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鱼润

“哥哥！”

苏一睁大眼睛柔和的看着他。

“哥哥，你不会走吗？”

苏一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哥哥，我爸说，小孩儿不挑食，多吃饭，听大人的话就会很壮。那你也要多吃饭，听你爸爸的话，你就能走路了。”

苏一点了点头。

“等你能走路了，我们去捉鱼吧！去捉大鱼！”

“好。”

35天过去之后，苏一脸上的线条变的柔和，小孩儿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笑，会点头，会说‘好’。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的苏一就会回来吧。

“俊毅，你又不听话了！医生说了不能急于求成！快坐下歇会！”陆小爱擦了擦李俊毅脑门上的汗。在苏一离开后的第二十天，李俊毅终于可以坐起来了，而且还能在医务人员的搀扶下，缓缓的下床走上几步。没过几天李俊毅就坐着轮椅，在机场将陆小爱接了回来。当陆小爱看见轮椅上的李俊毅时，还是哭了，哭的象小孩似的。三个男人哄了一上午，才终于止住了这个美人儿的眼泪。

李俊毅和陆小爱不止一次的问到苏一，哥俩不谋而合的说，已经分手了。只是说完之后，李轩不动声色的出了门，在楼下的大门口，李轩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流。“苏一，你去哪儿了？……”

送走苏一的第二天下午，李轩开着车，不知不觉的到了苏家的楼下，愣愣的看着。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四个小时……到了凌晨两点，始终没有看见苏家的人，苏家的灯也始终没有亮过，出去吃饭了？出去散心了？还是苏一生病了？一天，两天，三天……每一天的下午，李轩都会准时的出现在苏家的楼下。不求你原谅，只是让我看看你很好就可以了。可是，看一眼都不可以吗？你们去哪了？一个多月过去了，李轩始终清楚的确定，某一天，苏家三口一定会出现在楼下！一定！所以我要等着，等着看看我的苏一！

今天，院长爸爸和院长妈妈又给安泽来电话了，除了问问安泽和苏一最近过的好不好，就是开始念叨宇轩，说宇轩出去很久很久了，一直也没个音讯，想他想的不得了！秦安泽使劲掐着自己的胳膊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淡定的告诉院长爸爸妈妈，宇轩长大了，估计是和爸爸妈妈有代沟了，因为宇轩经常给自己打电话，讲讲一路的见闻。秦安泽还特意翻开了旅游地图，找了几个地名讲给他们听！掰着手指头算算，院长爸爸妈妈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怎么能告诉他们真相呢，不能说！永永远远的不能说！百年之后，院长爸爸和妈妈一定能在天堂与那个单纯简单的天使相遇！

接完了院长夫妇的电话，秦安泽开着车朝墓地方向驶去。有段时间没来看看宇轩了。拜祭完宇轩打算走的时候，看见了萧牧。萧牧也看见了秦安泽，定了定，朝秦安泽走了过来。就差几步就要走到跟前的时候，一串不合时宜的铃声打破了冷漠的宁静！萧牧的手机响了。

“牧哥，我堂子！你肯定想不到我最近居然查到了那个法医的下落！”

“什么？那个老法医？你……你查到了？真……真的？？”萧牧因为过度的惊讶而有些结巴。

“是啊！！十年了，兄弟，十年了！世界真小，十年了，终于让我给撞上了！”

“你在哪？我马上到！”……

萧牧挂了电话，急急忙忙的就要走，看了秦安泽一眼，“跟我走！”

萧牧飞速的开着车，手没闲着，嘴也没闲着。“十几年前，我爸爸死在了监狱，警察说是突发性心脏病！给了我们母子一笔抚恤金。没过多久，一个叔叔来到我家，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知道了阁中阁这个组织！我知道了警察局里的私刑！只要换个身份，我就可以报仇！当我意识到法医可能知道真相的时候，我去找了！可是法医早就离开了，却没有人知道那个号称正直的老头去了哪里！后来，我认识了堂子，堂子是个好人，是个做建筑的工人，普普通通的工人，认识人很多交际面广，很实在，和我称兄道弟！我妈妈病重那会儿，都是他一直陪在我们身边！很熟了之后，我将我爸爸的事告诉了他，没有告诉他我最真实的身份！他很仗义，说要帮我寻找，寻找那个法医问问真相！呵呵……我笑他！可是他坚持说一定能找到！于是就由着他了，我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有一天真的能找到那个老法医？”

“是！”……“对于苏一，对不起……对不起你们哥俩！等见完法医之后，随你处置！”

……从大学到工作，几年的感情，不是一瞬间的仇恨就可以抹平的！所以秦安泽选择跟着萧牧去见法医。

在郊外一处僻静的公园里，一位老人正在悠闲的打着太极。

“李老师！”

老人听到喊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去，柔和的用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来人。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您李法医吗？”

听完这句话的时候，老人当时就呆若木鸡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李轩看。

“我是王福顺的儿子！”

这句话出现在寂静的空气中时，老人转身就走。萧牧抢先跑到老人跟前，扑通跪到了地上。“伯伯！我患了绝症！将不久于人世！您看看，这是医院的诊断书！我只是想知道我爸爸死亡的真相！我想死的明白！”“伯伯，假如现在跪在您面前的是您的孙子，您真的想让他怀着遗憾，怀着一生一世的疑问与世长辞吗？”“伯伯，我求求您，求求您……”因为公园偏僻并没有什么人，所以这一切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萧牧的哭声，倒是让秦安泽眼睛酸酸的。虽然知道那份诊断书一定是伪造的，可是还是很心酸！长久的沉默，老人终于伸出了手，轻轻的拉起萧牧。“去我家吧！”

“十几年前，突然接到上面的通知，看守所里，有一名嫌疑犯突然猝死。我立即收拾好东西准备赶往现场，出门的时候突然被一群人劫住了。领头的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我儿子儿媳和小孙子被绑到一个大柱子上，眼睛被蒙着，嘴被堵着！他说我必须按他说的去做，不然就告诉我地址去收尸……”

“那我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被注射了一种药物，可以让人心跳加快，造成猝死的假象！……确实受过私刑，不过却远远不会致人死亡！”

“您知道是谁干的吗？”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当年，还有一个小插曲！这都是后来听我儿子说的！”老人说着拧紧了眉毛却不自然的笑了一下。“那个时候我小孙子五岁，被绑上之后大哭大闹，使劲的扭着头，把蒙着眼睛的布弄掉了，我儿子立即就听到了手枪拉开保险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头子说，看见他的人必须死！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孙子的年纪太小了，他并没有杀了那孩子。定案之后，我们被送出了国，协议是永远不能再回来！我老了，即使死，我也想死在自己家乡的这片土地上！闲来无事，我曾问过我孙子眼罩掉下之后都看到了什么，他说看见一个很怪的人，长着胡子却戴着一个大大的耳环，嘴下面有一个很大的痣！孩子说很丑！”

“耳环？痣？”萧牧愣住了，喃喃的说了一句。再一次给老头跪下了，“谢谢您！谢谢！”

说完拉着秦安泽走了！

“也许我的命不会被你拿走！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倒是很希望被你拿走！”

“你要去哪？”

“我突然特别特别想哭！我真不像个男人！……”萧牧突然来了个猛刹车，扑到方向盘上肩膀剧烈的抖动，“我就是这世上最大的一个笨蛋！我就是个傻瓜！……”

秦安泽也不追问，就靠着车座上看着萧牧哭，有生以来第一次，看着这个大男人哭，哭的撕心裂肺。

“胡子！耳环！那颗大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云间现在的老大，也是当年领走我的叔叔。送我进大学，送我进警局，告诉我我爸爸死于非命！教我如何报仇，希望我加入云间！这个人！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杀害我爸爸的真正凶手！……”……“陆警官……苏一……都是我害的……”……萧牧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下车！”“秦安泽！下车！！”

“为什么？”秦安泽不解的望向萧牧。

“下车！！”萧牧冲着秦安泽咆哮着。

“下车？你一个人去找云间的老大？别忘了，你的命也有我的一份！即使你死！我也要看着你死！！”

秦安泽和萧牧一起出现在那个有着温暖色调的办公室。

“该来的终于来了！如果你活着跟他一起来，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云间的老大以一种悠闲的姿态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不问我为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只想知道一个真相，而且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萧牧掏出枪来对准云间老大。

“你不怕我的人冲进来把你们俩打成蜂窝煤吗？”

“你叫叫看啊！”进来之前，萧牧和秦安泽就把门里门外所有盯梢的共计12人全部撂倒了！

云间老大的脸只是稍微变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首先扳动了手枪，秦安泽条件反射似的扑倒萧牧，随即连发了两枪，命中率百分百！萧牧抱住秦安泽，又朝云间老大打了几枪，“你疯了！！”然后抱起这个淌着血的人冲出了门。

“他是警察！警察！受伤了！！快救他！！救他！！”秦安泽在抢救室门里，萧牧在门外。“秦安泽，对不起！我害了你，我害了陆警官，害了你最爱的弟弟苏一！我该死！该吃枪子的是我！！我该死！！……”萧牧蹲在手术室的外面，抱着脑袋，不住的呜咽着……

“医生，怎么样？”

“人民警察为人民受了伤，即使我们死也不能让他死啊！放心吧，不会有生命危险！”女主刀医生带着轻松的笑容半开玩笑的说。

两天之后

“你为什么救我？”萧牧望着病床上的秦安泽问道。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是为什么？”

“我们曾经是同学，是同事，是兄弟，我不能看着你死！”

“现在还是吗？”

秦安泽没有回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云间的老大已经死了，警方只当是黑帮恶斗，起码在短时间内云间不会太猖狂，而且也没有人会知道，萧牧和曾经的老大有过这种关系。陆警官已经不在了，人们都当他是因公殉职，死于与歹人的交战，没有人会知道是萧牧开的那一枪。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心里的问号已经解开了。秦安泽想过把萧牧送进监狱，可是想来想去终归下不了那个狠心，既然都过去了，那就过去吧！冤假错案不计其数，不多这一桩！放过萧牧吧！这么多年，他也是一个受害者！这样想到，秦安泽的心释然了。

“也许，所有的人都不会原谅我吧！秦安泽，谢谢你！我走了！保重！带我向李轩和苏一说声对不起！”……“秦安泽，和你共事的这么多年，你给了我亲人的感觉！谢谢！”

看着萧牧离开的落寞的背影，有一滴泪，缓缓的同时从两个人的眼角里流了下来。爱情可以上升为亲情，可以刻骨铭心！最最真挚的友情，同样也可以上升为亲情，同样也可以刻骨铭心！所有被人珍视的感情，都是可贵的！！

第三十五章：很久了

农历腊月初六，苏一的生日。伤筋动骨100天，秦安泽救萧牧的代价就是依旧坐在轮椅上，来到了苏家的楼下。苏一，25岁生日了，还记得哥哥吗？如果记得哥给哥打个电话吧！告诉我，你过的很好！……

农历腊月初六，苏一的生日。李轩直到看着秦安泽坐着轮椅的背影消失在苏家的楼下才缓缓的出现。苏一，我们认识十多年了吧。十多年，很长很长时间了，有铺天盖地的快乐有逆流而上的忧伤，苏一，都还记得吗？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们一齐戴上的那枚钻戒，还在吧？……

农历腊月初六，苏一的生日。苏家三口和“房东”一家老老少少七口过了一个没有大鱼大肉没有山珍海味却简单愉快的生日。苏一还是很少开口说话，也许，也许再过长一点的时间会好吧！……

秦安泽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出院之后，去了趟向日葵看院长爸爸妈妈。回到自己家之后，和秦爸爸秦妈妈商量了一下，辞掉了警局的工作，秦安泽的心里终归还是有一个节，“我不是一个称职的警察，我对不起这身警服。”通过爸爸的关系，在政府的一个部门当上了小科员，日子轻松惬意。掐指算来四个月零十五天了，自从苏家三口离开这座城市，就再也没有了他们的消息，就算是生日那天，也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爸爸、二叔、苏一去哪了呢？在瑞典吗？还是在某一个小岛上呢？苏一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在这段时间里，秦安泽经常有意无意的去苏家的楼下看看，也许冥冥之中也在期待什么的发生吧！而就是在这里，秦安泽终归还是看见了李轩，而且，不止一次！可是，现在的他们真的更像陌生人了，看见了和没看见结果是一样的！彼此没有眼神，没有问候，没有交谈，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有了！

苏一已经走了有8个多月了，一晃又到了多雨的夏季。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秦安泽坐在自己房间的写字台前发呆。清脆的手机铃声将秦安泽的魂儿勾了回来。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电话的那头没有声音，很安静……“喂？”

“哥……”

“一一？……一一？？”

“哥，是我！”

“一一你回来了吗？你是在家里吗？”

“哥，我和爸爸、二叔在国外……哥，你好吗？”

“好，好，挺好的。一一，你呢？我想看见你！一一，我……”秦安泽特没用的顿了一下，单手捂住了眼睛。

“哥，很想我啊？嘿嘿嘿……哥……”

“……”一小段时间的沉默。

“一一，我想看见你！我想看看你摸摸你……一一，我想你……”

“哥……”

……

苏二叔偷偷的在病房外面看着病床上虚弱的苏一，泪流满面。苏一生日的第二天，天气很冷。正值寒假期间，苏一和“房东”家的三个孩子去山坡上玩，突然苏一就倒下了。孩子们边哭边跑的告诉了大人。苏二叔和苏爸爸再次上演了难能一见的奥运会上的百米冲刺。苏一的嘴里鼻子里不停的往外淌着血，留下来的一小洼血已经浸湿了苏一的小半边脸，苏二叔抱起苏一开上车直奔镇上的卫生所，卫生所的老大夫止住了血，检查检查说是没什么事，可是回去之后当天夜里苏一的鼻子又开始流血，这次苏二叔直接开车去了市里的大医院，可是医生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苏二叔和苏爸爸连夜商量最后决定去瑞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