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纯生命 上——至纯

进入房间的黑发男子并没有理会伊莱，他先是皱着眉看了看倒在地上还有微弱呼吸的青年，然后来到了生物电脑前。

看着屏幕上警报发送中的字样，黑发黑眸的男人不屑地弯起嘴角，将手平摊着放在接触面板上。

“滴滴滴！信息发送失败！是否重新发送信息？……信息已删除。是否解除锁定？……锁定已解除！警报关闭。”

外面那台程序设置低的柜台机只能让他控制这家分店里的电脑，但阻止所有信息从这里发送出去还是非常简单就可以办到的，而下面还是让他研究一下摩尔生命在TAKAPUNA分部真正的所在之地吧。

双黑男子，或者说司明睿慢慢闭上眼睛，而在他身后牢牢站定的伊莱眼中痴迷的不减反增，可没有其他出格的行为，只是守在椅子左右。

“我要爸爸！”

“闭嘴！”

“我要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闭嘴！”

“……”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这种没有意义的对话，安布罗西感到深深的无力，连头都开始痛起来了。

“爸爸~”久艾改变了策略，她拉长了尾音，抓住安布罗西的手左右摇摆，撒娇一般地哼到。

“Master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给我好好听话，不然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可惜司明睿不在身边，安布罗西的警告连一丁点作用都没有。

“讨厌！安布罗西大叔最讨厌了！”

“你说最喜欢我也没有用，但如果你不想被Master嫌弃，最好乖乖听我的话，比起你，我应该更了解他的脾气性格吧？”

“谁说的？肯定是妈妈更了解爸爸的脾气性格，你就算了吧！”翻了个白眼给安布罗西，久艾放弃了让对方带自己去爸爸的念头。

“喂！”

两个人在街上开始打打闹闹，现在是上午十点多钟，在旅店里休息了一番的安布罗西正带着醒来后找爸爸没有成功的久艾去买一些日用品和换洗的衣服，既然这段时间这个小姑娘要跟着他们，那总不好让她一直穿着这身破旧的裙子。先不说丢Master的脸，安布罗西自己也看不下去。

而在街道的另一旁，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身穿灰色风衣的中年男子望着安布罗西和久艾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斯科拉特博士？”跟在他身旁的助手小心翼翼的询问，自从来到TAKAPUNA，这位摩尔生命的首席研究员就没有一天好脸色，害得他整天胆战心惊，就怕有什么地方照顾不周。

“没有事，我们走吧。”收回视线，斯科拉特继续向前大步行进，心底却在还在想着刚刚那个金发青年，对方有些面熟应该是在哪儿见过，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六十四、Takapuna行动（二）

坐在摩尔生命的专车内，斯科拉特摘下眼镜，用一只手掌撑住头，看起来脸色异常憔悴。已经用尽了一切可以想到的手段，甚至同意与那些“魔鬼”合作，可依然没有至纯的半点下落。眼里有止不住的落寞和愁绪，斯科拉特用手把几根落下来的刘海捋回头顶，重新戴起眼镜，静静地出神望着窗外。

到底在哪里，我亲爱的至纯，我是多么期盼着和你重逢的那一天，只要那一天能够到来，我可以为此付出哪怕是生命的代价。

斯科拉特乘坐的速车驶过一家摩尔生命产品销售分店的上空，当蔚蓝的天空留下一条尾气喷出的白雾，从店内出来一位黑发男子。

司明睿看了满脸依依不舍的伊莱一眼，冷冷地撇了撇嘴角，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在拐弯的时候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而站在店门前痴痴望着司明睿离去背影的伊莱下一刻全身一震，恍惚地举起自己的双手呆呆地望着它们几秒后，抬起头环顾着店内的清形。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记得自己是出来接待客人的吧……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带着满脑子的疑问，伊莱向内部休息室走去，打算好好询问一下待在那里的刺猬头青年。

站在街道旁，已经离那家分店有一段距离远的司明睿眯仰着头眯眼观测了一下太阳的角度，以此判断出现在所处的时间。

被墨镜遮掩着的黑眸闪了闪，他果断扭头走进附近一条偏僻无人的过道小路。

说起来他似乎时常往这种地方钻，真不知道是不是跟小巷子有缘。

确认四下没有其他可以打扰自己的生物存在，司明睿轻呼了一口气，慢慢地叫出一个名字。

“黄泉……”

尾音还在空气中振荡，一道黑影就已出现在司明睿身前。

黑色风衣的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虽然脸庞被银灰色的刘海盖住一部分，但依然能肯定这个悄然出现的家伙是一个拥有俊美容貌的男人。

司明睿有些无可奈何，可黄泉抬起头时脸上所有的表情仍旧和以往没有差别，看来纠结于之前的事情只是自己一人，砸了砸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万般语言化为一声轻叹。

黄泉自顾自的走上前来，完全没有在意就在几小时前他和司明睿之间曾有过的尴尬，伸出手就往司明睿的脸上凑去，但却被近在咫尺的某人后退一步躲过手指的抚触。

一只手孤零零地伸直在那里，黄泉用无辜的神情望向司明睿。

“你怎么又来这招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司明睿还是很想问清楚黄泉做事的理由，在普尔次区时虽然他和对方也有过几次亲近接触，但那时的亲热尺度还是在司明睿可以忍受的好兄弟范围内。但从上一次见面，黄泉的态度就不对头了，先不说又搂又抱，最后还真的打算亲他一下，要不是最后关头导师的出现，也许他已经和黄泉接吻了！这是多么可怕和难以想象的事，和黄泉接吻？

司明睿脑袋里纷纷乱乱着，到最后只剩下有可能和对方接吻这一个结论，眼神慢慢开始控制不住的朝黄泉唇上看去。

黄泉垂下手，虽然表情没变，但司明睿觉得对方有些沮丧，沉默了两秒后才说道：“什么为什么？”

“哪还有什么为什么？当然是你之前的行为啊！你干嘛要吻我？还说什么喜不喜欢抱……”司明睿烦躁地抓抓头发，那句话他还真说不出口。

黄泉一副回忆的模样，接着翘起嘴角不紧不慢回答，“你的表情看上去也很享受啊？”

用什么反问句，还一脸淫荡的表情，好像自己那时真的很喜欢那个拥抱一样！司明睿无端暴躁起来，“这不是享受不享受的问题，不对，我一点都不享受！你别给我扯开话题，我问的是你那么做的理由！理由！”

一直没有冒头的老人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说起来现在这种状态下的徒弟和几分钟前那个沉着冷静还带着几分残酷的青年有着天壤之别，不过依旧是那么可爱啊，这小子，原来还有这等属性。转念又想到另一件事，虽然萨茹曼之戒有着完全屏蔽他人灵魂测探的功能，但老人依旧挥之不去一个念头，这个名叫黄泉的年轻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这并不是他没有证据随意猜测的……

如此说来，这个小家伙拥有着多么可怕的实力啊，真想象不出这么年轻到底是怎么被人训练出来的。不过……哼，有啥好惊叹的，至纯以后一定可以超越他，磁风暴团的灵魂本源可是所有异能者只在传说里听说过的呢。老人在结束小徒弟未来前景展望后，继续关注事态的发展。

“理由？”黄泉喃喃重复着司明睿的话。

“难道你连理由都没有就抱上了吗？你是有多饥渴啊？我们……我们应该是搭档关系……而且我们都是男人吧？”说完这句，司明睿没有去看黄泉的表情，因为他的心底也开始逐渐骚动鼓噪起来。虽然那些算是实话，但不可否认，自己也非常在意黄泉，说不通啊……明明对现在的基命类体完全没有好感，但是却把黄泉当作自己可以信任的对象，就算出了这档子狗屁事情，自己也不曾有过绝交的打算。

司明睿承认自身会有软弱的一面，但对于这类的问题他一向不会有犹豫的时刻，在上大学时面对毛手毛脚的同性自己的反应是踢得对方差点下半辈子不举，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而此时，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出现在视线中，司明睿抬起头，黄泉正望着他。

“我很在意你，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可以什么都不做。”

“啊？”

“看起来你很为难，要是你不喜欢，在你可以接受之前我都不会再那么做了。”黄泉解释了一遍，要是这样说话的黄泉被他的手下看到一定会斩钉截铁地断言是由别人假扮的，他们的首领可是一个沉默寡言，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绝不重复第二遍的人才对。

听完黄泉的回答，司明睿苦笑了一下，“是‘接受’吗？”

没有回话，黄泉只是微微向上抬了抬手，以显示它的存在。

‘还楞什么？赶紧去接啊！’实在看不惯磨磨蹭蹭真不知道到底在顾虑什么的傻徒弟，老人憋了又憋还是暴出一句，在他看来这位常常不给自己面子的徒弟完全就是喜欢人家嘛，年轻人不管在什么方面还真是能让老一辈人头疼至极。

深究起来到底是被老人的话镇住了不由自主伸出手，还是司明睿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已经难以分辨，反正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和黄泉的握在了一起。

被黄泉牢牢攥住，但却不是力道大到会感到疼痛，只是无法让人忽视罢了。很难说当时的感受，大概也有安心之类的吧，反正只是上一秒的感情，司明睿没有去仔细体会，只是等着黄泉放开自己。

倒是黄泉露出了几分叫得上柔软的神情，最后不舍的松开手指。

“能够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被黄泉这句冷不丁冒出的话吓了一跳，但当发现对方认真严肃的表情后，司明睿也只好当他是在抒发自己对于见到分离半年之久朋友的感慨。

“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尽力让自己忘记发生过的一切，即使这件事司明睿觉得比较困难，但如果黄泉可以一直坚持原来在Northcote的态度，那也不是无法做到的，用着和他一起出任务时候的口气，司明睿问道。

黄泉紧跟着回答，“我的计划就是来找你。”

意思也就是之后随司明睿的打算。

有想过把黄泉完全排斥在自己的计划之外，直接拒绝对方的随同，可是说出口却成了：“你吃饭了吗？”

“没有。”

“那我们先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司明睿唯一的感想就是赶紧把自己一巴掌扇飞。

一路上都怀着这个心思，司明睿带着黄泉在七拐八拐之后随意找到一家可以吃饭的小店走了进去，看来这段时间是生意的冷淡期，餐厅里只有寥寥几位客人，不过这正合司明睿的意，他不喜欢有太多基命类体的地方，之前的CIVIE酒吧的环境就吵得他头疼。

要是有什么是司明睿满意的地方，那就是这个时代没有人工点餐的习惯，每张桌子上都摆了一个点餐机，里面有详细的菜色介绍，从原料到口味一应俱全，而且要是你喜欢，还可以翻看每道菜的菜名介绍和后面或真或假的历史故事。

没有兴趣点菜，示意黄泉自己看着办，司明睿开始百无聊赖地闲看着大厅里用餐的人。当不小心注意到一对坐在角落情侣桌用餐的恋人，司明睿歪了歪身子，好让自己更清楚的看到左边那个脑袋被盆栽叶子挡住的人长什么样子，要是没有猜错，那两人都是……男的吧。

冷静冷静，不要因为自己刚刚经历过的事就把别人当成同性情侣，而且坐情侣桌又怎么了，难道好朋友就不可以坐那里吗？那儿的椅子肯定比较舒服，司明睿连忙收回视线在心底安抚自己。

“……可以吗？”

“什、什么？”被坐在自己对面的黄泉突如其来的发问惊醒，司明睿结结巴巴反问。

“有你不喜欢的东西吗？”将手上的电子版递给司明睿，而后者心不在焉的接过东西，随意扫了几眼就点头同意。

等餐的过程中，司明睿好几次抑制不住偷偷摸摸去观察角落里的两个人，刚刚确认无误就是两个男人，而且关系也颇为亲密，就差直接我喂你、你喂我了。

为什么之前就没有发现这个年代有这么多的同性恋人，当注意到这件他从来不曾想过的事情，司明睿发现黄泉的心思也不是那么难以揣测的，毕竟男人爱上男人在他们眼里是很平常的吧……

‘好了，不要眼馋别人了，那时候乖乖承认自己喜欢他不就得了？’

‘眼馋？’不知道为何老人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司明睿心虚的坐正身体。

‘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吧，唉……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别扭呢？你也想和黄泉像那边那对一样子亲亲热热吧？’

“噗！”把刚刚喝进嘴里还来不及咽下的水喷了出来，司明睿连忙举起袖子想擦干净滑落在下巴的水渍，没想到有人比他跟快一步。

“我自己来就好了。”在知道黄泉对自己抱有不一样的感情后，对方每个动作司明睿都会下意识左思右想，就怕带着其他的意味或者产生误会。现在黄泉用手指轻轻揩去自己下巴上水滴的这个举动，让司明睿觉得有些窘迫，心底更是紧张得不得了。

似乎看出对方的拒绝，黄泉坐回位子上，面无表情轻轻摆弄着桌面上的餐具。

总觉得这样子的黄泉并不符合本身拥有的气场，但司明睿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只好一个劲的喝水，不让自己的嘴有空闲。

“咳咳，我打算进一趟摩尔生命在这里建立的分部，大概就在这两天里，你……”看着对方笑着点头，司明睿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

一顿饭后，司明睿差不多觉得自己已经放宽心了，而且黄泉前面也承诺不会再做什么让自己反感的事情，他还是选择相信黄泉。

在路上说明了一下自己半年来的经历，当然隐去了一些事情，但大体上还是准确的。黄泉不时点点头，听得非常细致的样子，当司明睿出于习惯也问了问他半年来在做的事情，黄泉很简单的说了一句。

“我一直在终焉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