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走停停,纪禹岚的体力不至于不济,看到黄泉客栈瞪大了眼睛,“这该不会是龙门客栈的亲兄弟吧?”想到黑心的老板娘,满脸横肉的伙计,还有蒸人肉的厨房,纪禹岚就忍不住心悸。
“什么龙门客栈?好了,我们赶快过去吧,别以为黄泉客栈就在眼前了,走过去其实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黄泉客栈能在这里经久没有逝去,全靠了它下面的地下水源,还有,它的优越地理位置,正好避过了荒漠风暴的途经路线,是为荒漠中最安全的一角。”郎中捻捻胡子,说。
“荒漠风暴?可是说沙尘暴?”纪禹岚问。
郎中一想,点头:“说是沙尘暴也不为过,想不到看你蠢得跟猪似的,原来也会想到这么贴切的词。”
纪禹岚的腮帮子又鼓了起来,干脆装作没听到,蹲下身给兔子喂了水,又将它抱到怀中好好关心了一番:“再忍忍哦小兔兔,很快你就可以吃到红红的大罗卜了,还有新鲜的猪肉,还有还有,味美汁多的肉包子……”想得纪禹岚不停地舔着嘴唇。
一行人脸上挂下汗滴:兔子还吃猪肉和包子?
看到了目的地,几个人不再犹豫,朝着黄泉客栈快速跑过去,到了才发现,这黄泉客栈还真不是一般的荒凉,不过也难怪,想穿越大漠的人不多,能平安找到黄泉客栈的人更不多,老天是看在他们人太多,一起死了地府房间会爆满的面子上才让他们平安无险地找到了。
“哟,好久没遇到远客来了,想不到这一来就这么多,前头我还担心黄泉客栈是不是该关门了,现在看来,不必担心它的钱途了。”
几个人喘气间,有男人的声音传出来,很快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笑嘻嘻的男子,那男子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行人,媚眼如丝。
纪禹岚听到自己的喉咙咕咚一声,眼睛都发直了:“乖乖咙的咚,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比妖孽兄弟更妖孽的人……我该不会是到了什么不该到的地方了吧?”
其实除了郎中,其他人都很惊讶,荒漠中居然能养育出如水的美人儿,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男子,也就是黄泉客栈的老板黄泉,吃吃地笑着,说:“哎哟,这莫不是当年不死庄的庄主吧?几年不见,想不到庄主竟然已经老了。”
郎中尴尬地笑了笑,说:“黄老板却是这么年轻,真叫人羡慕。”
黄泉眼睛一弯,弯成了月亮,娇笑着说:“庄主说笑了,只怕你恨不得自己快点老去,好早一点去陪自己的心上人吧?庄主第一次来伤透了黄泉的心,再来一次,这般生疏,依然伤透黄泉的心啊。”
听他这话,似乎和郎中有过什么情感纠缠,所有人好奇地看向郎中。
郎中眼中尴尬的意味更浓了,说:“黄老板,当年我来这里,你还只是个三岁小儿,我如何伤你的心?”
黄泉笑得更灿烂了:“你还是以为,三岁的黄泉不懂得情爱,还是不懂得你和他在房中做的事情?”
轰地,郎中的老脸通红,只恨不得挖个坟把自己埋了算了。
纪禹岚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懂了懂了,原来郎中当年还有一段风流韵事,对象还是个三岁小儿,想不到郎中还是个恋童癖,幸会幸会。”他假惺惺地抱拳。
“你闭嘴!”郎中恼羞成怒,却辩驳不得。当年来此,确实被这个尚且三岁的黄泉看上,可他只以为不过是孩子的戏言,哪知道对方居然今日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他当真不懂吗”,唉,当初不辞而别,也算是伤了他的吧?
纪禹岚幸灾乐祸,嘴上却惋惜地说:“孽缘,真是孽缘啊。”
091.肉块引发的悲剧前奏
黄泉让过了道,唤来了店小二,给几个人安排了住房后,就没再露面,郎中也算松了口气,至少不会尴尬了,结果纪禹岚还唯恐天下不乱,高声叫着:“黄老板!黄老板!黄……唔唔……”
郎中龇牙:“你在干什么?”
等他松了手,纪禹岚小喘口气,理直气壮地说:“那这客栈也是黄老板的,作为主人家,是不是该尽一尽地主之谊?你可没说,黄泉客栈的老板还得跟黄泉路上的小鬼似的,只有一种表情,就是面无表情,只有一种待人处事方式,就是不理不睬,世事无所谓。”
郎中气结:“怎么该你精明的时候比猪蠢,不该你精明的时候精得跟猴子似的。”
纪禹岚洋洋得意地说:“我这叫英雄全付用武之地。”
几个人白眼一留,转身找了几个位置坐下。
纪禹岚见没人赏识他的才能,兴致索然地抱起兔子,走到籁潇离的另一边坐下。店小二端了饭菜过来,还算丰盛,难得地见到了猪肉,这对几个天天吃干粮吃腥味十足的烤鱼来说简直是上天的恩赐,纪禹岚双眼都放绿光了。
启烨磊看看自己桌子上的肉块,犹豫再三,还是夹了几块,走到纪禹岚身边,放到他碗里,无视他惊讶的眼神,掩饰性地说:“我不喜欢吃肉,更不喜欢看到桌子上有肉,他们几个一人一块就行了,多余的你吃,看你瘦不拉几的,吃多还是吃少都一样。”
纪禹岚习惯性地鼓起了腮帮子。
等启烨磊回到自己的桌子上,立刻就遭到了同桌人口水攻击,还有启烨霖不悦的皱眉。
纪禹岚偷偷看了籁潇离几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放心大胆地啃起肉块来,能多吃几块是福气,是独属于他纪禹岚的福气,当然,本来是启烨磊的福气,不过他是笨蛋,虽说傻人有傻福,但他是个聪明的笨蛋,所以没有福气,于是福气就全都转到了他纪禹岚身上。
“肉吃多了容易积食,到时候闹个什么肚子疼,别指望我们会等你。”一盏茶的功夫,纪禹岚才吃了两块肉他是个懂得珍惜的人,所以好东西得留到最后籁潇离忍不住开口了。事实上某人将肉块放到他碗里开始,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了,只是不想深究,反正他已经认定心里只有苏烈,绝不会想到自己可能对纪禹岚产生任何感情,不是不敢,是不会。
纪禹岚一听,应了一声,立刻把碗里的肉拨到了籁潇离碗中,讨好地笑着说:“潇离大哥,你平时运动量大,这些天一直赶路,都憔悴了,这些肉给你吃,正好补补身子。”
籁潇离拿鼻子哼了声,正想把这些肉拨回去,突然接收到一双炙烈的怀着妒意的眼神,抬头,正好对上了启烨磊的眼神,他微微一愣,想了想,放下了筷子,说了句“我吃饱了”,就站了起来。
纪禹岚吞咽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他碗里的肉。
籁潇离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端起碗走出去,“哗啦啦”一下全倒了。纪禹岚心里的眼泪也哗啦啦地流,他的肉肉,他盼了多久的肉肉啊!其实他好想说,就算积食他也可以消灭这些肉肉的,籁潇离就这么倒了,万一被贪吃的狗狗吃到,对了对了,他还有只兔兔,兔兔也很贪吃的,万一它也吃了,积了食,闹肚子疼,可比他纪禹岚自己闹肚子疼还让他伤心难过,潇离大哥真是不懂得体贴人心,也不体贴兔兔的心。边抱怨着,边没骨气地嚼着白饭,边哀怨地目送着籁潇离。
一顿饭吃完后,几个人又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入了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以便明天上路。却在这时,有一抹身影悄悄溜了下来,正走到厨房,蓦地耳边响起了黄泉的声音:“都入房歇息了,竟然还能在这儿见到你,是上天在安排我们的缘分吗?”
092.如此陷害
“黄老板说笑了,难道黄老板的缘分不是不死庄庄主吗?”沈淑舞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一点没有被抓包的自觉,斜倚在门口,冷冷地看着黄泉。
黄泉翩然走过去,一点没有被在伤口上撒盐的痛楚,反而淡然地说:“这缘分尽了,老天自然为我安排了另一段,就不知是不是姑娘你了。”
沈淑舞道:“我心中已经有人,多谢黄老板抬爱,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先回房了。”说完正要走,却被黄泉拉住,她用力挣脱以后,警惕地看着他。
黄泉笑道:“姑娘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姑娘半夜进来厨房,若非饿了,就是找什么东西,看姑娘神色也不像是饿了的人,敢问姑娘在找什么,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姑娘找一找,毕竟这是我的客栈,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我比姑娘可清楚多了。”
沈淑舞冷笑着说:“不必了。”
“姑娘可是在找什么能害人却不会杀人的东西?”眼见沈淑舞要走了,黄泉又冒出来一句,使得沈淑舞的步子停住,虽然没有转身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她僵硬的身躯来看,似乎黄泉猜对了。黄泉解释道:“姑娘不要误会,只是姑娘从进门就怨念十足地盯着那个抱兔子的男子看,想来是那男子抢了姑娘心爱之人,我黄泉平生最恨这种人,所以即便明明有很多手段把不死庄庄主抢到手也没有去做,既然姑娘想挽回心爱之人的心,我却是有个办法,不知姑娘愿不愿一试?”
沈淑舞回头,紧紧盯着黄泉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点玩味来,盯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现,看来这个黄泉说的并非假话。她走到黄泉身边,问:“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黄泉呵呵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适才我说了,我只是痛恨那种破坏别人感情的人,同情姑娘被人破坏了感情,所以忍不住出手相助,姑娘难道以为我还有什么别的企图?”
沈淑舞冷冷地说:“最好没有,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言罢,转身即走。
黄泉拍着手掌,低声笑道:“看来这黄泉客栈又得热闹一番了。”没有人会那么好心无缘无故去帮助一个人,何况是将客栈座落在死亡之路的黄泉黄老板,他精明,不会做亏本的生意,帮了沈淑舞,也就是帮了他自己,这闹腾起来,郎中还走得成吗?“我要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不会失手。”
颠簸了数日,终于有张床可以躺一躺,尽管这张床又冷又硬,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但茫茫荒漠对纪禹岚而言,已经算是老天的特别照顾了,这不,刚沾上枕头,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呼噜声一连串地响起了。等眼睛也闭上的时候,已经在做着和籁潇离滚床单的春秋大梦了。
梦里籁潇离很温和地替他脱衣服……温和吗?为什么胳膊勒得有点疼?潇离大哥,你慢点,不急,咱们来日方长,你爱滚多久就多久,哎哟好疼啊……纪禹岚喃喃说着梦话,帮他脱衣服的人吓了一跳,屏息凝神等了半天,发现他只是做梦时,轻轻松了口气,继续扒他的衣服。扒完了呼吸一窒,暗道怎么看都没有一点可取之处的人原来将最好的藏在衣服里了。无声拍拍手下了床,无视床边兔子的龇牙咧嘴,来人悄然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门再次被打开。只是这次很谨慎地先用了迷烟,待里面的人连说梦话的声音都停止了以后,才敢走进去,将扛在身上的人放在了纪禹岚的身边,同样除去了他的衣服,只是这一次看着启烨磊光溜溜的身体,来人很不客气地喷了鼻血,然后往外走,不多时又扛来了个人,显然,这次是启烨霖。
三个赤身裸体的人紧紧地挤在一张床上,身上布满了某始作俑者掐起的淤青,由于迷烟太重的关系,三个人被掐的时候只是发出了呓语声,皱起了眉头,倒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做完这一切,来人满意地擦去鼻子上不断流出的血,越擦越多,最后无声地骂了句转身跑回自己的房子里,止了血,换上白日里穿的衣服,走出来,光明正大地推开了纪禹岚的房间,然后很给面子地惊声尖叫起来,声音几乎能穿透整个沙漠送到千里之外的都城,同一时刻将清醒的粉末洒向了床上的三个人。
093.陌路人
以为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同一时刻住在客栈里的人全都衣衫不整地跑了到了走廊上,纷纷询问着发生什么事了,然后看到黄泉倚在纪禹岚的房门前,双眼圆睁,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惊恐的样子。籁潇离心中一紧,疾步跑过去,却怔在门口。
房内床上,三个白花花的人儿躺着,不对,一个白花花的人儿毫不知羞地仰面躺着,大声打着呼噜,不时用那双碧藕似的手挠挠痒,或者呓语几声,睡得极为舒服,白皙的身上青一块红一块,四处可见红肿印,左边那个白花花的人儿撑起半个身子,一脸的迷糊劲儿,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右边那个白花花的人儿倒是很镇定地起身穿衣服,顺便不着痕迹地替左边的人儿遮掩下重要部位。
如此明显,如此堂皇,任谁都想得到黄泉尖叫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荒唐的事情。
籁潇离的脸都绿了,紧拽的手青筋暴突,太阳穴的地方突突直跳,一股钻心的痛瞬间划过脑子,在身体里乱窜。
随后跟来的也都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只有郎中,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把目光探究地放在了黄泉身上,黄泉接收到他询问的视线,微微一笑,别过了头,继续故作惊恐地看着里面。
启烨磊穿完衣服后回头嘱咐了启烨霖一声:“醒了就赶紧起床。”然后朝门口走去。
“哦。”启烨霖迷迷糊糊地应着,突然看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淤青,亵衣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惊得火烧屁股似的赶紧手忙脚乱地往自己身上套衣服,再看看纪禹岚身上一模一样的惨样,顿时脸色煞白了,他……他和哥哥……他和哥哥不会把这个人给……给……
启烨磊走到籁潇离身边,问:“你不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籁潇离的语气冷漠起来,冷冷地说:“你们喜欢怎么玩与我无关,我为何要问?我了解他,他从来……”眼睑慢慢收敛,“都是个下贱的人。”
“你!”启烨磊扬起手,停在半空,他若打了,那个人醒来会恨死他吧?以前总是骂他犯贱,骂他不知好歹,骂他爱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这一刻却不由得心酸,到底是什么样的爱,让那个人忍受了这个人所带给他的伤害?今天的事情想想也知道是谁做的,他本想解释,不过籁潇离既然说了与他无关,那么就让这误会一直下去吧,至少如果这个人许给了他,他一定会好好对他,好好珍惜他,绝不让他受任何伤害,在自己和弟弟的身边,他会幸福的,哪怕自己因为身份的关系不能时时照顾到他,将来甚至会娶个女人传宗接代,但该给他的爱一定不会少的。
“嗯?怎么凉飕飕的?”床上的人儿闭着眼睛,双手四处摸索,嘴里还在喃喃,“被子呢?靠!不会又掉下去了吧?呜呜……这个床真是该死的硬!身上好疼,感觉好像梦到了被车子碾过似的,呜呜……”呜咽的人儿睁开眼睛……
吓!怎、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全身赤裸着?为什么身上都是红肿块?为什么潇离大哥一脸愤怒地瞪着自己?为什么启烨磊的眼神哀伤而决绝?为什么大家的目光变得那么诡异?为什么沈淑舞要得意又鄙夷地看着自己?到底出什么事了?
纪禹岚眼角瞄到了被子,急急忙忙地盖在身上,将自己裹得牢牢的,然后才怯怯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努力忽略自己狼狈的样子。
该不会是想潇离大哥想得走火入魔了,然后把他怎么怎么样了吧?这么一想,纪禹岚的脸立刻烧了起来,通红通红的,看在籁潇离眼里,简直是含羞带怯,完全是一副欢爱过后娇羞的模样,气得他冷笑着说:“怎么回事?看不出来,你纪禹岚还真是有手段,这么快就把身边的人带上床了?我籁潇离算是有眼无珠,还一直说你没什么本事,现在看来你比青楼那些女人小倌的本事都厉害啊。”他心中又气又恼还很痛,不知道这股感觉是怎么来的,他只想着发泄,于是话说的越来越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