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叶辰和林央赶到时,默一和默楼另外的五人一起正被十个黑衣人围在中间,每人身上都带了伤,而地上已经躺了不少人。
因为人守不够,看守倾华楼的也只有十二个人,而有二人是不得离开仓库半步的。
门口,一年轻蓝衣男子正手握着带血宝剑,脚下还躺了两具尸体,冷眼注视着外面。正是最先送银子而来时,六人中最小的一人。
两人也不多言直接挥剑而上,余叶辰平时并不提剑,因为他的剑就在腰间,一把薄如蝉三尺长的软剑。而林央依旧是一手折扇一手宝剑,只是此时的书生眼里只有杀气。余叶辰今晚本就心乱,此时更是不要命的在打,只功不守。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最后二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眼看就要逃走,林央众身一跃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抬手就是穿胸一剑,默一的剑也快到了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心口。
“住手”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余叶辰,他虽然也受了伤,但却并不严重,“让他走,回去告诉你主人,今天的账我会连本带利的要回来。”看着黑衣人走远消失,余叶辰闭上眼睛,心里说不出的悲凉,倒真是不死不休阿,不死不休。
睁开眼睛时,他依旧是那个默楼的楼主,“把这里打扫干净。”
这一夜,很多人都看到了那朵美丽的烟花,很多人都在暗处目睹了那场拼杀,那些有小心思的人反而安静了。
余叶辰的名字在石流城不在只是那个会给人带来希望,答应会让他们丰衣足食的人,同时更让他们惧怕。
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余叶辰和林央就反回了默楼,远远地就看见曾夕静静的站在门前的路头等着他们,依旧是昨晚的那身衣服那件披风。看见他们回来,眼里有着激动,还有点点的后怕。
余叶辰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原来有人在家里等候是这么幸福。
眼里涨得难受,也不管有多少人看着,下马将人搂在怀里,一个吻落在了少年的额头,然后是唇上,虽然少年的味道比想像中还好,但他理智还在。
曾夕刚刚看见他们回来时,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原来一夜的等候会如此漫长。突然就到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紧接着一个温热的东西落在了额头,然后是嘴上。等看清这个温热的东西是什么后,脸速速窜红到了脖子,却又忍不住偷偷的甜蜜。
可就在这时,闻到了余叶辰身上的血腥味,心里一紧,“你受伤了。”
余叶辰放开他,不想让他担心,“一点小伤。”
可曾夕却不放心,拉着他就往里走,也忘了刚刚被吻的事。留下林央一个人,和那些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余叶辰和曾夕的手下。
林央本想着回屋补觉的,但突然想到了什么,追着曾夕去了余叶辰房间。
余叶辰伤在背上,虽然自己看不到伤口,但知道并不严重,而且已经上过药了,不过为了让曾夕安心,还是脱了衣服让他看一下比较好。余叶辰身上大大小小的疤很多,新受伤的地方还在往外渗着血。
“树根打水来。”
在余叶辰刚进屋的时候,树根就备好了热水,此时正好用。
林央看着曾夕把上好不久的药用水洗掉,然后在自己怀里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了一个白玉的小瓶,将里面半浓稠液体的药倒在了余叶辰的伤口上,房间顿时有了淡淡的清香,而刚刚还在渗血的伤口,却奇迹般止了血。
余叶辰知道曾夕给他用的什么药,因为他已经用过一次。
林央眼里闪过惊讶,最后是了然。刚想离开,曾夕却叫住了他,“林央,你也受伤了吧,来我给你上药。”也不管林央答不答应,就按着他坐下。
还好林央的伤在手臂上不用脱衣服,上过药后林央才惊叹这药的好处,不但不会觉得痛,反而有一丝清凉的感觉。上好药,曾夕就让两人好好休息,自己也回房休息去了。
第十五章:坦白
曾夕醒来时才刚过午饭,这些日子总是睡得很少,就算睡着了也是浅眠,吃了点清粥就在没胃口。
叫来默三,“去把城里以前的地痞收拢,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要让他们心服害怕,也要自愿,给他们每人月银二两,让他们组成队看看那里有异动。上次招那一百个记录工时工天的,和那二百家将,告诉他们一年后会从他们中各选出十名为管事,但如法现私下斗殴者,直接开除。这次忘伯带回来的,是这城里没有的,那些不愿意卖地租地的人,如有偷盗直接送县衙门去。”
曾夕想了想暂时就这些了,挥手让默三办事去。
树根很郁闷,他觉得自己失值了,今早去叫少爷起床时才发现少爷昨晚一夜没睡,而自己却睡着,感觉特对不起少爷,所以听到曾夕吩咐他去找把琴来时,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有一种终于少爷又需要我了,我不是无用之人的感觉。
黑衣人捂着伤口不让血流得更多,坚难的走在通往后院的通道上,到了门前,却在听到里面的声音后停下了脚步,跪在了地上。
房间里依旧是那个男人,只是这次在他身下忘我尖叫的是一个少年,少年跪爬在床上,男人紧贴着他的后臀,不停的挺动着腰身,目光扫过关闭的房门,并不理会,又过了一阵,随着一声底吼后,一切归于平静。
又过了一会男人才将少年翻过身来,吻吻他的眼,慢条斯理的下床。少年连忙起来为他更衣,白色的液体从腿间一路划滑下,男人眼神暗了暗,将少年推到床上又压了上去,却也没忘记外面的人。
“进来吧”
进了门,黑衣人眼皮都不敢多抬一下,更不敢乱看,只是将这次的行动老老实实的汇报。
男人随手一挥。“没用的东西。”
黑衣人就滚到了外面,吐出一口鲜血又爬起来,连忙跪好。
“这次就饶了你,下去吧。”
黑衣人如获大赦的退了下去,男人勾起少年的下巴,“现在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唯香曾家,呵呵……我们就让这游戏更好玩一点吧。”
优美的琴音,从十指间流出,如山间的小溪缓缓地流进人心里,悠悠扬扬,如泣如诉,像刚见心仪之人的少女羞怯却又忍不住心动。
一下午琴声都没停过,时而欢喜,而时又忧伤缠绵。没有固定的曲子,随手弹来的是主人的心情。
只是不知道他开心时想的是谁,又是在为谁忧伤。
余叶辰来了已经很久,曾夕只看着他笑了笑又自顾自的弹着琴,余叶辰就这样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
曾夕的琴声很好听,只是因为他每一次拨动琴弦都用了心,用了情在里面。听着曾夕的琴声就好像在听他的心声一样,让人感同身受。
终于,曾夕收了琴,吩咐树根拿来笔墨,写好一封信交给树根并让他送去给忘伯。
余叶辰将少年搂在怀里,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事。
而曾夕此时还不知道江湖已经开始传言:曾家有水孕珠,而水孕珠可解百毒,虽不能长生不老,却可年年益寿。
夜里,曾夕为余叶辰换了药,余叶辰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小夕,这药是那里来的。”
曾夕叹气,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这是咏爷爷给的。”
将东西收好,曾夕为自己和余叶辰倒了杯茶,认真的看着余叶辰的眼睛,“辰哥哥,可以和我说说你的那个朋友吗?”
余叶辰知道两人逃避了这么久的问题今晚是解决的时候了。“他是林剑庄的公子,他父亲和我父亲是好友,所以带着他来默楼玩,他是我小时候唯一的朋友,后来他又多次救我。”
余叶辰说得很简单,只有几句话。
曾夕想问的还有很多,比如:为什么他是你小时候唯一的朋友,出了什么事他多次救你,你的父亲呢?但他也明白余叶辰并不想告诉他。
“他对你很重要吗?”问出这句话时曾夕感觉很紧张,也有很心痛,因为他早已知道答案,如果不重要,他会这样千方百计的去找吗。
果然,余叶辰回答的是,“很重要。”
曾夕闭上了眼睛,笑了,因为闭上眼睛,所以没人能看到他眼里的情绪。睁开眼时,眼里依旧神采飞扬,依旧是那个被所有人宠着、护着、爱着的曾夕,那个自信天真的少爷。
他开始讲诉他和世咏,和唯香的故事。
“从我出生起咏爷爷就在我身边,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爹爹娘亲在一起的时间都多。”
余叶辰看得出世咏对曾夕真的很好,因为曾夕每次提起他时眼里都是幸福。
摸着额头上泪滴形的碧玉,曾夕轻笑,“出生百日那天,有个算命先生说我命中有大劫,所以咏爷爷就去帮找了这个玉在我二岁时给我种上的。
三岁开始,咏爷爷就带着我到处玩,我们遇到了很多可怜的哥哥,姐姐,只要我开口咏爷爷都会救下他们。四岁那年,我遇到了红舞哥哥他们,那时他们被官兵抓住,要卖到很远的地方去,救下他们后,咏爷爷却说不能让他们跟着我们回家,因为家里突然多这么多人会引来坏人,而且这么多人要吃饭会用很多钱。
四岁的我不知道怎么挣钱,但还是让咏爷爷一起把他们留下来了,因为我说我会挣钱养他们,不会让他们在受苦,我要让他们当自己的哥哥姐姐。我要给他们一个家。
回家后咏爷爷就把他们和以前救过的哥哥姐姐一起养在一个院子里,也是那时有了唯香,唯一的家乡。后来他们认我为主,一直陪着我,护着我。”
余叶辰是上位者,所以他能明白世咏的良苦用心,有什么能比救命之恩更重要的呢?又有什么是比一个四岁的孩子说,给你一个家,要保护你,让你不会在受苦更让人感动的呢?所以最后会认曾夕为主,会忠心他一点都不意外。
余叶辰不得不佩服世咏对人心看得透彻。
“给你用的药,叫‘灵露’咏爷爷说这世上只有他才会制,所以不能给别人用,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会有烦麻。他说他年轻时也得罪过人。
晴烟姐姐说咏爷爷不想让别人知道,不是怕别人,只是不想别人伤害到我,而我更不想别人伤害到他们中的认何一个,他们都是苦命的人,唯香是他们唯一的家。”
余叶辰此时才明白,当真是莫道自己情深深,怎知他人浓浓情。感叹世咏对曾夕的爱,那是倾尽所有的宠爱。却也为曾夕庆幸有人那样宠着他,爱着他,守护他。
曾夕看着余叶辰认真的说:“辰哥哥,我可以带你去见咏爷爷,但是你答应我,不能让认何知道他的身份,我知道你不救你的朋友,你不会开心的,你也永远不会放得下。”
余叶辰怎么会不答应呢,这是少年能为他做的最大让步了。放心了心中的石头,余叶辰的笑容都更有光彩,人也轻松了很多。将少年搂在怀里,“谢谢”千言万语出口也只有这两个字。
次日,曾夕余叶辰按排好了所以事情。两人一马出了石流城。
当曾夕在次站在‘夕园’门口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其实他也才离家几个月。
随着两声马嘶惊醒了门口打瞌睡的小厮,当看清来人时,从迷忙到惊喜,那眼里毫不掩饰。然后对着大门里喊了一声:“少爷回府了。”
一句话如丢如湖里的石子,扰乱了这一园的平静。
曾夕将马交给了小厮,看着从家里跑出来迎接他的人,从没这么感动,原来这才是家的感觉。
被一堆人吵吵闹闹的围着,曾夕第一次不感觉到烦,感觉如此亲切。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努力的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如八抓鱼一样爬在曾夕身上,“少爷你终于回来了,你不能在丢下小竹子了,没有你小竹子怎办阿。”
曾夕把这个从小当弟弟宠着的小子从身上拉下来,打趣:“这几个月,少爷我不在家,你不是也好好的吗?”
小竹子一听豆大的泪珠就滚了出来,声音是浓浓的委屈,“可是没有少爷,小竹子过得一点都不开心,小竹子天天都想着少爷,少爷你不要不要小竹子。”
曾夕一副你猜对了,我就是不要你的样子,“对,我就是不要你了”,可眼里却是浓浓的笑意。
小竹子开始是伤心,当看清曾夕眼里的笑意时才知道上了当,也不知道为什么,少爷从小就爱逗他哭,他才不上当呢。
夕园的人早已对此种情景见怪不见了,只要曾夕出门不带小竹子,这种戏就要上演一次,曾夕纵容着,大家也就乐得看戏。
还是老管家看余叶辰和曾夕一起回来的,想必是少爷的朋友不敢怠慢,将人一起请到了屋里。
这时随着一声洪亮声音,“你个不孝子知道回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拿着扫帚大幅便便的走了出来,别看他体态如三四个月怀胎孕妇,走起路来却是脚下生风,一点都不慢。
曾夕眼见没人敢拦,只能一边躲着,一边大叫:“娘啊,你在不出来就要出人命了。”
话音刚落,曾夕娘就一阵风的飘了过来,随手一挥曾老爷自觉的站到了一边。
曾夕娘,一双纤纤玉手,捏捏曾夕的脸,在捏捏曾夕的手,眼里慢慢的起了水雾,却又努力一笑,“怎么廋了呢?”说着手又在曾夕的脸上捏了一把。
曾夕也知道娘是气他离家出走,在报复呢,这叫捏吗?是掐吧,看这红的一块一块的,只能讨饶,“娘,我错了,有人呢。”
曾夕娘这才看向站在一边的余叶辰,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没办法曾夕爱看美人就是遗传他娘的。
曾老爷假意咳嗽一声,挥手让人散去。
曾夕这才想起要介绍余叶辰给父母认识。“爹,娘,这是辰哥哥”“辰哥哥,这就我的爹娘。”
从进到园里开始,余叶辰就能感觉到淡淡的温暖,那是从人内心发出的,是他从小就没有的,他看着他们笑闹,看着他们发自己内心的喜阅,这里他是真的喜欢,所以脸上的笑容也比平日里真诚了几分。
“在下余叶辰,见过曾老爷,曾夫人。”
对此,曾夕看着高兴,曾家父母也喜欢。
第十六章:世咏
夕园的后山林里,曾夕带着余叶辰东拐西窜。如果仔细看他是按着一定顺序在走,暗含了五行在里面。
穿过树林,入眼是一片花海,一座小木屋。虽只隔了一片树林,这里却好像与世隔绝一样,宁静,美丽。木屋里除了草药就只有一桌两椅,一张床,一个灶,和几只碗筷。
闻着满屋的药香,余叶辰心想:这里真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屋子已经蒙尘,显然已有好久没人住,曾夕对此并不意外,只见他在一堆草药里找出一根长香点燃插在地上,一种奇特香味随风飘远。
两人出了小屋,看着满地的花草药,曾夕才知道自己对这种药草的香味是如此的眷恋。
“这些花,大多都是药,都是咏爷爷种的。”
余叶辰好奇,“世咏神医失踪三十多年,难道一直在这里?”
曾夕找了块草地和余叶辰席地而坐,“从我出生开始,咏爷爷就一直住在这里了,这里也只有我和爹知道。”
想着小时候的事情,曾夕脸上总会表现出淡淡的幸福,“那时我每次来都会扒这些草药,咏爷爷却总不会生气。”
余叶辰知道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故事,他不是一个刨根究底的人,却也忍不住好奇那个三十多年前的神医,那个用一生来守护着曾家的男人,把曾夕宠上天的爷爷。如此传奇的人却甘愿在暗中作一个守护者,是为了那个叫曾离的男人吧?想起那幅画,心里就变得沉甸甸的。
就这样两人静静的靠在一起,好像时间都静止了一样,天地间只有两人。
吃了点带来的馒头,虽然是因为只有一张床才睡在一起的,而且是穿着衣服的,曾夕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离得如此近,不用睁眼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紧张让心跳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