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及你容颜——九鸳

暗卫退下以后，庄毅叫来一个士兵，“去叫指挥来。”

“皇上，有何吩咐？”

“传我的命令，明天到达边境在距敌方五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不得贸然进攻，如有违者军法处置。”

“得令！”

“有岳王的消息了吗？”柳风扬看到黎良接到了消息。

“相爷，岳王爷已经在昨日抵达京城，王爷手上有着皇上的十万兵符，林将军不敢造次了。”

“那就好，我们启程吧。”

京城的大街还没有感到一丝紧张的气氛，云启孝抱着个婴孩坐在马车之中，身旁是睡着的疾青。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疾青的睡颜和怀中婴儿明亮的眼睛，云启孝终是露出了最真切的笑容。

岳王回到京城，齐忠自是将皇上交托的事务一一告知岳王。云启孝听了一堆繁冗的事情之后，只说：“一切还是你去做，有什么大事再问我吧。”云启孝当得个甩手掌柜，每天就是和疾青搂搂抱抱，和小云霄逗逗乐。单只是这样，林将军就再也没有发出过无聊的话语了。云启孝心里想了想，这应该和庄毅要的效果是一样的吧。

第51章

柳风扬一行人就这么壮大起来了。有白访给他调理，紫栾护送，这一路上可算是没有波折了。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紫栾一直缠着白访，每每这个时候苍云最后都会和紫栾打起来。追根究底都是因为旗影，紫栾以为旗影也会跟着云启孝一起到江南，谁知道追到江南，云启孝却说旗影已经离职云游四方了。给他留下的话只有旗影最后一面见了白访，得知白访被庄毅秘密召回京城。紫栾这才一路追了过来，中途又被苍云难缠地跟住了。等他找到白访，谁知道白访一脸嫌弃地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别来问他。

云启孝没有必要跟他说谎，当然依照紫栾对云启孝的了解，他也不屑说个谎话来骗他。所以紫栾才对白访一直纠缠，但是苍云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最终的局面就是苍云和紫栾之间的问题了。白访一脸漠不关心，他本来也如此。就算对于苍云有放不下的感情，白访还是能够做到面上的冷静。柳风扬不知道他们争吵的内幕，不过既然不关他的事他也没必要插一手被祸及。

在大军开始在五里以外的地方驻扎的时候，把消息带给庄毅的暗卫也与黎良联系知道了柳风扬的位置并且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了。柳风扬听到汇报只是对庄毅没有派人来阻拦他感到一丝吃惊。算算时间还有三天他们就能和庄毅会合，柳风扬摸摸肚子，孩子也想要见到他吧。

只是……三天，柳风扬不知道庄毅在那里能不能与敌方耗上三天没有厮杀。云启善也很是着急，自己的王权被夺，现如今自己落下了叛国的罪名。如果两军开战，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三天，柳风扬不顾白访的告诫，执意不做停留。最后气的白访一甩袖：“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有提醒！”柳风扬心里也明白，但是大军几十万士兵的性命尤为重要。他的肚子也已经八月有余了，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第二天的时候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柳风扬咬紧牙关，面不改色地强撑着。在第三天傍晚，柳风扬他们赶到了庄毅驻扎军营的地方。柳风扬一下马就昏了过去，庄毅远远地看见他最为熟悉的身影就那么倒了下去。那一瞬间，仿佛心跳都停止了。他不顾统帅的身份，大叫军医就冲了过去。拦腰抱起满头是汗的柳风扬奔进了营帐，军医背着箱子小步快跑地要进营帐前就被白访拦了下来。军医还想说什么，苍云拿起剑将他客气地请了出去。

营帐中，庄毅白了脸色，失了理智，不住地叫着柳风扬的名字。白访瞥了一眼，淡定地跟皇帝说：“你先出去。”庄毅语速很快，“我想看着他。”“都说叫你出去，怎么这么多话，要是他死了我可不管！”庄毅无法，慢慢地移步出去了。没过多久，白访就出来了。

“风扬他怎么样？”

白访目光十分认真，“他想必是要早产了，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

庄毅更为着急了，跨过白访就要进去。白访拦在他的前面：“我要给他接生了，你进去干什么？”

“我要陪着他！”

“不行！外面等着，否则我就放着不管了。”说完，白访就走进了营帐。不让庄毅进去主要是怕庄毅他看到了会接受不了。亲眼看着自己所爱的人被开膛破肚就是岳王也接受不了。

足足有三个小时，庄毅觉得三个小时对他来说就是像在温油锅里煎的煎熬。当一声孩子的啼哭叫醒了庄毅的时候，他欣喜地就要往里面冲。结果白访从里面，抱着一个用染满血的白布裹着的皱皱巴巴还哭着的孩子扔给庄毅，“叫军医清理一下你儿子。”说完，白访又走进了营帐。庄毅想要跟着又被白访拦了下来，“我的事还没完，你要是不想柳风扬死在这里的话就别给我进来添乱！”庄毅听罢就老实地等在营帐外面。

一个时辰后，白访走了出来。擦了擦头上的汗对焦急在外面等着的庄毅说：“过了今晚，他若是醒了就没有问题了；倘若没醒你就要有心理准备。”

庄毅一颗心像沉进了海底，面色如灰，“什么意思？你是说……风扬他会死？”

“我的话已经很明白了，你去守着吧，我要去休息明天再观察。”

庄毅呆滞地走进营帐，血腥的味道告诉他刚刚的几个小时中他的风扬经历着生死的考验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床榻上的柳风扬依旧眉清目秀，不过神色平静像是一尊玉像。一瞬间，庄毅有种他就要这么睡过去忘记他忘记他们之间的一切忘记他们刚刚拥有一个孩子的事实，他惊得抓紧了柳风扬的手，不能让他有一丝逃脱的机会。庄毅将柳风扬的手放在他胸前靠近心脏的位置，告诉他的风扬不要忘了庄毅还有为他跳动的一颗心。他弯着腰在柳风扬的唇上浅酌着，然后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风扬，我知道你累了，生完我们的儿子我知道你困了想睡了。但是风扬，不要忘了你还要回来……”

庄毅就在柳风扬的床前静静地守了一夜，直到天亮了，直到太阳都出来了。他感觉到柳风扬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庄毅用自己的手努力地搓着柳风扬的手，嘴里还振振有词：“你只是在吓我对不对风扬？我知道你怪我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是不是？风扬，我错了，你快回来吧，好不好？好不……好？”

庄毅不知道他说着说着声音已经哽咽，更不知道他说着说着眼泪已经下来了，但是他知道最后的自己是泣不成声的。柳风扬的一只手微微动了一下，不过庄毅没有注意到。细微的声音在营帐中响起：“作为皇上怎么能哭成这样子，成何体统？”庄毅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着柳风扬的确是睁开眼睛微微笑着对着自己。他知道这就是上天给他最大的幸运，他抱紧了柳风扬，像是确认似的舔吻着柳风扬有些干燥的唇。“风扬，你终于回来了……”

第52章

柳风扬任着庄毅抱着自己。即使这里不是山中小苑，而是军营，柳风扬也由着他去了。看得出来，庄毅一直担心着他。不过重要的不是这个，柳风扬忍着腹部的痛，低头看到了自己平坦的小腹，问道：“孩子呢？”

庄毅慢慢放开柳风扬，嘴角扬起一抹幸福又温馨的笑容，“放心，我把儿子交给军医去处理了。”

柳风扬皱皱眉头，“那怎么还不给我抱回来？”

庄毅手掌轻拍在了柳风扬的头上，调笑：“有了儿子忘了我吗？”

“庄毅，你不要跟我开玩笑，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情？”柳风扬神情已经有些紧张了。

庄毅安抚地握住了柳风扬的手：“放心，是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没让他来吵你。明天我把他给你抱过来好不好？”

柳风扬看起来很生气，瞬间就绷起了脸，“庄毅，孩子是我生的，我现在就要看见他！你要想要孩子，找别的女人生去！”

庄毅被柳风扬突然变坏的脾气弄得惊慌失措：“好好，你不要生气，我马上就叫人把他抱过来。”

庄毅命黎良去把孩子抱来，柳风扬看见孩子心情倒是好了许多。庄毅也算是放了心，要是风扬急火攻心不知道又会怎么伤到自己的身子呢。回首让黎良下去，庄毅静静地看着柳风扬逗弄着孩子。原本以为他这一生只会和风扬走过，没有想到上天待他不薄。让身为男子的风扬心甘情愿地为他生下了孩子。他庄毅真是不枉此生了。

看着孩子的柳风扬笑着，但是越来越漫不经心了。收敛了笑意，“你怎么跟部下解释孩子的事情？突然出现的新生儿总会招来非议的。”

庄毅一笑，他就知道风扬会担心这个。“放心，我已经传下过话，说是柳丞相在前往的边境的路上遇到一名生产的孕妇，妇人生下男婴难产而死。现在你是他的父亲了。”

“那……”柳风扬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庄毅没有想法设法地让他们的孩子成为皇子，光明正大地成为庄毅他的儿子。柳风扬原先是有顾虑的，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同样卷入到宫中的是非，尝尽皇宫牢笼的冷寒。但是孩子毕竟也是庄毅的，他也不想再有个女人为庄毅生下另一个孩子亲切地叫着庄毅父皇，那样的话柳风扬他还不如隐匿在一个没有庄毅消息的地方。正是因为如此，庄毅做出这样的决定柳风扬是被震撼的。

“我知道他是我们两个的儿子就够了，”庄毅把吻分别落在了柳风扬和孩子的脸上，“只是名字让我来取，让他叫柳庄好不好？”

庄毅的温柔才是柳风扬独享的，他眼中含着泪，只点了点头。此生就算有另一个女人陪伴在帝王的身边，让他带着他们的孩子孤独地去生活也没有关系了。凭着记忆中庄毅的好，柳风扬知道这足够他带着他们的孩子度过余下的一生。

“报~”营帐外一个士兵的喊声打断了一家人的温情。两人皆眉头紧锁，该来的还是来了。

“说，什么事？”

“禀告皇上，叛贼已经派兵准备攻打我军，是否应战出击？”

“我知道了，通知军队统帅都到商议厅。”

“风扬，你觉得这仗该不该打？”

柳风扬一手轻轻地拍打着小柳庄，面色却是十分凝重，“恐怕总归有一仗。商王虽说不在城中，可我们还不能肯定城中将领是蒙蔽在鼓中还是已经被收买了，不能贸然亮出王牌。”

“说的有道理，那么我就先去会会。”

柳风扬点点头，庄毅穿上铠甲准备出营帐，柳风扬突然一把抓住庄毅的胳臂，“你要小心。”

看着柳风扬认真担忧的脸，庄毅着实忍不下去了。注意着柳风扬的怀中的小柳庄，庄毅撕咬着柳风扬的唇舌。开始还配合庄毅的柳风扬看到自家的儿子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看，就快速地别开了脸。

“你去吧。”

庄毅对柳风扬窘迫的样子爱不释手，不过现下正事要紧。再和风扬在一起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风扬他可刚生产完。庄毅清了清脑子，离开了营帐。

议事厅，庄毅换上了他一贯坚毅的面容，“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堂下的将领异口同声。

“师父你也一同前往吧，”庄毅看向坐在一旁无心听事务的紫栾，说出的话却是不容许反驳。

紫栾摊开手，“也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

庄毅带着两万人马整军待发，留下的就驻守营地，以免叛贼使用调虎离山之计。“出发！”

“等一下！”云启善突然从士兵中间冲了出来，“我也要一同前往。”

“不行，”庄毅给的回答很干脆。

“敢请只是随军也不可以……”

“身为皇室中人，倘若失了冷静就是给自己设了一条死路，”庄毅目光深沉地看着云启善，他也算是一个亲人了，“留在军营内，如果军营出事，拿你商王是问！”庄毅扭转马头，率领大军前进了。

商王接下了圣旨，目送皇上出兵。来战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身材并不是十分魁梧。但看起来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物，先前派出的几个将领纷纷被他打下马。庄毅拦住了接下来要上场的将领，亲身上阵了。紫栾只是在一旁微眯着双眼注视着战场上的情况。

庄毅来到那人身前，他明显的感到那人有所忌惮了。刚刚还凌厉的气势瞬间不见了，庄毅很是奇怪，却也不知道缘由。十招过后，庄毅更加疑惑了。他看得出那人对付他有所保留，可又是为什么呢。来不及细想，战场上刀剑本无眼，庄毅一个长枪就要挑中那人的胸口。眼前闪过一道紫色，庄毅手中的长枪就掉落在了地上。庄毅还没有缓过神色，就听见紫栾很认真地对他说：“撤回营帐。”

庄毅本想问为什么，但是紫栾的眼神没有离开过带着面具的人。庄毅就看出了，这是紫栾认识的人。那么无需多说，庄毅骑着马捡起了长枪，对着指挥的将领大喊一声“撤退”就回营了。

众将领回到军营都来询问皇上为什么撤兵，明明应该是一个大获全胜的局面。“朕自有道理，你们下去看看伤势吧，休养生息好改日再战。到时一定是我军获胜。”

等遣散了众人，庄毅才正视紫栾，“师父，说吧。那人是谁？”

紫栾面色暗沉，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张张嘴最后说：“是岳王的人。”

“岳王？！”庄毅大吃一惊，难道背后都是岳王在主使？

第53章

转念一想，不可能。如果真的是岳王在背后主使，那么当初就没有必要让他上位，除非岳王云启孝在下一盘未知的棋局。不过在心中，庄毅还是相信意图谋反不是岳王干的，虽然有可能他错了。

“师父认为该怎么做？”

紫栾还是暗沉着脸，“今晚我潜进敌军一探究竟。”

庄毅从来没见过紫栾如此严肃，以往的他不管是遇到什么事都能够莞尔一笑用着阴狠绝辣的手段解决眼前的麻烦。不过现在好像不是那样了，庄毅不好再说什么。紫栾决定要做什么就算他说什么也无法阻拦，再说现如今他虽然相信着云启孝，但是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他的清白。庄毅无从下手，索性让紫栾去看看。

入夜，庄毅换上轻便的服装，走进了自己的营帐。柳风扬睡得很熟，旁边是同样睡得很熟的小柳庄。仔细一看，他们的儿子和他的风扬长得很是相似。庄毅很高兴，想必他的儿子长大了一定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不过，庄毅眸色一沉，军中已经有闲言碎语了。因为他现在禁止柳风扬外出才免遭那些难听的话落入柳风扬的耳中。丞相总是睡在皇上的营帐是为什么，大晚上一起睡吗？不止如此，有人目睹到风扬来的时候并没有怀抱着婴孩，柳庄的身世也遭人疑惑。我的儿子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世上走一遭，追根究底这都是我的过错。庄毅弯下腰轻轻地搂着自己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两个人，陷入了沉思。

紫色是属于此刻如鬼魅一般的紫栾。他站在无人注意的城墙一角之下，阴晦的目光盯着城中，像是要看透里面的人一样。高耸的城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如履平地地探上城墙。紫栾快速地闪避巡逻的士兵，进了城。紫栾还不清楚那人究竟在哪里，抓了一个士兵，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低声质问：“你们今天出战的将领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