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自个看喽!”华容于是放下手中蒲葵扇,打开手中书册细细看来。
这边突然没了凉风,晟康不由皱起眉头,心中也越发不快起来。
不过一刻,晟康终是按耐不住心中焦躁,忽地站起身甩开衣袍面向华容道:“我回屋去了!”
不想眼角就这么一瞥,正好看清了华容捧在手内的这本书中图画,正要沉下脸来质问,华容却先一步抬头道:“我让我那个四师弟替我寻来的稀世藏本,今日正好托人送到。这藏本真正是好啊!”说着便将手中捧着的书册往晟康眼前凑近几分,“这里头总共有九九八十一式,我们可以找日子一个个试过。”
望着眼前图画,那画中每一页都有两个赤 裸男子交叠一起,只是每一页的姿势都个不一样。虽眉眼画得极为简单,只是轻轻几笔勾勒,但这一招一式却是极为细致详尽。
“确实是本好书。”晟康拿过书册,又重新坐回木桩一页一页翻看起来,身旁华容脸上笑意氵壬氵壬,头也跟着凑了过来。
“这招似乎有些难度。”华容指着一页道。
“对你是有些难度。”晟康回道。
“不过对你却是不难。”华容又道。
“你敢!”晟康狠狠回瞪华容一眼。
“不敢不敢!”华容急急笑道,却又不死心地补上一句,“但不试上一试终觉可惜啊!”
“不如这个你做了,下回我便依了你。”晟康翻过两页,指着其中一页道。
望着那不输刚才招式的动作,华容面上显出为难之色,不过终是点头答应。“好。”
“你觉不觉得……”晟康扶着下颚,又翻过几页书册,道,“这画中俩人似乎哪里见过?”然后又再翻了几页,继续道,“你说这是稀世藏本,可我看这纸张墨迹明明是刚画不久。”
闻言,华容再细看了下书册上的图画,沉思片刻道:“这么说来这画中人物的面貌轮廓与之身形,倒确实像是在哪里见过……”
海上楼船,随水而飘,此刻正有俩人坐在那二层楼的舱室中对弈棋局。
“不知我那三师兄看了那书册可还满意?”元穆易抬手,往面前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
“要找那类似书册虽也并非难事,只是终比不得我画得好,再以我二人为像,自是‘风流’对‘风流’世间独一无二的绝世孤本。”御风尧随即往那棋盘上落下一枚白子。
“可惜你只画了一本,该再画一本我们自己留着。”元穆易道。
“这东西好就好在独一无二,要是再画同样一本也就没了那个意思。”御风尧抬眼盯着面前元穆易道,“我已另画一本私藏本,将你我二人的面容也细细勾勒了出来。”
第十二章: 自在逍遥
在那南方之海中有一座孤岛,隐匿在飘渺的云雾之间。
岛不算大也不算小,住着三百多户人家,总共一千七百余人。
江湖上传说这南海的孤岛是魔教南坛的总坛之所在,只是除魔教的人以外从无人真正见过它。
四面环海的孤岛上,有一座高百米的山,那山顶上有一汪清泉,清泉被一根根细长的竹竿一路引至山角下的紫竹林里,汇成一池碧水,滋养着一池鲤鱼。
这片紫竹林中住的不是别人,正是魔教南坛教主的居所。
这日,阳光正好,风和日丽。
紫竹林的紫竹随着微风轻摇摆动,摇曳出沙沙悦耳之声。
竹林里有个小院,小院的四周种满了奇花药草,竹编的院墙上也爬满了嫩绿藤萝,将小院的竹屋围绕其中。
此刻这藤萝上正开着串串的淡紫小花,散发出阵阵悠悠的淡香。
沿着这藤萝望去,一侧的凉亭里正坐着两个人,一个一身银白,一个一身湖蓝。
白蓝交叠,好似那晴朗的漫天云空,又好似那云空下映射出的无际海面。
这俩人眉目俊朗,神韵间却是各有不同。
只见那银白衣袍者面容好似刀削一般,眉目英挺,气宇不凡。
而那湖蓝衣袍者面如冠玉,神色俊朗,犹如那画中谪仙。
俩人面前摆放着一盘棋局,此刻正悠闲的对弈其中。
就见那棋盘上黑子与白子,各自平分秋色,输赢相当。
忽地,一只通体黑羽的红嘴信鸽飞跃过这片紫竹林,落在这幽静的院落里。
元穆易走下凉亭正要抓那信鸽,却被身后的御风尧出声阻道:“不必理会。”
“不理?”元穆易伸出去的手还顿在半空,转头问道。
“难得能与你偷得这几日闲情,这恼人的鸽子怎么这般没完没了。”御风尧皱了皱眉,端起手内茶盅,喝了一口又道,“这些时日我算了一笔账目,你那京城里的二师兄是要把我南坛的银两都掏空了才肯甘心。当日你也不过是偷了他宝贝皇帝的一只九龙玉杯,也早还了去,尽是这般记仇。何况他还不念同门之情,为你驱毒时并未曾前来。”
“呵!你说我二师兄记仇,我看你这南坛教主也是个记仇的主。当年要不是我二师兄救我,还不定我今日会成个什么样子。”元穆易走回凉亭,坐回刚才的位子,捏起一枚黑子。
“我就是顾念旧情,才会多番礼让,如是在这般下去,我南坛一干人等都要去京城要饭了。”御风尧说着便在那棋盘上,落下一枚白子。
二人正你来我往地打着舌战,忽地又有两只通体黑羽的红嘴信鸽飞落在了院中。
“呵!果真是没完没了了!”御风尧放下手内棋子,端起一旁茶盅,站起身来道,“不如抓了来丢到厨房,晚上当下酒吃食!”
“你怎么尽同那位西坛的教主一般模样,我大师兄的这些信鸽迟早要被你们这些人吃的一只不剩。”元穆易哈哈一笑,随即甩开湖蓝色的衣袍将御风尧拉回了原坐,示意继续下那未下完的棋局。
“教主!”只见四名女子各一身粉、白、绿、蓝四色,忽地显身出来,疾步走到御风尧面前,神色中是难得的肃然。
“何事?”御风尧在棋盘上又落下一枚白子,却并未抬头。
“不知从何处来的船队,正往我们这边行来。”一身白衣的女子名唤雪儿,正是眼前四位女护法之首。
“许是海上迷路的商船,放些迷雾引开他们便是。”御风尧自身边的棋盒里又捏起一枚白子,放在那细长的手指间转动把玩,等着元穆易落棋。
“那迷雾早已放过,只是那些‘商船’并未受丝毫影响,依旧往我岛这边疾驶而来。”蓝衣女子名唤水儿,眉目紧皱道。
“哦?”御风尧放下手中棋子,银白衣袍向后一甩,站起身来,“尽有这等事!?”
话音刚落,一只通体黑羽的红嘴信鸽又跃过那紫竹林直飞入了院中。
元穆易目中一闪,翻身跃下凉亭,抓起那刚飞进来的信鸽,取下那脚上绑着的木条。
御风尧见此似也有所悟,跟着也跃出凉亭,挥手抓过落在一旁的另一只黑羽信鸽。
二人看过手中字条,四目相对,尽是一时无言。
原来这几只信鸽绑着的木条中夹带的纸条上,都写着同样一席话:中原武林突然冒出一批正派人士,势要将魔教铲平。为了杀杀这些人的锐气,故而将此重任托付于南坛教主,望其好自为之,速速将其击退,以显魔教生威。
“他们几人倒是串通一气,尽拿我的南坛作饵。”御风尧银白衣袍一甩,走上前道,“你们四人速速集齐全岛众人,准备应战!”
一旁元穆易看着手中字条,却突然笑出声来打趣道:“想我元穆易偷尽别人的宝贝,不想自己却是最值钱的一个,御教主的这份聘礼果真是大手笔啊!”说着,人便转身走出院落,仿佛这之后的事与他并无干系。
“教主,元公子他……”雪儿看着元穆易的背影,神色担忧道。
“这小子还是这般模样!真正是可气之极!”粉衣的冰儿,嘟着一张嘴,也气红了一张脸。
“教主您的腰牌又被他偷了呢!”望着自家教主腰间空空如也,蓝衣的水儿道。
“不妨事,没有教主亲自下令,即便他有那令牌……”
绿衣的灵儿话刚说一半,就被御风尧打断道:“我一个时辰前已将那翔龙舟的禁令解除,不想这么快就来了不速之客,看来这回‘偷儿’是合了他们几人一同来炸我。”却见御风尧衣袖一挥,神色间多了一分狡诈与了然,“哼!我怎可让你一人逍遥自在?”
这边元穆易刚走出小院,便自怀中掏出偷来的令牌拿在手中把玩,心中得意道:“被那御风尧缠了这么许久,终于可以寻个地方好好逍遥自在一番!”
夜晚的灯笼红火如霞,热闹的花街上人来人往。
自遇上那御风尧之后,元穆易已有好些时候未曾来此,闻着这曾经十分熟悉的脂粉香气,尽忽地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元穆易一出生就没了娘亲,小时独自流浪在街市上或是路过某个农家院门时,就见那些孩童身边都有一位慈祥妇人。
总是想,要是自己的娘亲活着也该是如此。
某日无意中闲逛到了一处烟花之地,就见那街上各处都站立着如天仙般的女子。
还是孩童的元穆易也不知怎么就被这些女子给包围了去,一个个争着要抱他捏他,还送上许多好看好吃的吃食。
自小无娘亲疼爱的他,至此便时不时流连于这些花柳之巷里。
“你小子!可是好久不来我这儿了!”一花楼的老鸨提着高亮的嗓子,直把元穆易往楼里拉。
“妈妈同姐姐们可好?”元穆易搂着老鸨的一侧臂膀,撒娇道。
“你还说呢!她们啊时不时就问我一句,怪我是不是把你哄走了!我可是冤啊!正好你来了,可要好好给我洗刷冤情!”老鸨捏上元穆易的侧脸,不满道。
“穆易!”
“是穆易!”
“你瞧!是穆易回来了!”
还未等老鸨同元穆易抱怨完话,一群如彩蝶般的女子已经纷纷自各处簇拥了上来,将元穆易里里外外围了个通透。
元穆易笑着一一回话,周围客人也纷纷侧目询问,想知道这位突然被花娘们簇拥着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好了!好了!都散了散了!这客都不接了是吗?”老鸨两手一叉腰,喊道,神情中却不见一丝怒气。
正在此刻,一名女子自那二楼缓步而下,一身粉装的裙衫衬托的那较好面容越发柔和。
“穆易。”女子轻声唤道。
元穆易转过头去与那双柔情似水的目子相碰,嘴角微微一笑:“柔儿。”
雅致的厢房内,清香袅绕,桌前一名倾城的女子与一名俊俏的男子对坐同饮,二人间却无一丝暧昧之气。
“你这两年全无音讯,我还以为……”柔儿微微皱眉,眼中尽显关切之色。
这一花楼中有不少姐妹与元穆易交好,却只有这面前女子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
“说来话长,不过柔儿不必担心,我的毒已经结了。”元穆易嘴角含笑,柔声道。
“这便好,我本还担心今生再也见不到你。”
“我此番前来,一来是要见见各位姐妹,二来是要为你赎身的。”元穆易说着便伸手入怀,随即将一叠厚厚的银票摆在桌上。
“你终还是去偷人的钱财了!”柔儿想要捂嘴但已太迟。
“呵!好妹妹,你何时见我偷过别人的银两?这些都是别人送的。”元穆易却又心道,拿了那御风尧的银票虽没有打声招呼,应该也不算偷吧。
“你何时交的朋友,尽是如此慷慨!”柔儿不知其中名堂,自顾自地出声赞道。
元穆易只得哈笑一声,扯开了话去:“待你赎身之后,找个如意郎君再生三四个胖娃娃,哈哈!”
“我怎能就生得了这么多?!”柔儿斜睨了一眼元穆易,微怒道。
一时间,这清香环绕的厢房里欢笑连连。
“哦!对了!前些时日新来了一名怪异女子,从未见她接客且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不知是何来历?总是用轻纱遮面,也许是面貌太过丑陋丑才故意如此。问过妈妈,妈妈也是含糊不知。”柔儿凑近元穆易身旁,轻声道,“现今就住在我隔壁的那月香房里。”
闻言,元穆易眉目一挑,似是来了好奇之心,也放低了声对柔儿道:“且等我到了晚上,去探一探究竟。”
夜黑风高的日子里,有偷盗狗爬者,也有风雅采花者,这此刻的元穆易就属于后者。
元穆易自小便进出这一花楼里,对各处厢房内里的布局自然是了如指掌。
待到夜深人静,元穆易悄悄推开月香房的木窗,悄无声息地窜了进去。
就见前方床榻上,轻薄的床帘之后一抹侧躺的身影隐隐可见。
元穆易无声走近掀开床帘一角,就见这半侧躺的女子面上果然遮着一抹轻纱。元穆易不禁心道,这面目究竟是如何丑陋?这晚上睡觉还要用面纱来遮?
这样想着,心内也就越发好奇。元穆易慢慢伸出手去,忽地自那被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元穆易那顿在面纱上的手。
元穆易只觉天旋地转,下一刻人已被压在了床上。
御风尧扯开面纱,那风流的笑容落入下方元穆易的双目之中:“我的‘偷儿’原来还爱做个采花贼?”
“怎么是你!?”元穆易双目圆睁道。
“怎么不是我?你还希望是个俏丽娘子吗?”御风尧笑道。
“你此刻不是应该在那岛上四面受敌,无暇脱身吗?”元穆易眉目一皱道。
“我南坛共有七七四十九座岛屿,以八卦五行布阵,只要换了阵法,就是总教主也很难找到我南坛总坛的所在。不过是一群中原的乌合之众,自然是不在话下。”御风尧嘴角勾起,道。
“呵!御教主这回尽然委身与烟花楼里,要是让外人知道你这‘风流教主’的名头可真是越发响亮了!”元穆易眉目往上一挑,讥讽道。
“反正我御风尧此后余生只与你这‘偷儿’为伴,旁人怎么看便随了旁人。”说罢,人便低头狠狠吻了上去。
次日,元穆易手里拿着一叠银票走近一花楼老鸨的厢房,替柔儿赎了身。
再一日,元穆易请来了八抬大轿,将前几日刚到这一花楼里的怪异女子迎娶了去。
一时间,这烟花巷柳之处传言四起,风波不断。
夜晚,喜庆的洞房内火烛摇曳,那新嫁的娘子穿着一身火红的喜服端坐于床榻之前,被一顶红红的盖头遮去了面容。
元穆易手里提着一只青瓷酒壶,身形摇晃着被一群人簇拥着推进洞房。
“娘子!”元穆易走向床榻,毫不迟疑地掀开那新娘头上的红盖,一张绝世倾城的容貌顿时落入眼帘。“原来御教主尽有这般绝色之姿!”元穆易眯着两眼细细端详了片刻,出声赞道。
再见那新嫁的娘子肤质细白,妆容娇俏,眉间还点上了一朵梅花桩,更是衬得那花容越发妖艳,撩人心神。
下一刻,就见那新新嫁的娘子伸手一勾,将面前已看呆的新郎官翻身压入了床中。
“如今我已为你这‘偷儿’穿上了这火红嫁衣,可再不许逃了!”御风尧牢牢将元穆易双手扣于头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