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路行 下——旷达

作者:旷达  录入:04-22

若不提醒,莫闲便会坐在电脑前整整一天,毫不动窝,这让薛适很是担心。经劝解,莫闲应允了薛适制定的游泳计划。每天下午

,俩人短裤拖鞋,一身不修边幅的沙滩打扮,摇摇晃晃地穿过热闹繁杂的摊贩地段,去离家最近的小小泳池游上几趟。坚持下来

,莫闲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薛适这才安心了些。

有时,薛适上网,与同志好友们聊天,说到自己与男友的同居生活,大多饥渴浅薄的人会羡慕一通,调侃二人岂不是天天云雨,

夜夜洞房。薛适只是淡淡一笑,想说也不尽然。

首先,满足欲求,大凡都有个度,若过分耽溺,必有祸端。其次,莫闲与薛适也不

是那般血气方刚的人,没有强悍健壮的体魄,又是大病初愈小病缠身的主,即便有那色心,也没那个淫力。最重要的是,俩人天

天待在一起,不说腻,起码也会有审美疲劳,欲求什么的自然也会下降,夜夜笙歌倒成了一种笑话。人说夫妻之间需要尽心变换

花样才能保持新鲜感,或许作为同志伴侣来讲,这种需求更甚,更加劳人心思。

偶尔,吵架也是有的。多数是小吵,无伤大雅,只待其不治自愈即可。有那么一两次,吵得凶了,薛适便负气出走,躲过几天,

才再回到莫闲的身边。

薛适心思细腻,多愁善感,却又不善言谈,总是自己憋闷着。莫闲是个神经极为粗鄙的人,喜欢直来直去,最不爱猜的便是心思

。而后薛适就想,谁不愿找一个与自己百分百相符的人,但那都是难以达成的奢望。何况,身为同志,同类本就稀少,相认都是

困难,再加上经济、家庭、性格等因素,能找到个大体合适的,便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要说分手,同志真是潇洒得多。没有法律的保障,自然就没有法律的约束。没有子女后代的牵连,便也失了最后的道德屏障。共

同财产大抵是不存在的,各自的铺盖卷也算是容易收拾。要说分手后亲朋好友的冷言冷语,那就更是扯淡了。倘若彼此心中没有

个珍惜,那么,分手决裂,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每每陷入狭隘心境之际,就要摒弃一切,单单审视自己,便知道,是自己要求得太多了。

平淡的生活,需要两个人都时刻保持着经营维系的心气,并集众家所长,或聊天取经,或读书自省,用以累积如何关爱对方的智

慧。

同志,更是如此。

第93章:自搔自痒

薛适曾期盼多时,能与恋人一起,手持小瓶装的喜力,依偎在电视前,观看奥运会开幕式的直播。无奈,八月初,正赶上莫闲回

老家探亲去了,薛适便独自一人,闷闷不乐地回到了静贤居。

终于等到了那天,二零零八年八月八日,中国人的大日子。

清晨起床,薛适也觉得热血沸腾,只是不知道这精力应当用在何处。

傅雪萍早就搬至文竹园与丈夫同住了,夜间侵扰薛适的惊惶感也已日渐消散。他满足地伸个懒腰,走至大厅,见姥姥伏在桌边,

正缓慢地喝着一碗糊糊,看上去虚弱依旧。聊过几句,姥姥只知有奥运会这么个东西,其他的便全然不懂了。

“大日子?没有春节大吧?国家又没给我们发米发面什么的……”

听罢姥姥的抱怨,薛适笑了很久,想说老人平实的口中,总能蹦出大智慧来。

吃过早饭,薛适撇下姥姥一人,骑着车出门了。许是怕被社会抛弃,想在人群之中找到些许存在感,薛适用力蹬着踏板,直直奔

向了鸟巢。

当时,天空被连绵的阴云遮蔽,闷热异常。浑身虽湿透了,却也不像往常那样烦躁,只是担心会不会因为落雨而影响了开幕式的

进行。

骑了一个半小时,薛适望见了淡淡雾气中的鸟巢,双腿的酸胀感已不复存在了。

路边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行人,他们操着各式口音,指着鸟巢兴奋地叫嚷着。

遗憾的是,鸟巢无法接近,它像戒严一般,被警务人员重重防卫着。薛适和众人一起,扒在护栏一侧,痴痴地盯了鸟巢一阵,而

后他才挤出人潮,略显失落地离开了。

这可能就是群众的无力感。群众有心参与,却始终被拦在围城外面。无权参与,谈何权益,更别提什么热情了。

然则,同志更不比普通群众。我们被歧视,被无视,众多合法组织之中,始终没有一个是替我们发声、谋求福利的。同志大抵都

缺乏集体观念,这想来也是必然。因为自始至终,就没有一个专属于我们的集体。

下午,薛适回了静贤居,偌大的家中,只有姥姥,沉闷地迷糊着。

他寂寞难耐,翻着手机内的电话簿。那寥寥几个熟识的人,有约的有约,出游的出游。看过几圈后,薛适的视线,终就停在了林

国生的名字上。

除却和林国生在厕所中的那次小打小闹不谈,与莫闲交往一年多,薛适还未碰过别的男人。这在生性浪荡的薛适心中,已经算是

个奇迹了。

然而,薛适已是没有邪心杂念的了,这全都要归功于尖锐湿疣的沉重打击。薛适将性病视为老天爷对他荒淫无度的惩罚,打心眼

里,已是由衷摒弃了先前滥交的自己。

然而,当下的他,盯着林国生的名字,心中确是扬起

了一阵莫名的瘙痒。薛适疑似人格分裂,那些隐匿在脑中的、诸多极端矛盾的个体,又完全失控地撕扯了起来。

他不自觉地摆弄起按键,向林国生发短信道:

晚上有事吗?来我家陪我看开幕式?

瞬间,林国生便回了电话。

那时,林国生刚刚毕业,在京工作,与同学合租。出于接近薛适的目的,他便选定了静贤居临街的小区。

对于此人的疯狂行径,薛适尚未反应过来,竟不觉得恐慌,便将自家的详细地址告知了对方。林国生连声应承,誓说即刻就到。

挂下电话,薛适便觉脑中阵阵发懵。他告诫自己,绝不会跟对方发生什么的。薛适不断劝慰,想说这不是自找麻烦,这只是一场

考验,一场对忠诚与自持的双重考验……

静贤居后门,薛适守在一旁,身着清凉的背心短裤,暴露得,不像是在考验自己,倒像是在考验林国生。然而,与其说是考验,

倒不如说是明勾引。

很快,便看到了从远处小跑而来的林国生。他被长裤与衬衫紧紧包裹着,脑门还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林国生站定,弯着眼角,

紧盯着薛适裸露在外的肩膀。

薛适指向路边的超市,说要买些啤酒和零食。林国生满口答应,走在薛适一侧,紧紧靠着。

一进家门,林国生遵照薛适的嘱咐,将方才买来的一袋苹果,径直送到了姥姥身前。林国生热情地打了招呼,又奉上了贡品,将

姥姥逗得频频发笑。直到姥姥失去戒心,薛适才把林国生拖至里屋,而后将门反锁上了。

久未联系的林国生怕惹薛适生气,当下倒是规矩得很。他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只用眼神上下打量,谨慎地调戏着薛适。

“跟你男朋友怎么样了?”林国生开口问道,这是他最为关注的事情。

薛适淡淡地回:“挺好的。”

林国生眉头轻皱,他探过身子,满脸期待地问:“那今天怎么没跟他过?却来找我呢?”

薛适冷笑一声,侧卧着靠在了床头:“他回老家了。我一个人无聊。”

林国生聊起了工作实习的委屈,又说起了毕业前夕,学校里的混乱场景。俩人久未碰面,话题倒也不少。

晚间,他们并肩平躺在床上,各自呷着啤酒,大言不惭地挑剔着开幕式表演的瑕疵。

屋内灯光全灭,只有电视,映着明晃晃的光亮。这让薛适想起了在宾馆流连的那些日子,只觉当下有一种勾人犯罪的意味。

稍后,进入了漫长无聊的入场式。薛适调低音量,喝了口酒,眼中阵阵迷蒙。身旁的林国生,按捺已久,终于伸过了魔掌。

薛适眯着眼,感受着下体的温热,思绪仿佛从脑中抽离,身体的控制权又转移到了双腿之间。

林国生急躁地褪去

了薛适的衣裤,并将自己也扯了个干净。薛适冷眼看着对方稍显走样的身体,并尽力抑制着下体因肿胀而带来的兴奋。

林国生俯身上前,贪婪地吻向了薛适的嘴边。正是这举动,将薛适猛然惊醒了。他推开林国生,下体也迅速疲软。趁林国生不知

所措的空当,薛适迅速套上了自己的短裤。

林国生坐在床边,弯着腰,单手托着额头,腹部的赘肉凸显至极。他发达的泪腺又决堤了,十分无辜地哽咽道:

“薛适,你如果要拒绝我,能不能痛快些?为什么总在我濒临绝望的时候给我幻想?又为什么总在幻想即将实现的时候让我绝望

……”

薛适端起酒瓶,望向天花板,绝情地命令道:“你今晚回去吧,别在我家睡了。”

林国生抽泣着反复央求,却始终拗不过薛适。奥运圣火点燃之时,林国生穿好了衣服,极其伤感地,离开了。

薛适望着电视里的热闹景象,目光呆滞,深知自己是在作孽。混着酒精的麻痹,忍着体内深处鼓噪的欲望,薛适只觉得空虚。

只是,这将人玩弄后的落寞,竟比犯错罢了的懊悔,还要可怕得多……

第94章:神的愚弄

期盼已久的奥运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零九年元月上旬,莫闲抵不过父母的哀怨,再次回了老家。

薛适破天荒地住在了学校,每日复习,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做准备。

考试周临近的某一天,薛适突然收到了这样一条短信:

好久不见,最近忙吗。有事想请教你。

那串号码,一眼便知,源于吴欣的父亲,个自称为武叔的中年男子。薛适自认识莫闲以来,便与武叔断了联系。他念起了武叔傲

人的下体,以及对方在床上的凌辱作风,怀念之余,更多的则是厌恶。

薛适冷淡地问:有事吗?

等了许久,才收到对方的回复:

单位要进行一次大体检。我想在体检之前。先自己查一下。但是不知道该去哪查。我觉得你应该比较熟悉。明天我休息。明天可

以吗?

薛适倒也没多想,径直回:行,明天上午十点,来XXX车站接我。

武叔像之前那般,刻板地回复着:好的。

翌日一早,薛适收拾好书包,离开学校,坐上了开往市区的公交车。

他迷糊着睡到了终点,猛地就听到了售票员的催促声。薛适一睁眼,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奥迪就停在车站前方。黝黑的车身光亮透

净,像个美好的陷阱,吸引着薛适。只是一旦踏进,便会堕入车内怪兽的魔爪之中。

薛适下了公交车,径直坐进了奥迪的副驾,关上了车门。杂音隔断后,仿佛又陷入了原先两人幽会的时空。薛适单单侧过眼睛瞄

着武叔。对方则扭过身子,肆意打量着脱逃了许久的猎物。

“去哪?”武叔蓦地问道,嗓音的强烈磁性让薛适不免打了个冷颤。

薛适躺着,卧在了座位里。他指指前方,回道:“佑安门。”

车厢内一阵轰鸣,如往日一般低沉。武叔并进主路,问起了薛适的近况。薛适轻描淡写地聊起了与莫闲的同居生活。武叔则酸涩

地笑着,调侃道:“每天晚上都有得玩儿,怪不得不联系我了。”

薛适嗤笑一声,转而问道:“单位体检,你怕什么?之前就没体检过吗?”

“之前没有这次细致……”武叔皱着眉头,说道:“看了看这次要检查的项目,什么都有,还得抽血,我就挺害怕的……”

“有什么可怕的?”薛适逼问着。

“怕……万一我有什么病之类的呀……”武叔挑起一侧眉毛,瞄着薛适说:“怕因为咱俩的关系,我会染上什么啊……”

一团无名火瞬时顶在了薛适的胸口,他反问道:“你这几年,除了我,就没跟其他人做过爱?”

武叔习惯性地用鼻子呼气,笑得很是轻蔑,回说:“还有我老婆啊,其他的就没有了……”

鼻子呼气,是武叔最为惹恼薛适的动作,他恨不得

一拳砸在武叔的鼻梁上。薛适看着前方,无奈地说:“就算你觉得我不干净,咱俩都两年没发生过关系了。这两年中,你的身体

有什么异样的反应吗?”

“那倒没有。”武叔迅速回道。

听罢,薛适略显燥怒地怨道:“那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武叔扬起嘴角,眉头却仍是拧成一团,这样支支吾吾地说道:“就是会害怕,可能会查出什么来……我也不懂,万一有什么病,

是同……男人跟男人之间传播的,那我不就说不清了么……男人跟男人,本来就不干净,听说是容易得病的,是吧……”

薛适欲要反驳,却因同志们的放浪事实,而毫无底气。他轻叹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将脸扭向另一侧,不再搭理武叔了。

武叔见状,伸过右手,掐住了薛适的裤裆。一番蹂躏后,薛适仍没有丝毫反应。武叔收手,讪笑一声,那鼻子的呼气,格外恼人

车子驶到佑安门。薛适原本期待着武叔见到“北京市性病艾滋病防治中心”那串血红大字后会有什么惊恐的反应,不料,该部门

却早已换了个隐晦的名字。

皮肤感染门诊

那六个暗红色的塑料字可怜巴巴地挤在一起,明显失了原先的震慑力。武叔将车停好,跟在薛适身后,一同站在大门外。

薛适偷瞄了一眼,见武叔神色严肃,牙关紧扣,仍是显得惊慌,那不安至极的心情,暴露无遗。

走进玻璃双开门,原先正对着的挂号处竟挪至了最为偏僻的角落位置。薛适挥挥手,示意武叔跟上,继而转身,向着楼道深处大

步走了去。

走廊内,迎面而来一位矮个男子。武叔见状,和那病人一起,将头反向扭过,尴尬地回避着。走在前方的薛适,则大步流星,洒

脱得多。

跟在身后的武叔,快走两步,低声问道:“你对这地方怎么这么熟悉啊?”

薛适侧过头,挑挑眉毛,歪曲地炫耀着:“我可是这儿的元老呢。”

其实薛适才是最不愿回到这家医院的人。若有可能,他连地处佑安门的大观园景区都不想接近。虽说看病的是别人,自己稍显坦

荡,但先前的恐怖阴影,仍会不时地侵入脑中。

挂号窗口外,空荡荡一片。武叔站在那里,望向四周,不知所措。薛适取过一张就诊卡,唤过武叔,将桌上的圆珠笔递给了对方

武叔弯下腰,深思熟虑地填写着各类信息。薛适在旁偷看,他盯着姓名栏内的寒碜小字,不屑地调侃着:“陈……兵?您这名字

够俗的啊。”

武叔假意笑了笑,眼中却尽是惶恐。他将表格递给薛适,接着,便像个孩子似的,躲在了薛适的身后。

薛适将挂号费与就诊卡塞进了窗口内,见今日柳杨坐诊,便欣然地挂了他的号。

薛适领着武叔,径直奔向了男一诊室。推开门,柳杨仍安稳地坐在那张方桌后面,他微笑地看着薛适,只是神情生疏,显然已经

不记得了。

薛适拉过身后的武叔,将他按在了柳杨身旁的板凳上,自己则斜靠着站在了一侧。

“哪里有症状?”柳杨看看薛适,转而盯住了眼前的武叔,温柔地问。

武叔干咳一声,也不敢说话。背后的薛适,帮忙答道:“他们单位要体检了。他怕自己有问题,就先来这边,做个检查。”

推书 20234-04-23 :末日之前说爱你+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