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通知书。”
“你们谁签一下。”
“什么?!”明朗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瞪着那护士的脸,“病危?他只是淋了雨,怎么会病危呢?”
“明朗!”“你先放手!”伍作宇过来拉开了明朗的手,那女护士被他掐着胳膊一直晃的,已经面带了怒容,厌恶的瞪了明朗一眼,冲着相对平静的伍作宇问道:“你们俩谁签?不签不能进行下面的手术了。”
“我签。”伍作宇冷静的接过了那书写板。
“你签什么?!不可能病危!这是什么大夫?你让我进去!我问问他!”
“你们放开我!”
“放开我!听见没有?!”
明朗的吵闹声已经引来了医院的几名大夫和护士过来了,强行的拉住了他,往抢救室的反方向拽着。
“你们放开手!放手我!我要进去!什么庸医?淋个雨怎么会病危呢?”
“我告诉你们!你们把人给我治好了!治不好,我把医院给你砸了。”
伍作宇已经签完字,安慰了那位满脸怒气的护士,让她先进去进行抢救了。回过头来,赶快拉紧了明朗往外面走去,一边还向大家道着歉。
可明朗的嘴上却依然没有闲着,大声的骂着庸医,破医院,“治不好人,我一把火给你医院烧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知道我爸是谁?我爸是人大代表!你们不把人给我治好了,我把你们都到送到监狱里面去。”
“行了,明朗!你闭上嘴吧!”伍作宇都听不下去了,明朗象疯了一样的跳脚在医院的门口叫着。
“我爸是明怡洲!你们都知道吗?!我告诉你们,不把人治好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
明朗,明家的大少爷,这一闹成了名,全医院上下没有人不认识他的了。
幸运在住院的这段期间明朗只要一来就会有很多人调笑的问他:“明大少,来烧医院了?”
“呵呵,呵呵,慌不择言,慌不择言嘛。”
明朗倒是不觉的尴尬,只是哈哈一笑,了之。
还好当天负责抢救的医生很有职业道德,明朗那么在外面骂,依然面如常色的,跟没听到似的,一心的救治。
“肺部增压。”
“注射强心剂。”
“心肺复苏。”
“医生,血压升上来了。”
“好,准备开胸手术吧。”
当冰凉的手术刀,将那光洁平滑的皮肤切开时,幸运似乎听到了那冰凉的刀片在自己的肌肤上划过的声音,嘶嘶的作响,然后就听到了心脏怦怦的跳动声,剧烈的好象那桃型的血红的东西,就被放在了耳边似的。
“啊?!”宫喜一下子从梦中坐了起来,他的胸口猛的痛了一下,象是被刀片在胸膛上划过了一样。
“幸运!”
一定是幸运出事了,宫喜光着脚从床上爬了起来,顾不上好好的将鞋穿上,只是胡乱的踩了进去,顺手从床头抓起了自己的外衣就向外面跑去。
基地坐于德国山谷中的一片森林里面,漆黑的夜里,正下着大雨。宫喜这一个多月早就观察好了地形,他出了门就向北面跑了过去,那面有一道墙上布上了长青藤,青藤遮盖下的石墙,已经被潮湿侵蚀的参差不齐。
宫喜努力抓着藤蔓向上爬着,脚下的石头上布满了青苔,一不小心,就会将脚尖滑下,不过现在什么都阻挡不了宫喜的脚步,他要走,要逃离这里,要去找幸运。
幸运一定出事了,宫喜心里面越来越不安,象火山中的岩浆上下翻腾,却又只能在心中涌动无法喷薄而出。
“你在干什么?”
“下来!”
一束手电的光芒在黑暗中直射在宫喜身上。
——第一卷¥放纵的青春¥完——
第二卷:似水流年
第一章
幸运在装修一新的新房子里美滋滋的笑着,镜子前的自己西装革履,新买的皮鞋闪闪发着光亮。这条浅蓝色的领带是嫂子特意给买的,配着这套浅灰色的西装正合适。
“幸运,你穿着这身,真是帅爆了。”明朗站在他身后,嬉笑着称赞道。
“你今天也很帅嘛。”幸运回头也冲明朗笑了笑,明朗一身黑色的西装,胸前别着伴朗的红花。那伴朗两个字让幸运又是一晃神,忽然间想起了那年冬天宫喜站在老屋子的客厅里拍着胸脯跟大哥说着:“大哥,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当伴朗。”那黑黑的脸膛上泛着红润,老房子那面冬天的供暖总是给的很足,热的人总是红着脸,出着微汗。
“嘿,想什么呢?又走神。”明朗一下子打断了幸运的思绪。“来,我给你系,系个领带系这么半天,赶紧整完咱俩好好下去了,不是整点去接亲吗?”明朗接过了幸运手里打了一半的领带,麻利的打好了漂亮的结,然后在他的胸前拍了拍,“啧!校草,就是校草,怎么看怎么好看。”
“去,一边去。”幸运后退了一步,闪开了明朗的手,“走,咱们下楼吧。”
楼下接亲的汽车都接成了一队,有人正在挨个车上系着彩花,后面的小孩跟着发着喜糖,喜烟,还有结亲路线图。车队附近面带喜庆的人们笑逐颜开的相互的打着招呼,久不相见的亲戚,朋友都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聊上一会。
等车队都排好了,负责张罗场面的大支宾开始安排大家都往车上坐着。
“来,来,伴朗,伴郎跟新朗坐头车。”明朗就被招呼走了。
“你是新朗的弟弟是不是?”看见招呼自己,幸运连忙点头,“对,我是。”
“你跟摄像的车走,在前面领路。”
“噢。”幸运连忙答应了,快速的跑向了坐着摄像照像的那辆皮卡。
结婚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就开走了,下午家里就多了一位新的成员,美丽文静的嫂子。
幸运跟应付着婚礼,婚宴,迎亲送友的忙碌了一天,等到晚上,送走了最后的一桌客人,才算坐了下来。
家里至亲的人和几个帮忙张罗婚礼的朋友们都坐成了一桌,才能好好的吃上一口饭。
家里人对明朗和伴娘都是好一顿感谢,伴娘也是幸运找的,是幸运高中时的同学,很漂亮也很开朗,听邢家父母客气的道谢,立刻停下了筷子,连连的摆手。
“叔叔,阿姨,你们可别跟我客气,我跟幸运那啥关系,说这些客气话就外道了。”说完一只手就挎进了幸运的臂弯里,紧紧的一搂,头就靠上去了。
邢妈妈一看,这是……那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自从那年出了宫喜那档子事,邢妈妈一直都在心里惦记着幸运,必竟那次事情对幸运的打击太大了,为了宫喜,幸运大病了两场,到现在胸前还留了一尺长的大疤,每到夏天幸运一光膀子,邢妈妈看着就觉得心酸。今天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跟幸运这样,那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好,好,不客气,不客气,幸运呀,给姑娘夹菜,多吃点,多吃点。”
幸运当然知道妈妈误会了,可也没多解释,只是扭头看着自己的同学:“你个大胖妞,还吃呀?少吃点减肥吧。”
“滚,你才胖扭呢,我就吃,吃成沈肥肥那样再嫁给你。”姑娘说完咯咯的笑了起来。
明朗在一旁看着那两位在那打情骂俏的心里说不出来的不是滋味。
“明同学,你也多吃。”邢妈妈坐在明朗旁边,殷勤的替明朗布着菜。
吃过晚饭,幸运去送那位高中同学去了。
明朗本来想跟着一起去,邢妈妈一再劝说,累一天了,先上楼休息会儿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想让幸运有机会跟那个女同学单独相处,还是单纯的就是关心自己。
明朗跟着邢家父母上了楼,只是略陪了两位老人家在客厅坐了一会,就独自去宫喜的小屋休息去了,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愣愣的发呆。
陪着幸运三年了,幸运因为那场大病不得不休学一年,明朗因为他休学自己也跟着休了一年的学,这三年里,自己紧跟着他的脚步,陪着他一起走过,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可是幸运就是对自己的感情视而不见,明朗知道他受过一次伤害,所以会自我保护,会对下一份感情保持警惕,可是三年了,一千个日子,都无法让你看到我的真心吗?都无法让你相信吗?
尤其今天晚上酒席上,他与那个女孩子的亲昵举动,更让明朗心如刀绞,自己一个人掏心掏肺的为他付出那么多,做了那么多,难道他是瞎子吗?就这么的视而不见?还是他的心是铁石做的?根本就不会被感情而打动?
明朗咬着牙,抓着床单,狠命的砸了两拳床板,才把那要涌出来的眼泪又忍了回去,只憋成了一个双眼赤红的兔爷。
“干嘛呢?跟床有仇呀?”不知什么时候幸运已经在站门口了。
第二章
“干嘛呢?跟床有仇呀?”
幸运的突然出声,倒让明朗吓了一跳,很自然的抬头看去。
幸运看着明朗那悲戚的表情,也是一愣,心里一下子明了。但也只是神思一动,立刻转换了表情,风清云淡的看向了窗外:“今天的月亮真圆呀,好象分外的亮呢。”
幸运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却也被明朗抓了个正着,明朗板着脸从床上坐了起来,严肃的对幸运说道:“幸运,我有话问你。”
幸运的心就是一沉,知道明朗要把话挑明,但是他不想,不想听明朗说出那些话来,他接受不了,承受不起。于是马上换上了一副玩笑的模样,语气调侃说道:“问什么?你是不是也看中了今天那个伴娘,我那个高中同学?我早就看出来你对她有意思了,典礼的时候你那眼珠子都要粘到人家身上了。”幸运说着也坐到了床边,向明朗挤了挤:“你喜欢,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她是我最好的闺蜜,肥水不流外人田,正好凑成一对。”
“嗯?怎么样?明天我就约她出来,咱们一起去吃饭,我看她对你也挺有好感,典礼的时候你们一直配合的挺好,吃饭的时候,她也一直的朝你看……”
“你说够了没有?!”明朗的脸色越往下听越难看,大家心里想什么,谁都心知肚明,但是幸运故意的这样做却让明朗分外的难受。
“你明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明朗忿然的看着幸运,一直赤红着的眼睛,越发的红了起来,即委屈又愤怒。
幸运被明朗一吼,也一下子噎住了话头,想想自己是挺自私的,就让明朗这么不明不白的陪着自己,那时候自己就象掉进了一个深不见顶的枯井里一样,活的没有光明没有希望,是明朗每天陪在自己身边,有的没的的逗自己开心。休学在家,三天一个包裹两天一个包裹的往家里邮营养品,d市离小城那么远,明朗开着车一个人千里迢迢的来看自己,也不认识路一路打听着找到了自己家,敲开门只说了一句:“怎么样,有惊喜没有?”
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自己他自愿的休学了一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无欲无求的付出,可是自己真的就应该这样装做理所应当的视而不见吗?
还是真的挑明这内含的情感,那就意味着,以后他们连朋友都不能做了,自己就此又失去了明朗。
“幸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能告诉我吗?”明朗不甘心的追问道。
然后,就是又是一阵的沉默,幸运很长时候的说不出话来,他真的不想失去这样一位好朋友,可是,他们心里怀着的感情不一样,可能真的到了不说清楚不行了地步。
幸运紧了紧嗓子,艰难的吐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我……”幸运刚要接着说下去,明朗却一下子扑过去吻住了幸运。
幸运就觉得有滚热的液体滑落在脸,一滴,两滴,三滴……
明朗在幸运的嘴唇辗转碾压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转开了双唇:“别说对不起,别说出绝情的话,求你,求你了。”
刚刚明朗一瞬间的冲动让幸运也没反应地来,这会才缓解过来情绪,他轻轻的推了推身上的明朗,明朗抱着他的头,将两个人箍的更紧更近了。
“幸运,我真的好辛苦,好辛苦。”
“对不起。”幸运仰躺着身体,轻声的低喃着。
“别说对不起,行吗?”
幸运就不说了,只是静静的让明朗这样搂着,抱着,任明朗那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的在自己脸上滑下,蜿蜿蜒蜒的形成无数的细流。
第三章
茫然夜风从开着的窗口呼呼的直涌直来,幸运坐在窗口吸着烟,迎着风坐着。
如果不是刚才妈妈来敲门打断了那纠葛难缠的对峙,幸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被明朗的逼迫的进退两难。
明朗一句句的,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别拒绝我,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可以等,等多久我都会等。我就不信我等不到你。
明朗那执着任性的口气,不容你做出任何反驳。还有那一点一滴的泪水,更让幸运无措,无所适从,这哪里象那个天天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的明大少爷,霸道,玩劣,尖锐,精灵古怪,唯独在他身上你从来看不到脆弱,可是今天他却先是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忍悲含泪,在后来更是泪流不止。
抱着自己,求你,求你的哀求。
烟燃到了尽头,一下子烫到了手指,惊的幸运一下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忙忙的斗落了掉在身上的还未熄灭的烟头。
幸运又点熄了一支烟,但没有继续坐下,而是直接倚在了窗前。
夜色越发蓝了,月亮已经慢慢变成了一个惨白的小圆,远远的行走到了天际高高的地方了,淡淡的蓝色中慢慢的升腾起白色的雾气。
迷雾越聚浓了,都聚到了窗前,要涌进房间的感觉。
幸运觉的自己就象已经置身于这雾中了似的,心中一片的茫然与模糊。自从大病那一场,家里人再也没人提起过宫喜的这个名字,可是幸运知道,这次事件伤了他的一家人,他们现在连听到刘德华唱的那首《恭喜发财》都会马上换台。所以,当明朗再次出现在邢家的时候,家里人一致的态度不是感谢,而是警惕。
明朗在这次邢海结婚之前从来没住进过邢家,来了从来都是在外面住宾馆,这次人家来帮忙,家人自然不好把人家撵到外面去住。那也是,幸运住到邢海的房间,把自己的房间倒出来给明朗住。
明朗在他家里举动稍微亲热一点,邢海都会恶狠狠的眼神看过去,妈妈也是脸色马上就会变的不自然。幸运知道家里人都被伤怕了,生怕自己再受到什么伤害。
就希望他也能跟哥哥似的,找个普通的女孩子,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跟一个一点都不爱的女孩子结婚,然后每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同床同枕……他做不到,他不能这样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
接受明朗,他也做不到,他跟他之间更多的是友情,而不是爱情。
过去的,都过去了,幸运不是一个紧抓着过去不放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任何都不再有爱的感觉。也丝毫提不起想爱的欲望。
明朗的事,还是只能拒绝,具体以后两个人的关系会怎么走下去,只能由着他去了。
他骗不了自己的心,更不愿意为了一己之私去欺骗明朗。
天光已经大亮了,幸运也不想再去睡了,外面老妈应该已经起来,他听见外面已经有走动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