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生物。”丝毫没有意思到飞龙话里的另一层含义,陆垣忽然感叹道:“他们真美,像艺术品!”
“不能请他们帮助我们回家吗?”可以做只小船,让人鱼推他们到对岸。
飞龙有些愧疚地看着他,然后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胸腹一带巨大的伤痕:“这些人鱼嗜血成性,不分昼夜巡逻在岛屿周围,屠杀任何想从水路进出这座小岛的生物。我试过很多次,都不能从这里离开。我很抱歉,但我不想骗你,我们被困在这里,回不去了。”
“你在开玩笑吧。”陆垣不可置信地回头,最后又把目光落到地上:“你是说我永远也见不到团团了?”
他双腿一软,跌坐在草地上。
飞龙慌忙上前扶他,害怕他情绪激动,导致流产,那他罪过就大了:“陆垣,听我说,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就算我们被困在这里,回不去看,难道他们就不能找到这里来了?你和雷失踪了,团团和力怎么会坐以待毙,一定四处寻找。等他们摸清楚机器的运作和使用方法,你们就能重逢了。”
仿佛又看到了希望,陆垣抬起头,诺诺地问:“真的吗?”
“当然,你不是带着希尔来了吗?”飞龙露出微笑,握住他的手:“我必须感谢你,也要和你说对不起。如果不是你,也许我永远也见不到希尔了,但是因为我们让你和团团分离,我也很抱歉。可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团聚,在真爱面前,一切困难都是纸老虎!”
“没错,团团不会放弃的,他一定会找到这里来。”陆垣咬牙站起来,现在悲伤也于事无补。他现在必须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肚子里的宝宝,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尽管他不停给自己打气,但脸上还是挤不出半点笑容,可以说愁云惨淡。
他心事重重,回家的路上也不想讲话,只是一直抚摸自己的腹部。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要是团团找不到这里怎么办,那他们就永远见不着了。坐以待毙不是办法,他朝海峡那边看,心里盘算着一定要主动出击,只要能回到那边,什么方法都要试一试。
见他默不作声,飞龙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让他自己呆一会也许更好。无论换成什么人,遭遇这样一场变故,都会不知所措。
他们一前一后往家走,老远就看见希尔抱着宝宝站在门口眺望,飞龙立刻飞奔过去:“站在风口里干什么,小心生病,你要气死我。”
“我以为你又走了,很害怕……”醒来没看见自己的男人,王子以为他又一声不肯地离开了,当场哭红了眼。无论雷怎么劝,他都不肯回屋,一直站在门口等。
“傻瓜,我说了,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把王子送回屋子,安慰了好半天才破涕为笑。
安顿好希尔和孩子,飞龙又马不停蹄地忙开了。
他的木屋太小,一下多了三个大人一个宝宝,住的地方变得紧张,他决定扩建。这可是一项相当巨大的工程,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必须争分夺秒,每天做一点。陆垣傻愣愣地坐在石头上看海,沉默得像座雕像。雷安慰了他几句,一点效果也没有,只好先来帮飞龙盖房子。
“先生,陆垣没事吧。”还是放心不下那家伙,他和团团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会应该很难受。
“他很坚强,一定可以挺过去,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倒下。”飞龙将储存的木料取出来,和雷一起锯成木板。在这里盖房子不能太讲究,大风吹不垮,下雨淋不着就行了。
雷眼珠转了几圈,吞吞吐吐的样子让飞龙摇头:“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憋在心里多难受。”
“什么都瞒不过先生。”雷低下头,犹豫了半天才开口:“你真的不嫌弃希尔吗,他可是生了别人的孩子,按照你以前的脾气,大概……”
“大概会把他们母子都杀了吧。”飞龙手上不停,笑着接过话头,想想又觉得不对,改口说:“或者说,父子?这个世界男人也能生孩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关系了。”
他顿了顿,脸上很严肃,继续说“你说的对,我以前是个大男子主义很严重的人,绝对无法接受伴侣和别人发生关系,甚至生下孩子。可是当我被孤立在这座小岛后,我每天都在想,如果我不是这么冲动,缺乏包容心,我就不会和希尔分开了。我爱的是他这个人,不是贞操,也不是处子之身。当然这些也很可贵,但不是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爱情也是需要宽容和包容的。”
“先生,你的改变真大。”开始还为希尔担心,但听飞龙这番话,雷知道他可以彻底放下心中的疑虑了。
“你不也是吗,听陆垣说了你和力的事,我很高兴,你终于放下仇恨了。”雷要报仇的事,他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但碍于他一直没有行动,所以不能明说,只是把怀疑告诉了巴洛。没想到巴洛利用他的报复之心,挑拨了一下,两人居然联手干掉了力。还好力大难不死,最后也和雷和好了,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晚上,陆垣和雷挤一张地铺,翻来覆去睡不着:“要是我们回不去了,该怎么办?”
雷也没有合眼,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总有办法,我下午看了看地形,这里离对岸不远,还有机会。”
“可飞龙说那些人鱼生性凶残,过不去。”走水路似乎行不通,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的手一直放在腹部,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他很害怕等不到团团,宝宝会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出生。
“别胡思乱想,一定有办法,一定!”雷握住他的手,微微用力:“千万不能放弃希望,只要我们继续努力,想办法,总有一天能和他们团聚。”
“好,我不会放弃。”陆垣笑着回答,却在黑暗中湿了眼眶。
天上的星星闪闪烁烁,看着他们和这个世界……
第九十四章:心中有爱,排除万难
一转眼,整整三十天过去了,陆垣偷偷在木板上刻的正字刚刚好写完六个。
他叹了口气,把木板藏好,怕被别人看见。来到岛屿一个月,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团团却音信全无。
他和雷试过无数种办法,最后也没能突破人鱼的绝对防线。如果不是他怀有身孕,人鱼不杀无辜的小生命,他们早就命丧大海了。后来他们又想从水下通道走回去,但通道中有厚厚的石板阻隔,根本不无法通行。看来只有漩祭爆发才能打开机关,可他们现在没有能力再制造一台相同的机器。
时间一长,他开始绝望,如果自己回不去,为什么团团总不来?
他不来无非是两种原因,一是找不到,二是死了。
无论是那种,都会让他痛不欲生!
“陆垣,蘑菇切好了吗?”雷忙得脚不点地,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把处理好的食材拿出去烹饪。
今天是希尔的宝宝满月的日子,喜欢孩子的雷简直比那两个当爹的还着急,从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到现在也没停下来。其实陆垣很明白雷的心情,他也是如此,只要停下来就会无法控制地思念团团。这样痛苦地静止下去,不如找些事情分散精力,不然真的会疯掉。
他叹了口气,扶着肚子去森林中散步,希尔正在门口哄孩子,看见他,笑着打招呼。陆垣也挤出一个笑容,用手指戳了戳宝宝肉鼓鼓的脸蛋:“快点长大,好嫁给我儿子。”
“去你的,獠牙几个月就成人了,我女儿可需要十几年才能结婚,就怕你愿意等,你儿子不肯。”成熟期不同,是天大的难题。
陆垣耸耸肩,无所谓地回答:“又不是叫我等上十几年,怕什么。周围都是大老爷们,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我不预定了,难道便宜给那些人鱼吗?”
用手捏小宝宝的脸颊,软绵绵啊,真美好。
“走开,脸都给你捏红了!”希尔心痛极了,一巴掌打掉陆垣的手:“这是我的宝贝闺女,不是给你捏着玩的肉团子!”
“手感差不多嘛。”悻悻地收回手,看到王子现在这么幸福,他不断告诉自己,这一趟没有白走,不能后悔。
“等你的生下来,要怎么捏都可以,这里面可装了好多个呢。”用手摸陆垣鼓起来的腹部,小王子露出十分羡慕的表情:“一次生好多个孩子,可以少受多少罪啊,简直是一劳永逸!”
陆垣腹部的大小和十月怀胎的女人差不多,獠牙的新生儿只有巴掌大,所以可以确定,他至少怀了四五只小生命。
“哎,多有什么用,都是男孩,以后让他们上哪去找老婆啊。”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在女性极少的这个世界,每个小公主都是珍宝。陆垣贼溜溜地盯着希尔的宝宝,这个孩子还没有起名字,因为第一次做父亲的飞龙太过谨慎,到现在也没想好。
“不服气你也生几个女孩。”露出得意的笑容,王子摇头晃脑的摸样很欠扁。
之前以为吃下生育果实一定会生男孩,结果是个小公主,真是意外的惊喜。于是希尔坚定地相信是因为他的体质不同,所以才产下女孩,不过飞龙暗地里悄悄解释过——他曾经帮助过几名早产的孕夫,不足月的死婴是女孩。所以他认为,格图族的孩子在大约七八个月时,还保持女性或者无性特征,然后才发育完成,变成男孩。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也无法解释,但这个推论得到族内医生的认同。
为了避免大家知道真相后,用药物催产生女孩,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公布这个秘密。这次希尔误打误撞,居然得到一个宝贝,而且原本孱弱的宝宝也在大家的细心呵护下健康成长,真是可喜可贺。
“我去森林里走走。”远远看见打渔归来的飞龙,陆垣放心地把希尔留下,独自朝森林深处走去。
“陆垣,都是我不好。”看这他孤独的背影,王子又变得很低落。他一直为他们回不去而自责,要不是因为他,陆垣和雷也不会跟他们的爱人分开。
“开心一点,不然让他们看见你这个样子,不是白白牺牲了幸福,又没帮到你吗?”飞龙很了解他,也明白他为什么难过。他把王子搂在怀里,亲吻他的额头: “乖孩子,你要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在得到属于他们的幸福之前,总要遭受点磨难。我们分别了这么久,最后不是也重逢了吗?相信我,他们也能。只要思念对方,这种爱意就能传到千里之外,变成无形的力量!”
“真的吗?”希尔眨眨眼睛,似乎有燃起了希望。
“当然,我们一起为他们祷告,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陆垣远远地看着飞龙和希尔靠在一起,亲密地说悄悄话,心里很是羡慕。
他现在每天都会去青春泉边坐很久,期待泉眼喷涌,把团团带到这儿来。他望着静止的一潭池水发呆,这些无色透明的液体能让他们青春永驻,延年益寿。飞龙年近七十,外表还是三十多岁的摸样,体力也比他好得多。这都是因为泉水进入食物链,让这片大陆上的生物都获得了神奇的恩赐。
但他宁愿不要长生不老,也想和团团在一起。
中国有句古话,只羡鸳鸯不羡仙,是他现在最好的写照。就算能活几千几万年,没有爱人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
在池水边徘徊,心中惆怅,呆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地返回。
走了十几米,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这声音好熟悉,不就是泉眼喷发了吗?
顾不得大腹便便,陆垣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回青春泉。
大地都在晃动,火山口一样的泉眼开始叫嚣,两三分钟后,一股巨大的水柱喷向空中。他的心止不住地狂跳,手指紧紧抠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泉眼。
他不断祈祷,诸天神佛耶稣基督真神阿拉都成了祷告对象,求求你,一定要是团团!
在焦急的等待中,一团深棕色的物体从高空落下,啪一下掉到水里,是头熊!十几秒后,又一团浅金色的物体滚到水里,像是某种猫科动物。那东西发出恐怖的尖叫,四肢不停滑动,在很浅的水池里挣扎:“力老头,救命,我要淹死了!”
“水才到腰!”力翻了个白眼,懒得管他。
怕水的大猫这才试着脚踩地,果然能站起来,正准备炫耀,感觉身前站了个人。
一抬头,看见满脸泪痕的陆垣。
“团团……”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说不出一句,陆垣哽咽着,扑倒湿漉漉的大猫怀里。久别重逢,多日的委屈和思念在这一刻爆发,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就算被挪移不是男人他也认了。紧紧抓住大猫,深怕一放手他就会消失,陆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但这不是悲伤的泪水,他是喜极而泣。
此刻,他心里只是反复默念那句话——在真爱面前,一切困难都是纸老虎!
“陆垣,我知道你见到我很激动,但是也不用激动得小便失禁吧!”这么感性的时刻,大猫很煞风景。他低头看着陆垣双腿间滴下来的温热液体,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不过没关系,我不会笑你的,等下就帮你舔干净。”
“你才小便失禁……”陆垣湿了裤子,一时也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满面通红。
旁边的力着急了,大喊:“愣着干什么,他羊水破了!”
“羊水是什么?”两只蠢货一起露出困惑的表情,让力直接抓狂,他抱头嚎叫:“这都不知道,就是要生了!”
第九十五章:大结局·陆垣产下五胞胎
“痛死我了!”屋内传来一声声堪比杀猪的嚎叫,某只蠢猫眼泪婆娑地趴在门外对里喊;“陆垣,挺住!”
“受不了你们,又不是生离死别,叫得这么凄惨干什么。”力觉得他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这两只的嗓门可以媲美杀伤性武器,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陆垣,陆垣!”根本不理睬力的抱怨,蠢猫继续嚎叫:“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放我进去,我要陆垣!”
怕什么都不懂的团团添乱,所以真正接生的,是略懂医术的飞龙和生过孩子的雷,其他人都拦在外面烧水打杂给新生儿煮椰子汁。力和希尔用了各种办法,也没能让激动的准爸爸安静下来,只好由他去了。
这会大猫急眼泪哗啦,鼻水流个不停,听到陆垣负痛的叫喊简直心痛得不得了,两个爪子把木门抠出一个洞。
里面的惨叫持续了一会,接着是一阵乱骂,大概是陆垣在吼,为什么还没生完。
由于獠牙的新生儿体积很小,就算是男子也能顺利生产,他之所以叫得这么厉害,完全是因为心理上的恐惧。等这种恐惧过去了,他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生了三只巴掌大的小猫,而飞龙说他的肚子里还有,于是怒火中烧大骂不停。
“陆垣?”完全被里面的状况搞蒙了,团团有些不知所措,他到底是痛还是不痛,怎么还能如此中气十足地骂人。
又过了一会,里面渐渐安静下来,雷打开房门,对大家说:“是健康的五胞胎!”
“五胞胎!?”大猫傻笑着冲进屋子,一下扑到陆垣身边,捧起他的脸乱亲:“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
“滚,压着我的腿了。”没好气地推开发疯的蠢猫,陆垣顾不得身体虚弱,挣扎着爬起来看他的宝宝。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血浓于水啊。
五只小东西已经洗过澡了,正躺在柔软的棉布上,小肚子一起一伏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