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风景——如石如竹

韩索希醒来第一件事就摸手机看时间，“十二点了！”，突然间，脖子被突然伸过来的手给圈住了，韩索希仿佛被劫持了，整个人就僵硬了，心“砰砰”直跳，这可怎么办啊？韩索希纠结了，轻轻偏过头去看陆睿轩，发现他还在睡，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既然睡着了，不看也白不看，韩索希放开胆子盯着陆睿轩的沉睡的容颜，想着：区区过了一个月，两人的关系竟然如此亲密，第一次的偶遇，谁也不屑谁，可转身那刻却喜欢上了，这就是命中注定吧！韩索希无声的笑了：在初中，收到过许多女同学情书，而且也不乏漂亮的，但自己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因为内心不喜欢。那是自己非常疑惑，为什么不喜欢她们，难道自己喜欢同性？可是也没喜欢上哪个男同学。现在都明白了，这就是缘分。

最后，韩索希为了避免醒来尴尬，轻轻的支开了陆睿轩的手，起身准备迟到的早饭。看着时间也差不多，这才胆颤去叫陆睿轩起床，心里也是悬着的，怕他有床气。幸好，很成功，一叫就起。

等到陆睿轩下楼，餐桌上已经面对面摆着两盘蛋炒饭，旁边还放着一碗紫菜汤。陆睿轩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花了。

“你回校有约么？”韩索希喝了一口紫菜汤，问道。

“没”陆睿轩根本没想，就直接答了。手机里未接电话已经有好几个，真可谓重色轻友。

“我打算三点回校，去趟超市，然后吃晚饭。”韩索希看着陆睿轩，眼神里询问他的安排。

“我和你一起。”陆睿轩很欣赏自己的回答。

19.破镜

分开的时刻进入倒计时了，虽然在同一个学校，同一幢楼，但想偶遇也并非是见容易的事。分开对于普通人间只不过是转个身罢了，而对于心心相惜的两人，分开，即使是短暂的几秒，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心里总期望时时刻刻在一起。

整个下午两人过的很沉闷，韩索希开了几个玩笑，可心里挂着分开的时间快到了，乐呵的气氛还是没打起来。两人的宿舍不在同一幢，但是前后并排着，陆睿轩的在D幢，韩索希在E幢，回去的路还是同一条的。到了学校门口，想着还可以一起走回宿舍，但陆睿轩被人叫住了，来的正是王淑秋，“睿轩啊，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赤裸裸的眼神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陆睿轩，似乎并没有发现身边的韩索希。

“有事？”陆睿轩的声音很冷淡，要说带点感情，也是厌恶。

王淑秋还是假露难为之色，“我今天东西有点多，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并不是没看见陆睿轩手里拿着一箱牛奶，还怀疑从来不带零食到学校的他怎么今天还拿箱牛奶。韩索希当然看的懂眼前发生的事情，王淑秋这么一说，韩索希立刻从陆睿轩手里拿走牛奶。虽然不愿，但还是觉得自己站在这儿是多余的，刚想开口说先走一步，却被王淑秋抢了先，“睿轩，这谁啊？”陆睿轩还没回答，王淑秋又急着仿佛在宣誓主权，向韩索希自我介绍，“我是陆睿轩的女朋友，王淑秋，想必你也听说过。”顺着挽上了陆睿轩的手臂，带着刺的眼神似乎在说，“还不滚开。”在她眼里，只有陆睿轩了，容不得陆睿轩身边任何一个人，所以为了支开陆睿轩身边的人，她可以不择手段。在她眼里，最厌恶的就是李盛修和钱宪安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她已经疯狂到变态了，可她还是浑然不知。

“那我先走。”韩索希可凭着一张巧嘴任何场面都可游刃有余，可听到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宣誓了主权，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脑子也一片空白。匆匆说了一句，转身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陆睿轩想推开王淑秋的手，心里只想着解释，却被死死地拽着，焦急地紧紧皱着双眉，当侧过身看向王淑秋怒道：“门口有老师！”王淑秋的手这才放开，可韩索希已经走远了，走的似乎很急，甚至在平整路上也被绊了一下。

陆睿轩无奈，心里知道王淑秋的过分，可还是秉持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忍了下来，帮她拿着丁点儿的东西。可整个身子似乎在被针扎，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韩索希解释，怕他误会。

学校门口的画面一直在韩索希脑前打转，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宿舍的，又怎么回教室的，而且还是在迷惘中交了作业，也没听到晚自习开始陈老班的话，“学校处于人道主义，给你们两天的复习时间，考试安排在星期三，星期四。打起精神来，可以复习了。先通知你们一声，月考成绩会通过短信发给你们。”说完引来一片哀叹声，而后都纷纷又愤愤的拿起笔练兵准备抗战。同学们都在开始为月考忙碌，韩索希却看不清教材上字。

蔡弘泉和蒋法强也看出韩索希的不对劲，晚自习下课回宿舍三人一同回去，蔡弘泉还是担心问：“阿希，心情不好么？”

韩索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挤了一个僵硬的微笑：“没事。”大家看得出来，这笑比哭还难看。身边的两人也不多语，蒋法强默默的塞给韩索希一瓶饮料，没有以往的打闹，这一路走的很安静。

在未经过大风大浪前，平静的生活中的小插曲也是能推翻刚开始起航的小舟。

浑浑噩噩的两天就这么过去了，同学们还在哀叹复习时间短，自己还没复习完。考试时，韩索希不像以往那样做的得心应手，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试卷上每个字每个符号都波光粼粼，难以辨识。走出考场，一身虚汗，他已经忘记了试卷上的题目，更不用说自己答了什么。当同班的同学正在庆幸某个题目老师刚好在前两天复习中类似的讲到过时，韩索希却什么也没听见。有的同学悲哀之色在脸色展漏无疑，有的同学暗暗自喜，却还是和哀者共哀，而韩索希已经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脱境界，愣愣地坐在自己位子上。

当考试成绩一出来，毫无疑问，韩索希的成绩已经跌到让人大跌眼镜的地步了。自己拉的屎自己擦，自己做的事自己抗。

陈老班大致阅览一遍刚从教务处出炉的成绩单，虽然年级第一不在自己班，但总成绩第一，总体还可以。作为一个培养祖国花朵的园丁，她恪尽职守，分析每位同学的成绩，做出适当措施，为他们打好高中基础。当看到韩索希同学的成绩时，陈老班咽了口气，又拿出升学成绩一对比，再咽了口气，只进不出，脸都涨通红。她可很看好韩索希，升学成绩前三说明底子好，平时作业正确率高，按理高中知识也学的不错，这次试卷又不难，怎么会这么差？不行，得找他聊聊。陈老班为了照顾别的同学的心理，没有特意趁下课同学都在去找。傍晚她吃饭回来，习惯地去教室溜达一圈，时间尚早，教室里除了几个没去吃饭的同学，其余位子都是空的，看到韩索希正趴在桌上，“顺便”把他叫到办公室。

“坐！”陈老班示意韩索希办公桌旁边凳子坐下。在开口前，并没有面露严肃或生气之意，反而向他微笑，“最近心情不好么？”

韩索希并不回答，像做错事的孩子那样低着头，阅学生无数的陈老班当然懂他的意思，直接道：“大道理不多说，你也懂高考的含义。你这次每门功课成绩出现下滑，说明你整体下降，接下来你应该自己找出原因并解决。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但我还是想说，高中生应该把握好自己的感情，孰轻孰重该知道，自己把握好。”陈老班一针见血，直指韩索希问题所在。

韩索希是个乖孩子，点点头。陈老班把成绩排行榜递给他，确实让他大跌眼镜，原来自己的问题已经很严重。安慰自己学的不错的借口也被成绩毫不留情的打破。

出了办公室，韩索希没有直接回教室干趴着，停在走廊上，迎着风想释放压抑的心。韩索希也清楚自己问题的症结在哪儿，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脑中不断回放着周末两天与陆睿轩共处的时光，刚感到甜蜜就被校门口一幕的酸楚吞噬了，这仿佛成了梦魇，整天缠绕着韩索希，快窒息了。

答应过外婆，自己要成为建筑师，建造最美的房子，这是承诺。他不能言而无信，这些年来，为了实现，他一直认认真真在学习。别人夸他聪明，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如何竭尽全力，在饱受空巢的寂寞寒冷时，他还是没有选择放纵自己，承诺指引着他的人生道路不走偏。

20.自伤

熊掌与鱼不可皆得，韩索希艰难地做出选择，心仿若被被割了，在流血，但理智告诉他，他选的是对的，这情就如筷子只有一支，存在却如摆设。

韩索希觉得对不起陆睿轩，他待自己是朋友，自己却掩着一份阴暗的感情去接近他，自己是多么的自私。思考再三，无论是多么难受，还是狠下心选择了逃避，甚至不再去注意他的背影，当苦楚时，不停的安慰自己时间能够消磨一切。

几天下来，陆睿轩痛苦的心情已经到了极点，连钱宪安那张翔嘴见到那冷到冰点的脸，也不敢轻易喷翔，稍不甚就会受火龙喷火之灾。陆睿轩想去道歉，又觉得不妥，在学校里异性相互间道歉是司空见惯，可男的对男的去道歉总觉得别扭，而且自己也从没道过歉。如果去解释，他又担心别的同学闲言碎语，自己到不要紧，怕伤了韩索希，自己一个差生怎么能和他一个好学生在一起，思考再三，终是下不了决心去找他。陆睿轩突然想到韩索希成绩很好，这次月考刚过，可以抗着“庆祝”旗帜去找他。

陆睿轩迫不及待从凳子上跳起来，快马加鞭跑去一楼大厅看光荣榜，一路为自己的智慧鼓掌。

当大家都奇怪着陆睿轩为什么会来这儿时，陆睿轩已经屏着气把光荣榜上上下下看了三遍，却一直没有找到韩索希的名字，脸上的笑渐渐地下去，周围的空气也停止了流动，很冷。回到教室就把下巴搁在桌子上，眼里空洞无物，李盛修叫他打球也不应，钱宪安叫他吃饭也不应，就这么睁着眼。

“小希，小希”出现A01班门口，热切叫着韩索希的女孩是赵恒琪，韩索希的发小，韩索希外公家和赵恒琪的爷爷家是邻居，两人在怀里抱着时就学会相互握手了，幼儿园，小学都是一起上下学，到了初中也懂了些东西，在一起时间就少了，但每次碰到还是很亲切，平时心情好或坏都会找对方去诉说。赵恒琪是个可爱的女生，眼睛大大的，扑闪扑闪很有灵气，皮肤白白的，非常活泼，也很爱笑，其实两人一起长大，生活环境也类似，在某些方面的确很像，认识他俩的都以为他们是情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对方在自己心里已是至亲的人，小时候两人一起想爸爸妈妈的时候总是背靠背坐在弄堂里唱儿歌。

见到赵恒琪，韩索希阴霾的脸终于露了微笑，同学们似乎明白了什么，引来一片泄气的哀号和愤意。

“琪琪”韩索希大步走到赵恒琪的身边，仔细看着她“瘦了”。

赵恒琪偷偷回头看了眼教室，掩着嘴笑呵呵说：“我好像又引起了公愤”

韩索希白了她一眼，笑着拍着拍她的辫子，“不是说剪么？怎么还不剪？”进了高中，赵恒琪就和韩索希提过剪辫子，学校时间紧，没时间打理。

“舍不得，唉，这次放假去剪。”赵恒琪一脸不舍的抚了抚自己辫子。抬起头，盯着他看说：“你怎么这么憔悴，脸色这么差！”

韩索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尴尬笑笑说没事。

赵恒琪没打算这么放过，她是看过光荣榜后特意过来的，“是不是这次没考好？”

韩索希也顺势点了点头，静静看着学校远附近的山，黑暗下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和赵恒琪原有很多话想说，现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两人就默默站在走廊观望远处，靓丽的一对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但身子正不怕影子歪。

“晚自习放学，一起吃个夜宵吧，我在楼下等你。”赵恒琪看了眼手表，快到上课时间了，一时也想不出安慰的话，也只能匆匆告别。

“陆睿轩，你脑子被鲨鱼吃了吧？”钱宪安再也受不住陆睿轩的萎靡不振了，晚自习一放学就和李盛修一起把他拉到操场。夜黑风高，操场上也只有几对小情侣牵着小手在散步，为了防止政教处的灯光射到，还是煞风景的自带电灯泡，万一被逮着了，还可以当枪使。

钱宪安二话不说，一拳就上去，不一会儿三人就打成一团，这么大的动静吓的小情侣四处窜逃。庆幸的是今晚政教处重点在小树林里，三人也算逃过一劫。

“陆睿轩，你清醒了没？”三人打完完架，并排躺在草地上，李盛修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陆睿轩闭着眼躺着，并不回答。钱宪安受不了夜晚的冷寂，腾空一跃站了起来，各踢了一脚，“走，去吃夜宵。”

当三人一进餐厅，陆睿轩就发现了韩索希背影，这已经成了一个习惯，当了某个地方，首先探寻四周有没自自己最熟悉的背影。只是韩索希背对着他，没发现他进来，他让他们去买夜宵，自己在韩索希背后选了张桌了坐下。当看到他旁边还有一个人的时候，陆睿轩的心好像是被刀绞了一下，很痛。

躺在床上的陆睿轩，还想着吃夜宵时看到一幕：韩索希对面坐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女生，梳着两只辫子，脸上一直挂着笑，看似很熟悉。陆睿轩看到韩索希的背在抖动，也应该在笑，想听清楚他们在讲什么却听不清。后来女生从包里拿出很多零食，基本上都是番茄味的，统统塞到韩索希包里。两人聊的非常愉悦，直到走，韩索希也没有转过身注意到他，径直往另一台门的方向走了。

“那女生是谁？他女朋友么？应该是，如果心里不存嫉妒，那自己刚才也差点被那和谐的画面打动了。”陆睿轩彻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早读前便有人开始八卦，“赵恒琪，你是不是和校草侯选人小小希在谈啊？”女同学都纷纷凑到赵恒琪桌子边围成了圈。

赵恒琪笑而不语，昨晚韩索希特意叮嘱她有人问起，让她不要否定，虽然心里不解，还问了句，“你高中不准备谈么？”

韩索希回答的很肯定“不谈”。赵恒琪也不多说，点点头答应，她知道韩索希的目标。

同学们看她的默认，有的绝望的离开，有的还不肯罢休，继续缠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谁追的谁？初吻还在么？”同学的连珠炮的发问，让赵恒琪挡不住，幸亏语文老师来督早读，把赵恒琪从火海中救出来。她向老师投去了感激目光，老实根本没瞥她一眼。

语文老师其实是陈老班，她教两个班，一个自己班，一个就是赵恒琪他们班A05班，可A05班在三楼，当初看到自己分到这个班，每天要跑三楼，气的吐血。她对自己身材很满意，走起路来昂首挺胸，斗志昂扬，根本不需要跑楼减肥。

据眼线的及时报道，她也听闻了昨天晚自习赵恒琪来找韩索希，平生最看不惯早恋的人，尤其女生，觉得她们没有保护自我的意识，那是自残。本来对赵恒琪印象挺好的，尤其在作文上，文笔优美老练，思想深刻隽永，字迹工整清晰，很不错。可这样的好同学竟然早恋，太失望了。赵恒琪真的很无辜。

昨晚和赵恒琪聊过之后，韩索希把自己的压抑说了一通，但真正的原因还是没说，难以启齿，心情有所转好。斟酌几天，自己也知道该怎么做，又重新拿起月考的试卷。

蒋法强把灌满水的水杯放在韩索希桌上，看到他又在重做试卷，淡淡的微笑，拿着自己的水杯回到自己的位子。即使是下课，A等班的同学也是基本在位子上的，稀少的几个同学一起上厕，小打小闹过去，会传来星点的笑声。

当你等公交时，公交总是迟迟不来，当你无事在路边散步，总会有你经常坐的公交不断的驶过。遇见，也如此，当你不想遇见某人时，总是不经意间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