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朋友送我的……放手……”一天两次,都在窒息而死的边缘。
“他人呢。”男人的表情有些微的变化,松开手,任凭陆垣跌坐在地上。一阵猛咳之后,他才喘过气继续说:“他要生孩子了,我们需要医生,不然他会死的。”
“孩子?”男人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次,愤怒明显写在脸上,但他还是继续问:“他现在在哪!”
“森林里,有个水池的地方。”话声刚落,男人就背起一只箱子朝森林深处跑去,他敏捷地穿越一切障碍,把陆垣甩在脑后。
等他凭借记忆,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水池,男人已经开始了急救。
他把一些草药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后口对口喂给王子。
雷用男人带来的火石升了一堆篝火,然后开始为希尔按摩冰冷的四肢。陆垣走过去,想帮忙,男人没好气地冲他大吼:“你跟着来干什么,到我家去取两床毛毯、干净的毛巾,再拿只水桶来烧水,快!”
一阵慌乱中失去主意的陆垣这才反应过来,希尔需要保暖,小宝宝生下来后还要温热水清洗。
他快步朝原路返回,把需要的一切都准备好,跑得快要断气。
“我的希尔,不要睡,好好看着我。这没有多难,你绝对可以做到。就这样深呼吸,没错,继续用力!别害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了。”从男人的话语中不难发现,他和王子是认识的。他不断断鼓励希尔,并用手推他的腹部,帮助他用力。雷在一边打下手,急得满头大汗,连肉团子也用鼻子一下下抚摸王子的脸颊,给他打气。
大家都在努力,不肯放弃,但希尔的气息越来越弱……
他红着眼,死死地盯着男人,说不出一句话。
“头出来了。”雷忽然发出喜悦的叫喊:“希尔,宝宝的头出来了,你再用点力。”
听到这句话,犹如看到希望一样,希尔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终于产下一个瘦弱的婴儿。他虚脱地躺在男人怀里,泪流满面,喉咙中发出古怪的声音,依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乖孩子,别说话,我都知道。”男人紧紧抱着他,像要把他融进自己身体里一样用力。
第九十二章:传说中的飞龙
不足月的孩子,瘦瘦小小地躺在毛巾被上,在清理掉口鼻的羊水后,终于大声啼哭起来。
“希尔,是个女孩!”用温热水替新生儿洗澡,陆垣惊喜地发现,宝宝乱蹬的小腿中间,没有小棍子!他怕自己看错了,或者是先天不足生下了畸形儿,于是拎起来小家伙的脚仔细观察。没错,真的没有小棍子,只有细细的缝,是个健康漂亮的女孩!
“好可爱的女孩,简直是个小公主!”比自己生孩子还高兴,陆垣几乎手舞足蹈了:“我儿子有媳妇了,她归我们陆家了!”
希尔还很虚弱,但他拼命坐起来,把孩子抱在怀里。
“我的宝宝,是我的宝宝!”孩子还没有睁眼,小脸皱巴巴的,简直是个小老太太,但在大家眼里,她美得像个天使。
“也是我的孩子。”男人伸出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宝宝的额头,小家伙吧唧着嘴,很可爱。听了这句话,希尔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很快红了眼眶,诺诺地说:“你当真愿意?太委屈你了……”
看到这里,连迟钝的陆垣也明白了,那个男人就是希尔等待已久的恋人——飞龙!
“先生,我不想打扰你们情深意切,不过小宝宝是要喝奶的,有什么办法吗?”希尔没有吃哺乳果实,所以没有奶水喂养孩子。眼看小家伙饿得直哭,雷心痛得要死:“真可怜,刚生下来就挨饿。”
飞龙将孩子递给雷,自己抱起希尔:“你看我都急糊涂了,快,先回家。一会弄点椰子汁煮热了喂,对付过这一顿再想办法。”
一行人回到小木屋,立刻分工合作忙开了。
飞龙去采摘椰果,雷在翻箱倒柜寻找可以代替母乳的食品,陆垣则陪着希尔和他的宝宝。
幸运的是,雷找到一些粳米,可以用来熬米汤。按说人类的新生儿必须喝奶,吃别的难以消化,特别是这样虚弱早产儿,弄不好就夭折了。可是现在情况紧迫,又没有别的代乳可以喝,权且试试米汤,好歹能续命。
不一会,飞龙带着几个椰子回来,果断把椰汁倒入敖得稀烂的米汤里,一起煮成糊状。
他端着特制的椰奶米汤进来,抱起小家伙,耐心地喂食。
“陆垣,能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吗?”希尔眨眨眼睛,微笑着恳求。不愿当电灯泡的某人当然是一溜烟跑了,把二人世界还给分别已久的两人。他们,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飞龙的木屋其实很简陋,总共就一间房子,连厨房都没有。雷蹲在外面煮鱼汤,这是给希尔补身体的。
“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飞龙?”虽然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陆垣还是没话找话,眼巴巴地盼着雷给他一个百分百的答案。直到雷点头确认,他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太好了,这趟总算没白跑,可把他给找着了!看来我们没有回现代社会,等希尔休养好身体,我们就能一起回家了!”
搓着手,陆垣十分兴奋,雷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家伙还是太天真,他也动脑筋不想想,要是能从这里回去,飞龙不早就去找希尔了吗?雷
心情低落地搅着锅里的鱼,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也许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他和力,恐怕是今生无缘了……
和雷的低落相反,希尔现在是充满了重逢的喜悦。他半卧在床上,面带微笑地看飞龙细心地给宝宝喂食。他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会这么温柔,如此专注,那张沧桑的脸上满是慈父的表情。他曾经担心过,怕他不肯接受自己和别人生的孩子,还曾想过等孩子生下来后,就送给没有子女的雷。不过现在不需要这么做了,他根本没有嫌弃过他,更没有半点厌烦之心、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希尔很委屈,声音有些颤抖:“我到处找你,吃了很多苦。要不是陆垣他们,现在也见不到你,说不定早就死了。”
说道动情处,眼泪再也熬不住,夺眶而出。
飞龙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搂着他,满心愧疚:“是我不好,你听我解释……”
“不,我不听,你得补偿我!”王子抿紧嘴唇,眼睛直直地看着飞龙:“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用什么借口和解释,都不能改变伤了我的心的事实。如果你不能好好补偿我,我是不会原谅你的,绝对!”
虽然是生过孩子的人了,但希尔的年龄其实不大,连十八岁都没满,还是任性的大男孩。
况且,这次他完全有理由刁难一下飞龙!
他撅着嘴,把宝宝抢过来,根本不给爱人辩解的机会。
“好,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想尽办法满足你。”宠溺地看着希尔,飞龙现在是心甘情愿听后差遣。为什么离开已经不重要了,目前最关键的是如何弥补这段过失。他确实无法接受爱人和别人生下孩子,可在被困的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只要能让他和希尔重逢,他绝不会在意这一切。
“那你跪下,手背在背后。”王子盘坐在床上,毫不留情地下了命令。
飞龙顺从地跪下来,低头亲吻他的脚,笑着说:“我亲爱的主人,准备怎么惩罚不听话的奴仆?不过不能太严苛,不然我就没办法照顾咱们的小公主了。”
“哼!”希尔傲娇扭头,把柔软的小脚蹬到飞龙的面门上:“大坏蛋,快点发誓,你要一辈子对我好、照顾我、保护我,不让我受一点委屈!要给我做好吃的,穿漂亮的衣服,不能让我做家务……还有,每天都给我讲故事解闷,逗我开心!要是做不到的话,你就变成大乌龟,我把你翻过来活活饿死!”
孩子气的抱怨,惹得飞龙直笑,希尔见他不正经,越发生气,拿脚使劲瞪他:“严肃点,谁许你笑了,以后我不许你做的事,一件也不能做!”
“是,老婆大人,我发誓只对你好,把你当老佛爷一样供起来。”男人坏笑着含住他伸过来的脚趾头,一点也不嫌脏,倒是希尔红了连,娇羞地把脚收回去:“又不是狗,乱舔什么……”
“汪汪,主人,我是忠犬,就要舔遍你的全身。”男人说完,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倒,手在他大腿内侧,烙印着龙字的地方徘徊。
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正色道:“让我好好补偿你,用我的余生。”
第九十三章:回不去了
好不容易把希尔和宝宝哄睡,飞龙才出门寻找木材,准备做一张漂亮的婴儿床。
雷帮他锯木头,就把来这里的经过说了,悄声问:“先生,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陆垣快生了,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你得想想办法。”
飞龙抬起眼,看了看正在聚精会神煮鱼汤的陆垣,放下手里的工具走过去:“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着同胞,你来了有一年了吧,想家吗?我刚来的时候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差点给逼疯了。”
“当然想,可是回不去,又有什么办法。时间一长就死心了,习惯以后还觉得挺好的。”陆垣傻笑着摸头,把喷香的鱼汤盛放到碗里。雷觉得他们两个穿越者既然来至一个地方,大概有很多话想说,就主动接过照顾希尔的任务,进屋去了。
飞龙心里明白,雷是让他婉转地告诉这个大男孩,他们回家无望。
“你是哪人,普通话挺标准,我都听不出来。”目光扫过陆垣的肚子,按人类的大小,估计也有五六个月了。但因为怀的是兽人的后代,他也拿不准什么时候生。怕他知道真相后太激动,飞龙打算从旁敲击,慢慢跟他解释。
“我是成都人,在武汉念大学,旅游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到这来了。”本以为交流恐惧症已经完全治愈的陆垣,面对一个和他来至同一个国家的飞龙,还是产生了恐惧。他不敢看男人的眼睛,目光不自然地扫来扫去,落到远方。耳朵虽然聚精会神,眼睛却完全放空,到现在还没看清楚传说中的飞龙到底长啥摸样。
“你真有趣。”飞龙发出爽朗的笑声:“我当兵的时候在成都服役,咱们也是半个老乡了。”
“原来是军人,难怪什么困难都难不倒你。雷他们总说你,把你夸得跟大英雄一样,今天总算见着真人了。”陆垣一激动,对上飞龙的视线,又赶紧低下头:“对了,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真的没有回现代的办法了吗?”
“你既然能追到这里来,应该有不少线索了吧。”飞龙席地而坐,拍拍旁边的地面:“来,坐下慢慢聊……”
根据飞龙详细的解释,陆垣终于把所有的线索串到一起。
他原来生活的大陆实际上是个岛屿,由横断山脉分成两部分,有某种神秘力量,每隔三十五年往森林送一个人。
在飞龙之前到达的,是个德国人。他是德军的装甲工程师,熟悉机械原理,也是他发现了漩祭的秘密。他毕生都在研究回到现代的方法,但由于没有同伴的帮助,缺乏燃料和原材料,最后留下一大堆资料孤独地死去。
飞龙花了几年的时候去翻阅这些遗留的宝贵资料,用他不算精通的德语和英语,终于搞清了穿越的规律。
德国人认为,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和每隔三十五年爆发一次漩祭有密切关系。漩祭爆发时,周围的磁场改变,空间产生扭曲,于是把另一个空间的人送到这里。那么,如果他们制造出引发漩祭启动的机器,也许就能逆转一切,把人送回文明世界!
得到这些信息,飞龙立刻行动起来,一边帮助熊族统一天下,一边借助族内的大工匠帮助他研究德国人留下的设计图。
他们克服了无数困难,却始终没有成功。制造出的机器失败了很多次,次数多到他放弃了回家的打算。
后来,他离开了熊族,回到森林,在德国人的树屋住了下来。又过了两年,他捡到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那是和族人走散的希尔。他开始抚养这个漂亮的孩子,把全部的精力和爱都倾注在他身上,他耐心地等他长大,然后让他完全属于自己。
他们彼此相爱,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但好景不长,格图族人发现他们的王子没有死,终于把他接回地下城,小王子也再次与母亲重逢。十分排外的格图族不允许族人与外族通婚,所以飞龙不被大家接受,只能暂时与他分别。
希尔虽然思念爱人,却无法脱身。因为他的母亲身体不好,长年卧床,见到失踪已久的儿子归来,心情愉快,居然能下床行走了。因为这个原因,希尔不同意飞龙提出的私奔计划,他离开得太久,想多陪陪母亲。无奈之下,飞龙把家搬到其中一个格图地道的上方,方便与爱人幽会。
如果一直保持现状,他大概也会这样生活下去,可是随着希尔的成长,他们的争吵越来越多。究其原因,就是格图族的规定——成年男人必须为族内生育后代。
作为一个男人,他无法容许自己的爱人和别人上床,生孩子。
他开始游说希尔和他一起走,但王子始终拒绝不了母亲的恳求,最后也没能离开。知道劝说不了他,飞龙再次拾起丢弃多年的设计图,决定带他回到现代,好让他彻底死心。
下定决心后,他开始钻研机械,改良设计,并且前往熊族请求帮助。在大家的刻苦专研下,改良后的螺旋桨完成,并且安装成功。
满心喜悦的飞龙打算做一次实验,却没想到引发漩祭的同时,也被一扇石门拦住去路。
他就这样被传送到这里,和希尔失去了联络。
“这么说,我们现在回到中国了?”陆垣激动地站起来,眼里有些复杂的情绪,又兴奋又绝望。
“很抱歉,并没有。”飞龙摇摇头:“我们还在这块大陆上,只是从一个大型岛屿穿越到一个小型的罢了。”
听了这句话,陆垣居然有种放心的感觉,他很怕自己回到现代,从此和团团分别。这样看来,只要等希尔养好身体,他们就能离开了。他轻轻抚摸肚子,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飞龙有些愧疚地看着他,欲言又止:“那边的悬崖上有很多海鸟,我们去掏点鸟蛋,你和希尔都需要补身体。”
不疑有诈的陆垣,还满心欢喜地一同前往。
海岸边有耸立的岩山,上面栖息着许多不同种类的海鸟,在岩石缝里做窝,也不怕人。一个用特制的工具赶鸟,一个负责摸鸟蛋,简直是大丰收。要不是飞龙说每窝低于四个蛋就不要拿了,还能弄更多。
下山时没走原路,飞龙带着他绕道悬崖的另一边,指着对面的峭壁说:“你们就是从那来的,通道从水下穿过,连接两个岛屿。那边是熊族的漩祭地点,这边是人鱼守护的青春泉,也就是你们被水喷出来的那个水池。”
“人鱼,青春泉?”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他顺着飞龙所指的方向看去,两个岛屿之间的距离只有五六百米,要回家,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下面有人!”陆垣惊喜地叫着。
“你再仔细看看。”飞龙抓住他的胳膊,深怕他一不小心掉下去。下面游泳的人,仅仅是上半身与人类相同,腰部以下则是巨大的鱼尾。他们快速地游动,互相嬉戏,简直是童话般的场景:“这是人鱼,岛屿的守护者,是非常凶残的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