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番外——单三三

手机一直静静地躺在抽屉里，无声无息。

叶邱亭，等我回来。轰隆声中起飞的飞机把邹渊带往1000公里之外的G市。

叶邱亭周五回家吃饭，叶妈妈还给他炖了一锅好汤，好几天没正经吃饭的叶邱亭捧着热乎乎的汤碗喝得不亦乐乎。

叶邱亭宋芸揉了揉叶邱亭看着又掉了肉的脸说：“邱邱，要不你搬回来住吧，妈妈还是不放心，你看你又瘦了”“哪有，你看我肚子上明明这么多肉”叶邱亭把汤碗往桌上一搁不甘示弱地搂起衣服想给她妈看看自带的游泳圈，结果搂起来自己一低头，小腹平坦得跟石板一样，叶邱亭当即意识到坏菜了，抬头看见宋芸果然一副心疼的模样连忙开口“妈，不是，我没瘦，真的，这全是肌肉，不信你捏，可壮实了”

宋芸看着他不说话。

“我…我就是最近工作有点忙，以后我保证按时吃饭”叶邱亭声音越来越低，从上周开始出现的食欲不振直到今天回家吃到母亲亲手做的菜才有好转的迹象，他跟母亲说着并无把握遵守的承诺，说得信誓旦旦，不知是想骗过母亲还是骗过自己。

正好这时叶父从书房出来让叶邱亭给王教授送论文，叶邱亭领了差事才从宋芸又是责备又是心疼的目光下脱身。王教授住得离叶邱亭家不远，因为独身的缘故，分配在面积相对小些的小红楼，王教授今年快五十了，妻子早些年病逝，膝下无儿无女，王教授一心投身于学术研究并未再娶，几个教师子女里他最喜欢叶邱亭，后来叶邱亭考大学报了外地的一所大学他还跟叶邱亭置了好久的气，他本来是想让叶邱亭继承他的衣钵的，叶邱亭从小性格沉静，又极具耐心，从性格上看是搞学术研究的好苗子，没想到最后明珠暗投，去了一所外地大学，最后研究生都没读回来直接工作。

其实叶邱亭自认他本科读的大学也不算差，不知道为什么王教授非得一再出言贬低，可能因为叶邱亭没有投到自己门下的一口恶气还没出完，哄哄就好了，和梁嘉言一样的小孩儿脾气。

叶邱亭到了才发现王教授不在，这才想起来王教授这个点已经去学校小礼堂给学生排昆曲，都风吹雨打不动好几年了，整个学校的人几乎都知道有个老教授每周一三五带着学生子在小礼堂咿咿呀呀，叶邱亭意识到这是他爸为了解救自己使的招数时不禁笑出声来。

拿着被充作论文的一叠卷宗又回了家，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家里传来说笑的声音，这是家里来客了？叶邱亭一把拉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和叶父聊天的邹渊，那人一脸严肃正经地陪着父亲说笑寒暄，眉廓眼角都那么熟悉，又有了一股说不出的陌生，这短短几日的分别像是过了几辈子一样，叶邱亭看着隔着一张茶几和自己遥遥相视的邹渊，看着眼前这个消失几天令自己心神不宁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不知该作何反应。

邹渊正坐在对着门的位置，在叶邱亭进门的一瞬间他就抬起了眼，两人眼神交接，叶邱亭眼神慌乱，神色也瞬间黯淡，邹渊看着叶邱亭眼里的百转千回欲言又止只觉得心里一阵发疼，这才几天没看见，叶邱亭看起来瘦了。

叶邱亭就这样直直地杵在门口，直到宋芸喊他他才回过神来“诶，邱邱，你怎么站门口不进屋啊？”“哦哦”叶邱亭神魂离体似的进了屋。茶几上放着一大堆包装袋裹得老老实实的东西，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大概是邹渊刚刚送过来的。宋芸见叶邱亭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东西说：“邱邱，邹渊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给你带了特产，快谢谢人家”“没事，不用谢，叔叔阿姨，东西送到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就先走了”邹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叶邱亭还没从出差这件事中反应过来，就听到邹渊说要走，脑海里又呼啸而过一串问题，出差为什么不能跟我说一声？可以至少打个电话或发个短信告诉我啊！自己都还什么没问，他就急着走了，可是自己又想抓着他问出什么来呢？

叶秋自己也不知道。

“邱邱，你送送邹渊”宋芸看着两人都有点不对劲，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发生了什么，可无论两人中间有怎样的离奇曲折，都只能留给这两个人自己去解决。

“哦，好”叶邱亭脑子里都可以煮粥了，亦步亦趋地跟在邹渊后面出了家门。

叶邱亭一路跟着邹渊，刚走到小红楼处，走在前面的邹渊猛然停住了脚步，一个转身把短短几天不见就缺斤少两的叶邱亭推到了小红楼的墙上。叶邱亭一句你干嘛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邹渊用唇舌用力堵了回去。

唇瓣厮磨的感觉比邹渊想像的要好，连日不见的焦灼与慌张终于在两人唇齿相依的亲近中慢慢褪去，邹渊把叶邱亭扣得更近，两个人紧紧相贴，唇舌的交缠像带着电流一般窜过叶邱亭全身，嘴上濡湿的感觉越来越重，叶邱亭差点被邹渊寸步不让的亲吻吻到窒息。

这，这是被亲了。叶邱亭本来就在煮粥的脑海里现在鼓起了泡，咕咚咕咚地响个不停。被人亲吻原来是这种感觉，身体像飘在云端，意志力一只无形的大手抽走，整个人像一只渴水的鱼，只能依赖对方的亲吻活着。

叶邱亭的纵容让邹渊得寸进尺，手从叶邱亭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抚摸过骨骼微微凸起的皮肉，听到耳边叶邱亭越来越不能忽视的喘息声，邹渊从叶邱亭唇上撤走，含着叶邱亭的嘴角啃噬厮磨，恋爱都没谈过的叶邱亭哪里见过这个阵势，一张脸涨得通红。

“邱邱，再亲一下”邹渊在叶邱亭耳边吐息。

叶邱亭脸更红了，突然意识刚刚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你…你混蛋”

邹渊看着叶邱亭委屈得要哭的表情连忙解释“我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很想你”

“为什么不打电话”叶邱亭一直纠结这个事情。

“手机锁在办公室了 ”

“那之前呢？”

“之前是在给自己时间确认 ”

“确认什么？”叶邱亭一想到之前自己每天等他联系就很生气。

“确认你是让我最放心不下的人”邹渊以前也出过类似的任务，几个星期都在见不到家人的地方，他不会挂念父母，不是因为他薄情寡义，是因为知道他们一切都好，而眼前这个人，即使知道他每天正常上班，下班，睡觉，还是想看看他是否真的一切都顺利。

喜欢上一个人大概就是，和他有关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去亲自确认才能放心。

叶邱亭听到这句内心一震，本以为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突然柳暗花明，他心心念念的人刚刚亲了他，还变相地表了白，叶邱亭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腔，尤其是两人还以一种别扭的姿态纠缠在一起。

“你先放开我”叶邱亭的背一直蹭在墙上磨得有点发痛，但是心里的甜蜜一股劲地往上冒。

邹渊闻言把他从墙上拉起来，捧着叶邱亭的脸猝不及防地来了一个吻，叶邱亭重心不稳，只好搂住邹渊的腰稳住身体，两人气息交缠，叶邱亭浮着水光的唇瓣被亲得又红又肿。

十五

亲得难分难解的两个人最后被一只从小红楼窜出来的小花猫打断，邹渊大拇指蹭了蹭叶邱亭一看就知道被狠狠蹂躏过的唇瓣，拉着被小花猫吓了一跳叶邱亭离开。

“走吧”

“去哪儿？”叶邱亭还一脸迷糊。

“先陪我吃饭”

“你还没吃饭啊？”

“我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你都没回家，潇姨和叔叔不会着急吧？”叶邱亭有点不放心。

“没事，他们心里有数”

“哦”叶邱亭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里喜滋滋的。

走到外面就是每个学校附近的标准配置，美食一条街，小推车载着各色各样的小吃来回穿梭，来来往往的学生纷纷停步解囊，另一边热闹的集市在贩卖各种廉价小商品，叶邱亭和邹渊融进人群，两人默契地松开手，装作前来觅食的路人，叶邱亭一双眼睛东张西望，他想找找有没有安静靠谱一点的饭馆。

邹渊察觉到他的心思，把人拉到道路靠里的一侧，怕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小心冲撞到叶邱亭，“不急，我们逛逛”。

“好”听到邹渊都这么说了叶邱亭只好答应。

叶邱亭其实不太爱来这种地方，放眼望去全是不知底细的吃食，而偏偏看着那些东西人人都有尝尝的欲｀望。叶邱亭读大学时学校附近的美食街是一条长达一百多米的百年老巷，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游客闻名而来品尝美食，尤其是节假日的时候，拥挤的人潮将附近的几条街道都能堵得死死的。叶邱亭刚进大学时觉得新鲜，按捺不住去一解口腹之欲，一顿胡吃海喝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因为肠胃炎住进校医院。

后来叶邱亭看到小吃街就直接绕道，一则因为人太多，二则怕自己忍不住又吃个不停，三是扎进去吃东西的人大多成群结伴，叶邱亭孤身一人，不是很能享受到那份热闹。

如今和邹渊并肩走在小吃街上，心情变得大不一样，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看到好吃的好玩的，想和他一起品尝一起玩。

叶邱亭想到邹渊大学读的是军校问道；“那你大学应该没见识到这些吧？”

“没有”邹渊果断摇头，军校采取军事化管理，平时外出都要登记在册，学校周围更是没有这些和市井相关的一切，他们像是被隔离出来的一群，没有人间烟火气，只有冷冰冰的宿舍和吃饭都要遵守纪律的食堂。

小吃摊上冒出的香气混合着阵阵浓烟轻飘飘地从小吃摊上升起，慢慢逸散到空中，小照明灯下一张张热情得闪着油光的脸在吆喝着招揽顾客，还穿着校服的中学生三五成群地来解馋，还好叶邱亭吃过晚饭再出来，不然可能管不住自己想冲进人堆里朝老板叫出给我也来一份儿的冲动。

两人晃了一大圈之后才找到一家看上去干净整洁的饭馆，邹渊点了这家的特色盖浇饭，给叶邱亭点了一杯橙汁，两人边等边聊着大学的琐事。

叶邱亭对邹渊的大学生活还蛮好奇的，聊到后才发现两人的大学生活几乎同样的乏善可陈，叶邱亭因为性向问题很少参与外界活动，社团也没加几个，平时一个人上课，吃饭，泡图书馆，回宿舍，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大学四年，而邹渊都是公式化的内容，平时的生活除了枯燥的训练，还是枯燥的训练，两人的大学收获也差不多，叶邱亭是感叹自己还算遇到四个好相处的室友，邹渊则是在军校里和一群并肩摸爬滚打四年的占有结成过命的交情。

两人吃完饭又在附近绕了很久，两人仿佛一下子就适应了突然转变的关系，从当初的陌生人到后来的朋友，就在叶邱亭以为做朋友都很艰难的时候两人又神奇地过渡到了恋人，叶邱亭转过头仰头看着邹渊刚毅的下巴线条，有点不太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成为自己的男朋友了，而在邹渊心里，他们的关系转变得如此水到渠成，理所当然，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打了折扣。

“你真的确定好了么？”叶邱亭忍不住开口询问。

邹渊停下脚步，眼睛盯进叶邱亭的眼眸，仿佛要把眼前这个人的一切都印进脑海里。

“从上个星期五到这个星期五的每一秒我都在确认，折成次数一共是604800次，这是迄今为止，我验算最多的一道题目，在我心里它已经不止是一个答案，更接近一则定理，而你的心意，是这则定理存在的唯一变数”邹渊在这里顿了顿

“所以，邱邱，我最不能确定的是你的心，如果你以后打算变心，我不会同意，这则定理没有更改的可能，即使到最后你觉得它是错的，也得陪着我将错就错”邹渊眼底的势在必得和不容置疑令叶邱亭目瞪口呆，这个人，真的把自己看得如此重要了，重要到了当街说出这样的话。

还好他们早就绕到了比较僻静的区域，旁边没有多少行人。

叶邱亭呆住的表情取悦了邹渊，他拉着叶邱亭的手慢慢朝叶邱亭家里走去，没事，他现在不能理解自己非他不可的心情，时间会来证明。

叶邱亭几乎是一脸玄幻地被邹渊送到家门口“快进去吧”邹渊帮叶邱亭把被晚风吹乱的头发理好，忍不住又把人拉进怀里，叶邱亭听到两人碰撞在一起的心跳声，像密集的鼓点，邹渊的怀抱，宽阔，温暖，像是给了他一处清净之地。叶邱亭贪恋这一刻的宁静又忍不住害羞“不是让我快点进去么？”“嗯”邹渊抱够了才把人松开。

叶邱亭走了一半又折回来问“那你星期天去未寒时么？”

“嗯，我明天要汇报工作，星期天我们在未寒时见”

“嗯，好。”叶邱亭点头

邹渊看着叶邱亭走进家门才慢慢转身离去。

十六

叶邱亭洗完澡躺到床上才看到邹渊的短信，依旧是简短直接的风格“晚安，邱邱”，叶邱亭被热气蒸红的脸颜色又加深了，毕竟这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条短信，就算邹渊什么也没说，叶邱亭还是因为关系的改变心境不同，叶邱亭心里的喜悦都忠实地反映在脸上，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嗯，你也是”叶邱亭回完短信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傻笑，一夜好梦。

星期天叶邱亭去未寒时时还从家里还给梁嘉言拎了两袋特产，实在太多了，一家人也吃不完，梁嘉言一看他进门就开始调侃他“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啊？”叶邱亭还没弄明白“诺”梁嘉言眼神朝小隔间的方向一瞥，叶邱亭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看书的邹渊。

现在才八点五十，原来迫不及待见到对方的心情，不止他一个人有，叶邱亭心情好得不想反驳梁嘉言，反正梁嘉言已经知道了，于是把特产往柜台一放，一路小跑进了隔间。

邹渊嘴角带笑地看着叶邱亭进了小隔间，叶邱亭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大圆领针织衫，外面加了件外套，一路奔过来额头上出了浅浅地薄汗，于是把外套脱了放在一边，反正店里暖气充足，也不担心着凉。

“你什么时候来的？”叶邱亭找出书架上上次没翻完的那本，坐在邹渊旁边准备开始看书。

“比你早到一会儿”邹渊给叶邱亭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他手边。叶邱亭笑着道了声“谢谢”。

叶邱亭看了不到十页又故态萌发地转头看邹渊，想起上次偷看邹渊结果发现的惨痛经历，不甘心地转过脸来继续看书，以邹渊的察觉力不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都难。

邹渊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指着卷了小隔间门上卷起一半的门帘问叶邱亭“这个帘子是装饰还是真的有用？”“当然可以用”叶邱亭想到这还是他帮着梁嘉言一起挂上去的。

“真的么”邹渊一脸狐疑。

“我拉下来给你看”叶邱亭为了证明当即站起来解开帘上的绳子，半卷的门帘立刻拖到脚踝的高度，小隔间顿时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桌上的台灯成了唯一的光源，叶邱亭转身对邹渊说“你看吧”看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邹渊伸手一拉，叶邱亭跌坐在邹渊结实的大腿上。

叶邱亭还没回过神来，唇上就被攻城略地，来自邹渊的温热厮磨着撬开叶邱亭的齿关，舌尖舔弄过口腔内部每一处柔软的角落，叶邱亭被邹渊亲得唇口一痛，然后感受到邹渊的舌尖舔着自己的嘴角，一路下滑，亲亲地咬住自己的下巴。

邹渊一路从下巴啃到锁骨，叶邱亭的针织衫因领口过大撕扯间滑到肩头，湿滑的轨迹在肩头盘桓良久，叶邱亭被亲得浑身发热，力气都没有，只能攀着邹渊的背仰着头承受邹渊的亲吻。

莹白的肩窝被吮出一片红痕，锁骨下方也是断断续续的红色印迹，邹渊做完标记重新吻上叶邱亭的红唇，叶邱亭仰着头回吻，小隔间里的气氛被这场亲吻弄得极近氵壬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