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心有鬼+番外——天远大

十一月下旬到达渡口，那船老板和几个伙计都认识程三，他们正送一个过往的商队下江去，程三也就跟他们说好了，把周璃带上。到了地方，放他下去就行了。他和周璃编好了话，就说周璃是他远房侄儿，去投奔他外婆家的，那些人也没怀疑，收了他的一点点路资也就同意了。

离别时，周璃要程三回去后，好好对待程三婶，毕竟她快要生孩子了。以后他们也将陪同程三，是他最亲的人。程三十分惭愧，不过周璃却安慰他，感谢他大半年的照顾。

因没多少空地，周璃就与他的马一起住在了船上的角落里。这里本是专门喂马的地方，周璃人小，也不嫌脏，与自己的马日夜住在一起，有时也与喂马的伙计说个话的。但是他这回学精了，知道在外面跑的人都很精明的，就故意装着傻傻的，人家要他帮着喂马，打扫的，他也干，给他吃的，他就吃，不给他也不要。好在马的草料倒是多，他的马吃，人家也不在意。

就这样在船上过了快十天，月末了，船靠岸，周璃也就牵着自己的马走了。

这个渡口还是很繁华的，来来往往的船只，运货的也多。上面的镇子更是热闹的很，饭店客栈不少，周璃也不敢住店，只是寻些角落的小档子吃东西，和买东西，顺便向老板打听一下附近的路况。

正在他吃着一大碗热腾腾的面条时，有个女人抱着个孩子一个劲的求他施舍一点。这里总共就周璃一个客人，那老板娘忙来赶女人。周璃见那女人穿着破破烂烂的抱着个不知多大的小孩在寒风中一个劲的抖着，想必是又饿又冷，那孩子已经哭得声音嘶哑了。女人一直哀求着：“给点吃的吧，我儿子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老板娘使劲的拉扯着，骂道：“怪物，滚远点，哪有吃的给你们。”又陪着笑脸生怕周璃生气。

周璃一听她骂怪物，心突突打了个冷颤，急忙叫：“大婶儿，给多下碗面吧。给这两母子吃。”

老板娘吃惊的看着他，他放了点钱在桌上，老板娘忙收了起来，把那母子俩赶在角落里，一会儿端了碗面条过来了，这一次用的不是周璃吃的这种碗，而是个很大的边上还破了向个缺角的粗碗。

那母亲一个劲的说着道谢的话，一面忙着把面条喂到儿子嘴里，那孩子见有了吃的，立即不哭了。狼吞虎咽的大口大口吸着面条，都顾不上嚼的。那母亲则喂儿子吃几口，自己吃一口。不一会儿，一大碗面条就吃光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那老板娘又舀了勺子面汤来倒在碗里，母子二人总算吃了个半饱，周璃又给了她两个馒头，女人千谢万谢的离开了，老板娘连那个碗也送给了她。

周璃吃着面，问那两母子的事情，听那老板娘讲，这母子的事情。原来那孩子生下来就半边脸是红的，上面长了毛，象个妖怪一样。于是过两母子就被赶出了家门。靠帮人打工过日子，只是孩子越长大越可怕，经常发出尖叫声，根本不象人的叫声，大家都觉得他是怪物，女人也找不到做工的地方，失去了生活来源，只得乞讨，甚至偷东西吃。慢慢的大家都十分讨厌他们了。以前还多少有些人请女人做点活，给点吃的他们的，现在基本上都不理他们了。周璃摇摇头，他刚才并未看见那孩子的样子。只觉得他们可怜。他在街角买了点生活用品，也不敢在城里多做停留，一路南下。想快点离开人多的地方。

快天黑的时候，在在城外发现了一间破旧的土地庙里，本来想在这里过夜的，却发现这里早就有些小叫化子，他也不敢留下来。加快脚步往前走。最终在不远处发现了个破旧的小草棚子，本来想在这里歇脚的，却发现这屋里竟然住着早上遇到的那对母子。

见到周璃找地方住，那母亲很热情的让他进了棚子，里面极少东西。就是一堆乱草上铺着一块破被子和几件烂衣服，有简单的一点锅碗和生活用品，都是破烂的。整个屋子里找不出一样完好的东西，也找不出一样吃的。

凑合着歇了一个晚上。大清早的周璃就听到了马的叫声，他赶紧起来，那母亲根本就一夜没睡，帮着照顾着他的马，怕被人偷走。

“竟然偷了马，打死她。”外面吵吵嚷嚷的，周璃急忙冲了出来，大声叫着：“这是我的马，不是她偷的。”外面那伙人根本就不理他，牵着马就想走，实际上就是看中了周璃的马，想强占为已有，反正周璃又是个小孩子，可怜周璃与那女人骂着扯着马，那伙人踢了周璃和那女人几脚，然后那小孩子又出来了，马也大声叫唤着，哭声叫声乱成一团了。周围的乡邻们都不敢出声，这时一过路的白胡子老人，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那伙人哭爹喊娘的逃跑了。

那伙人就是一伙恶霸，仗着身强体壮的，专门欺负老百姓的，周围的人都不敢吭声。见了有人出手教训他们，几个躲在一边的女人忙说：“你们快点走，这伙恶霸没人性的，肯定会去叫帮手来的。”

周璃口里说着多谢，收拾东西就想走，那女人抱着孩子也跟着他，周璃无法，知道自己走了这两母子就成了那伙人的出气筒了，可是要他带上这两母子，他却也无力，为难的掏出点银子给那女人说：“你们两母子去别的地方躲几天吧。我得赶紧走了。”那女人不肯要，一个劲的跟着他。可能也想离开这里。

周璃急的没法子，大声说：“我自顾不瑕，哪里能照顾到你们。”那老人哈哈大笑几声，骑着自己的毛驴上前来说：“既是有缘，就搭个伴吧。”周璃也无法反对，只得任这三个人都跟着自己。

20.到达无名山

四个人只有一马一驴，走的当然不快，没多久，一伙人骑着快马赶了上来。周璃和那对母子都吓坏了，一个劲的往前跑。那老人停下来，也不知在路上弄了什么手脚，一会儿那伙人全部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翻落在地，个个都跌得不轻，发出阵阵惨叫声，侥幸未受伤的三人，追了过来，那老人轻而易举的就打发了他们。那伙人这下子也不敢追他们了。

周璃和那女人这才发现这老人很有些古怪，见他们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老人笑眯眯的看了几眼周璃说：“我见你这娃儿心肠好，才出手救你们的。”原来他在这里有几日了，天天见到这母子二人的惨状，却没见一个人出手帮忙。只好自己偷偷扔半个馒头给他们渡日。昨天却见周璃出手助了他们，觉得这个孩子心肠好，又见他独身一个人在外，心里更是好奇，这才跟着他。顺手就救了他们。

周璃灵机一动，想来这位老人是有些本领的，忙跪到在地上，大声说：“我也是个怪物，因为不容于世人，只得独自在外逃生。求老爷爷帮忙。”

那女人一见他这么说，也跟着跪了下为，一个劲的求着老人帮她的儿子。老人笑了笑说：“你们跟着我也行，只是我住在离这里很远的无名山上，路途遥远并且路上可能会遇到许多妖磨鬼怪，你们怕不怕？”

两人当然不怕，于是就跟着老人走了。老人说自己姓吴，于是大家就叫他吴爷爷，那女人姓张，周璃就叫她张婶，那小孩子只有个小名叫狗儿。老人给取了名，叫张远山。

天气十分冷了，四个人在路上过得可算快乐。只是这母子两都是穿着破旧的单衣服，冷得直发抖，那小孩儿裹着周璃的衣服，可他妈妈却穿不上周璃的衣服，只得披着周璃的披风，这样一来周璃自己也觉得冷了。吴爷爷却只有随身衣服，况且大家也穿不上他的衣服。

“吴爷爷，这附近有没有地方可以买东西的，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去帮张婶他们买些衣物吧。”周璃眼见着这天越来越冷了，急忙问道。

“哎呀，那好吧。我们去小镇上买吧。只是得多赶几天冤枉路了。”吴爷爷笑着答应了，其实他也想买，只是他没有几个钱。根本就买不了什么。吴爷爷带着他们左拐右转的，两天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子。

这个小镇子虽小，但东西齐全还很便宜。周璃给大家都买了些衣物，又问吴爷爷，他家有没有足够的生活用品，被子什么的。吴爷爷想了半天，才发现自己那里真的什么多的东西也没有。就够他一个使的，多三个人他还真没办法。于是周璃和张婶又买了一捆粗布一匹较好的棉布外加一些被褥生活用品什么的，包括吃的用的，一大堆。因买的东西多，周璃的马和吴爷爷的驴子都变成了驮物品的。马身上驮着四大包东西，上面能坐个小孩。毛驴身上驮着五个大包，周璃和张婶，老爷爷都还得背着大包，只有跟着步行了。周璃的那点银子也花得七七八八了。剩下一点银子，老爷爷依然让他自己收着。

老爷爷很显然十分熟悉路状，知道什么时候得赶路，什么时候得歇脚，路上偶也遇上行人，大家也没有人在意这一行人。那小孩儿慢慢与周璃和吴爷爷熟了起来，不再只跟着自己妈妈。

因为吃的饱穿得暖了，小远山也活跃了起来，时不时的大声尖叫。那叫声还真的很可怕，象狼在嚎一样。不难怪别人觉得他是个怪物的。

登无名山还真有些累，山高且陡，路婉婉曲曲的，还背着重物。周璃只坚持的一会儿就累得直喘粗气了。老爷子摇摇头笑他：“小璃，你这体力不行啊。还比不过张婶。”

张婶笑笑：“那是，我做过很多苦工，哪是小璃一个孩子能比的，看他样子，只怕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家里总是有钱人，出来还带了这么多银子。我一辈子都没见过一次买这么多东西的。”周璃买东西的样子吓坏了她，本来小璃想还多买些衣物的，张婶觉得成衣太贵，才建议他买布的，反正自己女红还不错，能省一点是一点的，看着马和驴上驮的大量物品，张婶有种突然遇上财主的感觉。

周璃休息了一会儿，喝了点水，张婶在路边生火弄点吃的给大家。一路走走停停的，还有一次遇上了一头小野猪，吴爷爷兴奋的杀死了野猪，几个人在路上就烤了几大块肉吃了，剩下的又让马驮着了，张婶也是个细心人，一路上遇到的能吃的野菌子，野果子什么的，全都摘下来了，装在包袱里。进了山，马上就快要下雪了，是不可能再出来买粮食什么的了，所以遇上可以吃的东西，大家都不放过。

几天之后终于到达了无名山的半山腰，吴爷爷的家。对于他把家安在一个无人的高山上，周璃有些不解，吴爷爷笑而不答。不过同璃反而很高兴，这里根本就不可能有外人来，哪怕他全变成狐狸也没人在意的。

两条硕大的狼狗听到吴爷爷的声音猛得窜了出来，把小璃几人差点吓死。那狼狗体型大，样子十分凶恶，吴爷爷乐哈哈的叫着：“大狼，小狼。”那两只狼狗立即亲热的围着吴爷爷打转，还好奇的打量着小璃他们三人。

吴爷爷指着小璃他们三人对狼狗说：“乖，去认下人。以后大家就是一家子了。”那狼狗听话的围着小璃几个人转了几圈，吓得张婶脚都软了，那小远山却乐呵呵的伸手摸了摸狼狗，一副兴奋的样子。小璃强忍着害怕，也跟着摸了摸狼狗。那狼狗对他们倒是很温顺。

吴爷爷的家，是个小院子，不大石头的，三间正房，一间厨房。不过他只自己住的一间收拾的还不错，另两间却堆着些杂物。两只狼狗就是他的守门人。院子周边环境不错，是一片很大的宽阔地。前面有条小溪，生活条件不错。

累坏的众人，也顾不了许多了，做了饭，随便洗了个脸和脚，小璃和张婶母子三个人就在厨房里弄了堆干草铺上了被褥什么的，倒头就睡下了。太累了，那屋子准备明天再收拾。

21.平实的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十分充实，因为得不停的干活，收拾屋子，找野菜，捡柴草，除了小远山，其他人都忙得团团转。他和两只狼狗就在院子里玩，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事，小璃和张婶跟着吴爷爷在周围做事。

两间屋子虽然收拾干净了，但没有床，吴爷爷说，现在顾不上做床了。等到下雪了，不能出去做事了，就在家里帮他们做床，有现存的竹子和一些木头。现在小璃和张婶母子都是打地铺的，天气越冷睡地上还是不太好的。

几个出出进进的，天天都在外面做事，为了渡过一个安稳的冬天，大家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因为这里的冬天很长，而他们的准备又不充足，特别是粮食怕是不够吃。所以吴爷爷这几天带了大狼和小狼出去打猎了，小璃他们三人则留在家里收拾。关上了院门，不出去。毕竟这里是荒山野岭的，他们又不熟悉，三个人都是妇女儿童的，如果有什么大型野兽过来，怕会伤害他们的。

家里的事也多，张婶让远山一个人玩，她和小璃忙着把有些东西分门别类的堆放在一边。让空地方多一点儿。有些吃的东西得趁着有太阳晒，有的得腌制，有的则可以直接存放。因为只有三间房，全住上人了。就没有了客厅类的，吃饭都只能在厨房，吴爷爷说到了夏天，得再建一间房，方便和宽敞些。以他一个人住，只嫌地方大，现在多了三口人，就嫌小了。

吴爷爷打猎的地方很远，他不会在附近打猎的，因为自己住的地方总是不好下手，再说了这地方因为有大狼和小狼，也极少有动物会过来。

三天之后，开始下雪了。吴爷爷还没有回来，张婶和小璃都很担心他。这样的恶劣天气，不要一天的时间，大雪就会把整个地面全覆盖了。那时行走就会很难了。刚下的雪，又冻的不结实，人一走就会陷下去的。

吃晚饭的时候，张婶又来喂小远山。小璃让她直接给碗筷让小远山自己自己吃，小远山今年快岁四岁了，可是因为一直也没有真正吃过什么饭，所以都不会用筷子的，就会直接用手抓。现在也是该学习自己吃饭了。

张婶笑笑，小璃这么关心儿子，她十分开心。小远山学着小璃的样子，抓着筷子去夹菜，可那菜却象与他作对一样，怎么也夹不起来，急得他扔下筷子就想用手抓。小璃握住他的手，带他去菜碗里夹了一块肉。慢慢的又放进嘴里，如此几翻后，小远山终于能夹起大块的菜了，但动作十分笨拙，样子也十分搞笑，惹得小璃和张婶嘻嘻大笑起来。小远山边玩边吃的不亦乐乎。桌上都落满了他弄撒的饭菜，张婶一个劲的捡着这些饭菜自己吃，一点儿也不敢浪费了。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笑闹着，北风中夹着狼狗的叫声，时隐时现的，小远山的耳朵最尖，他最早听见了，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这几天他和大狼小狼玩的十分开心，它们的声音他也相当熟悉了。

他放下筷子，一溜烟的往外面跑。张婶和小璃不解的跟着，他一个劲的叫着：“大狼，小狼。”

张婶和小璃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急忙去开院子门。一会儿，大狼小狼各驮着一些东西奔近了，张婶和小璃他们连忙迎了上去。不一会儿，吴爷爷也出现了，他这一次出去大获丰收。兔子山鸡狍子什么的不少，最惹大家注目的是一头足足百斤的野猪。大家高兴的把东西弄了屋子。

小远山围着大狼和小狼，扔了些肥肉给它们吃。张婶打了热水给吴爷爷洗脸。小璃把厨房里的火又弄旺了一点，热了饭菜。吴爷爷乐呵呵的坐下来，喝着老酒，大口大口的吃着粉条炖肉，呼啦啦的一会儿就吃了一大碗，然后放下酒杯拿了个馒头开始慢慢吃起来了。还不时逗逗小远山。

吃完了饭，吴爷爷才高兴的告诉他们：“这次出去，收获颇丰。明天把这些兔子和山鸡全弄出来，直接放着也行，腌制起来也行，这个冬天慢慢吃。其余的还是得腌制起来，太多了，十天半月吃不完，腌制起来放得时间长些。”

累了几天的吴爷爷早早去休息了，因为天冷小璃和张婶他们也早早就歇下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外面全是白茫茫一片了。大雪还在一刻不停的下着。这样的天气，小璃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家都把所有的厚衣服穿上了。

吃过早餐，吴爷爷开始收拾那头野猪，小璃则跟着张婶学着弄山鸡。那兔子吴爷爷就要把皮气留下来，好弄张褥子。虽然一只兔子很小，但数量够多，而且他家里还有一些以前留下的小动物皮毛，全凑在一起，还是能缝张褥子的。这里冷，皮毛的褥子更能御寒。他发现小璃和张婶几个都非常不习惯这里的低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