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这是一个尔虞我诈的时代,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这个时代有圣人孔子,奔走于诸侯列国,为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这是时代有超脱老子,无为而治,上善若水;
这个时代有贤相晏子,辅佐三代君王,智慧过人。 ……
时事造物,诸侯争霸,英雄辈出,天下问鼎之,不看已经咀嚼至烂的圣人,且看一小人物,历史上黑化的之人,如何力挽狂澜,改变自身命运。
内容标签:历史剧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恩怨情仇
主角:弥子瑕 ┃ 配角:卫灵公,公子朝,南子,蒯聩,孔子
1、余桃
“大王……”富丽堂皇的宫殿内,纱幔飘转,如缓缓升起的轻雾般。软榻上,是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底下那人,身材颀长,漫天的乌发如上好的绸缎般遮住了他的脸,只听到他刚才清润如细雨的声音,一下子就将人至于空灵舒畅之地。
上面那人,面容英气,剑眉入鬓,唇如菱形,眸眼深邃,一股霸王之气,不怒自威。
他抬起面庞,眼中情欲未退,沙哑着道:“怎么了?”
少年沉默,咬住唇瓣,用手拨开了散乱在面前的头发,随意之举,确是风姿窈窕。
那少年的面容,怎一个美字了得,道不尽的风情,道不尽的气韵,朱唇点砂,美目如画,眸如曦光,若不是他胸前两点朱砂,直直让人误认为这是谁家的俏女子?谁有如此好运得妇至此?
少年从容,松开唇瓣,吐出几个字:“大王,臣明天还要上早朝。”
少年姓弥,名牟,字子瑕。原是晋国人,祖承晋国王室,从他出生以来,就被厚以众望,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以后定会官至上封,享尽无处荣耀。但是……
现实是他被送卫国,成为男宠。
那个词,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从来不知男人与男人之间尚可,他第一次听晓那样的词,竟是自己成为了他。
他到了卫国,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无所事事,像着一个人质般,周围都是观察监视的目光。这种境况改变的一天是有一次他无意中逛着花园,百花争艳,他站在枝头下,怔怔的看着那些娇艳的花儿时,懵懂茫然,一个声音冲进了他浑噩的脑海中。
“你是——?”来的人一身黑红锦袍,腰佩玉勾,头戴通天冠,一双精神的眼睛就直直望着弥子瑕。
弥子瑕曾经远远站在台阶上看到高处的他,于是忙拱手行礼道:“拜见大王。”
姬元并未立刻让他免礼,而是勾着一抹笑容上下打量着他,花容月貌,简直比春日里百花还要美上几分。
“你是宫中的侍从吗?寡人怎么从没见过你?”姬元柔笑道。
“臣是晋国送来的。”弥子瑕恭敬道。
“你叫什么名字?”姬元向他走近了些,面上更是温柔。
“弥牟。”
从此竟结下难解孽缘,让他一路荣升为卫国大夫,也成了那人的男宠,受尽荣耀,也独承非议。
他其实有反抗过,真的有……
他一次次被召入宫,一次次在那人刻意示好面前,茫然无所适从,直到那人将他压在身下……
想到这,躺在床上的弥牟有些动容的闭紧了双眸。他反抗,可是他孤身一人来到卫国,那人还是国君,他如何反抗?他求助晋国,最后却得到一份书信:卫王所求尽可答应!
罢了罢了,只能罢了。他每日如此对自己说道。
此时床榻上的姬元应他的话起身,簌簌的声响传到弥子瑕的耳膜中,他微张开眼,动了动酸软的身体,单手撑起白皙点梅般的上身,又弯腰捡起地上皱乱的衣裳,匆忙穿上,掀褥站立,施施然、风度卓越,一点都无行此事后要么羞涩撒娇如女子之状,要么耻辱愤恨欲撞墙而死的其他男宠。
“臣告退。”他正颜如公事般。
姬元转过头来,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微蹙了蹙眉头,这样的美男子为何总是不苟言笑?如他这般美貌,再在自己身旁巧笑娇嗔,他单是想想就心痒难耐,恨不得身旁的男子立刻倚入怀中,娇声连气。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是每个男子都盼想的。而这美人,是男是女,春秋战国时,无多少人如现代那般在意,时人恣意如此,也真是让后人称叹惊羡。
弥子瑕受宠,卫国上下皆惊,有趋之如骛谄媚之人,有拿着条条框框指责之人,但是不管是何人,弥子瑕皆避之不见,任由言论甚嚣直上。他既已做了,还怕那些那些无关痛痒的言论吗?
他躺在卫王新赐的府邸,在夏日大片的阴凉树下眯着眼纳凉,软席旁是一个小案几,青铜杯酒,酒香四溢,时令的香果,摆放在旁,他手微一伸,就能够得,真是恣意快活。偏偏那些被他拒之门外的人却说道这人莫不是躲了起来,在自己屋中如女子般哭泣?
弥子瑕确实有点像女子,不说他让女子见到都要羞愧的容颜,就说他到了卫国以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是比现在的宅男还要宅,难怪外面的人如此想他,可是弥子瑕不过是不愿生事罢了,也不愿和那些人上演什么攻心计。
他如果出府,府中的人不会多想,定道是卫王宣召,他不得不进宫。
如今日,夏日炎炎,枝繁叶茂,弥子瑕稍微穿戴得体,就去了宫中,由着宫人的引领,弥子瑕站在一片桃园外。
桃园中,姬元高带轻薄如扇的冠帽,身着华衣锦袍,英姿勃勃。他看见来人,微微一笑,向那人招手。
弥子瑕走进园中,脆软的枝叶和粉嫩的桃花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脚踏声,他的鞋边沾染了一圈粉红,他走至席边,向姬元施了个礼,然后拖鞋落座,手放在膝上,所有的举动一气呵成,优雅气韵。
“子瑕,来尝尝这酒。”姬元将刚刚自己饮酒的杯子递到弥子瑕身旁。
弥子瑕接过杯子,仰头饮尽,甘甜之味从齿间绕来,带着若有若无的桃子的香味,不知是所处景象的香味,还是弥子瑕的错觉。
“这是用蜂蜜、桃花、桃子酿成的。”姬元笑着解答了他的疑惑。
弥子瑕点头,姬元执起几案上的酒盏,向弥子瑕手中的酒杯倒酒,弥子瑕又浅饮了下,姬元拿过弥子瑕手中的酒杯,将他杯中剩余的酒饮尽。
两人一来一往,皆是用一杯,而几案上另一个一直空着的酒杯,一直无人触碰。
几杯下去,弥子瑕脸上浮出醉晕,他皓白修长的手指执着青铜酒杯,刚要饮下,一阵风来,花枝乱颤,头上斜枝而来的桃花纷纷掉落,如下了一场桃花雨般。
弥子瑕眨着晕红的双眼迷茫的看了看杯中清酒上浮起了几瓣花瓣,微微一笑,动人心魄,偏偏随意兴起,合着花瓣就将清酒饮尽,一瓣花瓣粘在他殷红的唇上,他微卷起舌尖扫了下下唇,就将花瓣卷进齿间。
姬元看着他的模样,有些痴呆,伸出手想要覆住那人的人面桃花,这时枝桠上的一颗桃子早已按捺不住熟透之性,恰逢风来,它摇晃了红彤彤的身子,扑通一声落在了两人相对而坐的几案上。
桃子差点打到姬元的手,姬元伸在半空的手怔住,然后望了望桌上的桃子,有些心有不甘又有些尴尬的伸回手,落在膝间。
弥子瑕斜长的丹凤眼瞟了一眼姬元,含着浅笑拿起桃子,又圆又大,他一个手掌都握不住,他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就将桃子递入嘴中,唇红齿白的咬住那粉嫩嫩的桃肉。
他吃了一半,似乎已饱,又看见姬元怔怔的望着他,以为姬元馋于他手中的桃子,就随意也没有多想的递了过去,醉意盈盈,让他竟忘了身旁人是高高在上的卫王,他手执杀伐大权,一声令下,就可以让他魂魄离身。
姬元愕然,看着那白皙手上咬了半边的桃子,他楞了不过一瞬,就接过桃子,递到唇边,暗道看弥子瑕吃的香甜,果然可人甜蜜。而从来没有人,像弥子瑕一样有今日的举动,可以说是以下犯上,臣子已食之物怎可再将递于君王?可是姬元心中,却无半分恼怒,甚至带着一丝喜悦。
这喜悦不知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不知是为弥子瑕的貌,还是仅仅因为这人?
弥子瑕有时也会迷惑,因为那人对他实在太好,好的他甚至有点患得患失、惶恐不安,真如那些不满他的朝中臣子所说,小女儿忸怩之态了。可是这样的印证,弥子瑕内心是极度反感的,他终究是生于荣耀之家,身上的高傲是不会因为一时的落寞而消失的。
这件事,被后人道尽,以后同性相爱多了一个词:分桃。
而在此时,朝中大臣以此事弹劾弥子瑕不分尊卑,对上不敬时,姬元略微不满皱起眉头,下座弥子瑕不自觉得握紧了拳头,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在期盼什么,一颗心就这么攥着,直到姬元的一句话落下,弥子瑕终于知道——
原来是陷了进去。
而姬元说的那句话也流传千古:“爱我忘其口味以啖寡人。”
2、宠爱
弥子瑕被宣入宫,他沿着宫道内的浅浅溪流漫步,雪白的衣衫上沾染些落叶,他弹开了,又落,最后他只能随它了。
不经意的,他听到了几声银铃般欢快的笑声,还有随之而来急促担忧的声音:“太子,您快下来了!……太子,小人求你了,被大王看到又要骂我了!”
弥子瑕随声望去,脚下虚走了几步,然后看到高高的树上,春日里刚刚长出的翠绿嫩芽中有一个浅蓝色的人影,华丽的衣衫,沾满了污迹,而那少年手中正拿着一个枝桠,仰着头不停地捣鼓着头顶上的鸟巢,嘴咧的极开。
“小邓,你别吵,在吵就把父王惊过来了!”枝桠上的少年略微低下头,然后一脸威胁望着地上担忧不已的人。
那树下的人被吓的立刻捂住了嘴,只留一双惊忧害怕的大眼睛的看着树上的少年,不敢有一刻分神,唯恐那锦衣华服的少年摔落下来,那么他的人头只怕不保。
少年还在捣鼓着雏鸟,弥子瑕奇怪的走到了树下,仰着修长的脖颈,看着树上的人。
树上的少年仿佛没有注意到树下多了一个人,正玩的尽兴,使劲的用着尖细的树枝捅着还不会的雏鸟,眉开眼笑的看着他们受惊乱窜的鸣叫。
突地,那个少年扔下了手中的树枝,伸手握住了一只灰色还没长全毛的雏鸟,雏鸟无力的在少年手中叫唤挣扎着,少年却低下头对着树下的仆人喊道:“接着!”
瘦弱的鸟儿如断线的风筝般,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稳稳的落在了底下一直等待的仆人手中,少年眉眼中泛出一丝喜色,然后一溜烟的手脚极为麻利的从树下爬了下来。
他落地后,还来不及看仆人手中奄奄一息的鸟儿,即被面前一位男子的面容惊住。
好一个当世佳人,简直生生将这后宫中的女子比了下去。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蒯聩不自觉的向那男子走近了一步,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芒,所有的人对美好的东西都有不自觉想要接近的冲动。
“弥牟参加太子。”弥子瑕因那仆人刚才所道“太子”,拱手施礼道。
“免礼。”蒯聩道,然后望着他俊美的面庞笑着,“你说你叫弥牟?你长得真好看!我在宫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你是新进来的宫人吗?”
“回太子,臣不久前从晋国到了卫国,现在仕将军一职。”弥子瑕恭敬的道。
他不过来卫国半年,就已仕将军,任卫国大夫,这种情况在卫国是绝无仅有的,可是姬元宠爱他,于是就将朝中最具威严和荣耀的两个职位赏给了他,一文一武,皆在一人之身,朝中自是多有不满,却奈何姬元不听,只是拥着美人,一高兴下就许下重诺,幸亏弥子瑕也是识时务之人,从来不肯多要封赏,否则卫国还不大乱?
“那你要不要去我宫中,我今天准备烤鸟吃,绝对好吃!”少年兴高采烈的邀请着,一脸期待。
弥子瑕微微低头看向了那仆人手中的鸟儿,浅短的毛儿,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皮肉,无力发出的声音有些低哀,也许它还不明白等待它的是什么?只是本能的想要逃脱那禁锢着它的手掌。如他在这宫中般,不得自由。
世人都说他享尽君王宠爱,一入朝为官,就是官至上卿,可是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他被动接受的,不是他主动追求的,其意义自然不同。
“牟,你怎么了?”蒯聩看着呆滞的弥子瑕,问道。
弥子瑕抬头,目光清朗,问道:“太子您为何要捕鸟呢?太子若是想要食鸟肉,即可让膳房做。”
“我看到它们叽叽喳喳相互喂食就烦!它们小小畜生都可以天伦之乐,我堂堂太子却总是要顾忌这顾忌那,一点意思都没有!”蒯聩刚才欣喜的眼垂下来,闪过阴沉。
“好了,不说了,我们快回去了!”蒯聩又恢复如初,笑着拉着弥子瑕的手就向自己宫中而去。
弥子瑕随着他而去。
走过一段路,蒯聩一直叽叽喳喳的说着说什么,比他手中挣扎的鸟儿还聒噪,弥子瑕却一直微笑点头,彬彬有礼,风度卓然,让少年的目光更是闪亮欣喜。
迎面走来一个急急的宦官,看到弥子瑕眼前才一亮,停住了脚步,忽又瞅到那人身边的太子,半低着头有些踌躇的上前道了一声:“太子。”
蒯聩随意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高扬的面庞有些傲慢。
宦官面上尴尬了几分,然后走到弥子瑕身边道:“弥将军,大王到处找您呢!”
“父王找弥牟做什么?!”弥子瑕还未说话,蒯聩率先插道。然后看着那宦官,抬起高高的下巴,颇有些趾高气扬:“告诉父王,弥牟将军现有要事,等随我办完了事,再去拜见父王。”
“太子,这……”宦官脸上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
唉,怎么这么巧,就遇上这么个小祖宗呢?!平时捉弄他们也就算了,这可是大王的命令,大王若是有个不高兴,他们就惨了!可是,这太子,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将来继承帝位,还没好好巴结,先得罪了,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混?
“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蒯聩立刻挑着眉,怒视着那个宦官。
“不敢,不敢,小人,小人只是……”那宦官平日里受蒯聩欺负的惨了,立刻吓说话都有些哆嗦,眼睛不停的四处瞟着,希望刚才宫殿那人可以快些赶过来。
也许是那宦官今天做了善事,那原本就宫殿批阅奏章的男子真的走了过来,他龙行虎步,高高的发顶戴着深黑色通天冠,上插一只碧玉龙腾发笄,身着红线嵌边黑色裘服,大幅的花鸟图盘旋在那人衣上,一股王者霸气。
“聩儿,怎么搞得身上这么脏?”姬元走近了些,望着蒯聩脏兮兮的衣服奇怪的问道。
只一句,蒯聩刚才嚣张暴扈之气宛若被一个尖锐有力之物一针戳破,他低着头呐呐的道了一声:“父王。”
又有些心虚的将身子微侧移了些,挡住身后小邓的身影,姬元敏锐的眯起了眼,一把拨开蒯聩年少瘦弱的身子,然后望着小邓手中紧握的雏鸟蹙眉。
“聩儿,太傅说你玩物丧志,寡人还为你说好话,现在寡人是信了!”姬元沉着脸道,一副严父之态。
蒯聩嘟起嘴,不满的嗫嚅:“太傅所教尽是老生常谈,甚是无聊。宫里一点意思都没有,儿臣想要出宫,您不让,连这点乐趣您都要管……”
“在其位,谋其政!你是太子,宫里就是你的家里!整日出宫玩耍,成何体统?太傅所教,皆是圣贤为君之理,岂会无聊?!”两个反问,姬元态度强硬,神色威严。
蒯聩呐呐张开的嘴瘪了下去,低着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