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兄弟难为——月寂烟雨

“莫非什么？”慕白侧过头看着自己肩上的惟，可是这小灰团子转了转眼珠竟不出声了，任慕白再三示意也无动于衷。

开什么玩笑，季颐安那族可是赤裸裸的人形武器，它一个损毁程度达96%怎么敢随随便便爆他的老底？哼，作为一个识时务的生物机甲，惟表示这个秘密还是让季颐安自己透露好了。

人影一闪，季颐安又站到了慕白面前，向他开口道，“我们朝东南方向上走吧，那边有水源。”

看见慕白张了张嘴，又没有问出来，脸上满是犹豫和好奇，季颐安的心情好了一点，甚至低低笑了一下，道：“我们边走吧，要不然在天黑之前 可能赶不到。”

说罢，率先朝东南方向走去，鞋子踩到厚厚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足音。慕白微微愣了一下，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季颐安的气势越来越足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的确不是人类。”

清脆的童音响起，吓了专心走路的慕白一跳，他看看前面那个小小的身影，又往前靠近了一点。而在他肩上的惟的嘴角小角度地撇撇嘴，小眼睛转转，也不知道想什么。

“我是锬族与人类的孩子，不过，因为与锬族相比人类的基因太过弱小，从九岁左右开始我身上的锬族基因就会开始吞噬人类的基因了，等吞噬完成，我就会彻底转化为锬族，不再是人类了。”

什、什、什么？！慕白开始怀疑自己并不是重生到未来世界而是重生到科幻世界了。

季颐安的声音低低的，说不清有什么情绪在里面，听得慕白又一阵心酸，“没事的，惟也不是人类，但它是我们的同伴并不会因为种族而改变。同样，你是我弟弟这一事实也不会因为你是锬族而改变。”

“不一样的……”

“嗯？”季颐安的声音太低，含含糊糊的慕白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唔，对了，明天是你九岁的生日？！”

站在他肩膀上的惟艰难地转着小黑眼珠为他的后知后觉翻了个白眼，很明显，季颐安的基因吞噬已经开始了好吧，他见过哪个正常人类能轻松地跳到三十多米的高空去？！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慕白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在这吞噬的期间，有什么，”慕白顿了顿，“嗯，我是说，有什么注意事项吗？咳，你知道，我不太会照顾人。”

季颐安转过头来微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的适应能力那么好，那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惟看在眼里，不禁又翻了一个白眼，一个听到生物机甲都没什么反应的人，你想他听到锬族会有多大反应？

“锬族有传承记忆，每个幼崽到了一定年龄都会自己开启传承记忆，”飞快地瞄了已经走上自己身侧的慕白一眼，季颐安继续说道，“也没什么要特别注意到。”

别的幼崽吞噬传承记忆的时候还不一定有人陪伴在身边，他当然也不会娇贵到要特意的照顾。

“幼崽？锬族的形态是？”慕白一向敏锐，他很快意识到了季颐安的基因吞噬完之后可能不是人类的形态。

他的嘴角抽了抽，总算有点想到了季颐安是锬族的后果，如果人类的基因被吞噬完，那他会不会有一个类似于狗崽形态的弟弟？慕白轻轻打了个寒颤，这也太……

季颐安有点吃不消慕白的敏锐了，从巨大树叶的缝隙观察了一下天空，他第一次有些狼狈地转移话题，皱着眉头，“太慢了，照这个速度，我们在天黑之前赶不到哪里的！”

听道这话，慕白与惟都沉默了，他们都很清楚，这这个陌生而又危险的树林里，如果天黑之前，他们还没有找到比较安全的落脚之地，今天夜晚绝对不会好熬。别看他们现在还什么也没有碰到，那也许只是被救生舱落地的巨大声响惊退了。

“啊，颐安，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十一、转化为锬族

“啊，颐安，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慕白惊恐地发现身边的巨大树木已非一般的速度向后退去，而原本趴在他肩上的灰团子惟更是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怕一不小心就会飞出去。

尼玛，他、他一米七几的个子居然被一个不到一米五的小盆友公主抱着狂奔，这什么世道啊？！！

“别动，危险。”季颐安沉声道，他并没有走地面，而是抱着慕白在半空中踩着树枝向前跳跃。这样一是因为视线开阔些，可以更好地观察周围环境，二是因为在半空中的危险会相对小一些，毕竟密密麻麻的粗大树枝可以遮挡一下天空中的猛禽和地上的猛兽的视线。

呼呼的风声从耳畔刮过，慕白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一向正经而八卦居然会对季颐安的身份沉默。啧啧，要是他，他也不会那么不开眼地得罪这样一个人形凶器啊。

一路上走走停停，慕白他们还真几次远远遇上了大型猛禽与野兽，吓得慕白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更紧紧地挨着身边的人，经过那么多事，他已经不能拿季颐安当小孩看了，起码心里素质这一方面，慕白是远远地比不上人家。

幸运的是，他们在路上还采集到了几种果子，经惟检测后他们不仅填饱了肚子，还储存了一些在惟的空间项链里——惟的空间项链除了放它的本体还可以放少量东西的。

遗憾的是他们没有储存到哪怕一丁点儿物资，唔，真遗憾没有想到未雨绸缪。慕白不着边际地想着，模模糊糊中，也顾不上丢脸，紧紧地抱着季颐安的脖子。

托他敏锐许多的五感的福，渐渐地，慕白在听到了瀑布的轰鸣声，不多时，又感觉到了湿润的水汽。他勉强睁开被风吹得闭上的眼睛，果然前面有一个隐隐约约的瀑布。

这瀑布的落差很大，所以它下面的水潭并不大，目测只有六七十平方米那样子，但挺深的，慕白从季颐安身上跳下来，俯身看了下碧幽幽，不禁一阵眼晕。

“惟，这水潭有多深啊？”轰鸣声实在太大，慕白只好用意识在脑海里问惟。他下意识地扶着季颐安的身子，又紧张地朝脚下的水潭看了看。

“在五十六米至六十二米之间。”惟仔细地扫描了一下，给出了准确的数字，“里面有一种成年后超过你体重三十倍的鱼，级别为危险。”这认真又准确的话听得慕白暗暗赞叹。

实际上，惟就算损毁程度达96%，他的功能也是十分强悍的。比如，他作为独立的生命体，他有自己的思想，智慧，他能入侵绝大部分程序，有着最完善的资料库，拥有很多实用的功能，像扫描周围的环境，检测物质的成分等。

可惜，它现在又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那96%的损毁，现在还没有人能够修复。而后果就是，如果放任这些损伤，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会进一步损坏，最终达到不可逆的地步。就像人类一样，可以受伤，但伤重到一定的地步就会死亡，最终消失。

惟至多还有五十年，如果在这五十年当中，没有修复到损毁的部分小于50%的话，它的损毁就会变成不可逆的损毁。那么，这世界上，就再没有一个叫惟的生物机甲。没时间了，总得赌一把，这也是尽管慕白各方面都不算突出，它还是与他绑定了的原因。

他们站在水潭旁边高高的岩石上，看着脚下的水潭里的水沿着另一端缓缓流出，这景色宁静而美丽，乍一看，让人心旷神怡。

但季颐安总知道，这宁静之下绝对隐藏这莫大的危机，作为这片地区唯一的水源，来这里饮水的凶禽猛兽绝对不会少！

拉着慕白退后了一点，季颐安微皱着眉头道，“天就要黑了，我们得赶紧找一个地方过夜，要不然就危险了。”

抬头望了望四周，光秃秃的岩壁上并没有岩洞可以躲避，经惟再三确认后慕白不得不放弃了找一个岩洞过夜的想法。

遗憾地扫了扫四周后，慕白突然灵机一动，“不然我们先掏个口小腹大的树洞过夜吧？”

首先，他们在逃命时，武器中光匕首就顺了好几把，用来挖个树洞还是不在话下的。其次，这树木十分高大，直径十米八米还算小的，就算掏个两人一灰团子藏身的树洞也不会把树弄断或者怎么样。再者，季颐安是个人形凶器不说，就算是慕白，也是一个基因等级为B的大好青年啊，怎么说也有五百八百斤的力气，对付星际海盗不行，掏个树洞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干就干，当晚，两人一灰团子果然顺顺当当地住上了还带有树木清香的树洞，因为拿火烘干处理过，树洞显得相当地干燥舒适。

拗不过季颐安，他们还是决定两人轮流值夜，但慕白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季颐安值比较辛苦的下半夜。

“我是你哥！”慕白一再坚持道，季颐安只好随他。下半夜，正睡得香的时候，慕白忽然迷迷糊糊地听到细碎的呻吟声，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爬起来一看，慕白暗道一句糟糕，心沉了沉，这情形真不妙，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此时，借着微弱的火光，慕白发现季颐安正仰面倒在地上，嘴巴里发出小小声的呻吟。定睛一看，他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正冒着一粒一粒的红中带灰的诡异血珠，颗颗有如黄豆般大，衣服上也绽开了朵朵血花，大片大片的，刺得慕白眼晕。

“惟，惟，他怎么样了。”慕白半蹲着，看着他在不断呻吟抽搐，惊惶地看向自己肩上陪自己一起醒来的小灰团子，又看看倒在地上的季颐安，手伸出去好几次，就是不敢碰他，怕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

季颐安有多么坚强冷静他是知道的，现在却在无助地呻吟，可见他不是痛到忍无可忍就是人已经失去意识了。哪种假设都不容乐观。慕白的心沉到了谷底地看着季颐安身上的血珠一粒一粒的不间断地爆出来，更觉得揪心，这样的痛苦他无法体会却能想象。

季颐安在轻轻抽搐，慕白急得眼睛都红了，他急切地看向蹲在地上的小灰团子，期盼它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个，我现在没有工具，没办法检测他的状态，”惟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不过，锬族的基因十分变态，在我的数据库之中，他们的吞噬都是成功的。”当然，它没敢说它的数据库中关于锬族的资料还是来源于远古的传说……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只等着他自己渡过难关啊。”慕白看着痛苦的季颐安低低地说道，不管怎么样，如果能做点什么，总比他一个人抗着好。

“出了那么多的血啊……我给他补充点能量与水分会好一点吗？”

“会，会吧？”小灰团子不太确定地看着已经疼的在地上翻滚的季颐安，偷偷地边做记录边说的，“有没有用不知道，坏处肯定是没有的。”

慕白得了肯定，也不想干等下去了，他沉思了一下，从角落里拖出他们做的大木桶，里面装满了水。留出了要喝的水后，咬咬牙，他脱下自己的棉制T恤，扒了季颐安的衣裤，不间断地帮他擦拭起不断渗出的血污来。同时，他也在每隔半小时左右给他喂一些水和捣碎的果泥。

惟在旁边提醒道，“跟他说说话吧，一般病人听到亲人在耳边说话都会更有勇气，更有毅力，人也更容易醒来。”

慕白想想也对，手里便一边动作着，一边絮絮叨叨地跟季颐安说起话来，从家长里短说到阿里巴巴四十大盗，足足说到天亮也没停，说累了就哼歌，从传统乐曲到二十一世纪的流行歌。总之不敢让声音停下来，怕季颐安不知道他们一直在陪着他，自己撑不过去。

后来，季颐安还曾轻叹道，“哪里就有那么娇气？不过，幸好有你，要不然，我那时候就真的只能在痛苦和黑暗中苦苦挣扎了。”

后话且不提，现在慕白是累级了也不敢睡，一直在苦苦撑着，一是这个陌生的世界危机四伏，他不放心让惟拖着那小灰团子的身子守夜。二则，季颐安现在还在渗血珠子，就算是数量少了许多，可毕竟没有停，慕白怀疑他的血都快流光了，提心吊胆的，怎么可能睡得着？

不但慕白没停，惟也没闲着，它拖着自己的小灰团子似的身子，小心地在周围飞来飞去，寻找一种气味极浓郁的草，掩盖满树洞的血腥味，就怕血腥味引来什么危险。

十二、伽木精

“又出太阳了吗？”昏昏沉沉地走出树洞，慕白扒开树洞洞开掩盖的树叶，眯着眼睛，从高大树木的间隙上看向天空，一轮炽日已经高高挂起了。

季颐安渗血珠子足足渗了两天多，期间醒了一次，告诉他自己没事，还交代了自己将会在卵里面继续孵化出来，不用担心。

“蛋、蛋、蛋、蛋？！”慕白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苍白的小孩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然而季颐安肯定地告诉他没错，他将会在一个长约两米，宽约一米八的连粒子炮都打不穿的大蛋里继续完成吞噬。

“这不科学。”慕白喃喃地说道，不管他信不信，季颐安最终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蛋，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在得到惟关于蛋的坚固性的肯定回答之后，慕白放心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太阳再次高高挂。慕白整理好自己的武器，包括腰间绑着的一把匕首和背上背着的一副弩弓——这是惟的藏品，至于杀伤力最大的粒子枪，早就没有能量了。

“惟，你觉得我们往哪个方向好？”

“我怎么知道？”小灰团子努力地翻了个白眼，尼玛，机甲也有机甲权的好吧？！慕白那厮在他那里套消息不说，居然还敢打劫他的藏品！最令人痛苦的是那厮认真起来极其敏锐，抽丝剥茧，惟一点私都藏不了，被洗劫得干干净净！！

嘿嘿，幸好它找到了折磨，啊不，锻炼慕白的方法，那就是锻炼意识能力，也就是人类口中的精神力，嘿嘿，那可是对人类大有裨益的好东西，尤其是它提供的特殊锻炼方法，每晚看见慕白皱着的眉头，啧啧，感觉整个机甲都神清气爽啊。

……

慕白发誓他从小灰团子那小小的脸上看到了猥琐的笑意，惟立即警惕地看着他，“干嘛？！我那意识能力锻炼方法可是好东西！”

“我没说它不是好东西，不过……”那意识锻炼方法确实是好东西，短短几天，慕白就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大好，整个人都清醒很多，如果修炼有成，甚至作为武器可以进行精神攻击！更可贵的是，它能提升人的精神潜力，让人的成就更上一层楼，所以，慕白十分清楚它的宝贵性。

但修炼的时候，慕白练得欲生欲死，脸都痛得扭曲成抽象派画作的时候，他可不会忘记惟那幸灾乐祸的小眼神。嗯，他的生物机甲又欠教育了。

慕白威胁的眼神看得小灰团子抖了一下，玛德，就会狐假虎威，惟愤愤地想着，每次就会威胁它要把它交给季颐安！

“还是走东南边吧，那边的生物多是多了点，但大型生物比较少，应该不是很危险才对，而且那边有比较强烈的能量波动。”惟想了想，认真说道。

“那就东南边吧，希望运气好一点。”

惟只能大概地扫描到生物的体型，但很多生物的危险性都不是按体型来计算的。慕白也不敢大意，但幸好他是B级基因，力气，速度都还不错，比他作为地球人的时候好太多。

他们这次出来的主要任务是寻找能量，锬族完成吞噬的时候需要大量的能量帮助他们进化。当然，这些是从惟嘴里撬出来的，季颐安什么都没说，怕给慕白添麻烦。

但慕白知道，如果没有充足的能量，他不但吞噬期间会很痛苦，很虚弱，吞噬完成后更会比别的锬族弱一些，季颐安拥有传承记忆，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却不愿慕白为难，身陷危险，这让慕白更心疼他，也更坚定了要为他找到一些能量的决心，不管多少，有一点，季颐安就会轻松一点，日后的发展前景也会好上几分，不得不说，经过那么多天的相处，慕白已经完全把季颐安当弟弟了，亲手足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