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林疑惑地看着他:“可你……不是早就不在商界了吗。”
“和这没有关系,”李祚轩侧头朝他笑:“我只是想知道你要干什么啊,而且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叫老头子帮你。”
越泽林也笑了,移开视线低声道:“放心,我不会白吃白喝的。”
李祚轩拿着锅的手晃了一下,心形的煎蛋立刻散了,他叹气地把鸡蛋搅匀,打算干脆做成炒蛋给对方吃。
“我没有那个意思,泽林,养你一辈子我都愿意。”他抬眼看着玻璃窗上越泽林的倒影,轻声道:“只是有时候我要去工作室,不能一直陪你。”
越泽林垂下的睫毛颤了颤,又低声重复了一样的话,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绷紧的神情高傲得不肯放松。
北京的天气说变就变,况且二月还不算春天,早晨还阳光明媚,下半日冷空气就来了,夜晚更是和寒冬没什么区别。
“暖气居然停了,太不人道了。”李祚轩把窗户关紧,开始找遥控器,对床上的男人道:“别急,空调一会儿就暖和了。”
越泽林从被子里钻出来:“还好吧,不冷。”
李祚轩笑了:“现在当然不冷了,你刚刚才被我捂热呢。”
越泽林撇撇嘴脸红了,李祚轩在他旁边躺下,伸了个懒腰,正思索着怎么把事情说出口,对方突然就抓住了他的手。
“嗯?”
“抱。”
“噢~原来我的泽林要抱抱啊。”李祚轩笑得几乎合不拢嘴,连忙把主动求抱的男人搂在怀里。越泽林挨过来,脑袋靠在他颈窝里,双臂回抱住他低声道:
“你讲点故事呗。”
“要抱抱,还要讲故事,你成小孩啦?”
越泽林瞪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讲讲你的事,这几年都做什么了。”
“噢~”李祚轩笑嘻嘻地亲着他的脸:“正好想和你说这个呢,我送过去那些杂志你都看了吗?”
“看了。”
“我设计的这个品牌怎么样?”
“挺好。”
“那些衣服有没有很喜欢?”
“还好吧。”
李祚轩用力捏了他屁股一下,越泽林没有预兆差点弹起来,瞪大眼睛:“干嘛?”
“傻瓜,看不出来那些都是给你设计的吗?我都亲自当模特了。”
越泽林愣了一会儿,摇摇头,想起了那些写得像情诗一样的设计理念。
“唉,真是一点艺术细胞也没有。”李祚轩捏捏他的脸,欣赏越泽林呆愣的表情。
“你就吹吧,”越泽林反应过来后开始反驳,“设计给我的还大批量生产?嘁。”
说完脑袋重重地搁在李祚轩的胸膛上,后者痛得大叫一声:“哎呦宝贝,疼。”他摸着越泽林的头发,呲牙咧嘴道:“没看见每个系列都有一套限量版嘛,那是给你的啊。”
越泽林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把杂志捞上来,李祚轩拿过来翻开,指着那金框框里闪闪发亮的限量版照片道:“看见没,保留限量版,每年十二件,三年三十六款,都在楼下衣帽间里呢。”
越泽林“哦”了一声。他没什么时尚背景,但从衣服的设计和用料不难看出是上品,而且还是李祚轩设计的,便没再质疑。
“这品牌是三年前创的,现在也做大了,前不久刚换了新址,准备开拓鞋帽这一块市场,所以我现在很需要有经营阅历的人。”
这话里有话让越泽林一愣,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怎么样,越总要不要赏个脸,帮帮我?”李祚轩笑着捏住他下巴:“有好多人来找我合作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越泽林呆呆了好久,直到李祚轩凑上来吻他,才如梦初醒地问:“你要……我怎么帮?”
“就是找下游的合作厂家,把鞋帽这一块的链条搞好就行了,这对泽林来说肯定很容易的,”李祚轩开始了软攻击:“我要专心搞设计啦,泽林快帮我~帮我~”
他亲得越泽林满脸口水,后者好半天才把他推开,小声道:“我考虑一下。”
“好。”李祚轩开心地拉上被子。
晚上睡到一半李祚轩被尿急憋醒了,睁眼突然发现枕边人不在。
推开房门,只见一楼客厅的灯是亮着的,走到楼梯扶栏旁一看,越泽林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泽林。”
越泽林抬头看见他一愣:“你怎么起来了?”
“生理需要。”李祚轩一溜烟钻进厕所,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下了楼一屁股坐在越泽林旁边:“在看什么呢,睡不着?”
“祚轩,”越泽林突然叫了他的名字,这是在性爱之外没有过的,让李祚轩心里讶异而欣喜,“你睡前说的那些话,还算数吗?”
“泽林,你考虑好了?”
越泽林点头,低声道:“我以前做的都是房产,对时尚不了解,但在你没找到合适的人之前,我可以帮你做一些……”
“说什么呢,”李祚轩哭笑不得地打断:“你就是最合适的人啊,我本来就是想把这件事留给你的。”
“……什么‘本来’?”
“三年前我就想好啦,”李祚轩点了点他的鼻子:“创一个品牌,把它做大了以后你来帮我经营公司,这样两全其美,不是很好吗?”
越泽林愣了一会儿,脸有些红了,微微转过头说:“我以为你是临时缺人手。”
“傻宝贝,这本来就是给你的礼物。”李祚轩一手搂过他抱在怀里:“是不是一直在想这事睡不着,嗯?”
越泽林“嗯”了一声,头靠在他肩膀上。
“有什么好想的?这对你不难吧。”
越泽林安静了半晌,又憋出一句:“我已经三年没有碰这些事了。”
“没关系啊,”李祚轩手在他发间穿梭,“熟悉熟悉就好了,才三年而已,胡思乱想什么呢。”
“而且,”越泽林声音小下来:“我去管理公司,你的员工会有意见吧。”
“能有什么意见?现在舆论都清楚你父亲才是那些事的主使,你还积极配合警察调查了呢。而且有我在,谁敢有意见?”
安静了半晌,越泽林又“嗯”了一声,李祚轩露出笑容,手环过腿弯把男人从沙发上抱起来,一步步走回卧室。越泽林嘟囔了一声“我自己走”,但见他不理会只好作罢。
第三天李祚轩就给越泽林套上了西装革履,精心整饬了一番,准备把男人带去自己的公司正式任职。
“我的泽林还是穿西装最好看了。”李祚轩如是说。
越泽林一直僵着脸,连被握住的手都是僵硬的,一路上任由李祚轩自个儿在那谈笑风生,也只给了单音节的回应。到了公司后更是开启了全方位预警模式,跟在李祚轩旁边,谨慎地关注着旁人的目光。
他真是太久没走到公共场合了,所以才这么紧张。
或许是李祚轩对员工早有交代,公司的职员并没有太惊异,那表情和对待任何一个新上任的老板别无二致。
但越泽林还是紧张了,李祚轩在对员工讲话时他感觉自己的腿在发抖,胃有些难受。他感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脸上,火热得发痛。
就算可能真像李祚轩说的,没有人会太在意他的事,但越泽林还是忍不住心里作祟。
“下面请越泽林先生讲话。”
话筒是李祚轩传过来的,对方指尖碰到了他手背,越泽林倏地一下抬起眼就对上了那双墨绿色的湖泊。
李祚轩朝他无声一笑,信任和鼓励溢于言表。
越泽林勇气膨胀了些,心里那个骄傲的小人又开始叫喊起来:老子是越泽林,就算进过监狱也比多少人强,这种场面还怕得跟个孙子似的,你他妈丢不丢人啊?
默默说了几句粗口后他便开始讲了,起初声音还有些颤抖,后来逐渐平稳下来,带着以前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漠和威严。
照本宣科地说完了就职内容和一些客套话,眼看就要结束了,主持的高管示意越泽林递回话筒,但后者却一动不动,沉默的表情似乎在思索什么。
“另外,我清楚你们都知道盛天的事情,也知道我刚从里面出来,多少会有些疑惑,或者芥蒂。”
众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没想到越泽林会主动提及这件事。
只见越泽林面不改色,握着话筒,一字一顿认真地道:“但没有人会蠢到不知悔改、去犯第二次错,我会尽己所能把公司运营好,也谢谢……祚轩,把管理公司的权力和责任,交给我。”
他说完了,场下一片沉默,全部人的视线都在他们俩之间来回。
短暂的沉默,随即一片掌声轩然。
053.
越泽林闭上眼,感觉呼吸在瞬间停顿了,掌声的冲击让他险些无法控制自己。
李祚轩拉过他的手,微笑地拥抱了越泽林,在耳边轻轻说了声“我爱你”,随后将话筒交给主持人。
结束后全部人散出阶梯会议室,李祚轩遣走了高层,牵着越泽林的手亲自带他熟悉公司。
“你从办公室出来沿走廊走十几米,就是我的设计室。”
“你经常来公司?”
“一周三次吧,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来了。”李祚轩帮他整了整领带,笑道:“想不想我陪你上班?”
他肉麻兮兮的眼神让越泽林尴尬地咳嗽一声:“看你方便吧。”
“还害什么羞,”李祚轩凑过来亲了一口,瞥了越泽林全身上下一眼:“泽林还是穿西装最好看了,看得恨不得想扒下来。”
“流氓。”越泽林推开他不安分的手,一屁股在位子上坐下来:“我要工作了,一会儿还要和那些家伙开个小会。”
看他认真的样子,李祚轩不禁后悔亲自启动了男人的工作狂模式,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我回去了。”
“嗯。”
“咳,我真回去了啊。”
“路上小心。”
李祚轩懊恼地走出办公室,本来想着对方或许会索个吻或者求个抱抱什么的,没想到越泽林很快一心一意投入工作,鸟都不鸟他。
虽然清楚对方是为自己的公司工作,但心里还是很不平衡。
李祚轩叹了口气,认命地开车回去,好好打理庭园,把设计稿完成,然后给爱人准备晚饭。
嗯,这看上去和家庭主妇没什么区别。
起初一星期他天天亲自送男人上班,即使自己不去公司也不例外。后来越泽林抗议这根本没必要,李祚轩只好作罢。同时他也见越泽林雷厉风行地开始部署市场拓展,比自己原来计划的还要快,心里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对方真正把他的事业当成自己的来干了,担心的是越泽林工作狂的毛病又卷土重来。李祚轩记得以前越泽林管理盛天,有时如果不是他催,一口气能在公司呆上三天三夜。
比如今天,刚和温州那边的制鞋厂家谈妥了一大单,公司里的相关人手就在越泽林的带领下跑去吃喝了一番,而李祚轩得知消息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握着手机恼怒地问其中一个高层。
在此之前,他已经打了无数个电话给越泽林,对方一直不接,最后终于接起来了,还是别人帮接的。
“抱歉BOSS!别生气啊!是越总不让我们和您说的!”对方显然也很为难:“越总说等把另一家谈妥后再告诉您,这种小事就别叫您,私下庆祝一下就行了……”
李祚轩一愣,没想到越泽林会这么想,又问:“那他现在人呢?”
“呃,这个嘛,”对方尴尬又暧昧地笑了:“越总高兴得喝醉了,正在胡言乱语地叫您名字呢……”
男人醉得瘫软在沙发上,紧紧抱着靠枕,脸红得像着火了一样,嘴里不停地喃喃,一会儿不知道在低声嘟囔什么,一会儿又清晰地叫着“祚轩”或直呼“李祚轩”。
李祚轩走进包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一群下属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求救似地望着他。
他无可奈何地上去抓住越泽林的手,对方一察觉有人碰立即弹起来,警惕地瞪着他。
“是我啊,泽林。”李祚轩轻声说,伸手搂过一身酒气的男人。
越泽林一把拍开,没有焦距的眼睛努力要看清他:“……你……你谁?”
他真是醉得不轻,让李祚轩哭笑不得:“我是李祚轩啊。”
“李祚轩……”越泽林眯起眼睛,似乎是看清了,李祚轩趁势一把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架在肩上扶了出去。
一路上男人都很安分,静静地躺在副驾驶座上昏昏欲睡,酡红的脸不时磨蹭着冰凉的背垫,嘴依旧无意识地喃喃。
李祚轩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心里不禁砰砰地跳。
他把一身酒气的男人放到浴缸里,扯掉那名贵的西装。热水刚淋到对方身上,越泽林就一阵哆嗦,睁开眼睛望着他,里面都是醉意。
“别碰我……”李祚轩手刚碰上来就被他打开,警惕地要站起来。
“乖,你身上都是酒味,要洗干净的。”
越泽林用力推开他:“你走开……别碰我……”
“怎么,想自己洗?”
越泽林愣了一会儿,直到皮肤上开始起鸡皮疙瘩,才道:“祚轩……要李祚轩……”
李祚轩心里一软,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我就是祚轩啊。”
越泽林愣了,醉意朦胧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好像确实是李祚轩。
“醉得我都认不出了?”李祚轩笑起来,柔声道:“我可是你老公啊。”
“你老公是谁?”
“不是我老公,是你老公,你老公是我,李祚轩啊。”
越泽林似乎又听懂了,安静地重新坐回浴缸。李祚轩简直笑出声来,赶紧放热水给他洗浴。
“不对……”快洗完时,越泽林又突然低声自言自语。
“嗯?怎么不对了。”李祚轩关上水给他擦身体。
越泽林脑袋轻轻挨过来,贴在他怀里:“应该……应该我是老公……”
李祚轩失笑:“好,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抱起男人放到床上,越泽林突然一咕噜地跪坐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带了几醉意,样子既严肃又可爱。
“李……祚轩,”他话里颠三倒四,“我……我把制鞋厂的人谈下来了,你原来的……合作商嗯……坑,坑死了……你知道……你一年白白少赚……多少钱吗……要不是我……”
“我知道,”李祚轩温柔地给他擦头发,按下他的脑袋偷了个香:“谢谢泽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