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鞑这才睁开眼睛,懒懒地看他一眼,将包递给他:“给,路笃家的特产。”
又闭上了眼睛。
苏幕柽觉得特无奈加无赖。
你说他一个人从南方坐火车到北方跟人表白,表白没成功就带一包特产回去?
“你起来,不是没吃饭吗?进屋进屋,别挡着我开门呐。”
“二十几天不见你怎么变的这么多话?”
“滚!”
舒轻微从电梯下来,转个弯就看到苏幕柽在门口跟个大男孩拉拉扯扯。
“爸爸!”小屁孩从他身上蹭了下去,蹭蹭蹭地跑过去逮着那个男孩的胳膊就用小拳头打啊打啊打,一边打一边说:“敢打我爸
爸,敢打我爸爸!”
苏幕柽站到一边抱着胳膊。
“这是谁啊,你怎么生出这么大的儿子!?”
“儿子,给我使劲打……”
舒轻微顿时觉得自己老了。
一个五岁的小屁孩,两个刚20出头的小伙子。
苏幕柽眼见徐鞑要跳脚了,将小屁孩拉开,“乖,叫叔叔。”
徐鞑的脸色变得跟什么似的。
舒轻微咳了咳。
苏幕柽才想起来后面还站着一个人呢。
“咳,这个,这位是……”
徐鞑一下子跳起来将他拉到一边,扯着他的衣角:“操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吧?好正啊,没想到你眼光还不错嘛,但是这位看起
来不是那么好对付吧?你是下面的???”
苏幕柽瞪着他。
“那就是了,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草,你穿的好厚我好冷路笃连件衣服都没有给我!!”
话是越说到最后越大声,比较庆幸的是,说到舒轻微那段声音不大,他应该没有听见。
“这位是我哥!”
“这是我朋友,徐鞑,大学一宿舍的。”
徐鞑直接呆滞了。
徐鞑在他门口守了一会
儿,房东阿姨就过来问他了,徐鞑说了同学之后就在房东阿姨家里将手机充了电。
苏幕柽在厨房给他做饭,原本跟舒轻微一起在小小的客厅里面带小孩玩的徐鞑躲进厨房,挤到他身边,小声地说:“是你哥?”
苏幕柽点头,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徐鞑都还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乱伦什么的……”
苏幕柽手上的锅铲把毫不犹豫地打在他胳膊上:“说什么呢你?”
“……”徐鞑嘿嘿一笑:“你哥很难搞定吧?”
“……”比抗日战争还要难。“不过我说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跑来了,路笃知道不?”
徐鞑看着锅里冒着泡泡的油,舔着唇瓣:“关他什么事,我爸妈不知道。”
“……别装了,不就是被拒绝,有必要搞成这副样子?胡子几天没刮了?”
徐鞑摸摸下巴:“你剃须刀在哪?”
“卧室书桌左边抽屉。”
“看起来你做饭挺专业的嘛,搞得我都想娶你了……”徐鞑摸一把他的脸,调戏他一下,转身。
苏幕柽感受到徐鞑还没走,但是这么安静,他侧过身,舒轻微站在厨房门口。
徐鞑咳了声:“我去刮胡子了,你们聊。”桶苏幕柽的腰:“快点做,我饿死了。”
谁叫房东阿姨热情地邀请你一起吃,你做脸皮薄推拒了的!活该!
舒轻微侧身让徐鞑过去,徐鞑对他点点头。
舒轻微对着苏幕柽转过去的背影说:“……小屁孩要吃薯片,问你有没有。”
“没有,我又不吃,平常没备着。”苏幕柽没有转头,“楼下有便利店,你让徐鞑看着他,你下去多买写零食。”
舒轻微转身又回过身:“徐鞑……是……你……”
苏幕柽放下锅铲,滚烫的油因为刚放进去的鸡翅滋滋地响:“什么?”
“……没……没什么。”
舒轻微转身。
苏幕柽皱眉,他好像听见了……男朋友这类的什么字眼?
说到男朋友他突然想起来舒轻微的前女友他的顶头上司,立刻转头,还能看见舒轻微的背影,连忙说:“等一下!”
舒轻微顿住,转身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他:“嗯?”
苏幕柽犹豫了几秒就说:“你跟孙书雅是不是和平分手?”
舒轻微拎起了眉:“怎样?”
“是和平分手就好,那就好……”他放下心来,又问:“是对方先提出分手还是你先提出来的?”
有的时候,谁先提出来也是罪。
舒轻微
看着他良久,叹气:“你问这些干什么?”
“啊?没事……没事……你去买零食吧。”
舒轻微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小屁孩抓着一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扑克牌,一张一张地排好,又打乱,又排好,打乱。
徐鞑跟他玩,他也不怕生。
舒轻微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屁孩坐在徐鞑的腿上,和他一起玩着扑克牌,徐鞑穿着苏幕柽的外套,苏幕柽站在沙发后面拿着毛巾
擦手。
脸上带着笑。
苏幕柽看到舒轻微拎着一大包的零食站在门口,愣了一下:“怎么站在那?”
“……噢……”舒轻微走进来,将便利袋放在茶几上,小屁孩立马就扑过来了,徐鞑给他拆了薯片。
舒轻微顿了一下准备摸小屁孩头的手指,收回手,说:“刚刚秘书打电话过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吃了饭再走吧。”
“才四点钟,你们吃吧。”舒轻微把钥匙递给他:“八点之前把他送回去。”他看着小屁孩。
“嗯,知道了。”
舒轻微看着徐鞑,说:“再见,改天来家里玩。”
徐鞑不清楚怎么回事,站起来,说好。
苏幕柽送舒轻微下楼,舒轻微没有开车过来,“你怎么回去?”
舒轻微拿着手机,“你先回去吧。”
“喂……”
舒轻微走了两步顿下来转过头来看他:“什么?”
苏幕柽盯着自己的脚尖:“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舒轻微的表情戏谑:“生气?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
“感觉。”
舒轻微看着他,拨通号码,听着铃声,说:“……你的感觉从来没准过。”
“喂!”苏幕柽跳脚,明明他就是感觉到了,还不承认,“你在生什么气?”
“……没生气。”舒轻微转身走了。
苏幕柽追上去两步,又停下来。
他从来就没追到过他。
从来。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64.
徐鞑因为来的急,小屁孩在他这里又空不出来手去收拾房间,他将小屁孩送回家回来之后快晚上八点半了,徐鞑倒在沙发上不起
来。
苏幕柽想收拾收拾客房,原本是于北辰要来,现在变成徐鞑了,要是他们俩一起,还真不知道睡哪里。
“别收拾了,就你那么乱,我跟你挤一晚呗。”
苏幕柽看着他。
徐鞑抱胸,一副要受侵犯惊讶地保护自己的模样:“我对我们家阿路可是至死不渝的,你别想打我主意!”
“操,你就睡沙发吧。”
“不要嘛,哥哥我要跟你睡。”
“……”
“说说你哥啊,看样子不简单哦,还有你干嘛搬出来住啊?看他的眼神不一样嘛。”
“……”
“瞒了这么多年……”
睡觉的时候徐鞑死缠着他要他说说舒轻微,苏幕柽想到白天他的脸就觉得寒碜,绝对是生气了,生气了还不承认。
是为什么生气呢。
苏幕柽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第一次见到他时,站在秋风里的少年,冷眉冷眼,说:“回家。”
他问我们去哪里。
他说:回家。
回,家。
徐鞑看他不愿意说,不再问,看要睡着的时候听到苏幕柽说:“我也跟他表白了,不过那都是几年前了,你还会被拒绝,我连被
拒的机会都没有。”
“我已经放弃了。”
徐鞑说:“少装了。”
“真的。”
“那也没有忘记。”
“是啊……”
“我后天就回家,你说要是被刘畅知道了我只没有看他,会不会剁了我?”
“会!我绝对是冤枉的,我只是你感情失败后找的树洞。”
“树洞?”徐鞑转个身盯着他,问:“你哥他是直的?”
“啊……”苏幕柽傻傻地,“挺直的。”
“那就接受骆杨好了,至少人家不是直的,我认识一个人,爱上一个直的都……”
“你说你自己?”
“擦,谁说的?我们家阿路绝对是隐性弯!!!”
“……”
“不过,我觉得你哥看你的眼神,你还是有戏的。”
“……有个毛线戏,屁都没!”
“我推荐骆杨,噢,对了,骆杨让我带东西给你。”
“他怎么知道你要来这?你不是临时决定的?”
“本来我是决定我先去路笃那,如果成功了带着他来跟你炫耀,如果不成功,就直接回家。”
苏幕柽点头。
“所以咯,我没带来。”
“……”
“因为不确定回不回来啊,他说过几天寄给你,应该快到了。”徐鞑笑笑:“失败了我也过来了。”
徐鞑离他很近,看得见眼睛里面的失落。
想起来他们的后来,笑了笑:“你放心,你们会在一起的。”
“……我感觉不到,以前我还会觉得我们有可能,但是开学他没来上课,我就知道……可能性小之又小。”
“你知道我小时候被称为什么嘛?”
徐鞑懒懒地躺直,拽拽身上的睡衣:“你的睡衣好小……什么?”
“神算子。”
原谅他,他只记得这一个称呼,总不能说是算命大师吧?
“我靠……你们这里这么迷信?看起来不像,难道是近年来发展较快?”
“……”苏幕柽翻着白眼:“不是,我有特异功能。”
“草!”徐鞑直接手伸过来摸上他的头:“你小子发烧呢吧!?”
“屁!”拿掉他的手,“我说真的。”
苏幕柽看着天花板:“你们在一起,但是家庭。”
徐鞑不说话了。
家庭……
他想出柜,可是怕老爸老妈受不了刺激,更何况,唯一的肖像了三年多的目标都没有拿下。
“如果能和他在一起,我就出柜。”徐鞑叹口气,从床头柜上面拿手机,一边按着手机一边说:“不管结果如何,我爸妈赶我出
门也好,后来我和他又分开也好。”
“我可不想跟个女人结婚生子,一辈子就这样了。”
“那你还跟女的谈恋爱。”
“那不是做给他看的?你没发现那段时间他虽然天天瞪我,这代表他吃醋呢。”
“……你丫怎么还分手,一直谈着让他天天吃醋呗。”
“哎,你不知道,我有次不是跟你们说一个人上自习么,其实是汪xx叫我出去陪她吃晚饭,我不好推辞就去了,跟她在餐馆吃完
饭回学校的路上,刚好碰到迎面走来的他。”
苏幕柽干笑。
“他当时掉头就走了。”
苏幕柽在心里不知道该同情谁比较好。
但是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
第二天带他回了自己的家,一大早买了菜回去。
徐鞑看到他家的大门,一阵唏嘘,实际上徐鞑第一次看见他的车时已经在叫了,车子开进车库,徐鞑又是唏嘘不已,下车直奔舒
轻微的几辆车了。
“你简直欺骗大众!不是说家庭条件一般般!?”
苏幕柽抓抓脑袋
:“我总不能说我家财万贯吧。”
“这么低调,几年都没有发现,不过看在你们兄弟伙吃了这么多次的份上原谅你了!”
苏幕柽笑笑:“那得多谢原谅了。”
客厅里面都是静悄悄的,把买好的菜放进冰箱,估摸舒轻微要么不在家,要么就在睡觉,轻手轻脚地将徐鞑领进自己的房间。
“你先玩,网可以用的,登录密码我名字。我去隔壁看看我哥在不在家。”
“好。”
第一次这个时候舒轻微还在睡觉。
窗帘是拉上的,房间里昏昏的一片。
被子里面鼓着一个包,苏幕柽慢慢走过去,某人整个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黑色的略显凌乱的头发,苏幕柽轻声地喊了一声:“
喂。”
被子里面的人没有反应。
也许是房间里过于黑暗,也许是昨晚和徐鞑说的那些话,他慢慢伸出手,在快要到达舒轻微的头顶时——
一个毛茸茸的头在舒轻微的头边露出来,他是头背对他的,又转过头,睁着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苏幕柽一惊,手迅速收回去,而后一看床上,是肥肥这只大肥狗。
没过几秒,被子里面又是一阵骚动,球球也露出眼睛,肥肥还咬了一口球球的脸。
这是……
怎么都觉得……
这像是打情骂俏的场景,还是清晨起床,不,上午起床时。
“你……”他捂住嘴,舒轻微到现在还没动静,也许还是没醒,他勾勾手指,示意它们出来,两只貌似在互瞪。
他伸手准备将他俩拽出来的时候,被子里又是一阵起起伏伏,可以看出来是才舒轻微的肚子那里,一直到,球球让开了一块地儿
,然后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头,耳朵是黑色的小狗露出脸来。
苏幕柽一阵纠结。
他们家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只?
还是这两个生的一直藏起来了?
可是舒轻微不是说过两只都是公的?
可是刚刚那个咬的还挺亲密的,难道……舒轻微骗了他?
就是这样舒轻微都没有醒。
他竟然会带他们睡觉。
喂喂,出现个陌生的你们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苏幕柽将离他最近的球球拎出来,球球呜呜地叫着,咬在他手上,他一惊,松了手,球球摔在地上,一阵呜咽声,他急忙蹲下身
将他抱起来,“Sorry,我不是故意的哈,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