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休莱瘫坐在床沿上,头垂得很低。“对不起。”他说。
“没关系。”他答得很轻松,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上下巡视了他一番,他走过去弯下腰抬起他的脸,“你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嗯?”
“神经啊你,我又不是同性恋!”柯休莱打掉他的手,双腿一抬,在床上躺下来,双手交叉枕在脑后,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柯休莱听见他叹了口气,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开了门出去了。睁开眼睛,脸灼烧得厉害,想想刚刚他挑起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那动作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跟在调戏个妞似的,柯休莱闷哼了两声,盖上被子,侧过身,却怎么睡都睡不着。一直到他听见有人开门,暗夜里,那个熟悉的身影靠在门板上不停地喘着气,然后便直直地滑了下去,一股血腥味漫延开来,透过他的鼻息,刺入他的脑髓。
柯休莱将他整个人抱起来放到床上,打开床头灯。灯光下,他的左肩一片鲜红,并不断地晕染开来。他突然抓紧他的手,低声说:“帮我。”
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柯休莱的额际冒出来,汗衫已经被浸透了,他仿佛听见小刀割开皮肉的声音,眼见着腥红的血从他的身体里汩汩流出,当镊子将子弹取出的那一刹那,就像是自己的心脏又重新恢复了跳动。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柯休莱望了他一眼。此时的他面色惨白得吓人,半闭着眼睛朝他点了点头。
消过毒以后,柯休莱替他包扎好伤口,小心地为他擦拭着身体。这个身体确实就是曾经与他云雨缠绵的身体吗?并不十分结实却优美无比的肌肉线条,光滑紧致犹如处子一样的肌肤,他的比列完美,腰很细,仿佛不盈一握。这样的身体竟然会是属于同他一样参加了“终结者”集训的人?
“我火狐不喜欢别人欠我的,也不喜欢欠着人家的。我会记住你,雪狼。”
听他这么说,柯休莱一愣,“都伤成这样了还那么多话。”听起来责备的话完全是宠溺地语气。
“呵。”只听他哼笑一声,媚眼如丝,慢慢地靠了过来,赤裸冰凉的肌肤与柯休莱的火热摩擦着又奋力弹开。他突然明白他是厌恶的,他其实是厌恶的。
柯休莱猛地站起身来,强压制住自己内心早已躁动不安的情欲,压低声音说道:“早点休息吧。我出去给你把风。”
“等等,没事。”火狐说着,便闭上眼,缩进被窝里睡去。
柯休莱站在门外,夜风呼呼地吹。他痴痴傻傻地站在那里,五体麻木,两眼放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里,硬得不像话。最后还是奔去了洗手间了事。出来的时候,瞟了一眼对面床铺上的人儿,见他依然是将自己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安静地睡着,一动不动。
突然就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快速走过去掀开了棉被。火狐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上,血正徐徐地从纱布内渗出来,染红了绷带。他的身体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儿,细汗浸透了肌肤,浑身泛着诱人的红潮。柯休莱心跳得速度连自己都觉得吓人。他的手抖动着将他翻了过来,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差错,火狐此时的姿态与那个雨夜一模一样!
手指碰触到他下体的坚挺,继而由碰触变成了抚弄,速度由慢到快再到慢。他蹲下来,将他的灼热含进口中,舌尖顺着那些折皱和纹理上下舔吮着。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他的口中溢出来,一再地挑战着柯休莱那已趋于崩溃的控制力。
温热而带着一丝腥甜的白色液体直涌进柯休莱的口腔深处,火狐微微睁开眼睛,气息逐渐变得平缓,说道:“其实你不必这样做。”
柯休莱用手背擦去了嘴角余留的液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火狐微睁的眼睛又重新闭上,不再说什么。
柯休莱替他盖好了棉被,第二次走进洗手间。出来以后,他便再也睡不着,视线停留于平躺在对面床铺的人身上,一刻也不敢离开。
为什么,他老是觉得,这个人,眼看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呢?他原来怎么都弄不明白的事忽然之间就明白了。他动心了,他真的动心了,他妈的怎么就动心了呢?
第12章
红豆抱着一只大花边的枕头,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越想就越发郁闷,凭什么啊?他跟相思两个人刚刚才确定了富贵不能氵壬,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坚不可摧的男男关系(我说小红豆诶,不过就是见了个家长嘛,什么时候都到这地步了?),那小屁孩儿偏偏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学校搞校庆,放假三天,本来有个学院庆的活动,他不想参加就回来了,然后便目无尊长地霸占了他的床位,霸占了他的亲亲小相思。真是欲哭无泪,欲哭无泪啊!
在床上折腾了半宿,还是怒火难平,他起身到厨房准备找找看有什么喝的没有。刚出房门,就听见浴室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磨砂玻璃门内曼妙窈窕的身姿,红豆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是清醒的,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相思?”
那边人影的动作停了,从里面传来温婉的男声:“豆豆,是你吗?”
红豆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即便他根本看不见。“你是不是又要走?”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撩起窗帘瞥了一眼落地窗外,那辆看着就令人极度不爽的黑色加长轿车。他晓得车里面等着相思的是谁。原本真是憋不住想要爆发一下下,但是一听见相思那令人迷醉的声音就根本提不起气来了。
“嗯。”相思应了一声。一会儿,水停了,相思裹了浴袍出来。
迷离的夜灯下,相思叉着腰站在红豆的面前,红豆感觉似乎是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从鼻孔流了出来。相思伸手替他擦干净了,轻声说:“豆豆,等我。”
红豆扼住他的手腕,将他带进自己的怀里。“相思,我等你。我一直等着你。”两片温热的唇轻柔地盖在了相思的唇上,深深地吸着只属于他的味道,就算那是一种无可救药的毒。
相思推拒着红豆的入侵,诱人的喘息挑拨着红豆的耳膜,“豆豆,放开我,我快受不了了。”
只是红豆并没有因为相思的请求而放开他,而是更深入地侵入他的身体。他将那条碍事的浴袍一把扯了,细细密密的吻落在相思白皙剔透的肌肤上,哪怕是最小的细节也不放过。他要让相思在走之前,记住他的全部!
“豆豆,我,我不行了。”相思修长雪白的双腿挂在红豆的腰上,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呼吸急促。
“相思,不要离开我。”红豆腰腹一挺,射在了相思里面。
屋子里静静的,仿佛只有两个人极速呼吸的声音。相思站起来,朝着浴室走去。
“相思,我帮你。”红豆追上去。
相思扶着玻璃门栏,没有回头,“豆豆,够了。”相思想着,怎么自己会越来越放纵他了。
磨砂玻璃门被拉上了,就连浴室的门也关上了。红豆站在门外,手足无措。此时此刻,他真想咬死自己。
他这是在干什么,相思的身子本来就弱。之前相思为了哄他去客房睡,明明在睡觉之前已经来了一次,一晚上两次,相思他怎么受得了?何况,他还要出去办事。办事?跟那个家伙?看着西装笔挺,英俊潇洒,其实就是一坏胚,整天都在打着他家相思的主意的家伙?想来就一肚子火。等等,他刚刚说他什么了?英俊潇洒?“我呸!”红豆朝着窗外呲牙咧嘴。
相思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门口。
“相思,我送你下去。”红豆死皮赖脸地贴了上来。虽然只是短短数秒的时间,但是红豆已经在心里祈祷了不下千次,相思啊,千万不要拒绝,不要拒绝。
“嗯。”相思朝着他点点头,应允了。
红豆开心得就像长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小孩儿从天上掉下一个馅饼在他嘴里,撅着嘴就要亲过去。
相思手一扬,挡了回去,“得意忘形。”
红豆跟着相思,屁颠屁颠地下楼去了。从出门到楼下,他都表现得很规矩,不敢再有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举动。其实,他一定要跟下去,不过就是想让那个家伙看看,他红豆跟相思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那个什么阿芝的,不过就是一跟屁虫(呃,话说,就目前的情况看,谁更像跟屁虫啊?),在他红豆的眼里连根葱都算不上!
见着相思钻进了车里,走了,不知道又要何年何日何时何分何秒才能见到。红豆的心里就像突然之间被放空了,悬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回到公寓,就见到Zero已经起来了,正迈着幽灵一样地步子去了卫生间。这孩子,别的地方一样不像相思,唯有那胜雪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亲亲看,是不是跟奶油冰淇淋一样的味道。红豆摆摆头,他在想什么?他会想亲这个小屁孩儿?小屁孩儿的皮肤哪能跟他爹!相思比,白是白,那是苍白,走路老没声音了,跟个鬼似的。猛然之间,红豆似乎感觉到有一股阴风从耳边吹过。
“愣着干什么?”Zero用胳膊肘碰了碰红豆,“快做早餐去,我饿了。”
红豆转过身,小屁孩儿一点儿表情也没有。整个人看起来挺精神的嘛,哪有饿的样子。罢了罢了,哪叫他是相思的儿子,相思的就等于说是他红豆的,老爸照顾儿子,天经地义。
转身进了厨房。Zero的声音跟着飘了进来:“咖啡只加牛奶不加糖,煎饼的夹心要杏仁口味的,培根两片十成熟……”
在厨房捣鼓了半天,终于把小屁孩儿所有的要求全搞定了。一股强烈的自豪感涌进红豆的心窝窝。
Zero看着摆在面前的早餐,眉头微蹙。别说,这会儿的气氛,红豆竟然有那么点点小紧张。
Zero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动了。
“怎么样?好吃吧?”红豆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孩儿哼哼鼻子,一边吃一边说:“就你这水平,怎么放心把爹!交给你。”
红豆伸长了脖子,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正预发作。Zero扬起他那一张珠圆玉润,人畜无害的脸,“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自己尝尝看。”
红豆将信将疑,用叉子使劲叉了一片培根放进嘴里,嚼啊嚼,咦?熟过头了?然后他又尝了一口杏仁煎饼,里面是?生的?“那个,我说……”红豆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我吃饱了。”Zero说着便回屋去了。
看着他娇小的背影,红豆心里一阵暖意,就像是盼了很久的花开了一样。他小小年纪,便貌可倾国,厨艺精湛,明明知道很难吃,却还埋着头吃了那许多。认爹的日子不远了啊!
第13章
手机在茶几上剧烈震动着,柯休莱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拿起了电话,“喂。”
“头儿,今天的早报你看了没有?”叶子诚的声音听起来古古怪怪的。
“没有。”柯休莱顿了一下,提高警惕地追问了一句:“出什么事儿了?”
那边传来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声,然后是叶子诚略带哭腔的声音:“头儿,都是我的错,没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余热,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向你提出宝贵意见,你罚我吧头儿,怎么样都行……”
“停停……”柯休莱打断他貌似无休止的聒噪,“说什么呢,乱七八糟。”
电话那头不做声了,沉默一下,声泪俱下,“头儿,你听我一句,千万别想不开。我这就过去,你等我啊,一定要等我啊……”
什么事会让他想不开,这小子昨晚上撞见鬼了,莫名其妙。柯休莱冷哼一声,挂了电话,随便换了件衣服,出了门。
路过楼下报刊铺时,顺手买了一份早报。几个在附近等车的年轻男女似乎时不时地在偷看他,看完了还在那儿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怎么回事,今儿?柯休莱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难道有脏东西?趁着吃早餐的当儿,柯休莱翻开了报纸。醒目的标题差点没让他把刚咽下去的三文治吐出来:“大东方惊现神秘舞男 姿色妖娆卖艺不卖身”。旁边还配有一张大幅写真,那眉那眼那鼻,不是他是谁?柯休莱干呕着,故作镇定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全餐厅的人都在瞟他,看见他发觉了,又都低下头去继续埋头吃早餐。
柯休莱站起身,清了清喉咙,钻进了洗手间。奶奶个熊,他柯休莱打小至现在,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过!自小,他就是别人眼中的偶像,父母的骄傲,全警署出了名的英雄,几时受过此等委屈。柯休莱握紧了拳头,咬着牙,愤恨地踢了一脚面前厕所的门。门忽然就这么开了,里面正蹲着东局日前最德高望重,喜怒无常,大家见着都必须亲切地称呼一声局长的人。此时,局长先生挂着眼镜,视线正从手上的早报转移到柯休莱已扭作一团的脸上。随后赶来的叶子诚,原本气喘吁吁,现已忘了人是需要呼吸的,张大了嘴巴,一头栽到柯休莱身上。
“配枪和证件放在桌子上,出去吧。”局长大人脸色铁青,目空一切。
“Sir,头儿他……”叶子诚极力辩解,以尽人臣。
“住口!再要求情,你跟他一块儿放假!”局长两眼放火,口沫四溅。
“可是,Sir……”叶同学妄图作最后的抗争。
局长眉一横,眼一瞪,没人再敢做声了。
“等等,回来。”
叶子诚眼冒金光。
“把门给我关上!”局长吼道。
“头儿。”叶子诚和柯休莱两个坐在楼道里,叶子诚小小声喊了一声。
柯休莱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他将指间的烟蒂扔到地上,用脚踩熄了。“子诚啊。”
“是。”叶子诚紧张得手脚发抖。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也犯不着替我向局长求情。”柯休莱站起来,骂道:“妈的,那谁照的,照那么难看,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
叶子诚伸长了脖子,心头咯!一声,有点懵了,“头儿,你,真的还好吗?”
柯休莱背对着他摆摆手,转身进了电梯。
当叶子诚回到办公大厅,人一下子全围了上来,问长问短,问东问西,交头接耳,叽叽喳喳个没完。
“没想到咱们头儿这么上镜,那叫一个妖艳啊,差点没喷鼻血!”其中一个说。
“你那算什么,弄得老子都硬了!”另一个说。
柯休莱两手插在裤兜里,一颗心狂躁不安,从没有这么想揍人过。他到大东方秘密调查魏锋一事,除了叶子诚应该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那天晚上认出他来的,只有轩辕凤,轩辕凤?
柯休莱钻进车里,在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
直捣黑炎总部,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疯子,第二种是被逼疯的。柯休莱绝对是属于后者。身为大富之家的少爷,警局精英中的精英,岂能受得了这般奇耻大辱?就算这事儿不是他所为,也跟他脱不了干系!要不然为何,为何某人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找上门来,竟然遣了人备了上好佳肴,又是按摩,又是桑拿的。
“柯警司,Boss请你进去。”来人彬彬有礼,笑容可掬。
“啊。”柯休莱答应一声,便跟着来人进了一间温泉房。
温泉池内,左右四个龙头细细吐出水来,蒸汽氤氲,玫瑰飘香。那人正浸在池子里,三个体态风骚,美艳动人的女子正为她按揉肩骨,梳理长发。柯休莱不得不承认,这三个女子的美貌又怎敌得过池中人的万分之一。
“轩辕凤!”柯休莱咬牙切齿:“看来我是打扰你了!”
轩辕凤挥一下手,三个女子停了手中的事,依次从柯休莱身边经过,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门。