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一盘棋如何?”
殿内安静的过分,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自己培养的暗影,这个殿内还真是不太平的很。
我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拿起白字落下,他低声笑了笑,似乎有些开心的样子。
寂静无声的沉默,我心中略带着着急,面上却只能丝毫不露。
“……他们几个,你最喜欢谁?”燕语问道。我拿着白子落下道:“都喜欢。”
“是吗?”他又笑了笑道:“还真看不出,你会如此多情。”我皱眉落子嗯了声。
“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吗?”他低声道,声音像是在我耳边吐气一样。我猛然抬起头看向他,手中的白子狠狠的挤在手
里,我死死的盯着他道:“很多,为什么想当皇帝?为什么给我下蛊?为什么绑走千堂?太多了,你打算先回答哪一条
?”
我胸口的蛊不停的折磨着我,我头脑有些不清楚,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发脾气。
燕语看着我,微微抬起胳膊,宽袖落下,白皙胳膊上布满了刀痕,我眨了眨眼睛。
“鸳鸯同生蛊,你知道如何养成吗?”他看向我勾起嘴角问道,我抿了抿嘴没有吭声,愣怔的盯着他的胳膊。
“靠血……”他淡淡的说:“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的长成,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我皱眉。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看上千堂。”他朝我笑道,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很熟悉的感觉……但我想不起来,一点也想
不起来。他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
为什么会看上千堂,为什么会看上千堂?我脑中一阵空白,又出现了这种情况,穿西装的人和穿白衣的千堂混在一起了
,他举枪,千堂举剑……
一个笑的残忍,一个笑的淡雅……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捂着脑袋低声吼道……
“是这样吗?”燕语抬起我的下巴低声道:“那慢慢想如何?”
他说完拍了拍手,珠帘轻动,我看到坐在珠帘后的千堂,他脖子上架着刀,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着我,眸子带着莫
名的哀伤,我心疼了下。
“为了能抓住他,我可是废了不小的心力。”燕语低声笑了笑,说完他缓步走到千堂身边,袖子微动,手中银光一闪,
他手中多了把短剑。
“你说,我先毁了他的什么好呢?”燕语低声道,而后看了我一眼残忍一笑。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把剑刃放在千堂脸上……
“燕语,你想做什么?你要的是皇位,我做你的人质,你把他放了。”我几乎吼道。千堂看着我,而后闭上了眼睛。
“感情这么好?”燕语轻声道,手指微动,血从千堂白玉无瑕的脸上缓缓落下。
“……还想不起来吗?”燕语冷声道,手往下动……血一滴一滴落下,千堂咬着牙一声不吭……
我摇着头看着他,看到他干净俊雅的容颜上从眼角到嘴边多了一道很深很深的刀痕……血落在他白衣上,一滴又一滴…
…
我心狠狠揪了起来,愣怔怔的看着他……脑海中闪过他坐在酒楼上朝我举杯,御花园的御宴他看到我一丝惊诧,他骑马
朝我轻笑,他被我摔了个过肩摔,军营中他喝醉了酒的样子,他父王出事,临回北疆,在榻上的一夜缠绵……除了这些
,脑中还闪过枪声,那个大雨天的枪声,他拿枪指着我开了两枪,他为我挡了一枪,他为我庆祝生辰弄得满脸是面粉,
他杀人狠毒的样子……狠毒的眼睛,和此刻此刻燕语的眸子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最后最后脑海中的画面是我穿着警服和我穿着龙袍混在一起……我心中中了两枪,小皇帝胸口挨了一刀,而后我是小皇
帝,我是骆御寒,……那他,那他……他是……
“……你说还有什么地方呢?”隐隐听到燕语低语。我笑了起来,最后哈哈大笑,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我抬眼看向
燕语又看向千堂,千堂看着我神色带着不可置信。
我抬眼看向燕语轻声道:“文宣……”
燕语身子一震,刀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转头看向我,我抿了抿嘴,抿道一丝咸味。
“……皇上。”门外突然传来许若辰和白溪的声音,而后他们踹开门,走到我身边道:“我们被人阻……皇上你?”许
若辰看着我惊叫一声,而后又道:“王爷……”
随着他们进来屋内突然出现了几道影子围绕在燕语身边保护着他。
“是你先背叛我的。”燕语,不文宣看着许若辰又看着云熙笑道,但是泪水从眼角滑落:“你说那个世界容不下我们,
你说你是个警察,不得不用枪指着我的脑袋,你说你不能看着我杀人放火无动于衷,你说我们处在那个时代,有那样的
法则,不得……不遵守。那时我就想和你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那里可以没有发达的交通,可以没有发达
的通信,可是真的到了又如何?处在这个没有法则的时代呢?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你身边的人多了一个又一个。你不
再属于我,彼此不是唯一。那我呢?我呢?我第一眼远远的看着你就知道你是谁,可是你始终在最高处,我怎么都到不
了的高度,所以,所以我想如果这个世界属于我,你会不会也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
“认出了,为什么不开口,为什么?”我看着文宣心口一阵绞痛:“为什么?”
“开了口又怎么样?你身边那么多人,难到让我做你的君侍之一吗?如果不是看到这个代替品,我甚至不知道你还爱我
。”文宣朝我吼道,眼睛通红。他身侧的千堂微微垂下眼不再说话。
“寒,你做选择。”文宣看着吸了吸鼻子道:“要他们还是要我。”
我定定的看着他,他眸子里的神色还是和前世记忆中的那般,疯狂阴沉。这一生有好几次我们可以相见的,但因种种原
因错过了。如果近距离面对面,那我是不是第一眼就能认出他,中间就不会有浅童、也不会有白溪、不会有千堂等等…
…我会不要这个皇位,不要这里的一切,找个没有人找到的地方,和他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中点花养些草,闲
的时候看日出日落;什么都不要,只有我们两个,等几十年过去了慢慢的手牵手一起老去……
可是这一切我都无法说出口了,因为这一切都只是也许。想到这里,心突然麻木了。
“既然你不选择我,那别怪我……”文宣从地上拾起剑指向千堂的脖子,而后挑衅的看着我道:“我要杀了他们……”
“你敢……”许若辰拔出随身带的青剑,伸手指向文宣,我心中一紧,上前握住了剑刃。
许若辰不敢置信的回头看我,白溪在一旁惊呼一声。文宣看着我愣了愣。
许若辰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上面带着我的血。
“寒,你我比一场如何。”文宣看着我突然道:“你的身手不差,我知道。你赢了我放过他。”
我看着他道了声好。
很公平,没有人插手。文宣的死士和白溪他们相对着。
我和文宣都属于现代武术,彼此动手也毫不留情,我心中早已没有了滋味,突然觉得这世界原本就是荒诞无比的……
在我躲开他的拳头,一个旋转身踢向他的时候,他神色突然变了,眸子微微紧了下,没有避开我的攻势,而是顺着把我
扑倒……
许若辰一声惊呼,云熙从房顶落下来,出其不意的杀了两个死士,救了千堂。
我回头看向文宣,陆方然拿着一把长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我得不到的,他也休想。”陆方然笑着说……
“滚……”我上前一脚踢开他,而后抱着文宣摇摇欲醉的身躯。
“我不是故意的……”文宣开口,嘴角一丝血迹,我看着他胸口处的血红不知所措,那把剑我不敢动。
“寒,我杀过你一次,现在救你一次,彼此不相欠了,但我要你欠我的……这次是你欠我的。”文宣开口,他拉着我的
手猛然把那把插在他胸口的剑插到低,他看着我笑道:“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欠着我。”
“文宣,文宣”
剑入他胸口,我猛然吐了口血,头脑发热,一阵晕眩……母蛊逝,子蛊亦殇。随即我陷入黑暗……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明了,我眼睛有些模糊。
我眨了眨还是有些模糊。
“蛊刚解不久,因为发作次数多了,影响到了眼睛,不过无大碍,调理一段日子便好了。”白溪在我床头道。
我嗯了声,抿了抿嘴开口却无音。
“千王爷因在守孝期间,所以回北疆了,许君侍留信出宫了。云……云公子没地方去,先住在了梨园,柳君侍和浅童只
知道皇上在王府受了伤,其他不知情。”白溪轻声道。
我嗯了声,心口疼疼的随即看向他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何没有离开?”
“……因为我不甘心。”白溪靠近我道:“我也不相信,你对我的感情是假的。千王爷不信你,我信。我白溪岂会输给
别人……”
我看着他,他亦看着我,我微微闭上眼睛,有很多事我还没问,例如我的蛊如何解的……但现在我突然不想开口了,我
想睡觉,很累。
只希望睡醒,那天只是恍然一梦……
30.许若辰
这世上谁离开谁日子还是一样在继续,再深再痛的伤口在时间手中都不值得一提。
他偶尔想起以前的日子都觉得奢华如梦。如今梦醒来,他人在江湖,每个地方走走停停,但醒来了又像是入了梦魇,偶
尔他还是会想起以前,想到那个奢华的皇宫,想到那个人,想到这些,他心里麻木不已,可是真的想追寻却什么也没有
,就像是一滴咸水滴在伤口,那种感觉灼疼,但是想要寻找源头,却什么也没有。
转眼一个春秋消失,这一年中他在江湖上行走,听到很多关于朝堂上的消息,如当朝国舅额多喜因文举之事被牵连以至
于牵扯出内务府贪污案子,额多家被抄,当朝皇太后被软禁在宫,如东疆战事一直持续着,但朝廷拨发到东疆的钱物却
宽裕了很多。至此皇帝在朝中独揽大权,没有人敢轻言什么。
江湖人评价道,皇帝为了权势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太皇太后刚归天不过一年,他竟然如此翻脸不认人,自家舅舅母亲都
下的了手,弄得满城风腥。
他听了这些只是沉默的喝酒,他偶尔会突然想起,自己一开始是很讨厌皇帝的,因为柳泉兮的缘故吧,他儿时的好友,
等他回京后却发现他沦落为别人的笑柄,家败人亡,他当时就想到底是什么模样的皇帝,竟然如此窝囊,被人拿捏到这
种地步。
而后进京,不顾父亲和大哥的劝阻,进宫去拜见柳泉兮,第一天见到皇帝,他便十分的不喜欢,因为那双眼睛,那双眼
睛他看不到任何感情……
直到后来在年轻的帝王被复云楼抓走,他才明白,那人根本就是一心求死。他记得自己跟在他们身后,看到他故意激怒
席万倾,看到他毫不犹豫的端起鸩酒,看到他眸子里带着难耐的悲痛。
他当时便愣住了,原来这人眼中不是一片冰漠,这人也有悲戚的时候。
当两人被关押在一起的时候,他看到的仍旧是那人眸中的淡漠和冷傲,还有做事的一丝不苟,他突然很气愤,这个人这
个人明明有机会逃离的,为何竟然会如此对自己,对天下不负责任。
当时的自己甚至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讨厌他了,只是愤恨的想不明白,所以不停的想挖掘……
而后,天时地利人和,崖底的生活对自己来说是这辈子最为最为痛快的,没有父亲的漠不关心,没有别人拿自己与兄长
比较,没有大娘的鄙视,那些日子真的很快乐。
想到这些,他的眼睛微微疼了下,而后起身付了酒钱,离开这座繁华的城市,不再听闻那些风雨……
站在大街之上,他突然发现自己没地方去了,天大地大,何处为家。他想了很久,突然笑了笑,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容身
,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于是那刻,他转身,去了那个崖底,走了很多路,当年的那个洞穴还在,里面还有他们用过的被褥,摆放的乱七八糟的
锅。
这里有很多回忆,在这个炕上两人互吐心事,他第一次听闻借尸还魂之事,听闻他隐含着莫名忧伤的叙述着自己前世的
爱人,听着他叹息的声音。文宣二字,至今他想起来都觉得悲凉。
在这里,他为自己受伤的腿治疗过,为自己吸过肩膀的蛇毒。
在这里,两人同榻而眠,开玩笑似的许下过生死,那时突然开口说做他的君侍,有几分真几分假,现在想来竟然模糊难
辨。
他想到这些,心里五味沉杂。
他把锅、被褥拿到当初那个瀑布下游去洗了一番,偶尔看着河流发呆,溪水中有鱼在翻腾。
他看着游鱼突然笑了,下水逮了一条,学着那人没有油盐的烤了下,咬在嘴里,什么味道都没有,他竟然觉得十分可口
。
这样生活也没什么不好,他这么想着。
而后的日子像是与世隔绝了似的,他每天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去溪水边弄条鱼,而后四处走走看看,偶尔抓只野兔之
类的。有时什么都不做,躺在溪水旁安静的睡着,日子除了有些过分安静外倒也显得十分惬意……、
这天他又去了溪边,在溪水里洗了个澡,折腾了许久才往回走,刚至洞口,他便觉得不对,心突然跳的很快,又走了几
步至洞口,他看到一人一身淡黄的躺在炕上,眉峰略略紧皱,眼下有些黑,想必是朝事折腾的。
他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似乎不敢确信似的,直到炕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他后淡淡一笑道:“天都黑了,你
拿着鱼站在外面做甚?”
嘴角那抹笑容很熟悉,是他失忆后常带的,有三慵懒,三分狡黠却是四分的柔暖。
他动了动身子,腿突然软了下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站的久了竟然浑身麻痹,那人忙从床上起来,接住他,两人跌倒在
地……
“都不是小孩子了,竟然还跟小孩子似的。”那人在他耳边低声笑道。他抬起头看着那人不是很出众的容颜,而后垂下
眼。
那人似乎并不在意,拉他起身道:“你休息,我来。”结果他手中的鱼,把他扶在炕上坐下,而后熟练的做起来。这人
曾为他做过许多次,这是第一次他看着他做。
他长的并不是很好看,可是此刻看起来竟然异常的柔和和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