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从风……
知是樊月熙做了噩梦,但眼前,他白皙面孔就这么放大,让从风一瞬失神。
从风道:“樊公子?”
“我没事,就是做了噩梦,一会就好。”收回眼底冰冷,淡淡微笑回道。
“那您还是赶紧起来,让属下给您穿戴,少爷等的有些时候了。”
“啊,不好意思!我这就起!”
心里一急,便慌了手脚,自然连伤也忘了,立时就痛叫出声:“啊!!”
“樊公子!”从风赶紧伸手去扶。
“从风,你是这样照顾客人的吗?”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二人同时转头。门口那人面容俊美,一身莹白就走了进来。
“属下该死,请少爷……”
“别怪他,我没事,就是扭了一下,这会儿已经好了……啊!”想站起来给公孙逸确认,但脚腕相当不给面子!硬是在刚起来时,整个人向前扑去。
软的……
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在公孙逸怀里,下意识揪住公孙逸后背的衣服。鼻腔里满是那人身上好闻的墨香,不禁又吸了吸鼻子。见樊月熙趴在自己身上不动,公孙逸笑了,貌似好心的提醒:“月熙,你还好吧?”
清朗的声音让樊月熙回神:“实在……不好意思。我没事。”
说着便放开手,却被公孙逸拖住后背:“这回可不敢信你,若是再倒去可怎么办?”公孙逸笑得温和。
“……”看着对方笑脸,樊月熙只觉得自己人丢尽了,面部发烫,估计红透了。
饭桌前,樊月熙多多少少尴尬着,但继续装着满不在乎。首先,是下人们好奇的眼神。其次是公孙图的斜视。最后便是公孙黎……
樊月熙面无表情,心里都不知摔了多少个碗。尼玛……老子又不是狒狒,没见过人类是怎么的!
“这位是……”公孙黎打破寂静,目光死死锁在樊月熙身上。
“在下樊月熙,一介草民,在白行山不幸失足跌落,多亏公孙公子相救,才大难不死。”拱手行了个礼,态度仍是不卑不亢。装傻?好,陪你!想着,便转头看向公孙图道:“这位想必是公孙老爷了,嗯……可这位公子是……”
将眼睛挪向公孙黎,明媚的眼里满是戏谑。
“他是……”
“在下公孙黎!”公孙逸刚说了两个字,便被公孙黎抢了话去。略微尴尬,但还是微微一笑作罢。
“哦,原来是二公子!”樊月熙眼里笑意浓厚,这回多出些挑衅。公孙黎眯起眼,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明知道自己是三少爷,却故意称二公子!
公孙逸诧异,忙纠正:“这是我三弟,公孙黎。”
樊月熙笑着道:“真是冒昧,原来是三公子。”
“无妨!”公孙黎有些咬牙。
不管公孙黎幽幽的眼神,樊月熙将手背在身后,侧身站在公孙逸身边,笑的人畜无害。公孙逸此时也只是无奈笑着说:“好了,还是快些用膳吧。”
这顿饭吃得,几个人都不爽。
饭后,从风正扶着樊月熙回满花阁,却被公孙逸叫住:
“月熙,后天有灯展,不如你随我去看看,也好熟悉熟悉地方。”
灯展?
古代的灯盏应是很有味道,电视里都是演的星火辉煌。
“好啊,当然去。”不加思索地回答。樊月熙笑了,或许这世界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首先就要学会适应。
“那好,后天吃过晚饭,我在厅堂等你。”
樊月熙正要应声,就听,旁边一声猪叫……
“二哥不带上我么?三弟好不容易回来,二哥如此冷淡,对外人如此热心,到叫三弟伤心啊……”说着还一副难过的样子,看着他和公孙逸相似的外貌,只是略微稚嫩,让人怜惜。
公孙逸笑了,温和道:“你来就是了,又没说不让你来!”
“嘿嘿,好!”毕竟只有十八岁,在自己哥兄长面前,脸上永远是孩子般的笑,纯净明亮,没有昨天半分深沉。
樊月熙鄙视了一眼,却不知自己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同时心里有些堵……王子晏怎么样了呢?越是想,心里越是闷得慌,隐隐疼着。
“樊公子?你怎么了?”默默跟着的从风小心的问道。
“啊……没事,咱们回东灀园吧,看看花。”
“好。”
应完樊月熙,从风又向公孙逸微微埋首:“少爷,属下先送樊公子回了。”
“去吧。”公孙逸笑容淡淡,记住了方才樊月熙苦涩的笑,隐隐皱了眉。
其实对灯会没什么特别想法,单纯好奇而已,回了东灀园的人悠悠闲的坐在长椅上,眯眼看着窗外。
“相思字,空盈幅,相思离,何时足?滴罗襟点点,泪珠迎掬。”
“公子刚刚念的是什么诗?自己创的么?”从风给樊月熙倒了杯茶。
“是。”樊月熙喝了口茶,他知道这什么属云国不会是他曾经学过的历史。这诗,自然也是他们没听过的。他一向不喜解释,此时也只是淡淡饮茶。
“那诗名是什么?”
“满江红。”
“满江红……”从风举着茶壶嘴里叨念着,“公子是几品官员?”
樊月熙喝茶的动作微微顿,愣了一下,抬头挑眉道:“嗯?为何这样问?”
从风一笑,放下茶壶:“公子相貌清秀,身子羸弱,文采又如此出众,官职也不会低了的。”
听完这话,樊月熙眼里笑意更多,“我给你了这样的感觉?你这番夸奖,到叫我有些心虚了。我不是什么高官,更不是温弱书生,功夫我也是会一些的。”
“……”从风听得有些呆愣,他不会看不出来这人到底有没有武功的。只是樊月熙身板瘦弱,手掌细嫩无茧,怎可能是习武之人?看出从风眼里的不信,樊月熙垂下眼帘不在看他,继续喝茶。
“从风若是不信,等月熙强势好后,与你练练可好?”樊月熙抿着嘴,笑的美丽,笑的从风又闪了神。
他就是不信,这么个秀美不似凡物的人,会硬派?樊月熙不理会,低头玩弄着茶盖。这瓷花纹真好看!
“对了,公孙公子说的灯会都有些什么?”
“属云国的习俗而已,三月一次灯会,皇上的意思。说是纪念一个人,却没人知道这人是谁。”从风又给樊月熙倒了杯茶。
“哦?这皇帝还真有意思,纪念的谁都不说,便有了这灯会?”樊月熙挪了挪身子,他刚刚坐的腿有些不舒服。
“嗯,皇上性子是古怪了些,做事也没人闹明白怎么回事。不过是个好君主。”
“哦,你昨晚上要给我说的还没说完,被某些人打断了,现在继续……”樊月熙刚说一半,突然直起身子皱了眉。于此同时,看着他的从风也察觉不对,两人都禁声紧盯对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句话:
门口有人!
从风淡淡点头,樊月熙不作声,用手指了指房门。从风会意,轻声移向门口。门外传来小声的摩擦声,从风拧着眉,他大概能猜到门外的是谁,伸手猛地一拉……
哗啦!扑通!
“哎哟我的老天!疼死了!从风你就不能轻点开门啊!”
第七章:妙月的话
从风斜眼看地上的人,没表情的脸上显出无奈:“我就知道是你,妙月你就不能不这么丢人。”
被唤作妙月的女子噌的从地上跳起来,插着腰叫道:“如何丢人?!我来看看人不行啊!”
从风眼里不满,转头看看樊月熙,又对妙月道:“没说不行,只是你这番动作,让人还以为府里闹了贼。”
女子瞪圆眼,好似听见不得了的事:“你哪只眼睛认为我是贼了?”
从风不看女子,表情淡淡道:“从风并未用眼看。”
“哦?你是说你没长眼?”女子也嗤笑出声,怒瞪从风。
“不是。”
“那是什么?”
从风抬眼:“放心,我只用眼看正常的东西。”说完,走到桌边准备坐下。
女子许久反应,也不顾了女人样,大吼道:“从风!!老娘杀了你个野耗子!!”
看着扑过来的的人,从风皱眉,正欲躲闪,就听耳边一声轻笑……
女子和从风同时停了动作,转头望向声音来源。樊月熙只是轻笑,他没想会引来二人得注意。眼里纯净,从风看的闪了神。终于,旁边女子不知是故意还是什么,看看从风后,走到樊月熙面前:“你就是樊月熙么?姓氏很少听。我是不明白为何少爷会安排一个外人住在这儿,所以来看看……”
话还没说完,就被从风踢了一脚小腿,示意她说话注意。
柳妙月抬头一瞪眼,眼神含义:就你多事!
樊月熙淡笑不语,两人的动作只当没看见。
“月熙你今年多大?”柳妙月大眼明净。樊月熙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发饰和衣着打扮很朴素淡雅,瓜子脸上五官很清秀,眉间有着男子豪迈,不做作。
“我今年十九。”樊月熙微笑。
“哦,十九啊,还小还小,我都二十二了。不过你和小三公孙黎差不多岁数呢!”柳妙月说完,从风皱眉又踢了她一脚。这个柳妙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老是踢我做何!”柳妙月火大的瞪着从风。
樊月熙笑意浓厚,他一点都不讨厌这女子,反而喜欢。她没有宫里女人的狡诈阴狠,没有温室小女子的娇柔。柳妙月的单纯洒脱,令他欣赏。
“没关系,妙月姐。”
还要抱怨的人听见“妙月姐”三个字,睁大眼:“你叫我……妙月姐?”
“有何不可?我现在没有家人,有个姐姐我很高兴。”
“没有家人?那好那好,我做你姐姐就是了。”
樊月熙笑盈盈点头,柳妙月一晃神:“月熙,你说你是像谁多一些?爹还是娘?”
“啊……这个我也不知,我对他们没印象,而且现下什么也不记得。”
“我觉得应是像你娘!不然你咋生的如此美?”
樊月熙嘴角一抽,以美形容男子,多少心里微微不快,咳嗽两声准备转移话题:“那个……妙月姐刚刚是在门口……做什么?”
“啊……我那时想进来来着,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柳妙月挠挠头,脸上微微出现红晕。
“妙月姐看来也是公孙公子的人啊。”樊月熙给柳妙月倒了杯茶,自己也饮了一口。
柳妙月拿起茶杯,抬眼看了看樊月熙:“不错,我与从风化鹰同级,同为皇上效力。”
“……”樊月熙在唇边的茶碗边轻轻一顿,随后在放下茶杯的一瞬间,收回了眼里的疑问:“哦?妙月姐和我说这些,倒叫我个外人不好意思了。”
“少爷信任的人,我自然也信任。”柳妙月微笑。
“一夜间获得的信任,月熙有些无福消受。”樊月熙抿抿嘴,眼睛依旧弯如月。
柳妙月没说话,随后低头喝了口茶,轻声:“月熙很快便知。”
“妙月!我看你茶喝得差不多了,回去做你的事吧。”一旁一直不说话的从风开口。
柳妙月抬眼看向从风,从风似没看见,不理柳妙月。被无视的人不爽:“从风,我还不用你来管我!”
“我才懒得管,只不过提醒你该回去做事了而已,樊公子你也见了,还有何不满。”从风眼神清冷。
柳妙月额头起了青筋,牙齿也咬的咯咯作响:“你是想打架了么?”
“银凤凰也不过如此气量。”从风眼里微微戏谑。
柳妙月站起来,挽起袖子:“没关系!老娘是母凤凰!不需要那么多气量!”说完握起拳挥了过去。
唰!
声音顿住!从风未动,然柳妙月的拳就停在从风鼻尖三厘米处!二人惊讶的偏头,对上樊月熙美丽的眼。柳妙月刚刚出得拳力道不小,劲风带起了从风额前一缕发。此时她的手腕被握在樊月熙手里,动弹不得!
“二位不是真要动手吧?这屋子小,且是先夫人喜爱之地,损了东西,不知如何向公孙公子交代。”语毕,轻轻放开柳妙月的手,坐回凳上淡笑:“若是想打,就去外面吧。刨了砖瓦倒了墙倒是没什么,可有些东西是有令人忘不掉的意义,金钱赔不起。这点,我想从风你比我更懂吧?”
从风神色一凝!
的确!最有意义的,便是最重要的人留下来的最珍贵的记忆,哪怕是件俗物!
“属下太过莽撞!先告退!”说完,拉起柳妙月,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口气沉怒:“你跟我出去,先让樊公子休息,我有话和你说!”
樊月熙看着二人点点头。
门被关上,屋里樊月熙低头捻起发丝,明媚的眼眯起,细细琢磨柳妙月说的“很快便知”……
他当真受不了哑谜!
……
“你说话不经脑子么?”站在长廊拐弯处,从风冷道。
“你难道没怀疑?少爷心里也很明白!既已至六年,该来的迟早会来!”
“没确定的事,用得着你来多嘴!”
“从风,那道劫带来什么,你不会不懂!如今已经不会在安宁。”柳妙月口气无奈。
“我说了,还没确定的事,你不必多嘴!”从风背对着说完,抬脚便走。
柳妙月叹气,大眼里满是担忧,靠在红漆柱上,看着从风走远。
第八章:遇见那谁!
夏季晚风清爽,入夜的天空仍牵扯一丝藏蓝。
灯会,这么期待着,也就到了。
吃过晚饭,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打开房门正好撞上公孙黎那略带戏谑的双眼,樊月熙一扫他,清冷无比,转身拐进长廊。
假意当没看见!
“哎!怎么如此无礼?见了我不打声招呼?”嘴角挑起,眼里仍闪着邪恶。
“哦,三少爷好。”樊月熙依旧不看那人。可一瞟眼,不小心看见那人弯腰揪下一朵虞美人,捻到手里搓弄。眉头紧皱,樊月熙带着没好的腿就变了路线。那可是他最喜欢的花!
看樊月熙朝他走来,公孙黎笑着开口,可刚蹦了俩字,就:“你怎……呜!!”
公孙黎瞪着眼,诧异地望着樊月熙,下面的冲击力让他憋不出一个字。
他是侧身站着的,樊月熙皱眉走过来,手搭上他的肩,一个狠狠膝顶!
丝毫没防备,就这么被袭裆了……
公孙黎脸上出现丰富表情,已是猪肝色。
从风嘴角抽搐,站在一旁抿嘴笑了。
樊月熙冷着眼看着弯腰捂裆缓慢蹲下的人,眉眼淡淡低垂,道:“随意破坏花草,还真符了三少爷的性子,却忘了这花比自己值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