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煜拧了拧俊丽的剑眉,有些不满地继续道:“可你看他那副专横跋扈的样子,根本不会平心静气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解释一下,我一说要去寻找晨晨,他就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马上把我囚禁起来,以为这样,就会拴住我的人和心,岂不知这样会激起我更大的反抗情绪?唉,他怎么那么蠢?他真的……一点也不懂我的心……”
煜最后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整个过程中,卢克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煜,它那渴望的双眼似乎在急切地暗示煜:“我懂你……我懂你……只不过……我不会说话……”
和卢克说了良久的悄悄话,煜的心情觉得轻松畅快多了,他一跃而起,拍了拍卢克的脑袋对它吩咐道:“到了我该泡澡的时间了,快,跟我去浴室。”
卢克听话地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跟在煜的身后,陪着他去了浴室。
在宽敞奢华的浴室,煜从容地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物,最后他白皙优美的身体彻底展露出来。
煜没有注意到卢克两眼中放出的奇异光彩,他已经习惯了做任何事都带着卢克,包括吃饭、散步、泡澡等等生活琐事,有卢克在身边,煜内心的寂寞情绪就会缓解很多。
现在,煜轻快地走近大浴缸,将一只脚踏进去试试水温,感觉温度正好,煜神情悠然地踏了进去,在满满一大缸用名贵草药浸泡的浴液中坐了下来。
这缸浴液,是佣人按照虞湛吩咐,精心配制好的,浴水中的精华,由灵芝和冬虫夏草等多味名药配制而成,有活血化淤、强身健体、滋润容颜的奇效,自从司马煜小产并且洗过一次胃,身体素质就差了很多,正因如此,虞湛才按照名医配方为煜配制了这种特制的浴液,来驱散煜体内的那些淤症。
虞湛定下铁规,要求司马煜每天都要在其中浸泡至少一个小时。
开始司马煜觉得很不屑,但泡了半个月后,发现自己产后落下的手脚发麻,容易眩晕等症状全都消失不见了,煜才领悟这种药汤的奇效,也渐渐明白了虞湛的苦心。
可惜,虞湛好人做着,好话却从来说不到位,他对煜的关怀,要么就是以清规戒律的形式呈现,令煜心生反感;要么,就是默默不言地用事实来说话,令煜时常揣摩不出他的本意。
总之,湛对待煜的方式,有点象两个人互相捉迷藏,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却总是缺少那么一点温情的纽带,虞湛不屑于将自己内心对煜的关怀用温情脉脉的话语表达出来,却岂不知几句简单的话语,有时胜过他付出的十倍努力。
这种性格,一是由于虞湛出身于一个冷酷无情的豪门望族;再者,他成长于刻板严酷的军校,这些都令他的行事方式有些墨守成规的味道。
此时,煜浸泡在温暖爽滑的浴液中,感觉着药效对自己身体春风化雨般的滋润,嘴角不禁泛起甜甜的笑意,脸颊在温热浴水的烘托下,也变得红润了。
煜小声唠叨着:“这个鬼家伙,想的主意还蛮有效果的,可惜就是……当初那副‘你必须按我说的做,不泡不行’的嘴脸让人厌恶!如果……如果……他能换一副语气,我又怎么会不交纳他这番美意呢?”
卢克趴在煜的浴缸旁边,呆呆地看着浸泡在芳香药液中的美貌男主人,听着他的自言自语,情不自禁地舔了舔舌头。
看到卢克这副傻呆呆的样子,煜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问道:“我说的对不对呀?”
没想到,卢克居然点了点头。
它这个动作,把司马煜给吓坏了!
煜只道卢克是一头普通的狮子,但它现在对自己的话语居然会意了,这不表明它已经通人性了吗?
99.一直等你
从浴缸中探出身子的司马煜惊奇地拍着卢克那张毛茸茸的兽脸,不断问它:“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真的听得懂?”
这回,卢克没反应了。
它只是呆呆地注视着煜那生动的面庞,但却没再做出人性化的回应。
这样,司马煜才轻松地舒了一口气,他复又在浴缸中坐稳,自言自语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通人性了呢,那样……”
此时,司马煜才回忆起他和卢克在一起的种种,可以说,他以前做什么事都不避讳卢克,包括沐浴、更衣、方便,同时,他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也会对卢克唠叨一番,完全是把它当成自己精神上的垃圾桶了。
有些话,煜没法对虞湛说,因为他那么专横跋扈,他只做他认为对的事,他认为没有必要做的事,无论别人怎么坚持,他都会不屑一顾。
与这样性格专横的人生活在一起,煜就要充当那个隐忍的、听话的乖巧角色,同时,虞湛也喜欢煜乖巧温顺的样子。
但是,司马煜性格再柔弱,他也是个有血性的男儿身,有时,他也有自己的强脾气,让他处处顺从忍让虞湛,生活在这个孤岛上,身边又没有可倾诉的对象,他心中的委屈可想而知。
一个人压抑太久,就需要有个发泄对象,而此时卢克充当的,就是煜身边的这个角色。
煜放心大胆地对它倾吐心声,不知羞耻地在它面前赤裸全身,皆因为知道它是头不通人性的野兽,换言之,无论怎样,它也不会将自己的秘密透露出去。
可如果一旦得知它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头“兽”,它能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看得懂自己身体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那结果就不可想象了……
想到这里,煜的心不禁一缩,他的脸倏地一下红了。
半躺在浴缸里的煜轻声自言自语道:“幸亏你只是头狮子,要不让你知道我这么多秘密,我没脸见人了……”
半卧在浴缸外地毯上的卢克,仰头看着自己的男主人,微微舔了舔舌头。
晚间,办公归来的虞湛回到桃花岛的别墅。
虽然他尽量争取早归,但毕竟身居要职、诸事缠身,加之各种应酬,以及花费在路上的时间,所以紧赶慢赶,虞湛到家时还是夜里十点多了。
其实每天,只要到了虞湛下班的时辰,司马煜就会在心中不由自主地念叨着他的归期:“他如果下班就往家里赶,只要一个小时就到了,因为他是乘坐飞机呀……”
可是,一个小时后虞湛并没有回来,因为此时他正带领着警界一群精英开一个重要的会议。
半个时辰后,佣人来通报,说晚饭准备好了。
司马煜只好无精打采地带着卢克去了餐厅,虽然晚上的菜色很丰富,但司马煜并没有什么胃口,因为他心中一直在默默地念着虞湛。
“就算加一会儿班,他这时也应该往家里赶了,要不,我再等他一会儿吧,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等他回来还可以陪我说说话。”
可是,虞湛并不知道煜此刻的焦急心情,此时的他结束了会议,正陪同政界和商界的要员们,去参加一个重要的工作晚宴。
于是,在苦等一个小时未果,饭菜皆已凉透的情况下,煜只好失望地吩咐佣人们把饭菜撤掉,因为他也没有心情吃了。
重新回到卧室的司马煜,拿起了虞湛给他备的一大堆零食,一边看电视,一边啃嚼。
其实司马煜原来并不爱吃这些东西,他以前毕竟是个人近中年的中学教师,没听说哪个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成天抱着一堆零食啃的。
可是,来到这个孤岛后,白天里煜实在是闲得发慌,百无聊赖的他就喜欢胡思乱想,可能也是基于这个考虑,所以虞湛不间断地给他备下这些五花八门的零食小吃,让他在阅读和看片之余可以充饥解闷。
这些细节,以前煜并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想,他私下觉得,虞湛也并非完全无心之人啊,以前怎么我没察觉呢……
这样吃着零食,看着电视,司马煜面前的一大堆零食很快见了底,电视遥控器也快被他按坏了,可是,虞湛还是没有回来,渐渐地,煜有点失去耐心了。
他冲着门外大喊一声:“来人!”
旁边侧屋随时听候差遣的佣人急忙敲门进来,毕恭毕敬地问司马煜:“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司马煜面红耳赤地看着佣人,没好气地说道:“我饿了!去,给我煮一碗牛肉面!”
佣人笑容可掬地连声应道:“好的,先生,您稍等,我这就吩咐下人给您准备。”
“要快!我……饿坏了!”司马煜把火气发给了佣人。
“好!先生,我马上就去。”佣人诚惶诚恐地离去了。
司马煜气哼哼的将空空的零食袋子摔在地上,他此刻没有照镜子,如果他有照镜子,一定会发觉自己面红耳赤、粉唇微撅、那副气鼓鼓的模样非常搞笑。
当然搞笑中还透着数不尽的风情,哪里象个年近四旬的中年人呢?跟他平时一贯谦逊儒雅、平和待人的风格大相径庭。
司马煜并不知道,他在和虞湛的朝夕相处中,性格已经潜移默化地起了变化,他渐渐变得任性、恃宠而娇,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些变化都是在虞湛的无限包容下产生的。
其实,每个人性格中都有着任性泼辣的一面,只不过他没(她)没遇到那个能让他放心撒泼的人罢了。
很显然,司马煜生命中那个能将他所有“泼辣”尽收怀中的男人,已经遇到了。
这个人,就是虞湛。
100.司马晨晨有消息了
虞湛到家时,看到的就是司马煜狼吞虎咽、大嚼牛肉面的场景。
其实煜的肚子,刚才装了那么多零食,已经差不多满了,但他就是心里烦躁,所以才想找点东西把肚子胀满,借以发泄胸中的烦闷。
而煜烦闷的理由,不消细说,明眼人自然都会明白是因为哪个人。
现在,既然那人回来了,煜这碗面也就吃不下去了。
看着敲门进来的虞湛,司马煜刚才还很饥渴难耐的胃顿时就感觉饱了,他慢慢将手中的面碗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瞪着俊美的双眼直直地看着面前的虞湛,好象生怕他跑了似的。
虞湛看到煜疯狂吃面的这一幕情景,有点意外,他微微蹙了蹙眉头,轻声问煜:“怎么现在才吃饭?”
司马煜扁了扁嘴,他很想告诉虞湛,自己是因为等他才没心情吃晚饭,而眼前这碗面,也是因为湛迟迟未归,自己心里烦躁才拿来发泄的。
可是这些话在煜的肚子里翻腾了许久,他终是没有说出口。
性格别扭的两个人,虽然近在咫尺,但却无法坦诚相见,以至于内心始终保持着一层隔阂,这恐怕是世上最无奈的事情了。
此刻的煜,抿着嘴看着虞湛,良久,他才低声嗫嚅道:“吃晚饭时……我不饿,现在我……饿了……”
煜的眼神看上去很清澈,让人很难相信他说的是假话。
听到这个有点可笑的解释,湛无奈地笑了,他在煜的床边坐下来,深情地看着煜的双眼,对他说:“不要太晚吃东西,就是想吃夜宵……”说着,虞湛瞟了瞟那碗牛肉面,继续说道,“也吃些清淡的,易消化的东西,不要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对胃不好。”
听着虞湛情深意切的叮嘱,煜的内心感觉暖暖的,他乖巧地冲湛点了点头。
看到煜不似前几天那般对自己剑拔弩张了,虞湛的内心还是很安慰的。
他低下头,静静地笑着,片刻,象想起什么似的,虞湛抬起头对煜说道:“对了,有晨晨的消息了。”
一听说有了儿子的消息,司马煜的心顿时就被提到了嗓子眼,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扑到虞湛身前,抓住他的手,激动地问:“快告诉我!他在哪里?现在怎么样?”
看着司马煜激动不已的神情,虞湛在内心无奈地笑着,在煜的心中,儿子始终是第一位的,这个位置,没人可以憾动。
将来能不能被自己取代呢?
虞湛心里真没有这个把握。
此刻,他静静地回答煜道:“我们抓到了一个人,他是M国最大黑帮团伙的一个线人,以前曾经被我们控制过,但在晨晨逃跑后不久,这个人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这次抓到他,据他交待,当初在我们管辖的区域时,他就看中了司马晨晨,觉得这个少年是个人才,于是就有意无意地接近他,晨晨正是在他的指导下,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溜走的,而晨晨后来的去向,就是跟随此人加入了M国黑帮下面的一个组织。”
虞湛的这个回答,令司马煜目瞪口呆。
没想到只是一年不见,儿子就变成了异国黑帮团伙的一份子了,这个结果,怎么能不让司马煜忧虑重重呢?
良久,从呆愣中缓和过来的煜痴痴地问虞湛:“那他现在怎么样呢?他是心甘情愿做这个的么?”
看着煜不无忧虑的表情,虞湛郑重地告诉他:“据那个线人交待,晨晨目前在该组织内非常安全,他的表现也深得他们头目的欢心,但晨晨目前具体所在的位置,线人不肯交待,他只推说组织内部结构严密,重要成员的身份都是隐藏的,所以他也说不出晨晨具体住在哪里,只知道他在步步高升;至于晨晨是不是自愿做这个,这就不好说了……”
此处,虞湛垂下眼,他的眉纵得更紧了,须臾,他抬起头对煜继续说道,这回他的声音变得轻柔一些:“我看人一般是很准的,以我对晨晨的观察,他很可能是心甘情愿的,你这个儿子,和你可是有着天壤之别啊,他一心想要出人头地,不管通过什么渠道、什么方式,这也是我当初想要控制他的原因所在,可惜天算不如人算,最终还是让他给跑掉了。”
虞湛今晚带给司马煜的这番消息,令他内心可谓久久的难以平静。
得到儿子安好无恙的消息,煜那颗怦怦乱跳的心一下兴奋地窜到了嗓子眼儿!
可是,当得知儿子此时的身份,已经是黑帮团伙成员之一了,煜那颗心又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他这胸中可谓五味杂陈……
没想到,儿子最终还是走上这条路……
自己当初怕就怕晨晨成天舞刀弄棒的,跟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团伙勾搭上,可如今他还是入了这条道了。
这可能就是命吧!
似乎看出了司马煜的内心,虞湛慢慢握住他的手,轻声对他道:“别想那么多了,我只能说,我已经尽力了,但有些事,真的非人力所能阻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湛这样说,是怕煜想不开,仍然在责怪自己。
司马煜微微地点了点头,低声说:“我知道。”
其实煜的内心,已经没有在责怪虞湛了,他当初从枪下抢回儿子的一条命,就已经是对他们父子的大恩大德了。
至于晨晨后来所走的那些路,虞湛没有必要为他负责,顶多只能算个监守失职的责任,而这份责任,也是可有可无,不是看在煜的面子上,他连这份责任也不必负。
司马煜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这些道理,他冷静下来后,都想得很明白了。
看到煜还算平静的表情,虞湛那颗有些担忧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他有些疲倦地舒了口气,轻声对煜说道:“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一些公务没有处理完,回去处理了,晚安。”
湛的这句告别辞,把沉浸在深思中的煜猛然拉回现实,感觉到湛的手渐渐放开了自己的手,煜的心突然变得非常失落,他抬起头冲虞湛喊了一声:“那个……”
正欲起身的虞湛回过头有些狐疑地看着煜,问道:“那个什么?”
其实煜是想说:“你今晚别走了,就留在这里过夜吧。”
可看到虞湛炯炯注视的双眼,司马煜的心一下就没了勇气,他有些怯怯地对虞湛嗫嚅道:“那个……辛苦你了,忙完你也……早点休息,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