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巧,这就是《荒野求生》导演黄豹本人的电话,要不要请王导验证一下?”安乐举着手机,坦然看向评委席。
王导是当今娱乐圈人人敬仰的大牌导演,他执导的《血糕》刚刚在国际电影节上拿到了一尊金奖,这位导演的交际面也非常广,而黄豹恰恰就是他的好友之一。
王导向安乐点点头:“代我向他问好。”
这一点头,观众们就明白了,安乐接通的电话确实是黄豹的,那么,安乐就是七夜这一点,确凿无疑。
如果安乐没有骗人,那么,任剑当众给他泼脏水,其用心就相当值得怀疑了。任剑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他大声地问:“安乐,我想问,你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也没有任何成绩,黄豹为什么会找你?现在你和他是利益共同体,你们编出来的那套——”
“等一等。”王导皱眉,“我们到底在做什么节目,你可以适可而止一点吗?黄豹的为人怎么样,我可以打包票,用不着你这个小辈在这里指手画脚!而且七夜的节目,看过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水平,有没有实力,你以为金钟奖是白给的吗?”
安乐则平静地说:“任剑,我回答你的问题,我从来没有新认的爹,我的老爹只有一个,他现在就在台下,他是我最尊敬,最爱的人。当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你有想过自己的父亲吗?你发达的时候,他在哪里呢?”
任剑彻底被噎死,脸上一阵一阵发白。安乐的倒打一耙,正好戳中了他的软肋,估计明天就会有许多新闻追查任剑从未出现过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了。
“我们不要再纠缠莫名其妙的问题了,这一届嘉宾真是良莠不齐,现在开始吧。”
王导此言一出,评委们纷纷附和,主持人正好在这个时机把观众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七夜的突出成绩上,节目延误了一下,接着按照流程进行下去。
主持节目的片段,报纸的头版,种种画面在眼前的屏幕上飞过,光影交替中,安乐的眼神透亮和坚定。
他已经想起来了,全部。
从重生一直到病入膏肓,两辈子之中,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可是安东对他的爱从来没有变过,父亲或者爱人,身份的差异不能改变始终如一的爱和保护。
病重时,安东守着他的那些夜晚变得格外清晰,他们谁也不能失去谁,谁也不能独自活下去,而现在,他已经恢复了健康,他可以站在舞台上,轻而易举地看到台下那个人关切的目光,等到节目结束,他们就可以回到他们的小窝里,或者世界上任何地方,这样厮守一辈子。
暖洋洋的感觉在安乐心中溢开,他的嘴角情不自禁扬起,眼神明亮,不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成绩,而是因为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他已经忘掉任剑,忘掉他所在的舞台,忘掉繁琐的比赛环节,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就像那个人的眼中也只有他一样。
全国赛第一场落下帷幕,收视率又创综艺类节目新高,在导演的赞美声中,佘亿昌不禁露出得意,安乐的表现收放自如,完全没有受到节目开始任剑的影响,最重要的是,安乐的表情非常到位,那种幸福的微笑,让屏幕前的每个人都能感觉到由衷的愉悦。
“老佘,原来是你的嫡传弟子啊,不早说!”导演拍拍佘亿昌的肩膀,“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节目结束之后,嘉宾们从贵宾通道离场,任剑混在众人中,只想快点离开,却被Even横身拦住。
“为什么要这么做!”Even怒气冲冲地质问。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难堪?”任剑压低声音,勾住Even的肩膀,她是他的经纪人,也是他的女朋友,现在是他重点要安抚的对象,“我承认我刚才有点冲动,但是,我确实不能相信——”
“不是你相信不相信的问题!现在王导已经要跟我解约了!”
感觉到周围的人在对他们指指点点,任剑也不高兴了,他扬起声音:“你一定要让我把脸丢光吗?疯婆子!”
Even怒:“你、你说什么?!我辛辛苦苦拉扯你到今天这一步,你这个白眼狼!我早该看穿你的!”
安乐挽着安东的胳膊从两人身边走过,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们宛如两个世界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乐乐,你想起来了。”是肯定的语气。
“嗯。”安乐露出大大的笑容。
安东揉揉安乐的头发,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一定会做出更亲密的动作,现在他只想快点把安乐带回家。
“爸在你身边感化了这么久都没让你想起来,参加一次电视台的节目你就想起来了,爸感觉有点失败。”安东用遗憾的语气说,眼中却含着明显的喜色。
“不是的,”安乐正色说,“我是因为看到追光灯才想起来的!”
促使他恢复记忆的关键环节就是那束在观众席上不断移动的追光灯,那片金黄色的光让他想起金钟奖颁奖典礼上的枪击,想起安东身体歪向他的那一刻,几乎灭顶的恐慌,所有记忆在短短几秒内喷涌而出,欢乐的,悲伤的,焦虑的,可笑的……
安乐想到这些,不由自主抱紧了老爹的胳膊。
安东略有惊讶,继而开玩笑:“原来是这样,早知道我就装死刺激你一次。”
“爸!你都多大了?自重。”
父子俩离开电视台,乘坐宽敞舒适的专车回家。
“手伸出来。”安东命令。
安乐笑嘻嘻地瞅着老爹,乖乖地把手放进老爹手里。
安东拿出三枚戒指,一枚一枚仔细戴在安乐手上,安乐看着自己的手,求婚戒指、继承人戒指、婚戒,然后抬起头,问老爹:“就这些?”
安东一愣:“怎么?还有第四枚?”
安乐笑嘻嘻地拉住老爹的领带,凑上去,狠狠地亲了一下那双颜色淡薄的嘴唇,安东眸色加深,伸臂环住安乐的腰,低沉地在他耳边说:“折磨了老爹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应该付出点代价?”
“爸,你似乎忘了点什么,在你交还给我之前,我可不会付任何代价哦~”安乐奸笑着从安东怀里逃开。
安东叹了口气:“难道你说的是我的心吗?早都给你了,一点渣都没剩下。”
“爸!”安乐顿时红了脸。
“说吧,我还有什么没给你?”安东揉揉安乐的发顶。
“你真的忘了!”安乐的脸更红了,不知是羞红的还是气红的。
“是……一顿大龙虾?一次瑞士滑雪?还是欧洲自助游?”
眼看着老爹想得越来越不靠谱,安乐不禁直起身子,两手按在老爹肩上,把他按在沙发靠背上,目露凶光地说:“你说要让我上的!!!”
这话一出,一向淡定的司机都情不自禁多打了半圈方向盘,夜色中的黑色流线型改装车呈S型挤过紧凑的车流,引来一片喇叭声。
“这个,我们再商量。”安东淡定地捏了捏安乐的屁股。
“爸!!!”
夜还长。
——正文完——
番外:七夕年度探亲节(一)
话说日子如流水一般,biu地一下就过到了七夕这一天。
——这一天的前夜,安小乐同学窝在老爹怀里,抱着他的脖子迷迷糊糊留下一个晚安吻,就和周公商谈七夕计划去了。
而性致勃发的安东,只能抱着热乎乎的小嫩豆腐,作柳下惠状。
其实不能怪安东色欲熏心精虫上脑,只是他毕竟刚说服自己,从小养大的小嫩点心也是可以吃的,吃了一回想二回也是很HAPPY的。
安东又失眠了,他把胳膊从儿子脑袋底下小心翼翼抽出来,翻了个身,开始练习黯然销魂掌。
却没想到刚来了一发,他就困意上头,头一歪,睡着了。
但是撸管这个动作持续到了梦境之中,安东疲惫地弓着身子,一边撸一边想,怎么TMD还不出来……
这时,门开了。
安东一瞥,就瞅见一毛茸茸的脑袋顶,哈哈,来得正好啊儿子,老爹正在痛苦,快来尽孝!
然而门口那个小童鞋,却一脸窘色,骂道:“你儿子还在家呢,就不能注意点吗!”说完“砰”地把门甩上了。
安东立时萎了。
安东仰躺在床上,叹了口气,迷迷糊糊又要睡着。
这时,噼里啪啦一阵恐怖的高跟鞋声传来,安东惊讶地抬头,白领女精英许蓉蓉冲进房间,皮包一撇,高跟鞋一甩,霸气地挺身倒在安东旁边,开始脱衣服。
“喂,喂……”
“滚!”应声而来的是一个枕头,打歪了安东的脸,许蓉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被窝,用被子把自己裹住,闭眼睡觉。
安东无奈,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卧室,他真不知道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同志,他是怎么忍受和一女的躺了十八年的。
墙上的日历写着,明天就是七夕了,他没穿越啊!
年份也对头,日子也对头,就是周围的环境有点不对头。
不管怎么样,安东决定先好好睡一觉,等头脑清醒了再说。
他瞅了一眼客厅,儿子还在看电视,忍不住走过去看看,看什么节目呢这么入迷?
“中国名校排行榜?”
安东笑了:“你小子考不上大学在这儿找刺激呢?”
沙发上的安乐疑惑地看着老爹:“爸,你怎么了?我不是考上N大了么,明天火车就要去了啊。”
安东沉下脸:“N大?你做梦呢吧。”
安乐也不高兴了:“爸,你还是做你的家务吧,别上网炒股了,看你成天情绪起伏大的,不知道还以为更年期了呢。”
“怎么跟爸爸说话呢?!”
“切,你更年期,我青春期,咱俩谁都别惹谁。”安乐支了个牛逼哄哄的姿势,拒绝再和老爹说话。
安东无奈,在儿子这儿碰了钉子,他今晚只好独自面对失眠了,穿着大拖鞋大裤衩,安东走进安乐屋里,往小床上一躺,还挺舒服。
安乐那边看完了电视,盘算着明天坐火车要带的东西是不是都齐全了,低头走进自己屋,三下两下脱了衣服,只剩一条平角内裤,闷头扎自己床上。
我列个擦啊!!!为什么老爹在他床上啊???
安东下意识把安乐压在身下,两手伸进他内裤里,一边揉搓敏感的臀部,一边把内裤往下退——既然投怀送抱,焉有不吃之理?
安乐吓傻了已经,他、他那贤妻良母家庭煮夫的爹,怎么突然就对他做这种事?
一定是梦游!该死!
安乐赤红着脸,拼命从老爹手底下挣扎出来,他小声叫唤:“爸,爸,这不是你的床……我妈在那边……”
安东心想,儿子最近功夫练得不行了啊,这挣扎起来都毫无章法,软脚虾一样,亏得他老子亲自教得他近身擒拿,吭,难道是欲拒还迎?
安东乐了,他一巴掌按住安乐两只手,一手捏住俩人内裤同时扒下,下身磨蹭着安乐的小鸟,在他耳边说:“这么想要爹爹,放水可不行啊……”
安乐望着安东,脸色由疑惑转向惊恐,又由惊恐转向崩溃。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我擦死变态——!!”
番外:七夕年度探亲节(二)
随便抓了一件睡袍披上冲进安乐房间的许蓉蓉,也爆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啊——死同性恋!放开我儿子!!”
十分钟后,血腥残酷的枕头战以安东的溃退为结束。
“安乐,你跟妈说,这是不是第一回?”许蓉蓉一手拿着苍蝇拍,一手把安乐护在身后。
“啊?”安乐愣住,看向老爹。
“他以前这么骚扰过你没?”许蓉蓉警惕地看着安东。
“那倒没有。”安乐小声说。
“说实话,别害怕!妈给你做主!”
“真的没有……”
许蓉蓉脾气稍缓,放下手中的苍蝇拍,把儿子搂紧:“跟妈说,他刚才干什么了?”
安乐偷偷看了安东一眼,老爹的脸色很不好看呢:“没、没什么,我就随便喊的。”
许蓉蓉哭笑不得:“随便喊的?”
“妈……”安乐害怕地看了一眼安东,小声问许蓉蓉,“你刚才说,同性恋?”
许蓉蓉一愣,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她说:“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这场家庭矛盾总算缓和下来,安东郁闷地睡了一宿沙发,天明时许蓉蓉叫他去送安乐。
火车站人头攒动,人们大包小包地驻扎在阴凉中,等待自己那班车到来。
八月底,天热得要死,大家脑袋的晕晕乎乎的,一句话不想说,检票一开始,就随波逐流往里挤,安东把安乐护在身前,替他背着一个大包,拎着吃的,安乐推着拉杆箱,左躲右闪,就是不想靠进老爹怀里。
看到安乐眼中明显的厌恶,安东心中不爽,这小子到底在跟他摆什么谱?
安东已经想明白了,安乐肯定是后悔和他发生这种不伦的关系,至于他们怎么会回到A市,许蓉蓉怎么又掺合进来,那肯定是安乐这小子搞得鬼,他鬼主意不少,有时候他老爹都被耍的团团转。
可是,想明白这一层,安东一点都不高兴。
谁能忍受爱人前一刻相拥深吻,下一刻翻脸不认人?
但是,安东毕竟是安东,他可以把所有暴躁化作面无表情。
在局势未明之前,不要暴露自己的情绪……安东攥紧拳头。
终于随着登车大军一起进站上车,找到铺位,安乐把箱子往行李架上放,行李实在太重,举了两下都没上去,安东立刻站起来,帮他放好。
安乐回身一推安东:“别离我这么近。”
安东不吭声,自己找地方坐下。
“车快开了,你走吧。”
“……”
“请各位送亲友的同志尽快下车,请各位送亲友的同志尽快下车!”广播里来回播放着。
“车快开了,你赶紧走啊!”
同铺位的人纷纷对安东行注目礼。
“爸,别丢人了,你赶紧走吧!”
面对一声比一声急的催促,安东岿然不动,开玩笑,这样就想把他撵走?不可能!
“好,你就呆在这儿吧,你去学校去!我走!!”安乐说完,赌气往车外走。
那感情好!安东立刻追出去。
车开了……
安乐简直气得翻白眼:“我的行李!我的行李呢?”
安东张开空空如也的两只手。
“你——”
“没关系,我叫人去拿回来,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你叫人?”安乐哭笑不得,“你以为你是铁路局局长啊?”
“过来。”安东沉着脸说。
安乐还正在气头上,一听更气了,他手上仅拎着一包吃的,被他抡圆了往安东身上砸:“你走!我看见你就恶心!”
安东头脑一阵发晕,燥热的天气让他难受,他随手截住儿子的手腕:“闹够了没有!你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你问我……竟然问我有什么不满意?”安乐震惊地后退。
一阵刺耳的火车汽笛声响起,安东吓了一跳,立刻冲上去把安乐紧紧抱住:“混蛋!你往哪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