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何其 上——顾思乱

看到这幅画面我能怎样？我又该怎样……心情从担心变成了我也不清楚的情愫。

我终于知道那个人要我看的到底是什么了。我回过头无意间看到站在二楼双手插袋面无表情的李墨书。

挤出人群我坐到某个隐秘的暗角处，墨绿色的盆植遮挡着大部分的视线和混乱。

服务员走过来礼貌问我需要什么。

我揉着额角不说话。

“先生，一个人么？”他继续问。

“我不知道。”我说。

“先生，我建议你去看Zero的表演，他可以放松你的心情。”说完暧昧地对我笑。

我看着桌子上的黑色玫瑰不说话。

服务员走了之后来了另外一个男人，我一直等着他到来。

李墨书靠在沙发上，手里的烟火即将熄灭：“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的神智几乎崩溃，我连夜奔驰寻寻觅觅来了这里

，结果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场景么！

他将烟摁进了烟灰缸，身体略微前倾，嘴角露出讽刺的笑：“看了苏羽的表现，你觉得如何？” “还好。”我说。

“哦，忘记告诉你了，苏羽是这家酒吧的老板的旧情人。他有时候会友情出演，不过大部分时候是来捧场增加人气的。”说完，

他低头嗤笑了声，声音湮没在外面的音乐里，不知什么时候妖娆的音乐消失了，换了首轻快的歌曲。而嘈杂的呼喊声也随之消失

，仿佛刚才出现的所有都是浮云。

是不是，等到我一觉醒来也会发现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连夜赶来？或者，我当初根本就没有遇见苏羽。

“他，友情出演脱衣舞么？”我的声音很干涩。

“呵，那不是脱衣舞，是诱惑……”他不屑地说。

“呵。”我笑了声。

我们之间的气氛僵持了一会儿，最终他开口对我说：“我不管你对苏羽是什么感情，但是你我清楚的是苏羽对你的感情开始认真

了。你不知道苏羽的背景与过去，但是我告诉你，那不是你可以承受的。我奉劝你现在就离开苏羽，你不是苏羽的对手。我也奉

劝你不要实践自己的好奇心，你会为了现在的好奇而后悔一辈子的——呵，我已经后悔了，但是也没有药来治了。”我确实不清

楚苏羽的背景与过去，但是，我对他的也不只是好奇。

而且，我已经过了少不更事的年纪，我分得清楚好奇与感情的差别。

我想要知道他与苏羽的过去，但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而且我怀疑假使我开了口他也不会告诉我的。

“你与苏羽多长时间了？”我最终还是问出口。

他瞟了眼我没有回答。我勾勾嘴角：“为什么你现在还不是和苏羽在一起？”他勃然大怒，一手抓住我的领口，恶狠狠地说：“

就是因为这个，你凭什么就可以让苏羽难受，就只是那么几天而已。你知道我和他几年了么！整整三年了，但是你呢？恐怕只是

几个月而已，但是凭什么！”酒与烟混杂的气喷在我的脸上，我夺开他的手。

“这个我也不清楚，恐怕你要问苏羽。” “呵，你以为你这样可以赢了么，我告诉你，你永远都赢不过某个人。”说完锋利的

如同鹰爪的眼神割过我的脸，就要在他起身离开时外面传来苏羽的声音。

“哦，就藏在这里等我的临幸么？”话音刚落苏羽就出现在进入口。白衬衫半解，长长的刘海搭在眉角，半合的眼在看到我之后

全睁开头。

李墨书以一个舒适的坐姿躺回了沙发，手拍拍身边的位置：“苏羽，坐。”苏羽愣愣地坐在了他身边，耷拉着头，手没有靠在桌

子上。李墨书丝毫不介意僵硬的苏羽，一把搂过他的身体靠在怀里：“苏羽，来见下孔言。他刚才也为你的表演捧场了。”我迅

速抬眼盯住李墨书，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想要揍他一顿。

李墨书挑衅地拍拍苏羽的胳膊。

我告诉自己，孔言，你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和苏羽的关系更加僵硬的，你是为了和他有一个好的关系的。你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自

己的想法，你不可以再破坏自己在苏羽心目中的形象了。

安抚了一会儿自己，我尽量以温和的音调开口：“苏羽，我来了。”苏羽没有任何反应。

李墨书嘴上的笑容依然那么刺眼。

外面的音乐再次调换，这次换了一首曲调悠长略显悲伤的歌曲。我听见台上的男歌手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

说：“《Can‘tstoplove》送给你们，Ican’tstoploveyou.” “苏羽，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我的。”我轻声说，全身心放在心

情低落的苏羽身上，没有注意李墨书。话音未落苏羽激烈反应，他迅速抬头情绪激动地说：“是呀，我喜欢你，我是这么说过的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我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不只是你，我喜欢全世界所有的美人。你现在要说我什么？我又怕你说我什么？

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是来嘲笑我讽刺我厌恶我的吗！”我抓过他拍在桌子上的手，苏羽一愣，李墨书迅速要夺过我的手

，我另一只手摁住李墨书。我视图温和地笑，因为苏羽向来喜欢我这么笑，以前我这么笑的时候他会愣神然后会笑着调戏我看我

出糗的模样。我知道他喜欢温柔。既然他喜欢我为什么不做给他看呢？

苏羽果然愣了愣，但是随即情绪更加激动，他摔掉我的手，厌恶地看着我：“你笑什么！嘲笑我么？想要看一看你的魅力是否可

以征服一个同性恋么！不知道你这个古板什么时候那么前卫了……好吧，我告诉你苏羽，我讨厌你了。我不会再喜欢你了。既然

你离开我了也就不要再接近我了，因为我厌恶你了。”说完大步离开。

李墨书安稳地坐在沙发上不吭声。

我迅速拉住苏羽的手，当即起身。甩脱不掉我的手，苏羽愤恨地转身，我抱住他，固定住他的头，深深地吻了下去。苏羽的眼睛

蓦然睁大。

第十七章

曾吻过柳韩，柔软而温暖的嘴唇摩挲，轻扬的发丝落在眉毛上让人痒痒的。那是一种甜蜜而美好的瞬间，仿佛就会这么一直下去

直到永远。但是我与她的爱情终究在半路夭折。

现在，苏羽的嘴唇在我的唇齿下，不一样的柔软不一样的温暖，湿湿的醉意麻痹了我的神经我的身体以及我的心灵。心跳很快很

快，好似下一秒就会爆掉，此刻的我仿佛完全不会接吻，动作生疏得如同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年。

我不知道这份感情会支撑多久，也许接吻完毕苏羽就会对我失去兴趣，也许过了夜苏羽会离我而去，也许……但是，我却无比期

望它可以永远。

音乐正唱至缠绵的时刻。

“Theysaidthislovewastheimpossiblekind，butwewerestrongenoughtofightforthislife.” “苏羽……”我呢喃出声。

但是再美好的时刻也会有终止的时候，我们的吻结束在李墨书的拳头之下。我被一拳打在了地上，嘴角疼痛无比，口里一团铁锈

味。

李墨书欺身上来拳头狠揍，我也反身回揍。

两个人就此扭打在一起。很无力的战斗，却也很无奈。

苏羽呆愣回神，保安迅速而来，看好戏的人也不乏存在。

两个人被拉扯开，苏羽站在中间。李墨书彻底被我的行为给气着了，但是瞪着瞪着我却又笑了出来。我不清楚他到底在笑什么。

苏羽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保安开堂会审询问三个人，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李墨书仰头靠在沙发上，喉结一动，扯动嘴角。发丝轻扬时的弧度有些苍凉，我竟然有些同情他。但是等到我脸颊红肿带来的疼

痛感让我的精神发凉时，刚才的同情就烟消云散了。我还没有大度到即刻原谅一个刚跟我动手的人。

李墨书转头看向苏羽：“苏羽，一个人细微时的动作最会暴露他的内心……我开始痛恨自己学过心理学了。”说完他推开所有挡

在他面前的人走了出去。

待走到我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低头睥睨我，依然是不可一世的轻蔑笑容：“我不会放弃的。你也赢不了他的。”客厅里一片

敞亮，苏羽拿着钳着酒精棉花的镊子应付我脸上的伤口。我忍着痛，眼睛不知该瞟向何方。

“你确定只需要酒精棉花不需要其他的么？不需要热鸡蛋？我觉得应该消肿……或者冰块冷敷也是可以的。”我没话找话。

苏羽转过我的头，我的视线只能触及他的脸。

他细腻的皮肤，黑亮的头发，惑人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以及姣好的唇形。他低头抬头间我发现了一处异样，他的发线处有浅色的

一条伤疤，疤痕浅淡，长度大约有一厘米的样子。疤痕的位置就在额角上方的发线处，这是个很不易察觉的地方。

苏羽用手指尖点了点疤痕：“很显眼么？”我别过头：“没有。” “你刚才的气势去了什么地方？”他轻笑出声。

我哀叹一声：“生平第一次那么鲁莽。”回过神我不安地看向苏羽。

苏羽低眼，手中的东西也整理好了：“其实你能够来我真的很开心。但是你确定……”我捉过他的手点头，生怕他没有看到我的

动作我嘴上也回答：“我，我确定的。” “我的经历很复杂，也许你知道后会讨厌甚至离开我的。如果这样宁可不要开始。就

如同你说的，宠物娇弱，如果对待不好那就一开始不要养。”他是在暗示么？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没有结局就不要开始……

捉住他的手的我的手慢慢抚摸，脸上涂有酒精的地方冰冷却火辣地疼，我缓缓起身，原有的疲惫一下子溢满了心胸。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我说。

手被他捏住，我听到他说：“你的耐心就这样子么？”我低头看他，他的眼睛里水光潋滟折射吊灯的光芒：“如果不是我拉住你

，你是不是就要离开，然后头也不回再也不来了？”他说对了。其实我的勇气不多，我的自信也不多，我很怯懦。

“我很患得患失，我害怕别人离开我，我脾气不好，我……我的过去很复杂。”苏羽如是说，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出奇地低，但

是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的手在他的手里，他的手一直没有暖过，以前也触碰过他的手，他的手也是清清凉凉。我以为是水的温度，或者是他体虚，谁

知道那是他的体质问题。

而我的手却四季温暖，有一次他笑着跟我说，如果这样一直牵着你的手，你会不会愿意当我的暖壶？

暧昧的话语配上嬉笑的神情，稍嫌慌张的我假装镇定地抽离手，给他灌了一个热水袋。他懊恼地说：“真是不解风情。”其实我

不是不解风情，我不解的是未来，我也会害怕，我害怕我们没有未来。

“你是不是因为可怜我疼惜我而照顾我说喜欢我？”他问我。

我不敢回答，我怕我会将自己的整个身心沦陷。

“我宁愿我们有一个没有未来的生活也不要你以这样的心态来关怀我。”他说，“那样我会恨你。我不想要同情，我要的是爱情

。”我环手圈住他的肩膀：“苏羽，我们不要想未来好不好？我们想当下，我们生活在一起，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不要想

未来好不好？”以前对得过且过的生活态度甚是不支持甚至到了不屑的地步，但是曾几何时我却要用这种生活态度来鼓励自己了

。

是可笑么？我觉得是可悲。

他的手环上我的腰，闷闷的声音从我的腰腹上传来：“你……真的喜欢我么？” “需要我说情话么？”我笑着说，但是一笑却

扯痛了脸。

“我不是没有喜欢过人，但是当时我喜欢的女生，所以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哎，别扭我的腰，疼。”我克制脸上的笑，“

遇见你，真是一个很大的玩笑。我失恋了遇见你，而我失恋是因为被预言会遇见我的爱情。你算不算是我的爱情？有些神奇不是

么……” “不要甜言蜜语。”他的声音闷闷的。

“好，不甜言蜜语。不过就算我甜言蜜语，恐怕你也已经经历过千万种糖衣炮弹，对此等级别的恐怕已经免疫了吧。”我想到了

他在台上的风情，以及李墨书口中的复杂过去。

他没有出声，只是双手更紧地环住我的腰。

患得患失么？我也会的。

“我不是一个很会出口表达的人，与此同时我是一个很克制自我的人。所以当时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无时不刻在克制自己。你很

让人沉迷知道么？更何况还是你主动出击诱惑我。”他的头贴在我的腰上，热意自那源源不断，我一片暖意。

“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同性恋者，或许是他们没有告诉我他们的性取向，但是你真的是一个意外。我很害怕，很担心，当时根本不

知道你的性取向，我只是以为你很爱捉弄人，所以我逃避又逃避。” “那时我也很害怕很担心。”他说。

“那么，我们扯平了。”我说。他摇摇头：“你终是欠我的。”他说。

我的心一沉。

稳了稳心态我拉开他，他抬头看我，我看向他的双眼慢慢俯下身：“我说了，我会克制自己。而我擅长的就是忍。我将整夜的思

绪都关注在了教材上，放在办公上，那样关于你在我生活里的部分就会减少。”美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

我，我笑了笑，估计此刻我的笑容也不会好看到什么地方去。但是，我不能再等了，不是么？

我亲向他的眼睛，他被迫闭眼。他仰起脸，喉结凸显。我告诉自己，我亲的是一个男人，不是女人，我不可以对自己催眠，我爱

上了一个男人。

“你对我很残忍。”他的声音黏腻，我亲向他的嘴唇，声音自喉咙深处绵绵来：“是的，我很残忍，所以你报复我了。”今天在

秘密花园里所看到的一切我估计要消化好长一段时间。

而这是他的过去他的报复，我不能逃避。

“然后你告诉我你喜欢我。”我笑着看他扯我的衣领。火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颊上，有些辣也有些疼。

“你逃走了。”他的动作停了一下。

我轻轻地舔舐他修长脖颈上的喉结，他不自觉地吞咽，喉咙深处呻吟细细低吟，好听的不象话。我轻笑着轻轻地用牙齿咬，他嗤

笑了声：“没有想到你技术也算不错的。”我脸上彻底着火了。

两个人此刻都不再说了，只是单纯地迷醉于二人世界中。我们互相剥着对方的衣服，两个人从沙发上滚了下去，嗤笑声中互相推

脱拥抱着走到了我的卧室。

卧室里的布局装饰没有丝毫变化，除了书架上柜子上少的东西。我似乎从来没有离开一样。

两个人重重地倒在床铺上，他略显长的刘海半遮住眼睛。赤裸的唇色像刚摘的玫瑰吸引我，我刚想要有所动作他就扑了过来，动

作瞬间激烈起来。

他凶狠地撤掉我的裤子将我拖进床中央，我忐忑着心跳看他蹬掉自己的裤子，两个人几乎一丝不挂坦诚相对。房间里清新芳香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