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柽半信半疑地放下水果刀和只削了半边皮的苹果放在果盘上,走到他面前,弯下身,“怎么疼了?是不是你刚刚乱动伤口裂
开了?”
舒轻微抓着他的手,“不要乱按。”
“……”
“不要挣啊,会疼的。”
“……”他不动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舒轻微亲在他的眼睛上:“唔……”
苏幕柽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眼睛,眼睛……
仗着他不敢乱动会将伤口撕裂,他从他眼睛上开始吻,往下,到达嘴唇。
苏幕柽将嘴唇微微张开,让他的舌头进来。
舒轻微舔着他的唇瓣:“尝到了,没有大蒜的味道。”
“……”额头抵着额头,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舒轻微喳喳眼睛,眼睫毛刷在他眼睛上,他说:“你觉得呢?”
“不要每件事都要我自己去想,我从来不往好的方面想,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可这就是最坏的方向。”
“……那你说吧。”苏幕柽头往后仰,拉开一段距离,“你说吧,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会失望。
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抱过希望了,何来的失望。
舒轻微摸摸他的头:“我知道自己会回来的。”
知道?
“那你会为什么又说不清楚。”
“骗你啊,不然你怎么会那么主动?”
主动……
苏幕柽想起那晚的……主动……不禁红了脸。
“……所以……”
舒轻微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拽进怀里,“所以,是想跟你一起。”
“……”
“在一起。”
“为什么?”
他实在佩服自己能在舒轻微说这种话的时候还保持着理智问为什么,特别是舒轻微说的话是他
期待了好多好多年的。
可是他发现自己很淡定,淡定地不像自己了。
“因为……我想和你一起。”
苏幕柽扯着嘴角笑:“是么?”
舒轻微看着他的头顶,他这么笑,缓缓开口:“你是不喜欢我了么?”
“不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我改变主意了。”
“哦。”
“你不愿意?还是说,不再喜欢我了。”
“……不是。”
只是以前觉得得到是理所当然的,后来觉得得不到是必然的,现在觉得得到是不可思议的。
他不相信舒轻微会说这种话。
是因为什么他说了这些?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舒轻微摸着他的头,不看怀里人的表情他也能感觉到,感觉到他的不兴奋,没有一丝高兴的迹象。
“为什么?”
感觉到他的不安,他摸着他的头,将他揽着,嘴角轻笑:“我爱你。”
半天,苏幕柽才应了一声:“噢。”
伴随着他的应声一起的是舒轻微浑身一震,不大却很真诚的笑容僵在嘴角。
“你不再喜欢我了,对不对?”
苏幕柽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没有。”
其实也不是,不喜欢,而是爱他。
“对不起。”舒轻微说。
他笑着站起来,“额,饿了吧,我去给你弄吃的,顺便看看穆观,花我已经叫人去送了。”
说着往后退,一脚绊到旁边的椅子上,没有防备地磕到翻过去的椅子上,苏幕柽快速站起来按住要站起来的舒轻微,“没事没事
,我去洗手间洗洗手。”
将椅子扶起来,出去了。
舒轻微看着他的背影,有时候会觉得他离得太近了,近得他根本看不清自己处在什么位置,也经常忘记自己该在的位置。
有些时候,他又觉得他在将他推开他的世界,看着他的笑容,讥讽的话语,或者更加严重的看不到他,他都害怕,因为太远了,
远到想起以前会觉得心痛。
如果苏幕柽问他,为什么以前什么都不说。
他知道他不会问这种问题的,至少现在不会问。
如果,如果他问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究竟是为什么呢?
现在,好像没有机会了。
在他对他说“我爱你”时,他竟然没有跟喜悦有关的心情。
他感到害怕。
虽然他知道,他还是爱他。
他也知道,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即使他很久不
愿意回家,即使他说放弃,即使他装作不在意。可是他们一起生活了太多年,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的自己怎么会不了解他的心意
。
只是……
这种害怕的感觉从来没有消失过。
苏幕柽红着眼睛走进来,“我看到小A的男朋友了,那个男一号。”
舒轻微看着他,没有找到他想要的表情,淡淡地:“哦。”
“这是他们送来的晚餐。”苏幕柽晃着食品袋。
“我已经到了别人送一顿吃一顿的地步了么?”
苏幕柽揉了揉脸:“外面真冷。”
“你眼睛冻红了。”
“是啊。”
“对于我的提议你的回答是什么?”
苏幕柽拿饭盒的手顿了顿,拆开饭盒,里面是大鱼大肉,旁边一个碗装的,里面是粥,还有排骨海带汤,肉和饭是自己的,舒轻
微的晚饭是粥和汤。
“提议?”苏幕柽靠着凳子,嘴角弯弯,眉眼弯弯,“好啊。”
71.
“心神不宁?”
舒轻微合上书,看着他:“没有,心神不宁的是你吧。”
“没有。”他下意识地否认。
舒轻微笑笑,慢吞吞地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本书,小说书,样给他看:“这是你宝贝弟弟借给我的小说,他恋爱了。”
“……嗯。”大A沉吟着,将烟头按在墙上,烟灰从墙上掉下来。
“在医院抽烟,还破坏医院的墙壁……”舒轻微冷哼。
“你心神不宁。”
“是你。”舒轻微微笑着将小说扔过去。
大A接住,看了眼封面:“那又怎样?你心神不宁。”
“……好吧,我承认。”
“怎么回事?不是说在一起了么?”
“唔……是这样。”
“那又是怎么回事?看你的样子好像心脏中弹了。”
“没什么,是我把一切想得过于简单了。”
“……”
“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
还以为他会站在原地,不知道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他已经走的很远很远了。
苏幕柽依旧是每天都过来看他,早午餐他们家老头会派人送给他跟穆观,晚餐一般都是下班之后的他来送的,有时候晚上会在这
里过夜,有时候会很晚回去。
虽然他们还是有说有笑,他不会拒绝他的亲吻,甚至在他吻他的时候会张开嘴巴,在他搂他的时候他会回抱住他,依旧小心翼翼
地照顾着,但是他看出来他笑容的背后的别扭。
他不愿意说,他不知道该怎么问。
“我看也是,我也低估了他。”大A捏着书看着窗外,“你知道么,他从来没有别扭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回家了,昨晚看见他
跟他那个什么狗屁男朋友在沙发上……”
“……”
“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吧。”
“作茧自缚什么的。”
“哈哈。”
“呵呵。”
“笑容好假。”
“你也是。”
“……”
“……”
良久,舒轻微看着窗外,说:“如果当时下定决心,不去伤害他的话……”
大A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书摊在腿上,一手随意翻着书,一手拿着他带过来的苹果啃,说:“你当时能确定这次功成身退?”
舒轻微摇摇头:“能回来已是万幸。”
“所以,那些女人啊故意讥讽啊都是迫不得已的嘛。”
舒轻微皱眉:“……女人?那些?”
“还是有一两个的。”
大A又点了一支烟,弹着烟灰,说:“说是跟那个姓孙的去欧洲旅游吧,还不是跟我一起去的,平白无故就让我成了你老爸口中
的能干的儿媳妇。”大A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舒轻微的表情,“不过,有一点是没错的。”
舒轻微挑眉:“嗯?”
“很能干。”
“……”舒轻微决定不发表任何观点。
“同龄人中我最佩服的就是你,只是有时候你真的笨的可以,竟然跟那个女人协议恋爱,又不是结婚,有必要么?”
“……互利互惠而已。”舒轻微手支着下巴,“他们家有了危机,我跟她在一起,稳定股市而已,而我确实需要财团的支撑。”
“哼哼哼,你的钱不够?还是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结果却一发不可收拾,那小子叫她大嫂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我……”
“看到他暑假不回来又是什么感觉?”
“……”
“自作孽不可活哟。”大A朝他挤挤眼睛:“让你偶尔去跟她一起吃饭,让你去约会,搞得他不愿意回家,现在可是完全搬离家
里咯……”
“奉祀消!”
“……干嘛啊?”
“废话不要太多。”
“嫌我废话,那以后他不在家不要半夜打电话找我和解,谢谢。”
“怪不得你弟他不回家,你完全成话痨了。”
“哼哼哼哼……”
“哼。”
“还在他上课的时候飞过去看他,他连见都没有见到你,跟他室友勾肩搭背的。”
“以前你是怕他发现你喜欢他而远离你,所以选择出国留学,回来又对他冷嘲热讽,看到他大学录取通知书填的那么远明明气得
要死还装作不在乎,想送他去却……哎,等一下,在这之前,你们真的没什么?”
“没……没什么……能有什么?”舒轻微低下头捏着手机。
“认识那么久我会不清楚?肯定是有的,不过你还真下的去手,他当时应该未成年吧,犯法吧犯法的吧。”
“我说你吧,干嘛那么怕他说你变态?我觉得你就是一变态啊,而且,还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对人家有心思了。”
他这么high到底是因为什么?
舒轻微无语。
作为从小到大的死党,舒轻微知道,他们如此了解对方。
“你弟的第一次不是你的,所以你不爽,来我这找痛快?”
“我对他没想法!”奉祀消瞪着他,面目狰狞:“再说,我只是看到他们在接吻!没有其他的,再说
了,从小不知道亲过他多少次,初吻是我的!”
“是啊,没有想法,没有。”
“喂!舒轻微!我要跟你弟说你一直是处男!”
“滚!”
“至少还没有跟女人一起过……”
“你这个没节操的家伙。”
“人身攻击了哈。”
“怎样?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刚刚小柽打电话过来说小A又搬到他那里了。”
奉祀消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能。”
“还带着他男朋友哦。”
“……你以为我会信?”
“不信就不信。”舒轻微整了下枕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说:“你今天来干嘛的?打击我还是想我打击你?”
“……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给他:“你不是钱多的没地方用?”
舒轻微扫一眼,“没有。”
“你看看上面的,我最近准备投资一部电影,找你一起投资,这个阵容,绝对赚钱。”
“要多少你随便开就是了。”舒轻微看着:“这个演员阵容,我一个都没有听说过。我推荐小A他男朋友,长得不错,听说最近
很红。”
大A气得想踢椅子,最近心情不好,“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到底要不要加入?”
“看在你没钱的份上,那就借钱给你好了,但是你确定不找小A男朋友那个叫什么宋什么的来着来演?上次还来给我送了晚餐的
,一时间想不起来名字了。”
大A捏着拳头,“我先回家一趟,明天再来跟你说,你先看着。”
“OK。”
他又转过身来,看向他:“你不考虑跟他坦白一切?准备一直这么心不在焉下去?”
“坦白什么?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没准啊……知道真相比较好。”
“不想说。”
“为什么。”
“没有必要。”舒轻微摇头:“我会用以后来偿还这几年犯下的错的,说明一切只是为了抹杀自己所做的事情而已,即使是错的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呵,那就这样下去吧。”
舒轻微叹气:“其实……我也害怕,你说他会不会突然离开,有一天消失不见了?”
大A沉默。
“别担心,你最好还是放下吧,不要走重蹈我的覆辙。”
“呵,我也不想。”
固执总有固执的好处,不是吗?
大A转过身来看着墙壁:“想好以后的路了没?”
“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舒轻
微伸出手,又收回手,想抽根烟,但是想起来已经戒了很久了。
“那你慢慢熬吧,我先走了,明天见,拜拜。”
“拜拜。”
72.
拎着大包小包进医院,刚推开穆观病房的门就听到里面有声音,是个女生,悄悄的关上门,转身进隔壁。
舒轻微正在看大A给他的文件资料,苏幕柽将东西放下,脱掉外套,“怎么不开电视?”
换另一个病房,这个病房很是豪华,有电视有沙发,独立卫生间,热水器都有。
“没什么好看的。”
“噢。”苏幕柽拿掉围巾放在沙发上,从一个大包里面拿出来一件外套,“我从你房间里拿的,起来的时候披着这个,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