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树上醉后叶

又没人说话了，毕竟没有谁愿意离开这安逸之地跑到鸟不拉屎的边关去。

“陛下，臣以为这钦差大人必须有勇有谋，还得有威望名望，莫将军是已故丞相莫大人和瑶平郡主的独子，熟读四书五经，精通十八般武艺，还是洛阳城第一捕快，近来又继承宗亲王世子的爵位，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还请陛下批准。”莫伤终于明白躺着也中箭的心情了，他不懂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苏大人，怎么三番两次的找自己茬。

其实莫伤是无所谓，能帮泠非做事他是非常乐意的，只是这自己请命和别人推自己去的怎么想都不一样，而且泠非那黑的跟锅底似地脸色，恐怕下一句就是拒绝苏大人的提议，只是这样一定会被有心人看出什么的，所以莫伤就顺着苏大人的话说下去。“陛下，臣请命前往边关。”泠非欲说出口的话被莫伤堵回来，这个傻瓜，明知道是个陷阱还往里面跳。“孤准了。”泠非忍下心说出这句话，心却难受的要命。看见苏大人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泠非对于苏姓一家是厌恶到极点。

“各位大人还有事要奏吗？”泠非明显的不耐烦，让众人一阵哆嗦，本想提立后的是只得延后，苏大人也不着急，毕竟只有自己的女儿还有龙种，这是铁铮铮的事实。苏大人怕是没想到还有意外这件事。没到结果的时间，就算花开的多么灿烂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退朝！”福生得到泠非的许可，便尖声喊道，泠非走进内殿前回头看了一眼莫伤，莫伤明白泠非心里不痛快，所以磨磨蹭蹭的等众人走之后，一个闪身又回到了太和殿，福生照例在外面守着，莫伤见泠非的书案都变成了冰雕，“泠非，你伤又复发了？”担心的上前，替泠非把脉，泠非却抽回手，“我是被你气的，”说罢拿起毛笔开始批阅奏折，也不看莫伤，莫伤这才松口气。从泠非背面靠上泠非，“你知道么？能帮你我不知有多高兴。”泠非停下笔，将莫伤拉至怀里，“我不需要你的帮忙，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莫伤笑了，“泠非这只是你的想法，我也是男人，我也想为自己的爱人做事，而不是躲在他的羽翼下。”这些道理泠非都懂，可是就是放不下。莫伤的手覆在泠非的南根上，泠非轻微的吸气声还是被莫伤听到。“泠非，我们做吧。”只见泠非眉毛上挑，嘴角微抽，莫伤伏在泠非耳边说，坏笑道。“这次我在下面，别担心，这么久，我也没见这蛊虫有什么问题。走之前，你就不能让我得偿所愿？”主动不是莫伤擅长的事，这次莫伤却鼓足勇气，因为他想要泠非知道，想让他安心，自己也是属于他的。

85、出发

不是第一次的分离，却比以往更让人难受，尽管知道还会见面，但是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尽管泠非很想把莫伤狠狠揉进自己怀里，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属于自己的，不想和他分开，但是他一定不会愿意，有时候真的有些怨，怨自己怎么如此了解他？泠非也想去送他，可是却还是没有，不想让他为难，所以泠非站在阁楼里，望着他的背影，随着他而去，福生见陛下这样也是十分心痛的，他是阉人，不明白这情情爱爱，但不妨碍他的思考，他知道陛下对这个莫将军是喜欢 的，喜欢到可以不顾一切哪怕是这江山，但事与愿违，总会有无数意外等着。“陛下，将军一定会平安归来的。”闻言，泠非却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莫伤此次去边疆并未带多少人马，但是有戎乃在，一切都要好办的多，一想到宗亲王那黑的如锅底的脸，总算是出了一口气，莫伤就心情愉悦，果然在戎乃心中自己还是占很大一部分位置的，见着自家少爷傻笑了半天，戎乃有些无语，“少爷，大家都看着。”

“看着就看着呗，我心里高兴，对了，修最近到底在忙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玩忽职守了？”戎乃再次叹口气，少爷你还能再反应慢一点吗？“少爷，你忘记你让修护送二殿下回国了吗？”莫伤立马色变，勒紧缰绳，瞪大眼睛看着戎乃，“我什么时候让修去送李诚回去了，我是说过送李诚回去，可没说过要修送他回去啊？这些姓李的怎么都是土匪啊？居然把我的人拐跑了。”莫伤越说越激动，义愤填膺的样子，戎乃忍不住红了脸，但还是为了顾及形象的干咳一声，然后拉住莫伤，“少爷，陛下也是姓李……”“……”莫伤很是郁卒，戎乃居然拿话堵自己，现在就胳膊肘往外拐，莫伤受伤的看着戎乃，让戎乃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似地，戎乃全身鸡皮疙瘩起一身，“少爷，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隔墙有耳，你说得这么大声，李可是国姓，很容易让人猜到，要是拿来做文章对我们很不利啊。”“啧，戎乃我发现你特别适合做官，别人肯定抓不到你的把柄。”说罢，莫伤一夹马肚子，马立刻嚎叫一声便扬长而去。这到底是夸人还是损人啊，戎乃只好扬鞭追去。

由于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加上比较急，莫伤并没有多做停留，可是戎乃一直谨记泠非的吩咐，可不能让少爷有所损伤，身体更是要顾上，所以虽说不上慢也谈不上快，莫伤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就没想太多。终于在第五十二天的傍晚，莫伤来到了边疆塞城。因为近段时间匈奴的骚扰，这里已经乱成一锅粥。莫伤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这里的府尹和县令，总得先打听打听这两人的为人处事及行事风格，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戎乃带了两名侍卫去打听消息，莫伤带了四名侍卫去了解这里的情况，莫伤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这里最大的声乐场所——芳玉楼，来这里莫伤当然有考量，这里鱼龙混杂，不乏泛泛之辈，百姓个个岌岌可危，却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消遣的人自是要了解一番，只是刚一踏进大门，莫伤手上的环突然发出颤鸣，虽然只是很细微的颤动，莫伤却微不可闻的皱一下眉，这是网妖的东西，让莫伤无法忘记网妖的存在的证明，只是这许久没动静，莫伤也不在意，而今天居然有动静了，可是这里明明就没有网妖的存在。

莫伤扫视一遍四周，可是芳玉楼人太多，根本就发现不了到底是什么引起环的变化。“你们去四处看看”“是，主子。”四人一离开，莫伤就挤进人群，越往前，环的颤鸣就更明显。周围的人吵得莫伤脑袋都快炸了，正当莫伤想冲出人群离开时，人群安静下来，铮铮的古筝声在整座大楼里响起，莫伤抬头看向台上，台上的人身穿一袭玫瑰红一样的衣服，衣服上绣着大量的牡丹花，本该是一件很俗气的衣服，却被他穿出雍容华贵的感觉，那人带着面纱也遮不住他那妖孽的味道，莫伤直觉他是一个很美的人，泠非的美是一种极端，让人不敢亵渎，让人想要摧毁。而这个人不是，他会把所有人的心魂都摄住为他所用。不论他是男还是女注定是红尘的祸水。似是感受到了莫伤的目光，那人对着莫伤狐媚的一笑，莫伤不由得后退，退出人群，这个人绝不是简单的角色，是友还好，若是敌人就大大不妙。

一出芳玉楼，莫伤手上的环就没了动静，四名侍卫也在此等候，“主子。今年因灾荒所致不可能还有财力物力花费在这声乐场所。而且这里的百姓已经到了荜门蓬户、颠连无告、褐衣不完、蓬户柴门、弃子逐妻的地步。”莫如一连用好几个词，足以说明一切。莫伤大吃一惊，不敢相信，“朝廷不是拨了款下来吗？看来要仔细查看这其中的蹊跷。莫起你先去找今晚的住处，等戎乃和我们会和之后再想对策。”

“是，主子。”莫起一听令就去找住处去了。

莫伤心情焦躁的等着戎乃，幸而戎乃带回来的消息不算太坏，这里的府尹名叫何守义，不是本地人，十年前考中探花，主动请命来到这塞城，为官十载，虽没什么大功绩，但也是公正廉洁的官儿，在之前的灾荒中，更是倾尽家产，只是效果甚微，他也曾去各大富商及官僚府上商讨救灾之事，只是没有人愿意出面帮忙，不投井下石已经很不错了，个个都想明哲保身，所以就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至于朝廷拨的款不知是不是长翅膀飞了，反正这里是连一个铜板都没见着，至于赈灾的米粮更是连风声都没听到，要是有朝廷的支援，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问题不在府尹身上，东西不会自己长腿，唯有一个可能，就是它的源头出了问题。戎乃你立刻修书一封给泠非，不行，要是中途被人动了手脚可不好，你还是让亲王舅舅去皇宫一趟。”

“……少爷，我没听错吧？刚才你？”“你没听错，笑话，叫他干这点小事都不乐意的话，你也别跟他了，以后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媳妇儿再生一个胖儿子的。何况泠非和我都是他侄子，这点小忙不该帮吗？”“……”帮忙没错，让宗亲王帮忙更没错，可是少爷，你是让我去要求宗亲王就有点……，（其实宗亲王很乐意为戎乃做事的，只是戎乃自己觉得不舒服而已O(∩_∩)O哈哈~）

“对了，莫如，你去查一下今天在芳玉楼奏曲的人的来历。”莫伤还是对那个人有些不放心，戎乃一脸疑惑，“没什么事，就是觉得那人比较可疑，既然府尹大人不是坏的，明天我们就去拜访他。好了，今儿个就好好休息，”莫伤打了个哈欠就回屋了。见状戎乃便对众人说，“你们也累了，好好休息！！”“是。”六名侍卫异口同声的说道。虽然是不经意一撇，戎乃也看到了莫云那不自然的神色。戎乃、刑修明、莫季、莫如、莫起、莫云是最早跟在莫伤身边的，虽然莫七堂很坏，对自己儿子还是疼到心尖儿的，所以莫七堂培养了不少人给莫伤，找的人都是孤儿，在其中莫七堂最欣赏的就是戎乃，所以他便作为莫伤的玩伴、书童、侍卫第一人，刑修明和莫季则成了影卫，其余人则做了侍卫。而莫伤也不是难伺候的主，除了有时候有点大咧咧的，真的对每个人都不错。如果有一天有人背叛莫伤，戎乃第一个不答应，所以但愿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莫云……”听到戎乃叫他，莫云疑惑的抬起头，“没什么事，在我们当中你年纪最小，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嗯……”莫云没有看戎乃的眼睛，跟上莫如出了屋子。

86、救民之法

早晨，第一束阳光还没照进房间里，莫伤就醒了，翻身起床后，才发现已经到了塞城，一到楼下，戎乃和其余人已经整装待发，向莫伤微点头，一行人就往府尹的家走去，去了之后，才发现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就像被洗劫过一番，门已经只剩下一半歪歪斜斜的在风中凌乱，碎瓦到处倒是。墙也裂开了无数的缝。莫伤无比沉重的进入了府尹的家，在前厅门口坐着一个穿的寒酸的书生，和以往的书生大不同，正拿着扫帚扫地，戎乃俯在莫伤耳边说道。“少爷，他就是府尹何大人。”莫伤点头，走上前，何守义停下手中动作，看向来家里的这些陌生人。探究的看着这些人。

戎乃拿出泠非给的手谕，何守义顿时脸色一变，两眼泪花的跪下。“臣终于等到大人你来了。”“诶，快快请起。”莫伤和戎乃立即扶起何守义。“大人这般可是折煞我了，有什么到屋里再说。”“嗯。”何守义激动的点点头，颤抖着走进屋，屋里比外面好不了多少，一看就明白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屋里已经没有什么完好的东西。

“何大人，这里为何会变得如此残破？”莫伤真是看不下去，视野的冲击太大了。何守义无奈的叹口气，“此事说来话长，几个月前，这里的土地本就贫瘠，又因为一场大旱，几乎颗粒无收。承蒙圣上体恤，免去我郡的税务，本来有陈粮可以度过的，可是那些毛子居然乘火打劫，抢了不少农家，老夫实在是看不下去，就开仓放粮，又去找周王刘田（本地的名门望族和富商）的当家，却连吃闭门羹。那一点点的东西又怎够这么多人的口粮，之后我这里也”之后的事情无非就是更加糟糕，暴乱，在生与死的选择上，食不果腹的百姓会做出怎样的事也就不奇怪了。只是难为这个父母官了，竭尽心力的付出一切却得到这样的下场，任谁都感到心寒。

“何大人，想必你也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我对这里肯定不如你了解，我希望你可以协助我。”莫伤的话很诚恳，何守义本来还有些疑虑，此刻也消除了，本来已经绝望了，但这位大人的到来希望可以挽回这个局面。

“大人。”何守义又想跪下，被眼尖的莫伤与戎乃制止。“何大人，你这是何必？这本是我们的职责，莫如，你去买些饭菜回来，何大人，我们还是先吃饭，再来商议。”莫伤看着何守义瘦弱的身子，觉得填饱肚子是首要解决的便是这个。

吃饭的时候，何守义就和莫伤商议，塞城落难的百姓共有一千多人，除去部分已经自行往外逃的百姓，和去投奔亲戚的百姓，还剩下700人无依无靠，而莫伤此行的目的就是带领这些人去安全的地方。这周边的城池，设防比较好，且比较富足的就要数幽州和戍州，这两郡的太守分别是曾铁宏和罗恬，曾铁宏这个人脾气特别古怪，因此得罪不少人，所以被贬至这边野小城，但他却不像别人一般从此堕落，相反把此郡是治理的有声有色，深得民声，当起了这里的土皇帝。日子也是安逸。此次若是要把人迁至这幽州，这人可不是好通融的。罗恬，总是给人笑眯眯的感觉，眼里闪着精光，人称笑面狐狸，是罗阳的叔父，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但也别想他会好心，此人从不吃亏，没有好处的事是绝不会沾边的，而且十分抠门，要进他的城没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怕是不好办。就算是有皇帝手谕也可能行不通，毕竟有句老话叫天高皇帝远。这话说的在理。

“罗恬那里，可以让罗阳帮忙通融通融，我不信他连自家侄子也会坑。”莫伤话刚完，何守义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这个从长安来的大人到底是年轻了些。莫伤很是疑惑，“何大人，有其他的法子？”

“那倒不是，只是这罗恬的抠门可是人尽皆知，风吹的进牛拉不出来。就是他亲儿子，如果没好处也是行不通的。何况这罗阳性子莽撞，说话不讨喜，找他帮忙不易于帮倒忙。”“……”莫伤心伤了，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看似简单结果这么麻烦。见自家的主子有抓狂的意向，戎乃开口了，“依大人之见，是从曾铁宏那里下手？”

何守义认为戎乃可比莫伤可靠的多，“老夫拙见，两边都要试试，毕竟这关系到塞城700人的事。只要对症下药，还是有出路的。”大家一致的点点头。

“目前重要的还是安民心，否则这边还没解决，百姓已经出事了，戎乃，不论你用何种办法，也要让周王刘田四家吐点肉出来让百姓一起尝尝。”一想到昨天去芳玉楼那里的奢靡，然后一路上百姓和这何守义的家的情况就让莫伤一肚子火气。

“是，少爷。”戎乃对于莫伤的心思当然是了如指掌。也知现在莫伤为什么生气，看了一眼一边在走神的莫云，“莫如，我不知道时候，你定要好好保护少爷。”戎乃是用暗语对莫如比划道。虽然莫如不知道戎乃为何要如此说，他离开不过是一会儿而已。但还是答应了。

“何大人，你毕竟是这里的父母官，我不过是外人，百姓也会更信赖你，所以还要麻烦你和这里的百姓交涉。”莫伤见戎乃出去后又对何守义说道。“嗯。”何守义微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