田:“我只是想知道,
你清楚多少。”
“曾经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不知道。”杨帆松松颈骨,靠回到沙发背中:“只知道些零碎的小事。不如你说吧,你如何知道我跟
他有关系?”
“你知道的事,何必倒回头来问我?”林飞放下绕起的二郎腿,往后靠了靠。
“我知道?”杨帆淡淡一笑:“别把我想得太聪明,这件事我可一点都不知道。我记得我在婴儿房见到你时,你根本不知道我是
谁。当然,我同样不知你是谁。如果不是花妖说出半妖两个字,我还以为你只是个路过的术士。”
“我确实只想做个过路人。”如果不是这么巧,办完事听到有婴儿哭,他根本不会过去。如果不是这么巧,离开时刚好听到两警
察的话,他根本不会转回头。
你们见过杨帆带来的黑猩猩没有?聪明的简直不像动物,连筷子都会用!何止会用筷子,它还会自己开车门,自己放音乐听呢!
听到这些话时,他蓦然间想起先前杨帆要跟他开打的事。他们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为何杨帆会对他有如此浓烈的杀意?半妖的
事?不,他的恨意比路见不平要深很多。
好奇之余,他走回东边的村口。远远的看到他站在一个警察身边,心不安神不定的瞅着村子,看到杨帆抱着个小婴儿出现,就喜
出望外的跑过去。而杨帆更是满脸柔情的把他抱到怀中时,他明白到杨帆杀意的由来。
但当时,他并不敢很肯定。经过几番细细追查,他方发现,他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何必要过来?”不知林飞想法的杨帆,笑着补充一句:“谈正事吧,我知道你肯定不是过来找我聊天的
,想做什么不防直说。”
“我来挖坑给你跳的,要不要跳下来?”他确实不是来聊天,或许可以说,他根本没有空来找这个人聊天。他会来这里,是因为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一件比杨帆更措手不及的事突然间发生了。
“就算我不是很聪明,但也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吧?”明知是坑还要往下跳,这人真当他是白痴?
“如果我说坑底下的东西,能解开无痕所中的咒呢?”看到他听完自己的话,眉头猛的皱起,林飞笑了。重新绕起脚,从桌面拿
起杨帆的烟,点了一支来抽。
他虽然不知这个叫杨帆的人,为何可以装作一切都未曾发生过的干脆。但这种事他可以骗得了对方,骗得了他自己,却永远无法
骗得过,站在他们身边,把一切都看在眼中的第三者。
这个叫杨帆的人或许并不知道,他对无痕的感情,已远远超出他自己的所知。或许他知道,只是他不想提起,不想让自己明白,
把它藏在了心底的深处,这样的爱对已对人,对谁都不会有何伤害。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或许他可以不挖这个坑。但很可惜,有些事不是你想放弃,你想当做从没有发生过,就真的可以置若罔闻。
越是这般压抑,无意中听人提起有关之事,有关之人,就会有如石子落湖,不仅会激起层层涟漪,还会一发不可收拾的从此再也
无法平静。
“你如何得知五行族的下落?”眉头皱着许久,杨帆方移向视线,看回眼前的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五行族早在五百年前
就已经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你如何找得出来?”
“我发觉你这人挺有意思。”林飞觉得有点好笑:“普通人面对如此情况,一般都会先说我不信之类的话,再到追溯消息来源是
否正确吧?你到好,一连跳过几阶,直接问我最后的答案。”
“你觉得我有问的必要吗?”这个人如若想杀他,何必搞得如此麻烦,直接开战是最好选择,反正他打不过他。
换之,如果林飞是想借他人之手,他根本不需要来到这里。他既然已知道自己清楚无痕的事,对无痕有那方面的想法,肯定知道
有五行珠的下落,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寻找。
如果他是怕自己不肯跳坑,故而来此一趟,他更不会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知林飞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这个人的想法太难
捉磨,比以前遇到的人都要难对付。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林飞的手中确实拥有五行珠的下落。
他克制不了自己,抑或者说他无法真的像自己所想般,真可以做到不闻、不问、不想、不思。能解决无痕所中的咒,他宁愿冒险
拼一拼。林飞自然也肯定他会心甘情愿的跳坑,不然他不会直接说出这句话。所以在林飞面前,有些事根本不需要隐瞒,尽管他
们只是第二次见面。
“好吧,你确实没问的必要。”林飞稍稍往前倾过身,弹弹手中的烟灰:“不过,你问的这个问题,我同样没有回答你的必要。
”
杨帆顿住了,还有点控制不住的烦燥,不由的又点了支烟。他拿这个叫林飞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曾经他以为最难猜的莫过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