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一声奴去也呵……”
他唱的是一对痴情男女因故不能相守,所以相约共赴黄泉的故事,这样的故事本来听的太多了,可是今天刚好赶上刘容
心里难过,听的眉头都皱起来了,祈老板一见,赶紧对流香使眼色,让他换曲子,可是调子刚一停,刘容就从恍惚中反
应过来,他做了个继续唱的手势,旁边严箐很怕王爷今天又喝过量,可是今天的酒他只是略略沾了沾唇,喝不下,也吃
不下。
流香唱完了,他是个感情丰富的孩子,自己也被感动的一塌糊涂,跑过来敬酒,却忍不住眼泪流出来了,刘容瞧见了,
一时也不知怎么的,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哭起来有人安慰的时候反而更不容易停下来,他干脆扑到刘容的腿上抽噎起来
。
严箐突然觉得胸口发闷,没有人比自己还清楚王爷此刻心情有多糟,韩大人有时候也见不到王爷的真性情,他希望自己
能做些什么,可是没想到竟是这个小倌,用哭泣的办法去安慰另一颗痛苦的心。
第二十章:造化弄人(上)
刘容回到王府的时候还是微微醉了,严箐扶着他往卧室而去,可是才到他的院门口,刘容刚好抬头看见了那旧日写下的
‘高山流水’四个字,他怎么也不肯往里走,昏昏沉沉的转头离开了,在王府里兜了一会儿圈子,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西
苑,西苑仍然是冷冷清清的,严箐也只是每晚回来睡个觉而已,刘容一下子就进了他的屋子,看见了床,倒头就睡了。
小达子跟着赶紧让人打水来为王爷洗脚,可是刘容不肯让他洗,嫌人多吵得很,最后是严箐亲自动手为他洗脚,宽衣。
严箐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如今真成了王爷的贴身侍卫了,他想去隔壁的屋子歇息,不料刘容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不
要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王爷的声音不大,可是在严箐听来却如同惊雷,王爷是要自己来陪伴吗?他迟疑了一下,还是
躺到了床上,意守丹田,调息了一番之后发现身边的人早就睡着了。
夜幕刚刚拉下,韩茗槿还是来到了王府,他怎么也忍不住想见刘容的心,一干下人都认识他是王爷身边的人,所以不需
要通报就进来了,他直接就去了书房,因为这个时间刘容一般都在书房,可是进去却发现里面没人,问了扫地的小丫头
,她也不清楚,不过她说王爷也许在西苑呢。
西苑,这两字听到他的耳朵里,又是一种意思了,他走到了那里,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进去,终于还是进了那个半月门,
过了照壁就看见几个跟班在一排屋子的门口等着,想必那就是刘容在的地方了吧。他走过去,依稀听得到里面的说笑声
,其中一个跟班对韩茗槿行了个礼,“韩大人,您来了。”他笑了笑,那人去敲了敲门,禀报道:“王爷,韩大人前来
拜访。”
里面刘容听见了,眼睛一亮,“快请进来,”这边正在帮他整理衣服的严箐手顿了一下,韩茗槿进来了,“参见王爷,
”刘容看了他一眼,“别客气了,瞧瞧我这件衣服如何?”他穿的仍然是黑色锦缎,不过袖口和下摆的图案不再是蟠龙
云纹,而是彩蝶戏牡丹,穿在他身上极衬出他的天生贵气,旁边严箐正在为他系腰带,修长的腰身处配上玉带,风流倜
傥。
韩茗槿的心中既欢喜又忧愁,“王爷今晚有宴会?”他自己不过随意穿了件蓝色外套,并不适合宫中晚宴,刘容笑了笑
,“阿槿,今晚你有空吗,不忙公事的话,随我去一个地方吧,”
“噢,不知王爷您要去哪里?”刘容本来就是要去看流香第一次亮相登台,今晚那里特别请来了名角与他搭戏,唱的就
是上次排练的那一出。王爷不容质疑的说:“来了就一同去吧。”
韩茗槿走在刘容身边,心中打鼓,不知道要去哪里。终于到了品花楼,刘容像是很熟的样子,可单这名字就让阿槿心惊
,王爷何时来惯了这种地方?进去里面倒是品味不俗,一行人在小二的带领下直奔包厢而去。他们坐的是最好的位置,
把戏台看的最清楚。小二顺便拿来了写着戏名的折子,韩茗槿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叹造化惊破鸳鸯侣》,突然间就有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声锣鼓敲响后,音乐响起,反串女子的流香先出场了,粉腮玉面樱唇梨涡,光扮相就镇住了一干客人,叫好的声音持
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刘容对着严箐笑说,没想到他扮相如此美艳。
原来上次流香给刘容唱的只是戏的开始一段,戏文的大意是:私奔的一对花光银子以后,前路茫茫,所以相约共赴黄泉
,以求来世能再做夫妻,那女子先饮了毒酒,支持不住倒下了,那公子见女子口吐鲜血不止,突然心中畏惧,竟然违背
了誓言,拿了行李连夜逃走了。后来一个卖货郎刚好路过此地,见了那女子,发现人还有一口气,带到镇上,花钱请医
者救了人,从此兄妹相称,一同卖货维生。公子昏倒路边后也遇到了一户富贵人家,赞助他上京赶考,竟然高中了,就
在他赴任的路上又见到了那女子,他最初以为见到了鬼,知道她是被人搭救之后又悔过了,想收她做小妾,因为他已经
娶了另一位小姐为妻,而那女子恨他负情薄幸,最后还是与货郎结成连理离开了。
也许是这种故事戏台上听得太多了,观众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唱腔和扮相上,不断的有人大声地叫好,直到戏文唱完了,
才不过摇头叹息一声又和同座说笑去了。刘容没有怎么叫好,他深深的沉浸在戏文里了,千般滋味在心头,看的是戏,
想的是自己的心事。韩茗槿的思绪却飞到了从前的某一个晚上,有个少年人站在台下远远望着另一个少年人,那一刻他
是多么甜蜜,但,此刻同那人就近在咫尺,心头却五味陈杂。
流香过来给他们敬酒,刘容恭喜他第一次登台就如此受欢迎,笑吟吟的望着他,流香瞧见他身边除了上次见过的严箐大
人,另外还有一位文质彬彬相貌儒雅的大人,也是位青年公子。分别见礼之后,他还是望着刘容,可能一半是被戏文感
动,另一半则是为了自己的身世悲苦,突然就扑进了刘容的怀里哭泣起来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刘容仍然是拍拍他
的肩膀哄哄他,楼下的有看到这一幕的客人不满的吹起口哨来。那些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位贵客的真正身份,不过趁着酒
意起哄希望能把流香哄过来罢了。
难道王爷对这个小倌有情了,严箐心里想着,他偷偷望了眼韩大人,却见他双唇紧抿,手握酒杯,一语不发。刘容并未
多想,他纯属欣赏流香的表演而已,不过他也挺心疼这个孩子的,刚好对着面无表情的阿槿,他有些尴尬只好推开流香
,让他平息下来。流香拼命忍住眼泪,抬起一张哭花了的小脸,可能是妆卸的不够干净,王爷的衣服让他弄的有点脏了
,他慌忙想拿出手帕擦干净,可是韩茗槿比他更快,他已经用手巾蘸了些清水,站到了刘容身边,这个动作他做的无比
自然,就好像这是他的职责一样。
这个动作软化了刘容的心,他温柔的注视着阿槿,多久没有和他如此贴近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心似乎都荒芜了。流
香还从未见过刘容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谁,他立刻觉察出这位公子在刘公子心目中地位超然。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以自
己这种身份的人来说痴心妄想多了是没有好下场的。
曲终人散,他们一行人走出了品花楼,来到马车边上,刘容双手握住阿槿的手,他的眼神热切的望着他:“槿,今晚去
陪我吧。”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充满了渴求,哪怕是冰山也融化了吧。可是阿槿的心深深的忧虑着,为什么总有这样那
样的事情阻拦他们,还是他们自己本就是不堪一击的呢,想到要和别人分享一个刘容他的心就开始绞痛,自己果然很像
娘亲呢!今夜本来是想和他谈谈心的,却看了这么一场伤心的戏,他推开了刘容的手,看着他眼睛里两束火光从明亮转
为黯淡,“天也晚了,王爷还是早点歇息吧,下官明日还要面圣,今日需准备一下。”
刘容退后一步,“好,就此别过。”招来两个侍卫,“保护韩大人回府。”他自己则逃一般快速走向马车离去了。不知
此刻是几更了,白日热闹的街道一片寂静漆黑,到了房间以后,王爷突然一样双手拉住严箐,“今晚陪我好吗?”一样
火热的眼神,烧灼了严箐的脸,他这个不易动情的人也脸红了,王爷笑了,眼神却透着哀怨,自己如何能求得那个人回
心转意呢?如何才能回到幸福的日子里呢?他能问谁?
树叶被风吹得哗哗的响着,王爷突然又说了一句:“今晚留下来,”严箐以为仅仅是同塌而眠而已,他躺下了。可是刘
容突然转过身来,一下子把他压在身下。严箐楞住了,可就在他犹豫的片刻,刘容已经开始扯去他的衣服了,想挣脱上
面人儿的控制,“王爷,您……”
“你不愿意,那就去把这园子里其他的人给我招来。”刘容的手松了松,他的声音暗哑而充满了欲火,他的眼睛里却燃
烧的是愤怒!
严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起来,可是刘容只给了他一瞬间的思考时间,就堵住了他的唇,一只手已经往要害处探去。比起
青涩的严箐,刘容的手段老练多了,很快就瓦解了身下人儿的抵抗情绪,唤醒了他身体的本能,严箐空有一身好武功,
却逃不开刘容——也许他根本就不想逃开。
难忍的疼痛,终于让严箐从爱欲中清醒过来了,自己做了什么?然而王爷还在不停的撞击着他,让这种痛苦中又夹杂着
些许的卑微情绪,他终于还是双手环住了刘容的腰身,配合着那人,望着他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的脖子,和虽然有些狰
狞但从未如此真实的面孔,突然刘容颤抖起来了,他无意识的呻吟出来:“阿槿!”,严箐感受到了一股热流喷向自己
的身体深处。
片刻之后刘容清醒过来了,望着身边的严箐……和满床的狼藉,他立刻就想离开,当他穿好衣服了下床之后,看了一眼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严箐,瞧出他紧闭着双眼却掩不住颤抖的睫毛,他走到门口,叫来当值的下人,吩咐他多打些热水
来,就往自己的卧室而去了。
第二十一章:造化弄人(下)
也许这真是一个不一样的晚上,月色照在韩茗槿的窗边,他自从搬来这里,常常浅眠,而且很难入睡,睡着了以后也会
做很多各种各样的梦。虽然逼着自己入睡,可刘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热切的望着他的情形反而在暗夜里格外清晰,
发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热,原来一双眸子就足够让自己动情了!也许这本该是个月圆之夜吧,无法忍受,无可奈何,他
把手伸向了下面,握住自己的欲望开始套弄起来,将锦被当作容儿的肌肤,把脸贴上去,咬住一角不让自己呻吟泄露出
来,虽然最后终于释放了热液,却在心中倍感空虚和恐惧了。
夏日雨水越来越多,终于还是有不少堤坝来不及修,被洪水冲塌了,被称为鱼米之乡的江南富庶之地也难保今年的收成
,整个朝廷现在的重心已经从抢修堤坝到了安置受灾的老百姓了。各地方官员都奏报自己所辖的范围已经搭起了临时的
草棚,设了粥厂,然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仍然随处可见,卖儿卖女饿死路边也不时可见,朝廷的政令就像是如来佛的十个
手指,虽然大,可堵不住天下那么多的窟窿。
韩茗槿的户部也不是非常太平,他毕竟太年轻,又不是科班出身,虽然有皇帝和摄政王做后台,但那些钻营了几十年的
官僚们又岂肯轻易放下身段真心辅佐他办事,都是在那里阳奉阴违,观望着形势,一旦有风吹草动变的最快的就是他们
。当今皇帝从一十五岁做太子开始每天学的就是这些,帝王心术,阴谋阳谋,制衡之法。最终皇帝还是另择了大臣做了
户部尚书,韩茗槿则做了户部左侍郎。
当朝堂之上新的户部尚书跪谢君恩之后,韩茗槿不是不失落的,本来他是为了求与刘容在一起的路上没有那么多的障碍
,他以为有权力就可以做到,他以为君王可以依靠,他以为自己可以比别人高明些。夜晚又到来的时候,他独自坐在卧
室中小酌,酒本是毒药,愁肠何惧,呵呵,辣的是口,烧的是心。
刘容从宫中回府,摄政王府的灯笼已经隐约可见,他突然另有想法,小声吩咐了一句:“去韩大人府上。”车夫楞了,
还是座他边上的小达子说了句,城西燕子巷。马车才开始奔跑在无人的街道上。
已经睡下了的门房小厮被叫了起来,已有五六分醉意的韩茗槿,被人搀扶着来见刘容,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可惜
喝多了,皱了皱眉,他接过下人扶住阿槿,“给你家大人预备些热水沐浴,另外煮些解酒汤来。”
韩茗槿弄清楚是刘容来了,趁着酒意,他放肆的盯着他看,星星一样的眸子,在夜色里闪烁,因为刚刚在饮酒的关系,
他的双唇红艳又滋润。“唔,好烈的酒,”刘容品了品然后说。醉了的阿槿不似平日那样闪躲,他任刘容搂住自己腰身
的手不老实的乱摸着,笑呵呵的反而去挑逗刘容,隔着衣服刮搔着他胸前的小小突起。
过来回报热水已经好了的下人见了这情形,不知该上前还是退后,还是小达子见怪不怪,他让那人带路,刘容果然拉着
阿槿跟过来了。不知道这位前任户部尚书家里谁如此热爱洗澡,竟然用汉白玉修了一处小浴池,四五个人在里面也绰绰
有余,而且此刻热气袅袅,将旁边精美的花鸟屏风都熏湿了,刘容笑了,如今倒便宜他们了。
刘容抱着阿槿一同入水,两个人纠缠着,没有那些纷争,也不能体会出这个人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如此的重,他们不间断
的吻着,片刻也不肯离开,呼吸都不再顺畅了,涎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身体在热水中浮浮沉沉,一直到阿槿被刘容压
的半天不能喘气,他才挣脱开来,先掬了一大捧水浇到刘容的头上,才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刘容索性靠在一边,看醉美
人表演脱衣秀,果然脱得彻底,然后他又靠过刘容的身边,将他的衣服拨来拨去然后笑着说:“天下都知道,刘郎最是
负心人!”
刘容拿起一边摆着的香巾先帮阿槿擦洗起来了,可那人儿不肯罢休:“你说是不是啊?”
“阿槿,你今天真的醉了。”笑眯眯的用手点了点刘容的鼻子,“你敢发誓没有乱来?”
“我心中只有你阿槿,你不在身边我过的像个行尸走肉,要我怎么做你才肯重新回来?”这些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他实
在是受不了分开的滋味了,所以才会……
“怎样才肯?”阿槿在刘容的心口画了一个圈,“真心换真心,你肯吗?”似笑非笑的星眸半开半合,“肯,我什么都
肯,”刘容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了,他将阿槿的一条腿高高架在肩上,冲动的就想进入,不过还是留着最后一丝神思,
拉过池边自己的衣服,找到了小达子预先备下的一瓶香脂。
第二日,刘容没有去早朝,他笑着对阿槿说,你这地方外面看着一般,其实比王府要舒服多了,不如我搬过来住吧。韩
茗槿以为他在说笑,不过在他把小达子招过来让他去王府搬行李的时候还是慌了神,刘容春风得意的笑着,大有绝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